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东山那边看看,方能放心。

宁铮在安庆府的动作已经不小了,屯粮买铁,还拢了不知几何的银票,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事已至此,饶是宁怀瑾心里再存着别扭,这会儿也都已经已经歇了心思,顾不得什么“各自冷静”了。

他干脆亲自提笔给宁衍写了封信,将安庆府的一应见闻付诸纸面,传信回京。

宁怀瑾上奏时一向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得很明白。写到末尾时,他本已经搁下了笔,可看了看纸上空着的那大半页,不知为何,忽而觉得不落忍来。

如果不算及冠礼前那次匆忙且仓促的见面的话,时至今日,他跟宁衍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过了。

宁衍是个很念旧情的孩子,宁怀瑾一直都知道。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他才一直执拗地想要通过那样决然且狠心的方式来让他“冷静冷静”。

但小半年过去了,年轻的帝王头脑依旧没冷静下来,恭亲王反而先过了那个狠心的劲儿。

当初他那样任性地撒手弃宁衍而去,丝毫没顾忌宁衍的心思和脸面,也没顾忌他的心情——或许他想过,只是当时的惊怒让他刻意说服自己不去想而已。

宁衍自幼与他一处,忽而受到他这样的冷待,当时会怎么想呢,宁怀瑾想,是觉得后悔,还是觉得难过和伤心。

——我应该好好教他的,宁怀瑾想,而不是将其弃之不理,那样跟逃避责任有什么两样。

恭亲王在这一瞬间微妙地进入了某个牛角尖,在非常奇怪的情况下诡异地自洽了逻辑。他自己丝毫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对,而是非常认真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点不好受。

宁衍若是收到他的信,定会高兴的,宁怀瑾想——可他若是拆开信,发现里头只有干巴巴的几句公事,又会怎么想。

宁怀瑾一想到宁衍期待落空的模样,去拿封蜡的手就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他迟疑了片刻,在电光火石间跟自己的本能大战了个三百回合,最后本能轻松取胜,一脚将他坚持了几个月的“理智”踹到了阴沟里。

宁怀瑾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心酸无比,他抿了抿唇,没忍住在信纸末端添了一笔。

“一别数月,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正文 商号

宁怀瑾写完了信,交给荣伯嘱咐他送回京城,便自顾自去换了套轻便的衣服,准备去东山一探究竟。

东山离安庆府不远,出城往东二十里就是,按荣伯的话说,骑马过去的话,大约不过半个时辰。

宁怀瑾依旧照原样扮做来安庆收粮的粮商,他骑了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慢悠悠地从官道折到小路上,花了小一个时辰的功夫晃到了杨木村。

他没有贸然往草药地的方向去,而是先去了村子里,作势要询问粮产的事儿。

现下正是下午,村里的大多数青壮年要么下地干活儿,要么都在药草地做工,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幼妇孺,宁怀瑾从村外一路过来,也只见到了几个不惧暑热的幼童在天地里疯跑着捉迷藏。

村里的农户大都互相熟识,加上民风淳朴,大白天的便都习惯地开着院门,女人们在院里做些浆洗缝补的活儿,偶尔扯着嗓子聊几句天。

大多数不必上学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对着个蚂蚁窝浇水玩。

这村子里应该不大来生人,宁怀瑾刚走到村口时,便吸引了一堆幼童的注意力,他们不大敢明目张胆地盯着宁怀瑾瞧,于是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说着话,时不时从粗大的柳树后头蒙着脸瞄他一眼。

宁怀瑾在村口下了马,四下环顾了一圈。

杨木村比起西边的柳木村来说,条件好了太多,几乎大部分农宅都修得坚固漂亮,有几家还修上了瓦房,院中的谷仓虽不是家家满,但看着也都有些富裕,比起柳木村是天差地别。

宁怀瑾想起伙头跟他说过的话,觉得这或许就是东山那块药材地的功劳。

看来宁铮心思归心思,好歹也没把安庆府弄得太过民不聊生。

不过这也正常,宁铮本来就心有大位,自然要爱惜羽毛,不好做得太过分,省得落一个苛政的名声。

宁怀瑾想了想,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铜板,冲着树后的几个孩子招了招手。

“请问有小友能帮个忙吗。”宁怀瑾客气地说:“谁家的大人在家,离得近些的?”

