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倾不知他所想,也未曾想过靠他来洗脱清白。
他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地否认了那李二柱的证言。
那位崔同知听后又恐吓道:“你可知欺瞒知府大人该当何罪?”
赫连倾便轻声回:“在下未曾欺瞒。”
李二柱却磕着头哭叫:“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啊!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
“够了!”杨知府又是一副不耐面色,未理会死命磕头的李二柱,继而问赫连倾道,“既然你说未曾去过燕云楼,那你昨日酉时之后身在何处?”
“白府。”
“可有人作证?”
“白府服侍我那客房的侍女可以作证。”赫连倾边说着边看向白云缪。
白云缪想了想,点头道:“自然,杨大人可要传唤那侍女前来问话?”
“免了。”杨知府摆了摆手,又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崔同知意会,便替他质问赫连倾:“你撒谎!你说你酉时之后人在白府,那为何燕云楼小二报案后,府衙清查时,你人却不在白府房间内?”
“那是因为在下子时初去了恒莱客栈,这也是为何白府管事能在恒莱客栈找到在下的原因。”
崔同知追问道:“你为何要在夜深人静时跑去恒莱客栈?”
赫连倾微微蹙眉,直视着崔同知反问道:“夜深人静时去客栈还能做些什么?”
“你……”被赫连倾眼神中的危险气息震慑了几分,崔同知不再逼问,而是俯身在杨知府耳边说了些什么。
杨知府点了点头,道:“将魏如海的仆从带上来。”
赫连倾的耐心一点一点被消磨干净,脸色也冷了两分。
等了片刻,魏如海的跟班便被带了上来。
“求知府大人为我家老爷做主啊!”那人刚一上来便扑跪在地,哭喊道,“就是他!一定是他害死了我家老爷!”
“安静!知府大人面前不得无礼!”崔同知斥道。
那仆从收了哭声,却仍然恨恨地盯了一眼赫连倾。
杨知府道:“本官问你,昨日魏如海为何会去燕云楼?”
那仆从磕头道:“回大人的话,昨日在比武场,我家老爷与赫连庄主相约在燕云楼会面。昨日比武场的人均可作证,我家老爷亲自去了赫连庄主的看台相邀,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离开。”
杨知府听后又问赫连倾:“你可有话要说?”
赫连倾回道:“知府大人要问什么?”
“昨日在比武场,你可与魏如海有过交谈?”
“有。”
“魏如海可曾邀你去燕云楼会面?”
“是。”
“你可曾赴约?”
“不曾。”
杨知府听后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将茶饮尽,道:“也罢,今日已是晚了,先收监罢。”
赫连倾冷笑,怕是没有这漏洞百出的伪证,今日他也要去一趟那官府地牢了。
此时莫无欢突然站起,走至堂下道:“如此便定罪赫连庄主未免有失公允,还望杨大人三思。”
杨知府似是没想到这堂内会有人为赫连倾说话,愣了一愣,道:“定罪还言之尚早,既是嫌犯,便先收押监牢,容后再审。”
“既然未定罪,又怎能收监,否则岂非毁人清誉。”莫无欢仍不让步。
杨知府见这老者一脸阻拦到底的模样,便皱眉看了看左右几人。
自始至终一副看戏神色的夏怀琛,此刻突然插话道:“赫连庄主仅凭一人之词也无法证己清白,现下押后再审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莫掌门还不信杨大人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吗?”
莫无欢深深地看了夏怀琛一眼,道:“老夫自然相信杨大人会还赫连庄主一个清白,但此刻便将赫连庄主收监仍是不妥。”
白云缪见杨知府脸色越发难看,便上前道:“几位稍安勿躁,不若这样如何?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先将赫连庄主扣留在白府内,既不会毁人清誉,杨大人也可放心。”
几人争辩不下,而正主赫连倾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未发一言。
杨知府听了片刻,仍是不满白云缪的提议,怒道:“自然是要关押在官府地牢的,于外堂审讯已是例外,再将人关在你白府成何体统?!”
