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陆、陆神医,在下觉得这地板不错,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了哈”
说罢,那红烛似是燃尽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而顾淮之只觉得自己身处冰窖,不自主的在冰冷的地板上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此时隔壁烛火还未熄,白絮在门口站的笔直,这架势真像是要给夜沧溟守一晚上夜,那月白色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往榻里挪了挪,声音平淡的说了一句
“上来”
白絮:“夜将军,不合礼数....”白絮故作淡定,但其实内心早已雷声如鼓
夜沧溟:“不是说寸步不离吗”
若是白絮此时能看到夜沧溟的样子怕是又会受不住,憋出内伤也说不准,夜沧溟藏在面具下的脸上爬上一丝潮红,凤眸也飘忽不定,若不是担心他这小傻侄子冻坏了,这般露骨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白絮愣了一下,随即熄了烛火,摸索的爬上了床榻,黑暗让这本就寂静的空气仿佛都不流动了,有点闷,
过了许久,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只听见旁边轻浅却有规律的呼吸声,看来这自家皇叔已经入睡了,本来想着趁这空当除了他脸上的面具,寻个答案,可看到紧靠墙边,还背对着自己的月白身影,恨不得离着八丈远了,掌柜的还真没胡扯,这床榻确实是宽松,两人的中间都可以在睡下一个人了,这怎么下手啊!
白絮抬手摸着光滑的脑门,正当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一阵淡淡的,淡到若不仔细闻根本感受不到的梨花香气钻进鼻腔中,还不等他细想,下一秒,白絮突然觉得胸前好像趴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腰间也莫名搭上一只手,腿....腿上也好像也有什么东西缠上来,
顿时,白絮浑身僵硬的想低头去看,下巴却顶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件,是....是自家皇叔的白玉束冠!反应过来后的白絮血液倒流,竟是夜沧溟手脚并用的爬在自己身上,
瞬间,被夜沧溟身体碰到的地方似是星华燎原般烫的难受,尤其是搭在下边那一条白絮可以感受出来定是笔直修长的腿,身上人仿佛是有些被这发热体烫的有些难受,微凉的手在白絮腰间抓了一下。
“嗯~别、别动”
白絮唇齿间流出一声□□,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赶紧用手抓住这身下作乱的腿,下一秒,白絮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做法,虽是隔着布料,手中依旧可以感受到流畅完美的线条,掌心像是起火般,却又放不得,若在让他动一下,自己怕是要死在这床上了,
逼的白絮额间全是细密汗珠,桃花似的眼睛此时有些发红,染得眼周显出一片莲红色,媚眼如丝也就是如此,白絮摇摇头,艰难的绕过那顶冰凉的白玉束冠,看着自己身下的光景,淡淡的月光照在榻上,应是蹭的,夜沧溟的玉冠已然摇摇欲坠,一头墨色长发混着月光散落在白絮胸前,柔软的不像话,感受到身体的强烈反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给自己找罪受,白絮尽全力忽略手上的触感,慢慢抬起夜沧溟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抽出不知道压的还是□□所致已有些发软的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身下床,谁成想,自家皇叔居然这么能挤,一转身....
“轰”的一声,白絮直接掉下去了,
此时在隔壁睡在地板上的顾淮之一下子睁开眼,心中想着,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禁裹着被子又远离了那床榻一点.....
白絮暗叫不好,便想蹲着身子挪出去,果然,一阵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何事”
夜沧溟果不其然被这声音惊醒,起身而坐,随着他的动作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扩散开来,一个白晃晃的物件就这样滚到白絮眼前,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刺眼,白絮咽了咽口水,蹲着转过身看向榻上的人,呼吸一滞,三千青丝尽数散落,此时的月光恰好落在那人脸上,许是刚刚自梦中醒来,狭长的凤眸不见平日清寒,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处的红与月光的白形成对比,莫名的妖治,白絮此时竟有些庆幸夜沧溟戴着面具……
忽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处滑出,流,流,流....流鼻血了?
