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过白石[古代架空]——BY:林子律

作者:林子律  录入:11-25

  但没人听过应长风的笛声,萧白石心念一动。
  “我不要你的笛子。”萧白石道,“我要你,为我吹奏一曲。”


第10章 红尘之道
  所有以貌取人的看客都会以为应长风的笛与他的人一般,兴许也冷清清的。又有人大言不惭地猜测,应长风这么正经的人为何随身带笛子,难不成能吹笛时变了副模样,眉梢都有艳色么?
  应长风生得太美,以至于别的都成了点缀,哪怕吹得不好,也总会有人捧场。
  萧白石也曾这么以为,直到那一截如鹤唳青山的旋律响起。
  他见白玉楼高,光满琼台,九万里月光倾洒,银河流出碧天来。又是云动江海,山河入杯酒,无边残照中歌尽逍遥。苍天遥遥,沧海迢迢,既有雨雪深,亦有星河落,到最微弱处更似南雁远去,从此再难觅见踪迹了。
  一曲终了,萧白石还久久不肯回过神。
  应长风奏的是天地苍茫,是日月之行与繁星如众生,没有一丝风花雪月的痕迹,仍让他情不自禁沉溺其中。
  他半晌没说话,直到应长风收起吹月平静道:“结束了。”
  “曲子叫什么名字?”萧白石急不可耐地问道,他还在被那音律中传来的绝美意象而震撼,心道也会有个灿烂而广阔的名字。
  应长风却道:“没有。这是我入道炼气的第一夜在海边独坐,听涛声后偶得的片段。”
  萧白石异想天开道:“不如便叫‘观沧海’吧,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我听着都像置身海滩,夜色正浓,星辰与大海交相辉映。”
  他自己说得兴奋,恨不能将所有的感悟都倾倒出来洋洋洒洒地写上那么几百几千个字,再捧到应长风面前,问他一句“我说得对不对”。又类比了一大堆,萧白石突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好像太安静,猝不及防闭了嘴。
  看向旁边,萧白石挠了挠侧脸:“我……嗯,我太激动了。”
  应长风仍是波澜不惊的神情,萧白石看着他,分明没什么变化,他却觉得应长风的眼神温柔了些。这念头让他好笑,应长风何时与柔情沾过边?
  身侧的人听完他的“道歉”,想了想道:“你所能感悟的比我更多。”
  “因为我没见过海,只在诗文中做梦,梦里天马行空的。”萧白石道,有些向往地叹了口气,“自小没离开过翠微山,每次师兄师姐们从外界回来我就爱缠着他们要听故事,现在翠微山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
  他边说边随便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身侧花香鸟鸣,绿树成荫,背后云遮雾绕里隐约显出仙岛轮廓,已经不知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了。
  可面前尚且年轻的修道者愁眉苦脸,只想去俗世里走一遭。
  这就是红尘的道吗?
  应长风不懂,他沉默了许久,连萧白石都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突兀道:“夜晚,海上生明月,银辉就能如同日光一样照出礁石的影子。”
  “什么?”
  应长风没理会这句话,继续道:“如若没有月亮,繁星就更灿烂了,像整座银河落入海面,一时间天上水里都是波光粼粼的一片,水天相接,分不清哪里才是它们的边界。我在那儿一坐就是整夜,却半点不觉枯燥。”
  萧白石已经无暇顾及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了:“那、众人入道总有契机,你是不是也在哪天晚上看月亮的时候就入道了?”
  应长风摇头:“不,那时晚霞铺开千里,天地辽阔,大海无垠,顿觉只有人再渺小不过。本是苦念多年,哪知误打误撞居然想通,或许这就叫‘入道’吧。”
  他言罢,萧白石忽然抱着膝盖抬头看应长风,笑容蓦地灿烂,仿佛先前因为不能出翠微山而低落得不行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知道了——应长风,你在给我讲故事,是么?”
  应长风道:“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毕竟你是‘小辈’。若终日闷闷不乐,不光影响心境,对修为也会有所损害。”
  后半句听得像人话,但前面开始就一句“小辈”像给了萧白石迎头痛击。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没来得及冒芽就被应长风无情掐断,言语间认了和萧鹤炎的关系更让萧白石沮丧,但又觉得无奈。
  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事情,萧白石这么想着,伸直腿,从石头跳了下地:“走吧。”
  应长风眉梢微挑。
  萧白石想伸手拽他,刚到半截便收回来讪讪地一搓鼻子:“那,你不是要去看藏经洞吗?现在去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应长风背过手,恭敬不如从命地跟在了后面。
  翠微山地形复杂,应长风跟在萧白石身后绕过无数洞府,暗自心惊地想:若没有他领路,单凭现在的修为与体力,恐怕来不及找出藏经洞所在先前功尽弃。
  他脚步慢了一瞬立刻被萧白石察觉,仍有三分少年身形的人没回头笑着问:“怎么了,要么我背你一段?”
