朕爬墙那些年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芳菲袭予

作者:芳菲袭予  录入:11-20

  答曰:“还未查得,这干人隐藏极深,行事当是谨慎。”
  荀渺转向灰衣青年:“封青,李通确切是何时现身兴州的?”一顿,“我之意是,是在邵经略抵此之前,还是之后?”
  穆昀祈回眸,面色微变。
  那唤封青的青年自一忖:“当是之后,但时日相隔不久。”
  吕崇宁此刻也会意,却抚着下巴迟疑:“然此说不通啊……若他是邵经略的人,何须这般费事?以酒楼为幌子,实乃多此一举!”
  荀渺挥退那两青年,道:“事与之有关,我却未说人是他指使啊!万一——”一抹精光闪过眸底:“是仇人呢?如此,尾随而至,费力掩藏,苦心密谋,岂不皆能说通了?”
  “仇人?”吕崇宁挠头:“这般说虽也有理,然……”
  “然仅凭一处巧合,便推断此事牵连邵景珩,未免草率。”穆昀祈接言。
  “此便又回到原题了。”荀渺一笑,“我实则方才正欲说,此间,着实是巧合甚甚啊!”近前两步:“方才说到秦柳直,我就想起另一巧合,便是这李通----前日一见,觉他眼熟,只一时半阵想不起何处见过。后看他背影才恍然,这身形、甚至面相,实有几分类邵经略。”看那二人茫然,继续:“我知这世上相似者不在少数,然此人却不一般!”带意味的目光投向穆昀祈:“师兄可还记得,当初秦柳直一案初发,我曾指他有同党,彼时还险错怪了邵经略?”
  穆昀祈回思半晌,似有所悟,便命他将所想一应道出。
  荀渺领命:“当初我所以疑心秦柳直身份有假,除了其人才学疏浅,不似考过解试的举子,尚有一因,便是我曾偶然目睹,他与一身形酷似邵经略之人私下在城外谋面。而后秦柳直察觉我对他生疑,下杀手事败,就此匿迹。孰料机缘巧合,未出多久我与郭偕又在闹市遇见那酷似邵经略之人,可惜追赶不及被他逃脱,之后就再无二人消息。吾一度以为,他二人或已被其主灭口,却不想,终究是在这兴州城再为遭遇。”
  眉心锁紧,吕崇宁似在极力厘清此间关系,半晌,长叹一气,显然无成效:“即便这李通便是当初与秦柳直沆瀣一气之人,然来到兴州,他二人为何要分头行事?且说旁人皆藏身暗处,唯怕抛头露面惹外生疑,偏生这秦柳直却男扮女装公然登台,岂非与李通的谨小慎微背道而驰?”
  荀渺点头:“此,也是我疑惑之处。”
  “实则疑点还不止于此。”穆昀祈开口,将二人目光吸引去,“当初秦柳直潜入郭宅,汝等皆以为是受邵氏指使,意在指对郭偕,但后种种,却又表明此想无稽。不过其间有一点不容置疑,便是秦柳直对郭偕确存图谋!而事到如今,秦、李二人双双现身兴州城,看去还意在邵景珩!则指使他二人行事的主谋,究竟意欲何为,才果真费人思量罢?”
  “着实啊!”荀渺摸着鼻翼兴叹,“郭偕和邵景珩,本是两厢对立,则指对他二人,意图何在?”
  “此不尽然!”吕崇宁眸子一转,忽有所悟:“既事发之时,荀通判正借居郭宅,则这秦柳直为何不能是指对你呢?如此,当下之事便能说通一二了。”
  荀渺苦笑自嘲:“吕兄高看我了,这干人若是指对我,则缘由何在?寻仇?我入仕不过数载,素来无为碌碌,何能开罪权贵高人?且说依彼者能耐,杀我可谓易如反掌,又何须费心布局?不然,便是为拉拢?然我何德何能,引他高看?”
  “这……”吕崇宁露赧,“倒也是……”
  荀渺稍沉吟:“不过说到拉拢,我倒有一想。当初这秦柳直混入郭家,因我疑心之,便一再当郭偕诋毁我,可见其人目的实是为亲近郭偕、取其信任,若这般,则有无可能,他等初衷,乃欲借助郭偕之力对抗邵景珩?”
  穆昀祈且思索。半晌,倒是吕崇宁大着胆子道了句:“此……不能罢?须知郭将军虽统领步军司,但……并无兵权啊!”
  转回身,穆昀祈似已不耐烦:“罢了,与其在此胡乱揣摩,不如去将人寻到,直问内情。”转向荀渺:“我当初派与你那些皇城司侍卫,不是教你令他们尾随监视我的!有这功夫,不如散出去做正事。”
  耳根一热,荀渺忙领命,却又劝:“然师兄也不可再回登仙楼,今夜即便不入住州衙,也当另寻安妥处落脚。”
  “我自有思量。”轻一拂袖,穆昀祈看向门外:“对了,方才那二人,是何来历?”
