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白[古代架空]——BY:三千大梦叙平生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录入:12-17

  萧朔立在窗前, 眸色仍漠然得不冷不热, 在云琅眼底一掠,依然纹丝不动伸手等他。
  “总得商量一二。”
  云琅呼了口气, 将被萧朔一番话搅起的无数念头压下去, 稍撑起身:“你也知道, 方才你说的,该是最简单的办法。”
  “的确简单。”萧朔神色平淡,“少将军选共死?容我一月, 打点好府中上下,遣散仆从——”
  “我没力气,少同我抬杠。”
  云琅懒得跟他吵,径自堵回去:“你既要换法子,总该想办法商量。”
  如今在朝中,云琅寻摸了整整三日,能找着几个旧部已是极限。
  云氏一门尽皆倾覆,当初镇远侯留下的旧人,都和昔日六皇子一派关系匪浅,半个都不能用。
  端王当初平反得利落,萧朔的情形比他稍好些。可能搜罗出来的,却也无非都是些被贬谪冷落的闲官,派不上多大用场。
  “听见你叫人给我抄朝中局势了。”
  云琅倚着窗子,扯扯萧朔:“别费事了,拿过来我看。”
  萧朔蹙眉,看了他一阵,回身将那封密信拿了,连盏热参茶一并搁在云琅手边。
  “枢密院架空了兵部,三司抵了户部,中书门下这两年,也把吏部的事干得差不多了。”
  云琅展开,大略扫了几眼,摸过茶盏喝了一口:“刑部明面上还和御史台、大理寺共掌刑狱,实际用途,大抵也就剩一个把我捞出来……”
  云琅喝了两口,觉得不对,低头看了看:“你怎么也喝起参茶了?”
  “那日没喝够。”萧朔拿了盏灯,搁在窗边,“刚刚吹凉,只喝了一口,便有人——”
  “……”云琅耳后蓦地一烫,磨着牙瞪他:“萧朔!”
  萧朔不等他问候自家伯父,像是没见云琅在窗外摩拳擦掌,自顾自转身,进了内室。
  “这几天,王爷在偏殿日日都备着参茶。”
  老主簿忙快步过来,小声同云琅解释:“虽不喝,也拿小炉隔水温着。”
  老主簿瞄了瞄内室,悄声道:“一日没动,隔天便倒了再换一壶,都是新的。”
  云琅还没从面红耳赤中缓过来,咬牙切齿:“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是京郊那几座庄子平日里采制,挑好了送来的参片。”
  老主簿忙保证:“不劳烦农夫。”
  云琅:“……”
  “玄铁卫困在京城施展不开,平日操练,也会去庄子上。”
  老主簿暗中揣摩,只道云公子这些年实在颠沛,看这些东西也自然金贵珍惜:“不少是他们采回来的,不花银子,您——”
  “……知道了。”云琅按着额头,“农夫不饿。”
  “是是。”老主簿连连点头,“您先进来吗?”
  云琅同萧朔说了这小半日的话,都已看上信了,人还在偏殿窗外。
  老主簿看着王爷亲自挪到窗边的一应物事,既犹豫要不要再端个火盆过去,又仍惦着把云公子请进来:“夜间风寒,外面着凉便不好了。”
  云琅原本可进可不进,无非只是身上太乏,一时翻不动窗户,才在外头磨蹭了这一阵。
  偏偏萧朔哪壶不开提哪壶,云小侯爷被激起了脾气,也较上了劲:“我不。”
  老主簿满腔愁结,一时几乎想带人把王府的各处窗户也拆了。
  “你方才说,玄铁卫会去庄子上。”
  云琅从好胜心里脱身出来,稍一沉吟:“京郊那几座庄子,他可还去么?”
  “王爷不去。”老主簿摇摇头,迟疑了下,低声道,“当初——”
  “我知道。”云琅道,“他不愿意去。”
  当初端王蒙难,府上家小恰在温泉庄子上过冬,并不在京中。才会有赶回不及、盗匪截杀的一应后续。
  云琅曾听过去支援的亲兵说过,萧小王爷提着剑,一身淋漓血色,仍死死护在王妃身前。
  这等地方……如今,萧朔自然是不会再愿意去的。
  “他不去,有人会去。”
  云琅道:“那几处庄子,可有人来往?”
  “倒是有。”老主簿想了想,点头,“都是进不来王府的,又想疏通咱们王爷的门路,去庄子上设法走动……”
  “咱们萧小王爷。”云琅问,“有什么门路可疏通?”
