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02-03

  他这一番话说到了杨不韪的心坎上。自古叛徒都没有好下场。但李凤歧俨然已经要让叶云亭取代他, 他不得不另谋出路。
  要想让殷家重用他,他就必须要展现足够的能力,让殷家轻易舍不下他。
  用叶云亭的项上人头当投名状,虽然有点冒险,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以。”杨不韪思索片刻, 道:“但我不能用自己的人手, 容易引人怀疑留下马脚。你给我安排二十名死士, 在城外听候我调度。”他神色阴鸷:“届时我取了叶云亭项上人头,便直接去冀州。”
  那人见他答应,自无不应。两人商议好之后, 便各自行事。
  *
  杨不韪在府中密谋之时,李凤歧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殷家的死士在杨不韪府中?”叶云亭微微诧异。
  “嗯。”李凤歧道:“已经待了两三日了, 只不过先前两人似乎没有谈拢, 那死士就藏身在杨府, 今日暗卫来报,说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只不过两人都十分谨慎小心,探子不敢靠的太近,没能探到对方密谋了什么。”
  “杨不韪倒真是坐不住。”叶云亭想起梦中情形,对他的观感很难好起来。
  可偏偏这一世杨不韪并没有机会背叛李凤歧, 叫人拿不住把柄。是以这些日子李凤歧与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激他。若是他沉得住气不生异心,他们也不能将之如何,最多是调往别处,不放在身边。但没想到不过短短月余,他就忍不住了,竟然暗中与殷家搭上了线。
  虽然探子没能探到密谋的具体内容,但是叶云亭稍微想一想,就能大概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杨不韪多半会从我身上下手。”他口吻平淡道。
  他劫了殷家的黄金,又配合李凤歧抢了金矿,更是当着殷承梧的面扬长而去。若不是当时形式不允许,殷承梧恐怕将他们挫骨扬灰的心都有。
  只不过李凤歧擅武,几乎无人能暗算他,杨不韪若要投诚殷家,多半会挑他这个软柿子下手。
  李凤歧显然也明白杨不韪的想法,眼神沉了沉:“只要他敢伸手,我必叫他们后悔生出这种想法。”
  见他脸色不快,叶云亭往他手里塞了把杏仁,让他给自己剥壳:“既然是针对我,自然得我自己解决。你要是动手,该打草惊蛇了。”
  “何必浪费时间跟他们周旋?”李凤歧蹙眉不满,照他的想法,一旦杨不韪动手,直接将人拿下,勾结叛党谋害王妃罪名就足够杀他一百回。
  “只是杀了杨不韪,不是便宜他们了?”叶云亭低头吃了他喂到嘴边的杏仁,笑的像只狐狸:“殷氏叛党谋逆祸国,如今又意图暗杀永安王,天下人当诛之。王爷一怒之下起兵平乱,最是名正言顺。”
  而且这只是第一步,冀州拱卫京畿,他们迟早要回上京,若是能寻着时机拿下冀州,也是为日后铺路。
  叶云亭的提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不好,便是他要独自面对杨不韪的暗算。李凤歧面露沉思,神色却没有刚开始那么坚定了:“此事先不急下定论,我先派朱闻暗中走一趟陆州,接触陆州刺史漆典,若能说服他同我们合作,便按你的法子来。”
  拿下冀州对他们当然有益无害,但冀州乃是殷家立足之本,殷家军虽不如北疆军,但也并不孱弱。殷啸之是老了,却不蠢。若是贸然开战,殷家背水一战,他们便是拿下冀州,伤亡损耗也不小。更何况还要用叶云亭的安危去冒险,怎么想都不划算。
  但若是能说服漆典同他合作,出其不意地从后方围剿冀州,便能剩下许多气力。叶云亭的冒险才不算是白费。
  “漆典可能跟我们合作么?据说他曾是殷啸之的副将。”叶云亭搜寻了一下记忆,发现对漆典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云容三州,冀州、中州存在感最强,也都握在殷啸之两个儿子手中。唯有陆州偏居东北,低调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年前殷家陈兵皂河,陆州并未参与。但殷啸之退兵之后,却又没见与陆州起什么龌龊。两方的关系看起来叫人捉摸不透。