赫连倾已无耐心再听他们废话,便向莫无欢道:“无妨,在下去地牢便是,前辈无需替晚辈计较了。”
赫连倾心里清楚,莫无欢如此作为除了因他自诩正义之士之外,更因他担心世家此举惹怒自己,从而酿成他口中所说的大祸。
然而无论有无此事,赫连倾的复仇之心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左右不过几日,遭一场牢狱之灾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困到毫无困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_(:з”∠)_...
但我最想说的是祝大家圣诞快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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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入狱
不知是灵州治安太好,还是他们有意将赫连倾单独关起来,总之整个地牢都十分安静,一丝其他犯人的气息也无。
狱吏也悄无声息的,一副没睡好的萎靡模样,锁了牢门就揣着钥匙走了。
牢内只有两个不懂武功的看守,牢外却不知是什么光景,赫连倾想起分开时罗铮担心的眼神,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轻摇了下头。
真是想不得片刻正事了。
这样下去怎么行。
天色渐暗,牢房内残烛未点,透气的小窗也透不过多少亮光。
赫连倾盘坐在地,正阖目养神,忽闻一阵模糊的步音,随着一股强劲的内息正在靠近。
他睁开了眼睛,首先入目的竟是一个紫檀木的雕花食盒。
拎着食盒的人穿着狱吏的衣服,露着半截小腿……
“罗铮,你……”赫连倾抬眼看向此时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责备。
他哭笑不得地盯着罗铮,半晌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罗铮是从何处换了这套狱卒的衣服。
很显然,与那衣服的原主人相比,他的身材太过挺拔——上衣堪堪遮住腰腹,裤子也仅过膝弯寸许,真不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官府当差的都瞎了不成?
直到罗铮开了牢门走进来,赫连倾仍是一脸辛苦忍笑的表情看着他,直看到罗铮窘迫起来。
他不自在地整了整衣襟,不想再被盯着看,于是开口唤道:“庄主。”
“嗯?”赫连倾还是没忍住话里的笑音。
罗铮只好皱着眉解释:“未找到合身的。”
“嗯。”赫连倾点了点头。
“……”罗铮叹了口气,决定无视那人戏谑的表情。
赫连倾不以为忤,笑得十分温和,轻声问他:“既然隐了脚步声,为何不收了内息?”
罗铮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左右庄主也会发觉,便没再费力气。”
这话说得便有些无赖了,隐隐透着些亲近,赫连倾听得开心,便又笑了笑。
“来送饭?”赫连倾看了看那讲究的食盒,问道,“恒莱客栈的?”
“嗯,属下带了晚膳过来,”罗铮蹲下身,打开了食盒,“庄主趁热吃一些。”
赫连倾道:“府衙会准时供应牢饭。”
罗铮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为了避人耳目才选天黑以后再来,却是耽误那人用晚膳了。
更重要的是,吃了外人给的东西……万一……
“庄主用过了?”罗铮自责道,“是属下思虑不周,属下无能。”
见他神情便知道他又想起之前中蛊之事,赫连倾摇了摇头,道:“你若见了就知道,我为何饿到现在。”
罗铮心里一抽,手下顿了顿,忙将食盒里的餐食端出,一一摆在赫连倾身边。
“这里没有桌子,委屈庄主了。”说着将碗筷奉到赫连倾眼前。
哗啦一声响,赫连倾抬了抬双手,沉重的镣铐箍在手腕上,早已压出了红痕。
牢房内太过昏暗,罗铮这才发现赫连倾的手腕与脚腕上都锁着铁镣,登时像被人砸了一记,正中胸口。
只见他“噌”地站起来,立时便往外走。
“做什么?”赫连倾问。
“属下去找钥匙。”罗铮气息不稳地回道,情绪来得突然又猛烈,不知是怒意还是些别的什么,仿佛浑身的血都在往脑子里冲。
待看到昏睡在地的狱吏时,罗铮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几番冷静才没有直接把人杀了出气。直到他翻找出钥匙,定在原地闭了闭眼,才原路返回。
等人拿着钥匙回来时,似乎已经一切如常。
牢房内愈发暗了,赫连倾看不到罗铮僵硬的表情,只见他一言不发地将手铐脚镣解开,扔到一旁。
赫连倾转了转手腕,安慰道:“无妨,未锁多久。待你离开时,还要再锁回来呢。”
罗铮沉默了片刻,看着赫连倾的眼睛道:“庄主回客栈休息可好?”
