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喜极而泣,争相跟沈无事说话。沈无事被烦得不行,溜去后山找清净。
周老药听说后,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说自己好几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沈无事:“……”
周老药捂着肚子:“哈哈哈我就说怎么听到了鞭炮声。”
沈无事冷静地走过去,坐在石凳上。
周老药突然脸色一变:“别动!”
沈无事不明所以:“怎么了?”
周老药弯腰,将地上被踩扁的黑虫子捡了起来,心疼得说不出话。
沈无事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你把我的宝贝踩死了!”周老药一下子就疯了,破口大骂,“这可是我新养的啊,供佛一样供了好多天,你倒好,一脚下去就归西了!”
沈无事安慰道:“我赔你一只。”
周老药胡子一瞪:“说得倒轻巧,你能赔得起吗!”
沈无事低头,伸手戳了戳扁乎乎的黑虫子。那东西突然动了动,肚子鼓了起来。
沈无事拍拍手:“好了,活过来了。”
周老药:“……”
沈无事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好奇道:“这小东西会咬人吗?”
周老药:“剧毒。”
小黑虫子睡觉时莫名其妙地被踩瘪,又莫名其妙地被戳鼓,此时晕头转向的,一脸懵逼。
沈无事觉得有趣,又拿手指头逗了逗。
周老药大方道:“送你了。”
沈无事赶紧收回手,嫌弃道:“我不要。”
周老药挑了挑眉,骂道:“别人想要都得不到,你倒拒绝得干脆!”
其实周老药以前也送过沈无事一些东西,但通通被沈无事养死了。据不完全统计,沈无事平均两天养死一只。周老药心疼得不行,再也不送他了。
“真的不要吗?”周老药此刻忘了曾经的惨案,又开始热情地推销,“不收你银子。”
沈无事没见过反应这么慢的虫子,又逗了一会儿:“要喂它吃什么?是血的话就不要了!”
以前周老药送他的虫子不是要拿血养就是尊贵得不能多接触空气,不然要多刷触角,一个比一个麻烦。
周老药没好气道:“白菜渣。”
沈无事眉梢一扬:“好养活,收了。”
周老药又道:“平时喜欢睡觉,反应慢,但你最好和它多见见面,不然它就忘了你是谁,会咬的。”
沈无事不信,啧啧了两声:“还会咬人啊。”
小虫子这时清醒了,不服气地露出小尖牙,在白纸上咬出个窟窿。
周老药又开始喋喋不休地灌输喂养指南:“它喜欢吃各种各样的毒.药,白菜渣的话,一般三天喂一次,毒.药的话,几个月喂一次。”
沈无事听人说着,随手戳了虫子一下,小虫子迈着又细又短的腿,欢快地围着桌子跑圈。
“对了,”沈无事不太明白自己是怎样中了春.药,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纳闷道,“如果是春.药的话,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才发作?”
周老药道:“如果我没猜错,那蜘蛛的表面涂了一层特殊的春.药,无色无味,一般人察觉不到。若是中了这种春.药,和平常无异,只有遇到喜欢的人才会发作。”
沈无事轻咳一声:“……那据前辈所知,什么人会使用这东西?”
