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看了段离一眼,抿了抿唇,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段离走过来牵住楚岚的手。
楚岚茫然地抬起头,就听段离道:“他们到了,徒儿,我们走吧。”
楚岚看向殿外,仔细听了一会儿才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他点点头,他也不想留下来,若是到了明光宗,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事。
楚岚嗯了一声,就见中年男人忽然扑过来抱住段离的腿,求饶道:“仙君,仙君,我们不能落在明光宗手里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
其他魔族也连声求饶。
段离啧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他低下头问中年男人:“有钱吗?”
“啊?”中年男人茫然地张着嘴望着段离,模样看起来傻透了。
段离伸出手:“钱,银子,有吗?”
第12章
中年男人总算明白了段离的意思,面上显露出一抹喜色,他连声道:“有有有,仙君,您要多少?我这里多的是,全部都给您。”
段离下巴一抬:“拿来。”
楚岚:“……”
中年男人以最快地速度从殿内一角搬出几口大箱子,一一打开,只见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
楚岚听见那些孩子们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也非常吃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楚岚听见有孩子小声地说:“这么多钱,可以无忧无虑地活几辈子了吧!”
中年男人怕段离不满意,将身上戴着的戒指、玉佩全都摘了下来,其他魔族也挣扎着爬起身,将身上的钱银交了出来。
段离来者不拒,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几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就从眼前消失了。
楚岚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些魔族却是神色如常,楚岚便猜测这可能是仙门中人特有的能力。
想到仙门,楚岚将目光落在段离身上,他心道:“莫非他是仙门中人?”
可是仙门中人为何要借用别人的身体?这不是邪魔外道才会做的事吗?
楚岚想不明白,就见那些魔族讨好地看着段离,中年男人道:“那,仙君,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段离疑惑,“明光宗的人马上就到,你们要去哪里?”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他急道:“仙君,您……您不能这样,你都收了钱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段离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问道:“所以,方才你们是在向我……嗯,行贿?”
楚岚诧异地看了段离一眼,心说他还知道行贿这个词呢,真是不容易。
见中年男人瞪着自己,段离嗤笑:“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你们什么。再者,你们拿这种东西向我行贿,是蠢吗?”
楚岚心说这人不认识银子,想来也不怎么看重,那他平日里喜欢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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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脸色铁青,他看着段离,怒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段离轻笑一声:“欺你又如何?不服的话,你抢回去呀。不过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你有什么资格叫嚣?”
他的目光淡淡一扫,中年男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间泄光了。他畏畏缩缩地后退一步,不敢看段离的眼睛。
殿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楚岚道:“师父,他们来了。”
段离嗯了一声,牵着楚岚的手,又回头冲那些孩子笑道:“我们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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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宫殿出来后,段离、楚岚并未离开。此时二人站在春风楼的屋顶上,楚岚拉着段离的手,低头看着下方,。
明光宗的动作很快,春风楼已经被彻底控制住了。
没过多久楚岚就看见明光宗的人压着那些魔族上了囚车,花娘和丁升都在囚车内。其余的孩子则被人抱进了马车里。
看着那些人对孩子们的温柔态度,楚岚松了口气。还好,武陵溪的明光宗分部与洛城的那些人不同。
楚岚的目光落在囚车上,他看着那些人身上的黑甲,问道:“师父,魔族都穿黑甲吗?”他记得海上的那群魔盗也这么穿。
段离应了一声:“那黑甲是由魔界独有的材料制成的,能够抵御伤害,魔界不管男女老幼,都这么穿。”说着垂眸看向楚岚,“你若是感兴趣,为师可以给你寻一件来。”
楚岚摇头,他不想要。
段离道:“也对,那玩意儿那么丑,穿在身上也不舒服,也就魔族那群丑八怪喜欢。啧,品味实在太差。”
楚岚哭笑不得,这人刚刚还说要给他弄一件,现在又说那东西丑了。
说话的功夫,明光宗的人就撤的差不多了,楚岚看着贴在春风楼大门上的封条,问:“春风楼还会重开吗?”