那几个幼童互相瞧了瞧,谁也没敢吱声。最后还是里头一个略年长的男孩子鼓起勇气从树后走了出来,作势清了清嗓子,小大人似的反问道:“你是谁啊?”

金尊玉贵的恭亲王好脾气地笑了笑,说:“我是路过的粮商,想来收些粮食的。请问小友,这村里有能说的上话的人吗。”

说来也是巧,出声搭茬的这孩子正巧是村长的家的小孙子,他听了宁怀瑾的来意,想了想,便将他带进了村子。

正值农忙的时候,村长家院里只有个农妇正在侍弄青菜苗。男孩子将宁怀瑾领到院门口,大咧咧地喊了声娘。

农妇闻声抬头,看到宁怀瑾时愣了愣,随即紧走几步,将男孩子扯离他身边,警惕地问:“您是?”

“我是过路的粮商。”宁怀瑾见院中除了这农妇之外并无他人,便不好往里走,只是规矩地站在门口,说道:“方才路过村外,见外头的地种的不错,便想着来问问,是否有多余的粮食出售。”

农妇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是看他实在不像坏人,语气才缓和了一些。

“没有。”农妇说:“你来晚了,去年的都叫城里的掌柜收没了。”

“那今年的呢。”宁怀瑾问:“我也可以先给定金。”

“今年的也没有了。”农妇摆摆手,说:“官府的粮仓烧了,剩下点粮食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呢。”

“原来如此。”宁怀瑾故作遗憾地叹息一声:“我从西边的柳木村来,见贵村家家富裕,又有青砖瓦房,本以为能比那边情况好点,没想到也是如此……是我叨扰了。”

农妇点了点头,看起来竟然没有再多说的意思了,拎着男孩子就要上手关门。

宁怀瑾原本以为,这些农户被压低的粮价坑成这样,遇到他这样的商人不说非常热络,也得想办法在他这找找门路,却不想这农妇竟然这样避之不及。

他心念一动,忙道:“大姐——”

农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问道:“又有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东山那片药材的事儿。”宁怀瑾说:“听说那边有不少药材也在找销路,我家不巧也有些生意,不知大姐可否跟管事的引见一下?”

“什么药材?”农妇一听他提起这个字眼,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横眉冷竖地,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没有没有,官家的东西都是有销路的,不卖给外头。”

她话音刚落,便关上了院门。宁怀瑾从木质院门的缝隙里看到她一手拧起了男孩的耳朵,还在低声数落着什么。

宁怀瑾听了两句,无外乎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让你跟陌生人说话了吗”之类的教训话,没什么意义。

宁怀瑾最初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略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那农妇八成是将他视作来抢生意的了。

比起西村来说,东村能有这样的富裕日子,十有八九就是托了那块地的福,他这样以“商人”身份忽然问起那地方的事儿,难免会让人起疑心。

宁怀瑾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要这样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命门,是以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暗道自己失策。

这么看来,从村民这里下手是不成了,宁怀瑾若想知道那地中有什么古怪,就只能亲自去一探究竟。

他想了想,暂且牵着马离开了村子,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马拴好,只身一人绕过村口,从村后的农田间穿过,直奔着药材地去了。

在来之前,他已经从荣伯口中知道了那块地的位置和大概情况。

宁铮把山底那块地圈成了两块,其中一块略小的用来种茶树,而另一块更大些的,则种了好几种药材。

据当铺的伙计所说,那药材地中也分三六九等,其中一块最靠近山根的阴凉处种的东西与外面都不太相同,只有小小的几株,用青石和围栏围得严严实实,只需王府的亲近之人进去侍弄。而他们这些外面征来的壮丁,则都是外围和茶地里干活儿。

当铺的伙计曾长了个心眼,试图往最里头那圈地里打探一下,可那一小块地方看守实在太严密,寻常人不能接近。伙计在那里干了几个月,也只知道里面是几株灰扑扑的小苗,看着跟外头的野草差不多大。