  “不必。”应长风冷道,意料之中见萧白石垮了肩膀。
  萧鹤炎的独生子并未有想象的那么天资聪颖,甚至在修行一道显得平庸。按照此前诸多表现,与萧白石同龄的其他人就算放在普通仙门也能独当一面了,但他却依旧不谙世事,纯善得过分。
  应长风注视萧白石单薄的背影,握住腰间短笛的手指缓慢松开。接着他疾行几步,与萧白石并肩向前。
  翻过风满楼,再往空山朝暮的方向过一条溪涧,萧白石领他钻出山洞。
  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石阶直向云中去。又爬山下山,应长风额间不可避免渗出热汗,他暗自掐了掐脉门,皱起眉,匀了匀呼吸。
  绿树遮掩,萧白石的步伐放慢了,似在寻找。
  “都怪拖着你,我本来不用翻山的。”萧白石随手揪着山间草木,左右玩耍,回头对他道,“虽说我的修为还没有精进到御剑一日千里,但在山间借力轻易前去还是可以的……哦,我们到了。”
  他伸手在一块不起眼的石柱上摸了两把,顶端霎时微光乍现,闪烁片刻又归于沉寂。眼前草木繁盛的场景忽然转动,一扇石门出现了。
  萧白石推了那门一下,中间裂开的缝缓慢开出了通道。
  没有结界,没有机关,居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道暗门?应长风疑心重,多看了那石柱一眼,见顶端九个小孔心下顿时了然:这是萧鹤炎设的机关锁,用灵力驱动,要旋转正确的次数、正确的方位,连续三回后才能打开。
  虽然开关简单,应长风没有灵力傍身,暗道:日后再来,兴许还要靠他。
  “啪嗒”,如水滴落下的声音。
  一粒发光的珠子滚入萧白石掌心,萧白石举着这枚指甲盖大小的珠子照明,可范围有限不能看得太真切。道者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五官敏锐,入夜也看得分明,这倒无所谓,但应长风呢?
  正忧心不知应长风在昏暗中是否能视物,身后忽然踩空,紧接着脚底一块碎石顺着弹到了甬道的墙壁,萧白石心里一惊:“你没事吧?”
  应长风没开口,他连忙转身,珠光照出应长风格外苍白的面容。
  手掌被石壁的凸出划破了,应长风混不在乎萧白石的眼神,随意在衣摆一擦,朝他道:“没关系,还有多久能到?”
  只有一点血迹入眼,萧白石心惊肉跳,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应长风的手腕:“我带你走。”
  那人挣扎片刻,深吸口气后随他去了。
  应长风与他想象中一样冷,萧白石走出两步才意识到他正握着应长风,脉搏贴掌心。体温偏低,可他的血一如所有人那样带点温热的腥味。正组织语言说点什么不要让沉默继续扩散,握着的那只手腕一扭,手指牵住了他。
  萧白石心口跳动节奏轻轻地漏拍,那珠光随心而动,顿时明灭。
  “小心脚下。”应长风沉声提醒。
  萧白石被他牵着,全没发现不知何时是应长风的手掌裹着自己了。他说不出一个字,含糊应了句领他穿过这条甬道。
  豁然开朗,萧白石向上一抛,水滴状的珠子自觉嵌入石壁的一个孔洞。随即“咯拉”轻响,从石壁无数的角落都亮起了微光,越来越亮,直到这些温和的光线填满整个空间,藏经洞现出了全貌——
  干燥,冰冷。
  宽阔的穹顶,四面石铸的书架精巧绝伦,当中竹简、绢帛、书册不一而足,分门别类地摆满了架子,虽然多但没有任何杂乱。
  光是最柔和的,不刺眼,但每个角落都显现了出来。
  明亮让所有绮念无从遁形,萧白石赶紧松开了应长风的手,自己跳到了不远处的一张石桌上盘腿而坐,托腮道:“你随意看吧,反正此处没什么禁书,父亲也不会责怪。我、我睡一会儿……你要走了就喊我。”
  应长风站在一面书架前良久不语,或许他被这汗牛充栋的架子们衬托得渺小,就像曾面对浩瀚大海也觉得无力。
  他抬起头开始检索如何分类。
  典籍,经卷,秘笈……都不是他要的东西。
  直到视线停留在“道史”一栏,应长风瞳孔微缩,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第11章 竟也成空
  东暝观的藏书楼名为“万宝阁”,当中除却经卷无数,还有历任东暝观主收集的奇特法器、兵刃,每一样拿去俗世都能价值连城。