“会吧,可能会重新换个新主人。”
楚岚皱起眉:“我听人说,像这种地方都做人口贩.卖的生意。换了新主人后,他们还会不会继续伤害无辜的人?”
段离有些吃惊:“人还能用钱买的吗?”
楚岚点头,段离好奇道:“一个人多少钱?”
楚岚无奈道:“这种事是错误的,师父曾……”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师父,每个人都是自由的,谁都不能剥夺他的人权,更不能用金钱来买卖一个人。那是犯罪,会被抓进监.牢的。”
他指了指明光宗众人离开的方向,“就像花娘和丁升,他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段离听完笑道:“徒儿说的对,人活在世,就要随性洒脱、自由自在。”
他的目光落在春风楼紧闭的大门上,思索了一会儿道:“小小的春风楼,藏污纳垢,为了不让它再害人,不如一把火烧了吧。”
段离说做就做,只见他抬手一指,悬挂在春风楼屋檐下的灯笼摇晃几下,掉落在地。蜡烛的火苗像是活的一般从灯笼中钻出来,爬进了春风楼的大门。
片刻后,楼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此时春风楼内已经没人了,街上看热闹的人也陆陆续续散了,只有两名留守在春风楼外的修士。那两名修士一见楼内起火,脸色齐齐一变。
有热心的百姓报了官,很快官府的人赶到。待他们将火扑灭,整个春风楼已经成乐废墟。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望着眼前的废墟,楚岚心中觉得十分解气,随后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糟了。”
为了不被明光宗的人察觉,段离、楚岚已经换了位置,此时待在距离春风楼很远的地方,楚岚揪住自己的衣摆,面色苍白。
段离就坐在楚岚身边,懒洋洋地,他道:“怎么了?”
楚岚说:“……我的东西还在春风楼里。”
段离:“是这个吗?”
楚岚转头,就见段离手中捏着的赫然是柳溪交给他的玉佩,除此之外,还有那锭假银子。
他的眼睛一亮,刚想接过去,就见段离将那块玉佩捞起来,默念玉佩上的两个字:“天昭。唔,天昭门。”
楚岚心脏怦怦直跳,为何这人会忽然提起天昭门?正疑惑,就见段离地目光扫过来:“徒儿,想去天昭门逛逛吗?”
楚岚看着段离的眼睛,迟疑地点点头:“……想。”
说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楚岚觉得,在他点头的那一刻,眼前这人眼中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过好在,段离最终还是点了头,他将玉佩还给楚岚,道:“那好吧,咱们就去天昭门。”
楚岚动作微微一顿,小心地将玉佩贴身收好,就听段离道:“对了,徒儿,你知道天昭门在什么地方吗?”
第13章
楚岚:“……不用那么麻烦,我听说武陵溪就有天昭门的人在,等天亮我们找人问一下吧。”
段离应了一声:“那就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天色已晚,这几日楚岚都没能休息好,此时又累又乏。抬头看一眼段离,见他也不像平常那么精神奕奕地,楚岚便道:“师父,我们找个客栈歇一晚吧。”
段离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声音闷闷地问:“客栈?”
“嗯。”楚岚知道段离对人世的很多东西都不懂,便主动在前面带路。
很快找到一家名叫安宁的客栈,到了店门前,段离问:“住这里,是不是也要钱?”
楚岚嗯了一声。
进到店里才发现小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楚岚踮起脚敲了敲桌子。
小二一下子惊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第一眼没看见楚岚,只注意到站在面前的段离。
小二打着呵欠道:“客官要住店?”
