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古代架空]——BY:刘狗花

作者:刘狗花  录入:12-06

  薛晏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就见进宝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笑得有些腼腆,道:“奴才谢主子今日救命之恩。”
  他之前总以为,这个主子是个吃人的恶鬼,却没想到他原是面冷心热的,还会舍身救自己一个命如草芥的奴才。
  却见灯下,薛晏那双浅色的眼,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便重新落在了书本上。
  “当时旁侧有东厂的人盯着,正是原本我院中的那个小魏子。”他轻飘飘地开口,口气清冷极了。“想必淑妃这里放不进人,我昨日去文华殿,东厂知道了,所以在那里盯着我。”
  说到这儿,薛晏冷冷一勾唇,看向进宝:“演给他看。我深受几个皇子欺凌,还能舍身救个阉人,想来东厂那边知道了,会更信任我几分。”
  毕竟东厂中,也全是阉人。这类人看起来趾高气扬,其实自卑敏感得很,演这种戏给他们看,最合适不过。
  倒是进宝傻眼了。他对上薛晏冷静又凉薄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这感激涕零的样子有点儿傻。
  倒是薛晏勾唇轻轻笑了:“不然你以为,我真想救你?文华殿人多口杂,薛允谡就那点力气,即便我不管,在你淹死之前,也会有人来管你。”
  说着,他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书上,轻描淡写地总结道:“蠢货。”
  进宝:“……。”
  果然,这才是他主子真实的模样。
  许是今天鬼门关走了一遭,进宝的胆子也大了些。听到薛晏这么说,他脑子一热,居然小声反驳道:“今日世子殿下也以为您是要救奴才呢,也并非奴才一人这么想。”
  薛晏捻著书册的手指一顿。
  进宝说了话才后怕,忐忑地抬头,就见薛晏盯著书册沉默着,像在回忆什么。灯火在他眼中跳跃,他眼里神色复杂,进宝看不懂,却见他唇角,似乎微不可闻地扬起了个弧度。
  与他平日里的讥诮、嘲讽、冷笑、皮笑肉不笑不同,他这笑容是有温度的,让进宝觉得有些惊悚。
  怕不是幻觉吧?
  不过片刻,他的神色就收了起来,甚至比方才还要冷上半分。
  他侧过头,琥珀色的眼凉凉地看了进宝一眼。
  “所以,不许在他面前多嘴。”
  那声音很轻,却吓得进宝脊背发麻。
  对呗,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吃人恶鬼。
  ——
  这日之后,那件事就像没发生一般,薛晏仍旧独来独往,读书习武时,和君怀琅还是像陌生人一般。
  这反而让君怀琅自在了不少。毕竟那日他帮了薛晏,是违背了他的本心的,他也不想此后旧事重提,让自己尴尬。
  但君怀琅的梦魇一直没好,反倒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日到了下午,君怀琅同几个皇子一起,在文华殿殿后的校场习武。
  从那一日在薛允焕面前吃瘪起,薛允谡便再没找过薛晏的茬,全当他不存在。同时,他也不搭薛允焕的腔,只跟自己小圈子里的其余几人相交。
  这倒是让薛允焕得了清静,巴不得他这辈子都别再同自己说一句话。
  薛允焕心情好了,便要成日拉着君怀琅讲话。他性子跳脱,神经也粗,并没发现君怀琅精神欠佳,只当他和平日一样,一直不怎么爱说话。
  这日下午,教皇子们习武的师傅寻了一队侍卫来,要让他们实践近来学会的格斗之术。
  大雍重文轻武,鲜少会有皇子亲自带兵打仗,因此皇子们所修习的格斗之法,通常都是防身为主,以备不测。君怀琅自幼生在长安,也鲜少习武,直到前世身死,也只是会些微的拳脚功夫用来防身。
  这些时日他精神不济,有些恍惚,身上也没什么劲儿。陪他练习的侍卫只是使了几个寻常的招式,就轻易地将他带翻在地。
  摔得倒是不疼,但君怀琅有些晕眩,经由这么一摔,他眼前有些花,扶着额头片刻都未起身。
  薛允焕在旁边,一眼就看到了君怀琅这儿的情形。他刚看到君怀琅摔倒时,尚没发觉什么异常,还示意自己面前的侍卫暂且停下,笑着对君怀琅说:“怀琅,这般弱不禁风的怎么行,还需勤加锻炼啊!”
  可接着,他就后知后觉地看到君怀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薛允焕连忙走上前来。
  旁边,君怀琅的陪练侍卫也慌了。自己见这位世子不像是习过武的,便根本没用两成力,出手的招式也是中规中矩。谁知道这位世子这般体弱,就被自己一招带倒在地了呢?
