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白衣男子的目光在段离和楚岚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他笑着问楚岚:“你叫什么名字?”
楚岚报了名字后,就想说明来意,只是白衣男子已经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两名年轻人道:“你们看看,这位小兄弟与仙门有没有缘分。”
其中一人走到楚岚面前,对楚岚笑道:“别怕,很快就好。”说着伸出手摸了摸楚岚的肩骨。
楚岚只好将话咽了回去,准备等他验完后再说。
那名年轻人的手顺着楚岚的肩骨一直摸到手腕,眼睛越来越亮,终于,他将手收了回去。
白衣男子问:“如何?”
年轻人扭头看了楚岚一眼,那眼神很奇怪,楚岚正不解,就听年轻人道:“很遗憾,这位小兄弟与仙门无缘。”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楚岚就感觉到站在身旁的段离动了一下。
虽然在其他人眼中,段离看起来就像是站的累了,想换个动作,但楚岚知道不是这样。
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段离说凭他的资质肯定能过,他知道段离有多强,所以也信任段离,他不会看错。可这些人却说他不适合修仙,这又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中,楚岚见白衣男人遗憾地看着自己,“小兄弟,看来咱们没有缘分做师兄弟了。”
从进入房间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段离忽然出声道:“仙君,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家孩子真的挺想拜入仙门的。”
外面的那些家长,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家孩子”这四个字,没想到被段离学来了。
只是他说话的语调懒洋洋的,哪里有一丝求人的样子。好在房中的几名天昭门弟子并未觉得有什么。
白衣男子说道:“这位公子,真不是我们不肯通融,你们家孩子是不错,可惜修仙这一途,看的是根骨、资质。”
段离却根本不听劝,他表示只要他们肯收下楚岚,无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楚岚低着头,一语不发,他已经猜到段离想做什么了。
他有修仙的资质,这些人却睁眼说瞎话,肯定是出于什么目的——段离是想引他们露出真面目。
果然,在段离的坚持下,没多久白衣男子就叹了口气,他道:“好吧,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破例一次。”
第16章
楚岚抬头,就见白衣男子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到桌上。
段离:“这是?”
白衣男子道:“这瓶子里装着的,是我用各种珍贵仙草炼制的丹药,有洗经伐髓之功效。”
“哦?”段离好像很感兴趣,“仙君的意思是,只要服用了这瓶子里的丹药,我家孩子就有了修仙的资质,可以拜入仙门”
白衣男子点头。
段离轻笑一声:“如此便多谢仙君了。”他说着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瓷瓶,被白衣男子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段离看着重又被男人握在手里的瓷瓶,不解道:“仙君这是何意?”
白衣男子笑了一声,“这位公子,非是魏某人小气,只是炼制这些丹药的仙草价格皆是不菲,我一介小小的修士,手头上……”
说到这里,白衣男子收了声,含笑望着段离,那意思不言而喻。
段离不说话,似是没明白白衣男子的意思。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白衣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房间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终于,楚岚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了拉段离的袖子。
在段离低头看过来的时候,楚岚用手挡在嘴边,小声跟他说:“师父,他的意思是,这瓶药是要收钱的。”
段离将面具掀开,楚岚清楚的看见他的眼中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楚岚:“……”
他想,如果这个人没有那么强的话,他行走在人间,肯定会被很多人打吧。
段离从楚岚口中弄明白白衣男子的意思后,取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却见白衣男子握着瓷瓶不动,只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段离又放了一锭金子上去,白衣男子仍没有要将瓶子递给他的意思。
段离挑了挑眉,继续往桌上加金子。
随着桌上的金子越来越多,段离也不再看对面的白衣男子。他将那些金子整齐地摆放起来,最后堆得如小山般高了。
楚岚:“……”如果他不是对段离有一定的了解,他肯定会觉得这人是在趁机侮辱人。
不过……
楚岚将目光投在桌后的白衣男子身上,他没想到这些人竟会借收徒之机敛财。
他低下头,余光扫到身上新换的华美衣物。
——段离带着楚岚从客栈赶到静轩别苑前,去了一趟成衣铺。当段离丢出几锭金元宝后,成衣铺的老板直接取了店里最上等的衣物来。
楚岚想到一进门时,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他们的眼神,原来那时,他是在看他们的着装。只怕他们在这些人眼中,是一只油水很肥的大肥羊吧。
桌上的金子已经堆得很高了,只差顶端最后一锭金元宝,
就可以变成一座完美的小金山。
段离正拿着一锭金元宝要往上放,忽听白衣男子道:“你……”
段离将手中的金子稳稳地摆放上去,一座金光闪闪的小山便完成了。他听到声音微微偏头看了桌后的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恰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只见白衣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的神色有些危险,他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段离仔细地看了白衣男子一会儿,肯定道:“不曾。”
“是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只是他的眼底并无一丝笑意。
楚岚敏锐地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冷了下来,他下意识往段离身边靠了过去,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段离却神色如常,他好像没有感受到白衣男子身上的杀气,笑着问:“仙君,这些够不够买那瓶药?”
白衣男子本已准备起身,但当他看见段离脸上笑容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
他的面上显露出不确定的神色,转了转眼珠,片刻后笑起来:“够了够了,公子,这瓶药您拿去吧。”
段离伸手接过白衣男子递过来的瓷瓶,收回手的时候,白衣男子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楚岚一惊,这人是没有脉搏和心跳的,难道白衣人察觉到了什么?
似是感觉到楚岚的紧张,段离动作自然地将另一只手搭在楚岚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段离搂着段离,也没有将被握住的手腕收回,他扬了下眉,道:“仙君?”