赫连倾几乎笑出声,道:“傻了?”
他伸手抬了抬罗铮的下巴,又问:“要劫囚?”
罗铮眉头紧锁,低声回道:“属下无能。”
赫连倾叹了口气,吩咐道:“去将烛灯点上。”
“是。”
点了灯回来后,赫连倾手腕上的勒痕和擦伤便更难以忽视了。
罗铮胸口起伏着,目光直视着赫连倾的手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赫连倾低头看了看,不过是被镣铐锁了几个时辰,实在不算什么。
“饭菜要凉了。”赫连倾说。
罗铮回过神来,忙端起碗筷,道:“属下服侍庄主。”
这回换赫连倾愣了一下,真是如何也想不到还有如此意外收获。
只见这做庄主的一丝犹豫也无,立刻便化作那“受了重伤不能自己吃饭”的模样。心安理得地张口,由着罗铮任劳任怨地喂他。
见不得罗铮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赫连倾咽了一口后便问道:“你吃过了么?”
罗铮点了点头,未出声。
赫连倾自然不信,吩咐道:“再吃一些。”
“是带给庄主吃的。”罗铮回道。
“一起吃。”赫连倾坚持道。
见他肃着脸不听劝,赫连倾说着便要接过碗筷,想一口一口再喂回去。
罗铮拗不过,只好答应。
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期间罗铮一直忍不住地往赫连倾身上瞄。
赫连倾自然发现了,没接下送到嘴边的菜肴,反而问道:“怎么了?”
罗铮犹豫了一下,问道:“他们可有对庄主用刑?”
“未曾。”赫连倾摇头。
“嗯,”罗铮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道,“明日便让他们放了庄主。”
“事情都办妥了?”赫连倾问。
“是,皇甫馨天亮前即可到灵州。按照庄主的吩咐,属下已见过夏怀琛,” 罗铮摇了摇头,接着道,“不是他。”
“嗯,事关洛之章的生死,想必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罗铮点头道:“洛管家受了点伤,夏怀琛的确十分紧张。现下洛管家被软禁在藤花巷的小院里,由魏武看守。”
“嗯,”赫连倾想了想,又道,“今晚回去后就好好休息罢,不用担心。明早按计划行事便可。”
罗铮沉默地看了看他,端起碗来准备重新开始“喂饭”。
赫连倾疑惑道:“怎么?”
罗铮又看了他一眼,微低着头回道:“属下今晚不走。”
非是询问自己可否留下,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不走。
赫连倾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何不走?”
罗铮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神里带着些小心的试探:“属下可否不走?”
赫连倾心里一声长叹,这副样子,让他如何忍心拒绝。
顿了半晌,只道:“……可以。”
罗铮抿了抿唇,赫连倾从他脸上看出了点笑意,心里也莫名高兴起来。
宠溺的眼神实在刺得人脸红,罗铮有些局促地提醒道:“庄主,饭菜要凉了。”
赫连倾额角一抽,心说再念叨几句,这饭菜可真是要凉了。当下也不再逗他,接过碗筷自己动作起来。
见罗铮又皱起眉,便再次强调道:“无事。”
边说着边做起了那“喂饭”的,罗铮吃了两口便坐远了一些,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赫连倾也不跟他计较,用过了晚膳,又强迫着罗铮与他一起分享了食盒下面温着的甜汤。
看着将碗筷都收进食盒的人,赫连倾才笑着道:“想的倒周到。”
罗铮反道:“委屈庄主了。”
“无妨。”
赫连倾想了想,又问:“外面的狱吏……”
罗铮一边将地上的干草铺展平整,一边回答:“庄主放心,属下用了迷药。”
“嗯。”赫连倾看着罗铮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罗铮又说:“属下就在这里守着,庄主歇会儿就睡罢。”
赫连倾这才接着他的话道:“用了迷药?”
罗铮点了点头:“嗯,还点了睡穴。”
赫连倾吩咐道:“左右没有多久,一起睡一会儿。”
罗铮想了一下,蹲在干草旁,将身上的外衣脱下,平铺开来,然后倚靠着墙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