  君怀琅勉强地冲薛允焕笑了笑,任由他把自己扶起来。
  “无妨。”他说。“就是昨夜看了本有趣的书,睡得晚了些,今早便有些头晕。”
  薛允焕不疑有他,反而道:“是吗?那你回头可要将那本书借我,我也看看。”
  君怀琅笑着答应了。
  就在这时,薛允焕疑惑地诶了一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那侍卫不太对劲啊。”薛允焕说。
  君怀琅跟着看过去,却没想到,薛允焕看的人竟是薛晏。
  他在校场的角落中,并不显眼,周围没人发现他那边的情况。他和陪练的侍卫缠斗在一起,君怀琅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看薛晏格挡着,却仍被逼地一步步往后退。
  “他使的招式,分明不是这几日师傅教的。”薛允焕说。“竟招招狠戾,都是要命的招式!薛晏竟能躲开,真是不得了!”
  君怀琅闻言,眉心不自觉地拧了拧。
  正如薛允焕所言,那侍卫一招一式皆雷霆万钧,出手之快,让人从远处看去都有些目眩。但幸而薛晏应对自如,即便一下都未曾出手,却未被对方伤到分毫。
  君怀琅笑了笑,说道:“他毕竟在燕郡待了那么些年,还上过战场。”
  薛允焕闻言,口中反驳道:“嘁,他在边境学的那些,分明是些不入流的功夫。”
  话虽这样说,他双眼却仍亮晶晶地盯着薛晏,眸光中闪烁的,分明就是崇拜和向往。
  君怀琅不由得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
  接着,他忽然发现,薛晏退后的方向,分明就是陈列武器架的方向。空间有限,他一心应对着眼前侍卫的攻击,又按今日练习的要求,半点未曾还手,故而也没注意到,自己正与那武器架越来远近。
  君怀琅眉心一拧,拽住了薛允焕:“恐怕要出事。”
  薛允焕正光顾着看薛晏的身法呢,闻言一愣,压根没反应过来:“啊?”
  薛晏离那武器架已经很近了。君怀琅来不及与他多言,干脆将他一拽,径直往薛晏那边走去。
  边走,他还一边扬声呵止道:“住手!怎么半点不知分寸!都到了校场边缘了,还不快停下!”
  闻言,场中的侍卫、伴读和皇子们都纷纷停下来,好奇地往这边看。可唯独薛晏面前的那个侍卫,闻言,手下招式顿时凌厉了几分,直往薛晏面门攻去。
  薛晏已然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侧身一闪,反手格住对方的攻击,可肩背顿时重重撞在武器架上,发出了哐啷一声。
  顿时,他闷哼一声,唇色顿时煞白。
  君怀琅知道他重伤未愈,连忙走上前去。他抬手正要扶他,却被薛晏利落的躲开了。
  “不必。”他说。“没什么大碍。”
  他声音很冷,神情也非常淡,眼神甚至看都没看君怀琅一眼。君怀琅一愣,就见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背,站到了一旁。
  那双琥珀色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君怀琅。
  君怀琅一愣,竟莫名地觉得心口有些堵。
  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这般有些可笑。这个人冷心冷情,自己是再了解不过了。更何况前世血海深仇横亘着,自己保护着家人别与他结仇就好,何必要出手相助,还等对方回应呢。
  他分明也不需要。
  就在这时,薛允焕走上前来。他看到了这一幕,两步上前便在薛晏肩上重重搡了一把,道:“小子,你这什么态度?”
  不等他接着说话,君怀琅就抬手,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多管闲事,走了。”
  说完,他就拉着薛允焕转身走开。
  本就是只狼,不过是自己怕他记恨,施舍了几次帮助,就忘了这种野兽,生来就是记不住恩情的了。
  君怀琅心里这么想着,却难免觉得有些酸溜溜的。
  薛晏那边出了些小岔子,教习师傅怕出事,便教皇子和伴读们暂且休息,领着侍卫们训话去了。薛允焕带着君怀琅在校场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正要喝茶,就见远处热热闹闹地来了一群宫女。
  君怀琅定睛一看,就见走在前头的正是他妹妹君令欢。
  后头宫女们浩浩荡荡,手里捧的竟是荔枝。这荔枝是淑妃存在宫中冰鉴里的,还新鲜着。宫中的冰往往在夏季便用得七七八八,能在秋冬时节奢侈地用冰储藏水果的,也唯独盛宠的淑妃一家了。
  君令欢蹦蹦跳跳地跑到两人面前,同薛允焕行了礼,就一头扎进了君怀琅的怀里。旁边的宫女井然有序,将热茶和荔枝给二人摆在桌上。
  “哥哥,姑母说哥哥习武辛苦,专门让令欢来给哥哥和六皇子哥哥送水果来啦!”