  老主簿微怔,没能立时答得上来。
  “找个靠得住的心腹,去仔细盘查一遍,尤其走动人情送的那些东西。”
  云琅道:“看有没有什么不合礼制的,私占贪吞的,夺权谋逆的……”
  老主簿听得骇然:“云公子!”
  “怕什么,谋逆这顶帽子都栽了几个人了。”云琅不以为意,“都是他们用滥了的手段,没什么可避讳的。”
  老主簿此前尚不觉得,眼下听云琅说起,只觉背后发凉,忙道:“是。”
  “有些事。”云琅边说,边看那封密信,“我知道他不想理会,不爱管,也不爱听……”
  “云公子,切不可如此说。”
  老主簿连连摆手:“端王向来不涉这些,王爷又远离中枢,纵然将府上看得严,却总有疏漏。”
  “幸好有您懂得这些,帮着提醒。”老主簿道,“不然纵是这些最寻常滥用的阴诡手段,也未必全提防得住。”
  云琅扯扯嘴角:“我原本也——”
  老主簿刚要去叫人,听见他说话:“什么?”
  “没什么。”云琅笑笑,“阴差阳错……倒也很好。”
  既然已打定了主意,自然该做的都要做,该懂的都要懂,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到了这时候再闹些别别扭扭的架势,他自己看了都牙酸。
  云琅拿起热参茶,几口喝净了,递回去:“再来一杯。”
  老主簿忙替他续了一杯,悄悄看他神色:“云公子……”
  方才一时不察,老主簿虽是无心失言,却也隐约觉得自己怕是说错了话,一阵后悔:“不是,不是说您擅阴诡……”
  “知道,不矫情这个。”
  云琅打点起精神,拿过灯油,将那封密信点着烧了:“如今情形,与过往不同。他——”
  云琅:“……”
  云琅看着屋内:“他……”
  老主簿不解:“怎么了?”
  云琅抬手,揉了揉眼睛:“与过往不同。”
  老主簿还在凝神静听,眼看着云琅反应,有所察觉,跟着回头:“……”
  老主簿站在窗前,心情有些复杂:“王爷。”
  “愣着做什么?”萧朔从容道,“替少将军披上。”
  老主簿心说云少将军只怕不很愿意身披棉被站在窗外,甚至不敢问王爷从哪寻摸出来的一床绣了大花凤凰的被子,讷讷:“只怕不妥,云公子风雅……”
  “他风雅他的,我吩咐我的。”
  萧朔颔首:“来人,窗外风寒,把暖榻给云少将军抬出去。”
  老主簿:“……”
  云琅:“……”
  云琅实在丢不起这个人,盯了半晌萧小王爷怀里的棉被,咬牙撑着窗棂,纵身翻了进来。
  他在外头站久了,其实不觉得冷。屋内温暖,透进周身的寒意反而衬得尤为明显,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云琅不想服软,压着咳意,扶着桌沿站直了:“有什么,当我不敢进来?你——”
  萧朔不同他废话,走过去,把那一床棉被径直撂进了云琅怀里。
  云琅不及反应,险些被棉被压了个跟头,咬牙探出个头:“自己的东西,自己抱。”
  “我知道。”萧朔点点头,“你自抱你的,我自抱我的。”
  云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眨了下眼睛。
  萧朔握住他手腕,连人带被打横抄起,在老主簿惊恐瞪圆了眼睛的注视里,径直进了卧房。
  老主簿:“……”
  事出突然,老主簿一时不知该进该退。站在内室门外,听着屋里分明拳脚较量的动静:“王爷……”
  屋内,萧朔似是闷哼了一声,淡淡道:“外面候着。”
  老主簿叹息:“是。”
  “我与云公子。”萧朔一句话被打断了几次,“秉烛夜谈,商议朝中局势。”
  老主簿愿意信:“是。”
  “屏退闲杂人等。”萧朔隔着门,向下说完,“如无要事,不必回禀。”
  “是。”老主簿自觉将自己也一并屏退,想了想,临走又多嘱咐,“王爷,参茶还在外屋温着,炉火未灭……”
  静了片刻,萧朔才在门内不耐烦道:“知道了。”
  老主簿不敢多留,屏退一应闲杂的仆从侍者,只留玄铁卫守在屋外,悄悄出了偏殿。
  -
  卧房内,云琅胸口散乱起伏,跌坐在榻上,霍霍磨牙瞪着萧朔。
  “我只想将你抱进来。”
  萧朔立在一丈远处:“你的反应,叫我觉得我是要拿棉被捂死你。”
  云琅就很想用棉被捂死举止无度的萧小王爷:“我走不动路?你平白乱抱什么,很顺手么?”