白衣男子松开手,再看过来时眼底的笑意真诚了许多,房间内紧张的气氛也随着他这一笑消失了。
白衣男子道:“公子切莫介意,我只是看你年纪不大,应是这位小兄弟的兄长吧。我方才只是想看看你的资质如何,若是合适,你们兄弟二人可以一同拜入天昭门,以后也不用分开了。”
段离对他那声兄弟没什么反应,他问:“那仙君觉得,我适合修仙吗?”
白衣男子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他摇摇头。
段离唔了一声,从瓶子里倒出一颗丹药,仔细端详起来:“那如果我吃了这个呢?”
白衣男子道:“公子,这丹药只能改善孩童的体质,成年人是不可以服食的。”
段离轻叹口气,将药重新装了回去,“这样啊。”
白衣男子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实在抱歉,我不该在还未确定你有无修仙资质地时候就将话说出来,给了你希望又……”
他的道歉看起来好似真心实意,楚岚却暗暗皱眉,对这人他实在不喜。
他仗着自己是孩童之身,做出天真无邪的样子道:“可是仙君,我听外面的叔叔婶婶说,你们此次收徒只收小孩子的,可我哥哥已经成年了呀?”
言下之意,就是这人撒谎了。
听了楚岚的话,白衣男子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他笑着说:“是,我们此行收徒是招收孩童,但遇到资质不错的成人,我们也会一并带回去的。”
楚岚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道:“原来是这样呀。仙君对不起,我刚刚还以为你在骗我们呢。”
白衣男子笑道:“我骗你们做什么。不过你这孩子看着挺机灵,我喜欢。等日后啊,咱们成了师兄弟,你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楚岚乖巧地应了一声。他的模样本就生的极好,只是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大人,如今这般甜甜地笑着的模样,身上才有了一丝孩童该有的活泼与朝气。
看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小徒弟,段离眼底满是新奇之色,他弯了一下嘴唇,用手摸了摸楚岚的脑袋。
楚岚抬头看了段离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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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跟楚岚说:“这瓶子里只有一颗丹药,切记不可浪费,等到了天昭门测试资质的前一天服下就行。”
楚岚看了一眼桌上堆得高高的金山,又看了一眼段离手里的瓷瓶,脸色不太好看。
这么多钱才买一粒,这白衣男子也太黑心了。
白衣男子又道:“这药你可收好了,切莫跟外面的人说,若是被其他人捅出去,不仅我要受罚,你今生也与仙门无缘了,听到了吗?”
楚岚点点头,白衣男子又看向段离,段离点点头,表示会保守秘密的。
白衣男子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他道:“两日后早上来此集合就行,带他们出去吧。”
一旁的年轻人点点头,道:“二位,请随我来。”
楚岚握了一下挂在胸前的玉佩,见识了这些人的丑陋后,他下意识不想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甚至不想看到这些人的嘴脸。
他一语不发地转身,忽听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他曾在春风楼里听过,是属于占据了他师父身体的那个人的。
楚岚“听见”那声音问他:“改了主意,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天昭门了?”
楚岚几不可查地点点头,就感到身旁的段离脚步一顿。他疑惑地偏过头,就见段离侧过身看向屋内。
楚岚也跟着看过去,就见白衣男子正满脸贪婪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金子,察觉到段离和楚岚地注视,他将手收了回去,低咳一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段离勾唇一笑:“有。”
第17章
“哎,你们说为什么他们进去这么长时间?”
“是呀,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其他人不是都挺快的,怎么到他们那儿就这么慢?”
静轩别苑内站满了人,他们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很是焦躁。
守在门外的修士在劝了几次后,也有点受不住了。他抬手敲敲房门,唤道:“二师兄,二师兄。”
房内静悄悄地,无人应声,年轻人轻叹口气,收回了手。
有人道:“仙君,要不您进去看看,屋子里是什么情况。”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就是呀,仙君,要不您进去问问?”
年轻人苦笑一声,想到魏然的脾气,他可不敢贸然进去打搅。而且方才进去的那两人,大的那个虽戴着面具,看起来虽有点不着调,他们衣服的料子可是极好的,应当是只大肥羊。
魏然若是正忽悠到紧要关头,他贸然进去,不是找骂吗?
年轻人道:“各位大叔大婶,你们稍安勿躁,方才那两位,怕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们再耐心等一等。”
看了一眼日头,年轻人又道:“这样吧,你们也别站在这里了,到廊下休息一下吧。”
他让人搬了桌椅和瓜果点心上来,“你们少坐片刻,估计很快就要结束了。”
门外众人被一通安抚,这才安静下来。年轻人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人群再次焦躁起来,就连年轻人心中也打起了鼓。
有人小声道:“你们说,仙君会不会出事了呀?我看刚才进去那人挺不对劲的。面见仙君哎,他竟然戴着面具,这也太不尊重了。”
“就是就是。”
“他不会是坏人吧?”
年轻人将百姓们交谈地声音听在耳中,忍不住皱起眉,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忽听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随后是人呼救的声音:“救命,救命——”
是魏然。
年轻人一脚踹开房门,当他看清屋内情况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只见门内的三名天昭门弟子都被绳子绑缚起来,倒挂在房梁上。
其中两名修士的嘴巴里还塞着布条,魏然口中的布条则被他吐了出来,此时他脸色涨的通红,瞪着一双眼睛望向门外:“快,快把我放下来。”
门外的年轻修士总算回过神来,他跨进门内,以最快地速度将三人放了下来。
魏然低着头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
年轻人扫了一眼屋内,发现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不由疑惑道:“二师兄,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是不是那两个人?”
魏然总算喘昀了气,他抬起头目光阴冷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就是他们,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
看着魏然的脸,年轻修士明显愣了一下,魏然不悦道:“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年轻修士回过神来,摇头道:“我一直待在外面,没见有人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