这小帝君有些不可置信的胡乱在鼻子上一抹,满手鲜红的液体刺激着神经
白絮:“无、无事,将、将军先睡,我、不是、臣下去解决一下三急”
白絮语无伦次的说完,便逃似的推门离开,夜沧溟盯着离去少年的背影,心下纳闷,小侍卫这句话怎么说出了小傻侄子的意味。
第6章 他的另一面
第二日清晨,掌柜的给坐在饭桌前的四人上菜时,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其中的三人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怎么眼下的乌青这么严重,这掌柜的竟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心中疑问脱口而出
“这三位客官可是昨日没休息好?”
白絮:“......”
陆桦:“......”
顾淮之:“......”
没休息好?压根就是没休息,
这小帝君自然不用说在发觉自己对着皇叔流鼻血后,经历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硬生生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而陆桦担心夜沧溟这块大肥肉,听了一晚上的墙角,除了听见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后,再无其他声响,
顾淮之......谁能试着在冰凉的地板上睡一宿还能休息好的,于是三个人又是“心怀鬼胎”
夜沧溟倒是没有注意他们两个,只是今日这小傻侄子怎的看也不肯自己一眼,难道哪里又惹着他了。
白絮自认为空气万不能在凝固下去,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直接略过掌柜的刚才的问题
白絮:“掌柜的,向你打听一点事,答的若对我有用,可不止是这些”
掌柜的一看这银子两眼放光,哪管他们休息的怎么样
掌柜的:“您说,您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白絮:“此去不远有一李家庄,这庄子的事,你知晓多少”
白絮话音刚落,那掌柜的面露惊恐之色,连肥胖的身躯都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
“那、那地方可去不得啊,整个庄子都被诅咒了”
四人神情皆是一动
白絮:“哦?怎么个诅咒法”
那掌柜的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想来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便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突然来了几个全身上下裹满了黑布的人,只露出眼睛,我这客栈本就是通往边关的商道,奇怪的人多的数不胜数,我也就没在意,为首的一个人直接拍下一锭金子,说要,要什么盐水,谁会跟钱过不去,连忙应下,我就真真儿的看着,最后一个人上楼的时候,竟然在他的衣袍里掉出一只白色的虫子!
当时也没敢多想,赶紧备了一桶盐水就给送上去,刚想敲门却听见他们说什么...什么诅咒...血红色的梨花树”
听到血红色的梨花树,陆桦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旁边的夜沧溟,面具下的凤眸没有一丝波动,只轻轻的冲他摇了摇头,
白絮看着这两人不免有些奇怪,总感觉李家庄的事情,恐怕真的不简单,那掌柜还在接着说,表情却愈加惊恐,似是经历什么蛇蝎诡事
“许是听见了我的动静,里面的人立即嘘了声,我便敲了敲门说送盐水,他们确是连门都没让我进,说放在门口就行,虽说好奇但是也不敢打听太多,不然一不小心兴许命就没了,下楼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一身黑布缠身,我还想着真是群怪人,可看到那双拿木桶的手时,真是魂都吓没一半,那哪能算是手啊,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淋的,还有几块皮连着耷拉着,像是轻轻一扯就能撕下来,有的地方还露着森森白骨,更甚,刚才的那种白色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在皮血里蠕动,呕!”
掌柜的不免干呕了几下,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白絮若有所思,倒是与白牧说的一般无二
白絮:“后来呢,那些人去哪了”
掌柜的:“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留宿了三日,白日里紧闭房门,到了夜里那可真是鬼哭狼嚎,撕心裂肺,有好多住店的客官都被吓跑了,经历了那天的事,我也不敢进去啊,到第四日的时候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拉上伙计想着进去看一眼,走到门口时,便有一股腐臭味,壮着胆子推开门,那景象真的是......”
“如何景象?”顾淮之一副听说书的样子,身子前倾,有些焦急的问
“哪里还有那几个裹着黑布的人,只剩下黑布了!满地的血混着黄色的脓水,地板上全是那种白
色的虫子蠕动在那脓水中”掌柜的此时肥胖的身躯都渗的冷汗连连。
顾淮之恶心也翻上喉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掌柜的,那些人之前住的是哪间啊,不是我...这间吧!”
