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湘池

作者:湘池  录入:11-26

  元猗泽蹙眉道:“你当我是什么,姣姣那么大吗?”
  元頔摇头:“她还不懂这些。”
  元猗泽大手一挥:“把药端来,我也不要你那什么哄人的荔枝。吵吵嚷嚷这一出,叫我头疼。”
  元頔隐秘地笑了笑,元猗泽虽知被他将住,但是这儿子实在烦得很,喝完药打发他便是了。
  见元猗泽妥协,元頔忙吩咐下来,自己仍留在父亲身边陪他。两个人左右无事对弈了一局还未分胜负,药和荔枝都端来了。
  董原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进到皇帝身前,见他倚在凭几上摩挲着棋子神色平静,想来是气顺了,便将药呈给他。
  元頔则净了手,从一旁冰雕出的果盘中捻了一颗荔枝剥开,取出莹润的果肉递给元猗泽。
  元猗泽扫了他一眼道:“何须要你伺候?”一说话嘴里便回荡着苦味,叫他微微蹙眉。
  元頔将荔枝递近了,元猗泽就着他的手吞下,唾了果核道:“董原在此,你可退下了。”
  元頔也不再坚持,冷冷地对上董原探究的眼神,将他吓退后行礼退下。
  第二日元頔照旧上朝,脸上红肿消退了不少,但还留着淡淡痕迹。诸臣心里皆有揣测,又喜又忧。喜的是陛下无恙,能打成这样如何都消不了的掌印,可见身子骨正硬朗。忧的是陛下与殿下有隙,不知是谁要率先倒霉。这么一想,满堂执笏的公卿都挺直了腰板,暗地里打起眼神官司只等罢朝后互通有无。
  元頔冷眼看阶下众人的神色,听禀的时候无意抬头望向御座之上盘龙嘴里的那枚轩辕镜(注2),从他那里斜斜望去,轩辕镜圆润光泽,可辨真假天子。那人坐在这轩辕镜下十数年,到头来居然怕室内悬镜作祟。元頔忽然微微笑了笑,心道他这父皇外表秀逸出尘,心里尽是些古板念头。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前路艰辛,笑不出来了。
  底下的臣工见太子殿下神色明暗变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下子心提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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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这是汉武帝对卫青说的话,这里拿来用了。其实也是这篇文的核心,皇帝和太子是两个性格、行事完全不同风格的人,造就了两个人现在的处境,这是故事的背景。但大家觉得不理解就不用去理解了,故事呢主要还是写父子纠葛,看他们纠结就好了。但是本文没什么原型,汉武帝和戾太子只是被我截取了一点人生经历糅杂在主角身上了,实则完全是架空。
  注2:其实就是个圆球。


第9章
  不知道是被元頔气的,还是确然捶丸出了些汗人亦精神了许多,元猗泽躺下欲安寝却始终迷迷糊糊薄有意识,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行迹匆匆地回到王府,穿过回廊在一片海棠花海后看见一个倚阑吹笛的美丽身影,一下子顿住脚步。他明白那不该是崔令光,崔令光很多年前便过世了,但他又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是梦见了自己久别十余年的发妻。梦里的他逐渐走近,崔令光却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始终不曾回眸。元猗泽也没有去唤她,渐渐走到她身后。崔令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风致动人叫人心折。元猗泽虽为天下之主,也不曾再遇到这样一个美丽高贵且才情性情无可指摘的女子了,这便是世家之首的清河崔氏教养出来堪为国母的女儿。元猗泽半梦半醒间还是想能和她说说话,但是崔令光始终不曾回头,或许她也不想回头。
  这时廊下又跑来一个总角孩童,元猗泽看他小小的脸蛋上有着和崔令光相似的神韵,跑去抱起儿子道:“快来见过你母亲。”
  元頔这个年纪应该已经随他入主太极宫,同他一道住在甘露殿才是。但梦里的小元頔被他抱起走向崔令光的时候,感觉又十分真实,仿佛崔令光没有香销在那个秋天。而在之后的某个夏日,他自宫中办差回来,崔令光守在府中等他,做完功课的儿子也一道出来迎他。他抱着孩子携妻子一道笑语晏晏,像寻常人家一样。
  元猗泽的意识在梦境与现实中交错,摸不清自己到底是眷念过去还是一场偶然的怅惘罢了。等到三更过了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守夜的董原一察觉动静便来唤他,元猗泽却迟迟没有回应。
  董原端了茶和帕子进去,见薄薄的明珠之辉中主上半坐起,撑着额角不发一语。董原上前轻声道:“陛下魇着了?”