  萧朔看了一阵自己臂弯,缓声道:“在坑里,你便耍赖,叫我抱你上来。”
  云琅:“……”
  “在榻前。”萧朔道,“你也说委屈,叫我——”
  云琅恼羞成怒:“闭嘴。”
  萧朔此时脾气倒比在外间时好些,并不同他针锋相对,垂了眸不再开口。
  云琅从耳后一路滚热进领口,手脚几乎都放不利落,撑着榻沿稳了稳。
  彼时在坑里,他是想起萧朔竟一直在府里等他,被望友石的萧朔一时惑乱了心志。
  至于心中委屈,又无处排解,自然要找个什么抱一抱。
  这五年萧朔不在,他也不是没找棵树、找块石头,找只野兔设法抱过。
  如何到了萧朔这里,便成了随时想抱就抱了?!
  云少将军向来极重颜面,当初从崖上掉下去,好好一个人险些摔成八块,不是实在伤得太重爬不起来那几日,也是从不准人抱来抱去的。
  也不知萧朔从哪添的新毛病,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年萧小王爷长大成人,也在别的什么事上添了手段、长了见识。
  “今后再胡来,定然要同你狠狠打一架。”
  云琅搜刮遍了四肢百骸,实在攒不出力气,拿眼刀铆足了劲戳萧朔:“过来,说正事。”
  “今日不说。”萧朔道,“你身上难受,先好好睡一觉。”
  “要等我不难受,今年都不用说了。”
  云琅撑着胳膊,给他勉强挪开了个位置:“过来,我同你说,你那个庄子——”
  “京郊猎庄,凡一应人情往来、走动礼数,都记在册上。”
  萧朔道:“那几个庄子,如今都是当初父王身边的幕僚看着,他们几个的身份,我不曾对外宣扬。”
  云琅微怔,抬头看他。
  “此事敏感,不必同府上人说。”
  萧朔走过来,在榻边坐下:“他日万一王府出事,知道的越少,受牵连便越少。”
  云琅蹙了下眉,看着萧朔依旧格外平淡的神色。
  “太傅说过,你于断事明理、见微知著,天赋远胜于我。”萧朔道,“确实不虚,只听主簿一句话,你便猜得到庄子隐患。”
  “可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勾心斗角。”
  萧朔缓缓道:“阴谋诡计之事,终归非你所长。”
  “你如何知道?”云琅静了良久,低头扯了下嘴角,“你我已五年不见了……”
  萧朔理顺衣襟,轻笑了一声。
  云琅问:“笑什么?”
  “你我五十年不见,我也知道。”
  方才扭打,萧朔挨了好几拳,都结结实实。此时理好衣服,顺手揉了下:“你可知道,父王当初受人陷害,是为什么?”
  “方才把你打傻了?”云琅愕然,伸手探他额头,“自然是立储之事,端王叔连年征战,军功无数,威胁到了贤——”
  “一个只知道打仗,战功累累征伐沙场的皇子。”
  萧朔道:“如今被调回京中,不再执掌朔方军。虽然手握禁军,也无非只是奉命宿卫宫城,何况禁军又实在暗弱,全无一战之力。”
  “这样一个皇子。”萧朔抬眸,“有什么可威胁的?”
  云琅怔了怔,慢慢蹙紧眉。
  “他那时尚只是六皇子,在朝中已人脉极广,更得人心。”萧朔道,“就因为父王身上军功无数。就让他不惜搭出去一个世代军侯、皇后本家,不惜铤而走险兵挟禁宫?”
  云琅仿佛被当头一棒,胸口狠狠滞了下,血气翻搅,又压下去:“是……”
  “当初,我便同你说过。”
  萧朔看着他,慢慢道:“端王府自取其祸,并非无妄之灾。”
  “端王叔当时……”云琅轻声,“定然也已参与了夺嫡。”
  云琅闭了闭眼,反复思虑:“彼时朝中主战主和打成一片,先帝仁慈,却毕竟优柔寡断,贤王一派日日游说,彻底议和岁贡是迟早的事。”
  “王叔夺嫡,不是为了大位。他若是永远只做个征战沙场的皇子,依然无力主宰朝局。”
  云琅哑声道:“
  若是不争,皇位落在贤王手中,朔方军下场,就如今日……”
  “你看。”萧朔扶住他,让云琅靠在榻边,“时至今日,你听了这个,第一桩思虑的还是这些。”
  云琅怔了怔,在他臂间抬头。
  “你不是行阴诡权谋之事的料子,看了些沾了些,以为自己也学得同那些人一样了。”
  萧朔淡声:“其实在我眼中,你与当年,并无一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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