  但清心道中人都寡欲,比起法器更爱翻阅经书,这些东西放在万宝阁不过是摆设和纪念,除却定时扫除上面的落灰不会有人碰。就这么一直持续了数百年,东西一点一点的增加,等到了岳辟川。
  岳辟川与历任东暝观主相比更有野心,他掌权后,万宝阁中的各类宝器发挥效用,万宝阁也能随意出入了。应长风是他的得意门生,虽不喜珠光宝气的东西但得了这个便利和岳辟川的默许,时常也去查些感兴趣的文卷。
  修道一途历史悠久,应长风自觉在离火剑门时便听父辈传授良多,又看过不少,理应大部分都有所了解。
  等他入了东暝观的万宝阁,才明白先前所知不过沧海一粟。
  史册中写,最初那位仙人入道时,还未有“清心”与“红尘”之分。这两道后来互不干扰少有交集,开始你死我活不过在两百年前。
  东暝观的藏书到这儿就断了层,再衔接时已经到萧鹤炎改换门庭了。
  清心道与红尘道两家历史加上每回论道的始末专由西极山的平章别院来记载,再经各大门派传递收藏已作备份。如今平章别院做主的这位大能已经八百岁,眼看不久后就能功德圆满飞升成仙,但他也没将此事记进去。
  他说萧鹤炎改换门庭是“前所未有的亘古第一奇事”,再加上翠微山不过“弹丸之地”,料想这位红尘道的新宗师开辟不出什么新天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对岳辟川的评价,作为剑修,岳辟川不仅剑术一流,对道的解读与对众生的责任心都远超萧鹤炎。
  大能说的话自然被不少修道者奉为圭臬,无奈应长风不是普通人。
  他始终觉得空缺的那一段定然发生了一些事,和萧鹤炎、翠微山说不定也有联系,以至于红尘道落到如今人人喊打,或许都和这段时间的神秘消失脱不开。
  但那究竟是什么,要让连西极山都避之不提呢?
  想到过去的事、自己站在藏经洞中的原因,应长风微微出神。他按一按手腕,这动作能让他暂时冷静,仰头继续看道史一列的藏书。
  一百年……没有。
  二百年前,也没有。
  应长风心中疑惑更甚了。
  他此前还问过岳辟川为何会如此,那人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修行之人切忌沉湎过去不可自拔,时间最不宝贵。普通人挣扎于几十年之间,而这对我们不过闭关一朝一夕。你若总纠结于此事,日后恐怕长进不大。”
  言下之意,竟是要他忘记。
  应长风那时听了进去,短暂地没有再想起那段空白的岁月。只是随着他来到翠微山,已经消弭的念头又突兀地出现了。
  藏经洞中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萧鹤炎提到这处所在时眉梢有些骄傲地奚落他:“听闻长风公子在东暝观时阅遍群书,可在某看来,东暝观虽号称有‘万宝阁’,与翠微山的藏书相比只是冰山一角。”
  应长风对这话上了心,从那时就在等一个解谜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清晰记得东暝观和翠微山的残缺,真的会以为是时间出了问题。
  应长风紧紧地盯着那几本平章别院编撰的道史,此刻只有不甘——那时他才刚刚入道,成天在远海的沙滩上坐观日升日落,实在无从探听中原的变故。
  应长风偏过头,萧白石趴在石桌上不知睡了还是只在发呆。
  问也是不会得到什么结果,应长风心道:莫非要知道这些事只能去问萧鹤炎么?但一想到对他低头,便立刻打消了这办法。
  那么又找谁才能摸到一丝头绪?
  应长风正发愣,视线却仍一刻不停地扫过架上其他藏书。他一心二用得刚好,两边谁也不干扰谁,脑海难得一团乱麻,可目之所及却十分明晰。
  直到一行字映入眼,应长风的混乱僵硬片刻,被轰然打破。
  一本半旧的被奇怪拼贴的书,前半截是绢,后半截是纸,中间一条红线弯弯绕绕地穿过把它们生拉活扯地绑在了一起。书放在倒数第二高的那一排,四面被一堆书画卷轴簇拥,在温柔的黄光里封面数个大字显得潦草随意。
  《翠微记事》,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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