那掌柜的有些心虚,没敢抬头看顾淮之
“您放心,我清理.....清理了很多遍的”
想起自已昨日在那曾经满是虫子的地上蹭啊蹭,挪啊挪,顾淮之突然感觉在自己的衣服上都有些挥之不去的腐臭味,顾淮之再也受不了了,捂着嘴起身就往外跑,临了看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陆桦,不禁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陆桦看着这样的顾淮之,更加看不上他,没用的废物
夜沧溟:“怎么看”
陆桦:“腐尸蛄”
夜沧溟:“是蛊?”
陆桦摇摇头,
“不算是,半是蛊半是瘟”
白絮皱了皱眉,问道
“这蛊和瘟有何不同”
陆桦沉着脸色,有些凝重的说
“按正常说,蛊,乃是可以控制的凶虫,谷之飞,亦为蛊,养蛊极难对宿主的环境能否适应,又能存活多久,都是养蛊人需要担心的问题,所以都会慎之又慎的下蛊,而且一只蛊虫只能对一个人起作用,但这腐尸蛄又为蛊瘟,恰恰相反,它可以无限繁殖,遇人之骨血便产卵,像是瘟疫一般,能养的出腐尸蛄的人我还没有听说过”
夜沧溟凤眸看向陆桦,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
“让南舒柳带着夜狼鹰部守住李家庄,陆桦,我给你时间”
“是!将军”平时毫无礼数的甚至自傲无比的陆桦此时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刀子一样的眼睛里只剩下敬畏
白絮看着那抹月白身影,仿佛看到了那位身处边关大漠中,一袭白色战袍,指点江山,所向披靡的战神...护着整个慕承国的夜将军。
第7章 他的小情绪
刚吐的昏天黑地的顾淮之听到南舒柳的名字,这才提起点精神,
夜狼鹰部,行如鬼魅,最擅隐秘行踪,暗杀为主,南舒柳为夜狼鹰部军长,取了不知多少敌军将领的首级,可怕的是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取之性命,真是死都死不明白,隔日,还能将其首级悬挂在敌营最显眼的地方,还没开打,便已溃不成军。
顾淮之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絮略微降低声线说
“既然是蛊瘟,这家客栈里的人是怎么幸免于难的,不应该早就被那虫子吃掉了吗?”
白絮脸色阴沉的说“或者是有人专门留下来给我们讲故事的”
白絮又给那掌柜的扔下一锭银子,一行四人继续出发,又行了半日路,
终是到了这传闻中被诅咒的庄子,庄子的入口早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四周升起浓雾,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味道,一股死气包围着四人,此时陆桦拿出四粒红色的药丸说道:
“此药可暂时抵御腐尸蛄”
顾淮之弱弱的问道:“陆神医,一粒会不会不够,有没有多的分给在下一粒”
陆桦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好啊,如果你想提前去见阎王,我倒很乐意帮你一把!”
顾淮之:“......”
进庄之后,真可用荒凉二字来形容,街道两边许多破败不堪的各式各样的货架,似是诉说着这庄子从前的热闹繁华,而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四人在其中行走,看着这等情景,白絮心上涌起了一些莫名的情感,或许当初父皇的决定是错误的,
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君王,
夜沧溟看着浑身上下写满了落寞的小帝君,他不知道在这漫长的七八年间,白轻舟都经历过什么,又怎么熬过那巨大牢笼中的人情冷漠,从一个只十二岁的小少年一步步走上那寒凉孤寂的王座,想到这些,夜沧溟轻轻叹了口气,将那黑衣小侍卫往身边带了带,
依旧是那清冷的音:“离我那么远,要怎么保护”
白絮突然心中一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在这清冷无比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安慰,桃花眸子顿时像星子一样明亮,又重新整理了情绪,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禁发问
“将军,这庄中为何如此安静,更像是无人之地”
夜沧溟眯了眯凤眸,说出了一句毛骨悚人的话
“他们都在这里”
顾淮之瞬间觉得汗毛矗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尽全力抱住身边的人,连声音都发颤
“哪、哪里有人啊,他们又是谁啊,”
突然一声含着巨大怒气的声音,在顾淮之耳边炸开
“你瞎啊!没看着这两边屋子的都开了一条缝,定是有人窥看,还有,放开!如果你还想要你这两双手,没用的废物!”
顾淮之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在听到这世上鸟语花香的机会,果真,在这神医身边只会折寿,脾气怎生的如此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