周老药道:“这东西在苗疆地区很常见,一般都是用来催情的。”
沈无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感觉如何?”周老药猥琐地笑了笑,没点儿长辈该有的样子。
沈无事黑了脸:“别说了。”
周老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刚开始都是不太愉快,和书上说的不一样,下次应该会好些。”
沈无事更不开心了,撇撇嘴:“人家正气凛然,运功帮我压制下去了。”
周老药叹道:“你这心上人果然与众不同。”
沈无事骂了声:“……木头。”
周老药安慰道:“不过这也是好事,看开点。”
沈无事气呼呼道:“好事个鬼,我已经决定不理会他了。今天是第四天。”
周老药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就是能折腾。”
沈无事还在别扭,过了会儿道:“不过有空会给他道声谢,我沈无事也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
再说还拿人家腰牌赊过账,象征性地生几天气就成了。
沈无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算着自己上次欠豫王府多少银子,明日好派人送过去。
豫王府内。
裴诀把绝交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本来以为沈无事闹闹别扭就好了,没想到几天都没有见到人影。
天色漆黑,裴诀冷着脸,一冲动就夜访清明门了。
豫王殿下不愧是活在传说中的人,轻而易举就翻进了守卫森严的清明门。
沈无事房间里亮着灯。裴诀轻跃上房顶,掀开屋瓦,看了眼里头。
沈无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头发上插了一只笔。过了会儿,把笔拔下来,出气一般地在纸上乱戳一通。
裴诀忍着笑,几日的阴霾心情自然而空。
“谁?”沈无事警觉地抬头,同时将自己手里的毛笔直直射了过去。
裴诀快速闪过,随手捏住飞过来的毛笔。
沈无事追出来,那人早已不见了人影。
可怕,清明门这些天太可怕了,竟然还混进了变态。
第21章
第二天,沈无事还是亲自去了王府,并美名其曰,给人还银子。
其实就是想见裴诀了。但绝交信才送出去没几天,沈小公子实在拉不下脸,只能瞎找了个借口。
沈无事刚翻进王府,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太不矜持。正纠结着要不要翻出去,突然被几个眼尖的巡逻侍卫发现了。
侍卫们瞬间忘了自己正在巡逻,狂热地围了过来:“沈公子!”
沈无事淡定地拍了拍手上的土:“我——”
没等人说完,侍卫们就热情踊跃道:“沈公子是来找王爷的吗?太好了,王爷在书房!”
沈无事:“……”
然后沈无事就一路享受王妃待遇,被簇拥着进了王府。
一侍卫突然富有感情地叹了口气。
沈无事不解,随口问了声:“怎么了?”
侍卫沉重道:“唉,王爷这几天不知为何总是茶不思饭不想,像是被人抛弃一样……”
沈无事心里一动。
另一侍卫也跟着叹气:“就是,都瘦脱相了。”
沈无事没想到裴诀竟然这么在意自己,心里的别扭早就没了,转而被自责代替,觉得是自己不好。
又有一个侍卫也想在准王妃面前表现自己,不甘示弱地大叹了口气:“头发都白了不少。”
沈无事:“……”
然后大家含泪请求沈无事劝劝王爷,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这样下去不行啊。
裴诀正在书房里翻书。手边的毛笔正是沈无事昨夜扔变态的那支,没办法,豫王殿下见不着心上人,只得借物缓解相思。
沈无事站在门口,想了想,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一个声音。
沈无事推开门。
裴诀抬眼,没想到这人竟然过来了,心里一乱,第一反应是将手边的毛笔藏好。
这是什么表情?沈无事撇撇嘴,淡定道:“我给你还银子来了。”
裴诀应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捏住袖子里的毛笔。
沈无事朝人走过去,无意间瞟见了皱皱巴巴的一张纸,好奇道:“这是什么?”
正想仔细瞧瞧,豫王殿下不动声色地遮住。一只手藏好毛笔,另一只手遮住被自己揉皱的绝交信,整个人狼狈异常。
“那个,”沈无事想起侍卫们的话,撇撇嘴,“你要好好吃饭。”
裴诀愣了一下:“什么?”
沈无事低声道:“你这几日不是一直茶不思饭不想么?”
豫王殿下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诚实道:“你别听他们瞎说。”
沈无事:“哦。”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沈无事淡定地把钱袋放在桌子上:“这是欠你的银子。”
裴诀看了一眼。
“那个,”沈无事清清嗓子,“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裴诀:“好。”
你再给我说一遍?沈小公子被气着了,鼓起腮帮子往外走。
裴诀吩咐一旁的小厮:“送客。”
……竟然都不亲自送送我?沈无事握着拳,气冲冲地加快脚步。
其实豫王殿下不亲自送人是有正当理由的。
因为脚崴了。
豫王殿下高贵冷艳,杀伐果断,昨晚第一次当梁上君子,还被人发现了,一时慌张就崴了脚。
第一次崴脚的豫王殿下面无表情地保持风度,整个人更加冷峻。
王府的院子里,众人心想王爷和王妃小别胜新婚,定会激烈地亲热一番,很有眼色地去准备热水。
没想到不一会儿功夫,沈无事就气势汹汹地从房里冲出来。
……这么快?众人目瞪口呆,不小心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再加上沈小公子脸色不好,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无事朝他们点点头,脚下的步子顿都没顿,坚定往前。
侍卫们一溜烟挡在沈无事面前,不让人走。
沈无事:“……”
最前头那个侍卫苦苦哀求道:“你再给王爷一次机会,他只是太激动了!”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啊,一激动难免会快一些!长夜漫漫,谁还没出现过失误!”