  “漆典是个聪明人。”李凤歧说:“朱闻当有七八分把握能说服他。”
  云容三州,中州、冀州都是嫡系,唯有陆州是在漆典这个外人手里。漆典虽然说是殷啸之的心腹,但人心都是偏的,更还有远近亲疏。只看这些年来陆州的军械装备就看得出来,殷啸之待这个心腹可不怎么好。
  皂河一役,陆州按兵不动,也说明了漆典与殷家并不是一条心。
  只不过漆典为人谨慎,背后又无其他势力支持,所以在这乱局之中,偏安一隅,独善其身。但他是个聪明人,若看清楚了如今局势,当不会拒绝他的招揽。
  “那就按你说的,先等等朱闻那边的消息。”
  李凤歧“嗯”了一声,显然还是不太高兴,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的:“王妃太能干,我是管不住了。”
  说话时一脸郁郁之色,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叶云亭忍俊不禁,拈起一粒剥好的杏仁塞进他嘴里,笑吟吟道:“谁叫王爷耳根子软,这可不赖我。”
  李凤歧一想,自己耳根子确实挺软,但凡叶云亭多说两句,他就从了。
  这或许就是枕边风的威力吧。
  意识到这一点,忍不住磨了磨牙,心想这夫纲还得振一振才行。他起身出去遣开了书房外头的守卫,又将书房门仔细地反锁上。
  “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叶云亭疑惑。
  当然是干点有益身心的事情。
  李凤歧在心里想。
  他缓步走向叶云亭,双手撑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正好将他整个人圈住,俯首在他耳边轻声说:“方才的提议我忽然又有些后悔了,不如王妃多跟我吹吹枕边风,吹得满意了,我就答应你……”
  说完,轻轻咬住了叶云亭的耳垂。
  叶云亭头皮一麻,想去推他,挣扎着道:“这是书房……”
  “书房正好,我们还没试过呢。”李凤歧低低笑了一声,因为喘息,低哑的声音像带了小钩子,直往叶云亭耳朵里钻,勾的他耳尖烧红。
  “我早就想试试白日宣淫的滋味了。”李凤歧堵住他还欲说话的唇,呢喃着低语道。
  ……
  李凤歧最后是被从书房里轰出来的。
  他下嘴唇被咬破了一块,还残留着丝丝血丝,衣裳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瞧着狼狈的紧,神色却半点也不见局促,反而意气风发的很。
  书房不远处的守卫瞧见这一幕,不敢问也不敢说话,纷纷垂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现。
  “你们去别处巡逻一圈。”李凤歧朝他们扬了扬下巴。
  守卫闻言忙不迭地往跑了,屁都没敢放一个。
  等人走了,李凤歧才轻咳一声,推门进去,又在离书案一步远的距离谨慎停下,语气讨好道:“守卫已经遣走了,我抱你回去?”
  叶云亭气红了脸,勉强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再看看一片狼藉的桌案,咬着牙道:“我自己回去,你……你将书房收拾干净!”
  “我马上叫人来收——”话没说完,见他眼睛都快被怒意点燃了,立刻改口道:“我立刻收拾干净,亲自收拾。”
  叶云亭这才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察觉到什么,身体便微微一僵,不得不放慢了步伐,红着脸回了后院。
  于是等守卫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王爷,端着一盆水,拿着布巾子,正在擦拭桌椅。
  守卫:???
  其中一人试探道:“王爷可需我们帮忙?”
  李凤歧面如春风,斜晲他们一眼,轻嗤道:“用不着,守好你们的门便是。”
  心中却不无轻蔑地想,一群没媳妇的单身汉懂个什么,这不过是夫夫间的情趣罢了。
  要你们帮哪门子的忙?