  薛允焕见着新鲜荔枝,眼都直了。他将手伸进君怀琅怀里,揉了几下君令欢的头发,笑道:“多谢令欢妹妹了!我想这荔枝好些日子了,你这可算雪中送炭呢!”
  君令欢被揉得直往君怀琅怀里躲。
  等薛允焕不闹了,君令欢又对君怀琅道:“哥哥,姑母说这荔枝珍贵,只能给我的哥哥和六皇子哥哥。”
  君怀琅光听君令欢的转述,就能想到淑妃那娇俏小气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
  接着,君令欢话锋一转,问道:“那哥哥,前几天搬来我们宫里的那个哥哥,算不算令欢的哥哥呀?”


第18章
  君怀琅一顿,莫名又想到了方才薛晏那疏离冷漠的模样。
  那日薛晏浑身湿透,自己领他去换衣服时也是这样,一言不发,没什么表情,像块捂不化的冰。
  他像是受惯了欺凌一般,早就麻木了,再多的侮辱和欺凌他都恍若未觉,有人向他伸出手来,他也没什么反应。
  君怀琅酸溜溜的心口,莫名又硬不起来了。
  他对君令欢笑了笑,说道:“自然是你哥哥了。这桌上还有些荔枝,你拿去给他。”
  薛允焕在旁边奇道:“你怎么对他那么好?那个煞星,就是个对他再好都没用的白眼狼,说不定还要带得你倒霉呢。”
  君怀琅心里安慰自己道,不是我心软,不过是因为之前告诉了令欢,薛晏是她亲哥哥,自己不能食言,带坏了妹妹罢了。
  思及此,君怀琅还叮嘱君令欢道:“待去了,莫说是哥哥让你去的。也不要多言,只管多喊他几声哥哥。”
  这才是最要紧的。他就不信,薛晏自君令欢幼时就耳濡目染,被她叫哥哥叫到大,还能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么想着,他也放下心来,任由君令欢带着宫女去了。
  ——
  薛晏独自坐在角落中,周围没什么人,也没人注意到他。
  他身后有人接近他,他不动声色,只坐在原处喝茶。待那人走近了,他才终于发现了似的,转过身去,看向那个人:“何事?”
  他皱眉,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那人含胸躬身,太监打扮,闻言也不行礼,反倒笑了笑,问道:“五殿下,这般境遇,您甘心吗?”
  薛晏顿了顿,接着神情黯淡而漠然,说道:“有什么甘不甘心的,不过活着罢了。”
  那人接着问道:“可二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欺辱您,分明是想将您逼到绝路上啊。方才要不是您武功高强,今日非死即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薛晏闻言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二皇兄?”
  那人笑了笑,说:“奴才自有奴才的路子。”
  薛晏沉默了片刻,继而勾了勾唇角,自嘲道:“何止二皇兄?从父皇到宫中众人,哪个不想要我的命?我即便是恨的,可我孤身一人,哪有什么办法?”
  那人闻言,面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您并非孤身一人的,殿下。”他说。
  “有个人,自您出生起,便一直关切着您,只可惜碍于身份,一直见不到您的面。只要您愿意,他和他手下的人,都是您的后盾呐。”这太监娓娓道来,虽低着头,余光却仍打量着薛晏的反应。
  薛晏面上露出了几分困惑和动容,以及小心翼翼的向往。待听他说完,才问道:“那人是谁?”
  那太监注视了他片刻,接着缓缓跪下,在枝杈的遮挡下,冲他行了个大礼。
  “东厂掌班的吴顺海公公,当年是您母妃宫中的大太监。”他说道。“吴公公与容妃娘娘主仆分离,如今已有一十五年。殿下初长成人,已到了用得到吴公公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薛晏不动声色,问道。
  那太监接着说:“吴公公早已禀明段厂公,段厂公动容于他与容妃娘娘的主仆情深,愿倾东厂之力,保全辅佐殿下。只盼殿下莫要嫌弃东厂声名狼藉,污了殿下清名。”
  薛晏片刻没有说话。那太监跪伏在地上,也颇沉得住气,二人静默相对良久,才响起了薛晏细微的脚步声。
  他走上前来,躬身亲手将这太监扶了起来。
  “我没想到……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声音低沉,有些沙哑,片刻后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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