段离点头,小二翻出账本,“要住什么价位的?普通房间还是……”
段离不清楚这些,只抬手放了一锭金子在桌子上,小二收了声,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见小二迟迟不开口,段离以为不够,又放了两锭上去,三个金元宝整整齐齐地拍在一起,小二捂住胸口猛地后退一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见段离有再加钱的趋势,楚岚忙拉住他:“师父,够了。”
“是吗?”段离看了小二一眼,“我见他一直没反应,还以为他嫌少。”
楚岚:“……”他那是被你吓傻了。哪有人住个店给这么多钱的。
楚岚踮起脚尖,想要钱拿回来,孰料小二动作比他更快,一下子就把三锭金元宝揣在了怀里。
楚岚:“……”
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他恭敬道:“客官,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咱们店里最好的房间,天字一号房,您看怎么样?”
段离点点头。
小二从柜台后绕出来,一低头就见到楚岚抬头瞪着自己,他道:“这位小公子,你……”
段离道:“我们是一起的。”
“哦,哦。”小二反应很快,他笑道:“二位,这边请。”
进入房间后,段离说要沐浴,小二笑着说一会儿就送热水上来。果然,没多久热水和浴桶就送上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宵夜。
与其说是宵夜,不如说是一顿丰盛豪华的大餐。种类之多,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连掌柜的也上来了,掌柜笑着说:“客官,我也不知您喜欢什么口味,就让厨子每样都做了一点。这里还准备了瓜果点心,桌上放不下了,我放在这里。你们慢用,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我们随时伺候着。”小二在一旁连连点头。
房门被关上了,段离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满满当当的食物,问楚岚:“住客栈,他们都这般上心?”
楚岚摇头:“不是。”他们是看在金子的份上。
段离点点头,他好似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说。他道:“你吃吧,我去沐浴。”说着绕到屏风后。
楚岚虽很乏,但他更饿。
起初还能忍,但现在满屋子都飘着食物的香味,他觉得忍不了了。不过他也没有胡吃海塞,只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吃到半饱就停下了筷子。
在桌前坐了一会儿,终于见段离披了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的湿发披在身后,把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
楚岚盯着段离看了一会儿,见他向床边走去,完全没有要擦头发的打算。忍了忍,还是走过去将搭在屏风上的干布巾拿在手里。
段离一转身,就见他的小徒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干布巾。
见段离不动,楚岚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师父,湿发睡觉不好,擦擦吧。”
段离这才将目光从楚岚手上移开,他抬眸,笑了一下,只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楚岚上前一步,将布巾蒙在了他的头上。
感受着发上传来的力道,段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放弃了用灵力烘干头发的打算。
半垂下目光,就看到小徒弟的脚一踮一踮的,段离唔了一声,想到王管事曾说过的话,便道:“你应该多吃点,这样才能长高。”
楚岚没说什么,认认真真地将段离头发上的水擦干,收回布巾的时候他说:“谢谢你救我。”
段离勾唇一笑:“跟为师还用如此客气?”
看着段离含笑的眼,楚岚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人没有追究他为什么逃跑,还三番两次救他,而且他对魔族也是深恶痛绝。
楚岚确定这个人不是坏人,只是他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
难道是算作借了师父身体的补偿?
依然想不透,楚岚将弄湿的布巾放在一旁,提了备用的热水简单地洗漱后,就准备上床休息。
他走到桌边,刚要吹熄蜡烛,眼睛的余光忽然注意到靠坐在床边的段离。
只见段离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闷闷地,远不像平日里那般有精神。这让楚岚有些诧异。
相处的时日虽不长,但以往的每一日,段离看起来都非常的有精神。
他对这个人世的所有事好像都带着十二万分的热情,有用不完的精力,但今天,那热情好像消退了一些。
楚岚几不可见的皱起眉 ,明明在春风楼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
他忽然想到,段离的异样好像是从见到师父的那块玉佩开始的。
楚岚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段离问自己想不想去天昭门时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隐含期待。当看到他点头的时候,那股期待消失了,变得失落起来。
但尽管这样,他还是点了头,答应和他一起去天昭门。
一个想法忽然涌入楚岚的脑海,他想:“难道,他本就打算带我去天昭门?”只是因对这人世太过好奇,所以想多玩几日再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