  知他所指是自己那两家人,荀渺回:“此二人是我北来之前,公主与驸马举荐到身侧的,一唤封青,一唤姚耽,他二人皆出身武学世家,尝存报国之心,遂随我北来历练。我且伺机试过二者,着实身手不凡,为人忠正,当为可用!”
  吕崇宁目光延伸出门,嘀咕似自语:“身手不凡……有心报国,何不武举从戎?却要……”
  无心理会他,穆昀祈显认可荀渺此言,便谓之:“你先去罢,我在此逗留一阵,好令人另寻住处。”
  看他松口,荀渺心绪稍安,从命而去。
  回到桌前坐下,穆昀祈呷了口茶,抬眸:“李巧儿当下住在何处,你可知?”
  吕崇宁正自出神,闻言忙答:“方才见他兄妹二人行止怪异,我怕出不测,便命人尾随李巧儿归家,现知她住在兴东大街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距此约莫三里路。”
  穆昀祈起身:“既天色还早,便去瞧瞧。”
  “啊?这……”吕崇宁开口欲劝,不想被其人一言打断。
  “今夜此去,你莫多话,以免惹恼她,败我之事!”
  一路行去,也就小半时辰。到了那藏匿在深巷中的小院前,叩响大门,良久,才闻内中一女声询问何人。穆昀祈报上一路所用的化名,自称顺路到此,前来一探。那女声却回道家主不在,此刻只余乳媪幼儿,不便开门,请他隔日再来。
  穆昀祈自失望,只怪自己来得不巧,想如今有了乳媪,李巧儿哪还能安分守在家中?定是趁隙出门闲逛了,一时倒有些犹豫该否留下等她一等。
  “郎君,天色已暗,我们还是明日再来罢。”吕崇宁见状忙劝,“亦或,我派人守在此,若她回来得早,便将之带到客店来见?”
  想此也是一法,穆昀祈便默认,一行人遂原路归返。走出数丈,吕崇宁脚步忽滞,回头翘顾,穆昀祈转身目光随之去,竟见暗寂的夜空下,远处墙头几条黑影闪过!不容多思,急令吕崇宁带侍卫向方才逗留过的小院赶去。
  少顷,院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继而是刀剑碰撞的铿锵声。
  穆昀祈一颗心悬起,但知此刻已无自可为之事,倒是久留还或与吕崇宁添烦,便当机立断,在侍卫伴护下迅速离去。


第9章
  远处梆子数声,将夜色衬得愈发静阒。
  穆昀祈独在屋中踱着步,闪烁的烛光搅得人心神不宁。才是亥初,偌大的城中已少见人迹,这酒楼亦门口罗雀,现下周遭,除了客人偶尔呼唤小厮的声音,他时便一片沉寂,沉闷似如死灰。
  正是乱绪纷杂,一阵突来的心悸令他腿脚一软,竟单膝跪地险些栽倒!
  又来了!暗下一叹,穆昀祈咬牙站起,支撑着挪到桌边坐下,闭目静养好一阵,才好些。
  外间传来脚步声,少顷,人声轻入:“郎君,我回来了。”是吕崇宁。
  悬起许久的心略放半寸,穆昀祈朗声:“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怀抱一物入内——乍看眼熟的襁褓!
  “她……”穆昀祈冷不防心又一提,盯着来者怀中,“可还好?”
  “郎君放心,婴儿无事。”吕崇宁轻答,面色却凝重:“但乳媪已遭毒手,李巧儿不见踪影。吾等杀退了刺客,忧心再出不测,只得先行离开。”
  穆昀祈急问:“可有擒住活口?”
  吕崇宁低头:“臣失手!来者四人,身手皆不凡,杀了乳媪便直向婴儿而去!吾等不敢轻怠,打斗中刺死两人,余者眼看无力抵御,一人竟舍身掩护另一者逃走,而后自尽!遂眼下无活口。”
  “自尽?”穆昀祈眉心一紧,“果真是死士?”
  点点头,吕崇宁露忿:“且看其来势,是一心欲杀人灭口!遂臣疑心,这主使者,会否便是李巧儿所说的,”垂眸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婴儿,“这小婴儿阿暖的生父?”
  穆昀祈沉吟:“难说。但李巧儿一路北上皆安然,抵达此处才遇袭,说是婴儿生父所为,似不甚合理。倒是李通先前举止可疑,若说是他身侧那干人所为倒还可信些。”目光露忧,“此刻小院无人驻守,万一那逃脱者回去禀明其主,新派刺客前往,则李巧儿此刻回去,岂非自投罗网?”
  好在吕崇宁对此有后计:“臣想到过此,然吾等人数实不算众,况且本职乃是护卫郎君,并无余力顾及其他。不过臣已命人往州衙禀知荀通判,请他即刻派人前往。且前回刺杀事败,那干人也当有所顾忌,若非孤注一掷,当是不会选在此刻铤而走险。”
  穆昀祈轻叹:“话是如此,然……”言未落,却听一声啼哭。
  睡了一路的小婴儿醒了。
  哄了半日,婴儿依旧不见平复,穆昀祈只得揣测:“是否饿了?”