沈无事:“……”
沈无事忽略耳朵的七嘴八舌,气冲冲道:“你们王爷就是个傻子!”
然后回也不回地走了。
沈无事气得不行,又不想和这木头一般见识,努力平复了半天心情。
前面有一小群穿黑色衣服的,沈无事认识,是飞鸾宫的人。正纳闷着他们要干什么。这时,不远处一队穿青衣服的迎面而来。
沈无事直觉有好戏要看了,跃到了一旁的树上。
穿黑衣服的是飞鸾宫的人。飞鸾宫里面全是夜猫子,白天睡觉,晚上行动,所以白天能看到他们很稀奇了。
飞鸾宫的人本来就怼天怼地,如今加上在倒时差,各个无精打采,半睡半醒,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暗黑气息,眼眶下也是青的,心情很暴躁。
青衣服的一直都看不惯飞鸾宫的这群乌合之众,高傲地仰着脑袋。
双方都在心里骂对方脑残,本来相安无事,没想到擦肩而过时,青衣队伍里不知谁定力差,小声地骂了句脏话,被黑衣服的听到了。
飞鸾宫的这群暴脾气马上就不能忍了,顿住脚步,冷声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好戏要开始了,沈无事坐在树上,乐呵呵地看着热闹。
青衣服被挑衅了,不服气地回敬了一句。
然后双方互相问候了几句,很快就打了起来,地面上一时间乌烟瘴气,尘土飞扬。
沈无事悠闲地坐在树上,乐哉哉地看着热闹,阴霾心情一扫而光。
就是可惜手边没瓜子啊。
几个回合后,飞鸾宫的人大获全胜。白天行动真是太限制发挥了,本来一回合就能把对方按趴下的。
青衣服那群人鼻青脸肿,爬起来骂了句傻叉就跑了。
沈无事在树上笑得不行。
突然一黑衣男子使轻功飞了过来。沈无事定睛一看,正是那日给自己要金枪不倒散的飞鸾宫宫主殷池。
殷池面色铁青地在手下脑袋上挨个打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一群废物!连青离派那种末流门派都打了不过!丢不丢人!”
一个手下不服气地嘟囔:“我们不是打赢了吗……”
殷池更凶了:“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有脸说!以后别说你们是我飞鸾宫的!”
沈无事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殷池突然顿了一下,暴躁道:“树上看热闹的敢不敢下来?”
沈无事敛住表情,从树梢一跃而下,朝人打招呼:“殷宫主好。”
殷池看到人,脸上的暴躁总算收了一些,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我说谁那么悠闲,原来是沈公子,幸会幸会。”
“幸会,”沈无事盯着人眼底的淤青,好奇道,“殷宫主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殷池不说话,幸福地摸了摸眼底的淤青。身后的一群属下也跟着甘之如醴地摸了摸眼底的淤青。
沈无事:“……”
沈无事看着这么一大群哈欠频起的人,不解道:“你们大白天不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殷池骄傲道:“我们飞鸾宫要开始改变作息了。”
沈无事:“……哦?”
“没办法,”殷池小秀了一把恩爱,“我心上人忍受不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对啊,一旁的手下也跟着点头,我们夫人适应不了,不让我们晚上唱曲,说再唱就上吊!
“太难熬了,”殷宫主都快哭了,请教道,“你这边有没有帮助调作息的药?”
话音刚落,飞鸾宫众人都来精神了,殷切地看着沈无事。
沈无事揉揉额角:“是药就有三分毒,慢慢调吧。”
飞鸾宫众人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认命地打哈欠。
沈无事不厚道地想笑,低声问:“上次的金枪不倒散好用么?”
殷池清了清嗓子,吩咐属下先退下,压低声音:“还没用,主要是以防万一。”
沈无事不太懂了:“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