  所谓天子有真龙附体,元猗泽又格外忌讳这些事,但是董原见他这般失神,不假思索便问了。
  元猗泽听他出声便微微恢复了一些意识,清咳了两声缓缓道:“我梦到崔氏了。”
  “还梦到丹儿了。”
  元猗泽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下了榻,端了董原捧着的茶盏润了润,而后道:“阿董,所谓夜深忽梦少年事,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董原笑了笑:“陛下正当年,老奴、老奴才是老了。”
  董原是元猗泽的大伴,十六岁的时候来到只有四岁的小皇孙身边,陪他一路长大。董原至今还记得熙宁帝小时候的模样。初见的时候是一个瑞雪的冬天,他因聪明伶俐被王府管事相中,又入了皇孙生母萧侧妃的眼,便被领到华熙院准备拜见主子。等他进了院中,发觉素来沉稳端庄的萧侧妃仪态虽不显,同内侍说话却透露出一些焦急:“小七要去你们便听他的?他才四岁,做得了自己的主吗?雪地里受冻了该如何?快去请他回来。”
  萧侧妃一边说着眼风扫向跪在脚下的董原,捧起手炉放缓了语调道:“你也去,带回皇孙再来拜见。”
  华熙院里的内侍知道他是被挑中的皇孙大伴,虽还是生脸,但都有意亲热地引他一道去梅园。
  萧妃爱梅,当年情浓之时裕王为哄她开心特地给她在华熙院中辟了一方梅园。如今府中新宠不断,这方梅园萧侧妃也懒得去了,倒是小皇孙元猗泽喜欢去那里玩。
  等被萧侧妃派去的一拨人一同到了梅园,便见几个青衫内侍佝偻着身子围着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树,嘴里都纷纷叫嚷着:“小皇孙,侧妃娘娘来传了。”
  董原心下好奇,脚陷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地拔腿走向那株梅树。
  这时一个软糯的小儿声音道:“好了,你们给武威将军哭一场送它归去。”
  众人听了他吩咐,虽作难但也只能低低地假哭起来,左右这里是梅园,也没旁人听见。
  董原想这些内侍真是不懂规矩,在王府里哭泣,便是皇孙有命那也是犯了忌讳。于是他跑上去越过众人,一眼看见大家围簇的那个锦袍小儿。他俯视着这个蹲在梅树旁的小孩子,只能看到他头上扎了一个小揪,上面坠了串斑斓的璎珞以为吉祥。小儿所著锦袍颈间襟上和袖口都缀着白绒绒的风毛,他蹲着是小小的一团,看背影便十分可爱。
  董原上前唤道:“小皇孙。”
  那孩子恍若未闻,头也不抬道:“快哭呀。”
  有人在董原耳边偷偷道:“武威将军是皇孙喜爱的一只促织,熬不过冬,没了。”
  董原脑门里嗡嗡的,低声道:“你们可别哭了,若被人听见,怪不到小皇孙头上,都是治咱们的罪。”
  大家都听说了这是府里给皇孙挑的大伴,忙将这棘手事情扔给董原。
  小皇孙元猗泽见大家都不哭了,站起身来提脚踩实了自己给武威将军挖的坟,扬起头来道:“为什么不哭了,不听我的话。”
  他的眼神转到董原身上,见旁边的人都散在董原四周,他敏捷地猜到这是父王母妃给自己的大伴,提溜着小眼珠子在董原身上打量,随即道:“你来带头。”
  董原跪下来伸手给他扫去他皮靴上沾上的雪粒,低头道:“奴在家乡的时候听说促织亦有转生。小殿下将将军埋在树下,是盼着明年将军复生吗?”
  元猗泽却不屑地说道:“亏我赐了它这样的名头,它却连一点冻都熬不了,废物。今日算我这主人仁至义尽。你这小奴想哄我,好不老实。我这就去找母妃,不要你。”说着便拔着小短腿回去。
  董原被这个早慧的小皇孙将了一军,但左右他让小皇孙心甘情愿地回去了,也算完成了侧妃的交托,心里无甚忐忑。
  果然元猗泽回去闹了以后被母亲罚了,不敢再提要赶董原走这个事。由此主仆二人相伴三十余载。
  元猗泽生得聪慧,幼时行事还张扬些,后来在母亲教导下越发收敛。其父纯宗为女色掏空,去得突然。元猗泽筹谋多年终于得继大统,便显露出了幼时性子便有的冷峻自负。
  但董原可以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了,知道便为人君亦有血肉。元猗泽少失母,后丧妻,而立以后连失数子,他对亲缘一事难免有些黯然。如今被疼爱的长子幽禁于此处,夜来梦及当年也是自然。
  元猗泽起了身,见冰盏里还搁着几粒没撤下去的荔枝,便挪步过去捻了一个剥着吃,嘴里道:“若说心里话,我对崔氏有愧。如今更是了。”
  董原过来给他擦手,取了荔枝剥与他。元猗泽叹了一声:“崔氏也爱吃,丹儿都不晓得这个事。他母亲去得太早了。梦里倒不是这样,她还在,我想把丹儿抱给她看看,看看我们的儿子。”
  元猗泽说到此处心想,我于情或有辜负令光,可她所遗一子我确实尽到了人父的责任啊。她难道会怨我?