“伙计们说,那块地阴冷潮湿,饶是外面再大的太阳,那块也一丝光亮都瞅不见。”彼时荣伯一边收着册子,一边嘀咕道:“……也不知道什么玩意能在那长。”

光冲着这个描述,宁怀瑾就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

话说回来,若是恭亲王今日出门前花个一时半刻翻翻老黄历,那他一定会看见上头的“易出行”三个大字。

宁怀瑾本来只是想探探这片地的底儿,看看能不能趁着夜色潜进去,盗半株草药送回京城给颜清他们瞧瞧。却不想还未来得及潜入,倒撞见了另一桩事儿。

——他见到了拉货的马车。

按照怀玉当铺的伙计所言,这些药材对外售卖的频率不定,频繁的时候半个月一次,冷清的时候半年也没有,压根没有规律所言。

所以宁怀瑾也压根没想到,他来得日子竟然就真的这么寸。

宁铮显然对这片地很看重,宁怀瑾目测了一下,发觉宁铮大约圈出了三亩地,外围都用青砖墙围了起来,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而在唯一能够进山的那条小路旁,宁铮修了一间两进两出的宅院,大约是给当地的管事的住的。

而此时,两辆灰扑扑的马车就停在那宅院门前,车从马身上卸下来压在地上,车门打开,有几个伙计正从青砖墙里往外搬着东西。

他们搬的都是一个个一尺见方的木盒,上面用空白封条封的严严实实,看着神神秘秘的。

但宁怀瑾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些木盒上,他怕有人发现,便不敢走大路,只遥遥地站在路边的树林里,躲在一棵略粗的杨树后观察着那辆马车。

——他方才无意一瞥间,似乎觉得这车有些眼熟。

只是这感觉一闪而过,快得令人难以捉摸,宁怀瑾再仔细去看时,却又很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辆车。

但他对自己的记性很有自信,断定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看差什么东西,于是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冒险往前再探探。

为了避免有闲人进出,通往药园的那条小路早已经被修整得很空旷了,宁怀瑾只能另辟蹊径,从更远处的林深处绕过去。

好在这地方已经靠近山中了,到处是参天的古树。宁怀瑾衣饰简朴,又托了夏日枝繁叶茂的福,才能勉强在树上藏身片刻。

宁怀瑾不确定那群人里有没有武艺高强的人,于是不敢太过接近,只能将将停在能看清马车的地方。

他拨开眼前遮挡的树叶,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那马车,才骤然发现自己觉得眼熟的地方在——那悬挂在马车侧方的商号标志,是他见过的。

正文 收线

郑绍辉觉得事情开始不太对劲了。

他现在正坐在从凉州往边城去的驿站客房中,四面门窗紧闭,下属无知无觉地坐在楼下的大厅里,而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张轻飘飘的信纸。

——是宁衍的信。

郑绍辉传信回去给宁衍时,心里委实是存了几分忐忑的。

户籍不比家谱可以任人随意更改,这等私密的物件都是存放在各地的府衙,从出生开始便录入的。家里的仆从买卖,子女结亲,都得一笔一笔在官府的户籍上写明白。这不光是要将亲族关系过了明面,更是要给人生平留一笔凭证,以待日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通过户籍便能查明许多事。

凉州和边城两地的户籍情况对不上,便说明至少有一府的水已经开始浑了。边城是谢家军的地方,郑绍辉并未怀疑过,那便只剩下凉州了。

有人插手插到府衙内,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赶在这样如履薄冰的时候便更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但郑绍辉没想到,宁衍似乎对这件事早有所觉。

他在回信中并未对蒋璇的来历感到诧异,只是吩咐他,既然都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不若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到边城去探探蒋家的底。

宁衍的回信中丝毫未提及凉州府的事,也不知道他是怕传信半路被人拦了,还是真的心里有数,暂且没想着梳理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非但如此,宁衍还非常平静地给郑绍辉指了条明路,说是让他到了边城,直接去边城的谢府——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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