第113章 冲喜第113天 怒意
  朱闻秘密去了的陆州。为了不叫杨不韪发现端倪, 明面上的借口说的是去周句镇接手金矿。实则到了周句镇之后,他便会由周句镇转道,直接去了陆州。
  而杨不韪果然没有察觉不对, 在朱闻走后的几日,他暂时没有动作,反倒是暗中盯着他的暗卫来报, 说是与杨不韪暗中联系的那人悄悄出了城,去了城外的一处小庄子。那庄子里约莫有二十余人, 应都是死士。
  叶云亭便猜测杨不韪差不多要寻机会动手了。
  他也不急,每日还和之前一样,白日里忙碌制衣坊的事情,时不时再同朱闻去外城巡视一圈,查看外城的建设进度。只等着杨不韪出手。
  如此时间一转就又过去了数日, 这一日, 叶云亭正与朱烈商议着如何给流民安置住所之事, 就听下头来报,说是外城的流民起了纠纷,甚至还有了伤亡。
  “怎么回事?”叶云亭一惊, 立刻起身,示意朱烈流民安置的事宜押后再谈, 随着那报信的官员出了都督府。
  外城的建设正在逐渐完善, 流民也开始安顿下来, 若是再生出乱子,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有两拨人打了起来。”报信的官员边随着他往外走,边将大致情形说与他听。
  大约是这些流民在最近这些日子里,互相之间关系好的常常在一处干活一处休息,逐渐抱团形成了小团体。因为平日里这些流民都是各干各的活计, 也没有起大的冲突,便也没有人管这些流民私下拉帮结派。但今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两帮人忽然在早上出工时打了起来,在死了两个人,又伤了十几个人后,事情就闹大了。
  这时候拉帮结派的坏处就显现出来了,死了人那一边的要血债血偿,不肯善罢甘休。那伤人的一边也护着动手的人,死咬着不承认是自己伤的人。两边僵持不下,流民组建的自卫队倒是带人去调解了,但双方都不肯服气,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自卫队的领头害怕事情闹大。便赶紧往上报,这才传到了叶云亭这里来。
  叶云亭急匆匆的脚步一顿,扫过那领他往城外去的官员,目光微沉:“怎么这等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往我这儿报?”
  那报信的是个七品小官,最近被调到了外城去办事,叶云亭与他也打过几次照面,这人性格怯懦,但胜在听话肯干,平日里听令办事,虽然没什么主见,但手里的事情也没出过岔子。如今遇见了这样的事寻到了他这里来倒也说得通。但问题是这人并不是会越级办事的人,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应当先去寻他的顶头上司曹毅仁才对。就算事态严重,需要他出面,也该是他的顶头上司来报。
  如今贸然寻到了他这里来,叶云亭不得不多留了几分心眼。
  那官员闻言愣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曹大人昨晚喝多了酒,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还在府中休息。”
  其实这不过是他委婉些的说法,实则是昨晚他的顶头上司喝得烂醉如泥,今日他寻过去时,人还没清醒过来。他怎么叫也叫不醒,自己又拿不定主意,生怕耽误了时候闹出大乱子,没法子之下才来寻叶云亭去主持大局。
  “喝多了酒?”
  大约是杨不韪这个恶狼在侧,叶云亭不由多想了几分,这个节骨眼上流民出事,偏偏负责此事的官员又喝多了酒,使得下头的人不得不寻他来拿主意。
  这些日子他和曹毅仁打交道不少,平日里兢兢业业,并不是那等没有分寸随意渎职之人。
  这一出看起来倒像是算好了一般,先是故意灌醉了曹毅仁,然后闹出乱子来,底下人没了主心骨,便只能来寻他。合情合理的引他去外城。
  “可知道是与何人喝酒?”
  “下官不知。”那官员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曹大人虽然嗜酒,但他平日常同下官说酒醉误事,是以除非休沐,不然滴酒不沾。”
  今日出事后他寻去,发现顶头上司醉的不省人事,虽然有些奇怪,但想着可能是对方得了什么好酒才没忍住,是以便没有多想。
  没问出什么结果来,但叶云亭仍然多留了个心眼。
  两人赶到外城,就见两拨人犹在对峙。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两具蒙了白布的尸体。两边人情绪都极其激动,有痛哭的,也有破口大骂的。
  因自卫队在中间拦着,才勉强没让两边又打起来。
  叶云亭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了一些。
  这两拨人,一拨是北疆本地的流民,而另一拨则是其他州府逃难来的流民。两拨人因为地域不同,天然地划分了立场,类似本地人与外来人之间的矛盾,两拨人之间平日里就积累了诸多矛盾和摩擦,直到今日一早,北疆这边的流民里死了人。
  死的人是个少年,乃是北疆流民这边的领头人之一的亲弟弟。更巧的是,这少年昨日还与几个人发生了口角,起了点冲突。那与他发生冲突的人毫不意外归属于另一拨外来流民。
  发现少年的尸体后,那领头人就直接带着人找上了对面去质问,怀疑是对方怀恨在心杀了人。两拨人之间本就积怨已久,见这领头的气势汹汹地找上门要给弟弟报仇,阻拦之时便推搡了起来,然后便打了起来。
  出面的都是年轻气盛的男人,打架时红了眼,不知怎么就死了人,于是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叶云亭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里头不太对。
  外城的流民众多,聚集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摩擦,叶云亭对此是知晓的。但这些流民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是以虽然有摩擦冲突,却从不会动手,最多也就是口角几句——他们怕闹大了会被赶走,因此都还算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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