  元猗泽又道:“先皇多情,游逐美色,对我母妃已算是有过情深之时了。昔日我娶崔氏,你瞧着也该记得我那时候的喜色。我实觉得自己既得了崔氏助力,又得了如花美眷,再称心如意不过。只是崔氏心高,她这样的出身教养也是难免的。家中教她大度宽容,我当时也庆幸她是这样的好主母,使我后宅安定。如今想来我宁愿她气我怨我,不要郁结在心早早就去了。这几年丹儿大了,他不需要像我一样筹谋婚事,只消待我为他选一个最合适的太子妃。我心里想着,其人门第无须太高,五代为官即可。重要的是性子要宜静宜动,不能尽是好教养的冷气和端肃,既误了丹儿也误了自己。挑来挑去总算是有了人选,可是……”他说不下去,黯然地坐到软塌上,凝视着元頔留下的那副棋局。
  董原喉中哽咽,不知该怎么开解他。
  半晌元猗泽自己笑了笑:“便有命数,也有解法,先不去想这么多。今夜是得见故人有些感怀了。你打水来给朕漱漱口,自己也歇下吧。”
  这时天边的望舒已远,快要到鸡鸣的时候了。
  元猗泽暗暗想:元頔,你什么时候能清醒?


第10章
  等元頔脸上的掌印尽消已经是两天后了,于情于理他本该每日去御苑晨昏定省,但是父亲既发了一通火,他也该稍稍顺着父亲的心意,便忍着两日没去。今日觉得自己俊美潇洒一如往昔,又得报南方水疫初平,可往父亲那里去探一探了。
  正在元頔更衣欲走的时候近侍陈满来报,说小宋郎君求见。
  小宋郎君即他的伴读宋禹,比他大一岁,本该蒙荫往别处领职,却留在东宫任太子詹事丞,是元頔心腹之一。
  宋禹进了云来阁,看元頔心情大好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上前禀报:“许三娘子母亲病重,她回南阳老家照料去了。”
  元頔见到他时的笑意淡下来了,思忖了片刻嗤道:“许琨这老狐狸。”
  宋禹口中所说的许三娘子是元猗泽有意为元頔定的太子妃候选许灼,是太仆卿许琨的三女,人称许三娘子。许灼有美名,祖父又是大儒许崇,所谓家学渊源,才情也差不到哪里去。元猗泽颇为赏识其父许琨,觉得许琨为人精明干练又不失忠直、通达明理又不失圆滑,若教养女儿得法,这许灼也一定很出色。许灼的两位姐姐已出阁,都是结的清贵人家,其中有一家即新昌公主元道徽的母家。元猗泽无意间听元道徽说起此女,心里便有了盘算。
  许灼是闺秀,皇帝也不能大喇喇召她相看。又因为可能是未来儿媳,自不好取她的画像来惹出嫌疑。元猗泽暗中派人在许灼参加的诗会、品香会这些洛阳世家女惯去的地方留心观察,受命的人里元猗泽的姑母鲁国大长公主平日里最疼爱侄孙元頔,见了那许三娘子心里也十分满意,一次宫宴顺口在元頔面前露了痕迹。元頔以为太子妃的人选自有礼部遴选了上报,没想到竟是父亲亲自过问。
  元猗泽十五而婚,皇族子弟多是这个年纪,但元頔的妻子即来日的国母,自要好好挑选。元猗泽虽希望元頔尽快成人成家,但他对抱孙一事尚无十分热忱。眼见元頔并不亲近女色,应当不会走上先皇的老路,元猗泽放心之余便打算待太子加冠后定下他的婚事。只是如今被太子先发制人,元猗泽也犯不上为他操心了。
  京中无不透风的墙,圣心所在总有人能窥见些端倪。许琨又是第一等的聪明人,皇帝对三娘子留意,不是想做自己的女婿,那便是想做自己的亲家。若是后者,那对于三娘子和许家来说都是贵不可言的前程。许琨也沉稳,只作不知,端看宫里如何。若三娘子最终没这运道也并非一定是坏事。深宫似海诡谲莫测,他疼爱幼女,并不十分乐意她入宫闱禁一生。而今陛下病倒太子监国,许琨不信太子对圣意全然不知,但是太子全无反应,想来是不满意这桩事。往日君父有命他只能听之,如今不同了。许琨思忖再三,用了个侍疾名头将许灼送走,也算在太子面前有所交代了。
  但元頔心里还有一层别扭,他倒也想知道元猗泽给他挑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宋禹得命监视许家,见过许灼几面,回来同元頔道这位许三娘子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标致美人。宋禹自小在东宫为伴读,同元頔的关系要较旁人亲近许多,便直言陛下拳拳之忱,挑的这位名门淑女一定非同一般,殿下无端不喜,或是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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