  吕崇宁露难色:“这三更半夜,却往何处寻奶?乳母更是莫想了……”
  穆昀祈想了想:“那便……令店家去熬些米汤?”
  吕崇宁点点头,转身唤来侍卫去办。然远水救不得近火,婴儿依旧在哭,一张小脸都憋红了,实教人不忍。
  穆昀祈揉着额角:“婴儿哭闹,除了饥饿,可有他因?”
  吕崇宁歪头想了想:“似乎,遇到生人会不喜……然吾等,也不算生人罢?会否是……”一顿,忽似灵光乍现,几步上前将婴儿放到坐榻上,解开襁褓,由之身下抽出一片湿淋淋的薄布,顿时一股轻微的酸腐味散开,熏得穆昀祈倒退两步。
  小心拎着湿布到门前,吕崇宁吩咐侍卫:“将此物去扔了!”
  一眼瞥过榻上正用力瞪着两条小腿的婴儿,穆昀祈脱口:“你将那扔了,她用什么?”
  “呃……?”一语惊醒梦中人!盯着手中之物看了片刻,那人悻悻改口:“去洗洗罢……”言罢转回榻前,俯身便要重新包上襁褓。
  穆昀祈一怔:“这就包上了?万一……”
  “无法,”彼者耸耸肩,“只能令她憋着,我令人去将那物洗了便借炉火烘烤,尽快晾干换上便好。”
  穆昀祈嘴角轻抽:“你令她憋着她便能憋着?万一这再……那襁褓岂非也要换下?到时拿什么与她御寒??”
  “这……”吕崇宁张口无言,求问的目光小心投去。
  穆昀祈无奈:“下去问问店家此处可有上些年纪的女眷……”一顿, “罢了,只消女子便可。”
  吕崇宁应声急去。半晌,果真领了个眉目和善的妇人回来,道是这酒楼后厨的仆妇。妇人带了干净的布片,进门便与婴儿换上,又抱着哄了片刻,哭声果然渐止。
  见那两旁观者乍是松口气,妇人轻笑:“官人安心,初生的小儿皆是这般,稍有不舒爽便哭闹不休,但多几分耐心,好生安抚即是。”穆昀祈赧笑点头,见妇人摸摸婴儿粉嫩的小脸,又盯他瞧看片刻,笑意露暖:“人皆说生女似父,乃是富贵之征,官人俊朗,令爱生得像你,甚是好看。”一指点点婴儿那小巧的鼻尖,“尤其这鼻子,与官人乃是一模一样,置于人堆里啊,都是一眼可辨!”
  “啊?”穆昀祈一愣瞠目。
  “咦,如此一说,倒果真——”吕崇宁往前凑凑,仔细打量着婴儿的脸面,似是不经意脱口,言间抬眸,正遇上家主寒冰般的目光,后背一凉——那眼神……!!额上青筋突跳,直身俯首:“郎君小坐,我去看看米汤!”言罢一溜烟跑出。
  婴儿吃过米汤很快入睡。仆妇告辞离去,时也已近半夜,此刻却闻荀渺派人来见,召进才知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灰衣青年,封青。
  见过礼,封青便转达荀渺之言:那桩袭杀案尚未拿到活口,为防万一,请御驾今夜留在这酒楼,他已派人来此暗中护卫,但自不敢露面,因怕惹人起疑。明日一早,便请天子移驾州衙,以保万全!
  此倒也合穆昀祈心意,遂从之。即问案情进展。
  封青嗟叹:“此案至下已无线索,追查恐多不易。”
  吕崇宁不解:“昨夜案发,吾等斩杀三名刺客,他等也杀了乳媪,遂院中四具尸首,加上打斗痕迹,皆是实在,怎说无线索?”
  封青无奈:“怪便怪在此,昨夜捕快们赶到那处小院,却见内中摆设井然,并不似发生过打斗,更莫说尸首,实则是连血迹都不曾见!而彼处荒僻,住人不多,最近有人居住的院子距彼处也有数十丈之远,遂几乎无人听到响动。”
  面色一变,吕崇宁情急:“怎会?吾等昨夜明明……”质疑的目光投去:“公人们会否寻错去处?”
  摇摇头,封青转做宽慰:“阁下不必情急,荀通判自是信你无疑,而捕快仔细彻查院中,也已发现疑处,首先是院中的树上留有刀剑砍劈的痕迹,再是地上的雪被扫过,想是为掩盖血迹,至于尸首,当是被转移了。”
  略一回忖,吕崇宁点头:“这便是了,彼时打斗多在院中,欲掩盖罪行,移走尸首之外,还须遮住血迹与足迹,则大致便可造出无事发生的假象,由此看来,他等着实胆大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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