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古代架空]——BY:醉又何妨

作者:醉又何妨  录入:02-08

  今日耗神出力都实在太过了,虽然身体状况慢慢好转,原来的底子也禁不起这样造。
  刚才在外面撑着一些还过得去,等到这时候精神松懈下来,疲惫便瞬间涌上。
  曲长负肺部寒凉,觉得喉咙发痒咳了几声,没想到越咳嗽越厉害,便伸手去端桌上的凉茶。
  有人按住他的手,挪开茶杯,将一盏温热的药汤递到曲长负手中,跟着抵住他的后心,将一股内力缓缓透入,驱散寒意。
  曲长负喝了口药汤,眉头皱了皱,止住咳嗽之后便推开了:“多谢。”
  “歇歇吧。”靖千江绕到他的面前,专注地看着曲长负,“大人今天太辛苦了,去睡一会,我在这里守着。”
  靖千江身上兵甲未除,仔细闻一闻,还能嗅到淡淡的血气。
  曲长负道:“区区一个曹谭,还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能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必有外人协助。此时放心,尚嫌太早。你不必管我,自去休息吧。”
  靖千江道:“我不累。”
  曲长负道:“那坐吧。”
  他趁着小端不在,顺手将酒摸出来就斟了满杯,靖千江这回却按住了曲长负的手臂,微微拧眉道:“今天别喝了吧。”
  曲长负的指尖摩挲着酒杯上的纹理,看着他这张陌生的脸,忽然起了戏谑之心:“我不喝,你喝吗?”
  靖千江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是瞧着曲长负苍白的脸色,又难免心疼,柔声道:“大人身体不好,不可多喝……那,属下愿代你一饮。”
  曲长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脸上露出些惊奇的神色。
  他瞧着靖千江当真满斟一杯,端起来后一饮而尽。
  然后他几乎是瞬间就呛咳起来,这幅狼狈的样子,饶是冷漠如曲长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靖千江曾在宫宴上拒绝了老臣的敬酒,其实也不完全是他要摆架子,而是璟王殿下——
  他真的不会喝酒。
  从小到大,靖千江几乎滴酒不沾,也没人能勉强的了他。
  他活了二十年,总共碰酒的次数不过两三回,都是面前这位唆使的。
  那股辛辣之意呛入气管,久久不散,靖千江脸上也泛起酡红,可他看见曲长负竟然笑了,几乎生出一种再喝一杯的冲动。
  他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间并不见狼狈尴尬:“不好意思。”
  靖千江缓缓地说:“几年不见没有长进,我依旧不会喝酒。让你见笑了。”
  从曲长负不怀好意撺掇他喝酒的那一刻起,靖千江就知道,自己“易皎”这层马甲,算是彻底披不住了。


第19章 赤脚踏沧浪
  其实对于彼此的身份,两人基本上已经各自心知肚明,而此刻靖千江的话,将最后一层窗纸点破。
  曲长负的眉梢轻微一挑,这样细微的动作,被他凭空做出一股潇洒。
  他说道:“为了拯救万千将士于水火之中,不惜亲自来军营暗访,可敬可佩。臣不敢嘲笑殿下。”
  靖千江望着他,眼中带着笑意:“既然已经知道是故人,为何还要端着架子说话?你要是还这样,我的酒可就喝亏了。”
  此时的曲长负倒是出奇的温和,竟然从善如流地换了语气:“好吧。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因为宫宴上在屏风后的交手吗?”
  靖千江道:“那个时候只是怀疑,毕竟你的相貌不同了,我也从未想过曲丞相竟然是你的父亲。不过后来去找你说话,我心里就什么都断定了——我还能认不出来你吗?”
  曲长负微微含笑:“我也是。”
  靖千江微怔:“什么?”
  曲长负道:“你易容前来当小兵,天天跟我相处,难道我就不会看穿?早就知道是你了。”
  靖千江一时没说话,将曲长负的意思在心中回味了一遍。
  对方的话语中分明透露出来一种熟悉的亲昵,上挑的尾音中就跟带着小勾子似的,勾的他心头发痒又发烫。
  说句辛酸点的,曲长负对他,就没这么好过,真让人受宠若惊。
  靖千江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太过思念对方,把脑子想出了什么毛病。
  他见曲长负又将酒杯斟满,便毫不抵抗地拿起来,这回是慢慢地啜了一口,压下悸动。
  他说道:“我原先从未想过,你会是丞相之子。”
  曲长道:“你既然会来找我,应该也调查过当年的上尧之乱。当时叛军突然杀来,护卫有限,跟我们在一起的又有六皇子,当然要首先护着。”
  他略一停:“我身体不好,就成了掉队的那个。后来在乱军中侥幸被人给救了,捡回一条命,这才认识你。”
  靖千江隐约知道曲长负的心结所在,便也对他的经历好似十分轻描淡写:
  “我是听说了,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当年托商队送你回京的时候,我还以为今生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曲长负瞧着靖千江,其实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那眉宇间冰凌般的锋芒敛了,就总让人觉得他在微笑。
  “未想你的身世也别有一番隐情,以至于来到京城。”曲长负慢慢地说,“太久不见了,能遇故人,实为欣喜。”
  他又将两人的酒杯都斟满,没等靖千江拦着他,就主动把自己那杯酒也递到了对方面前。
  “我确实不能多喝,算是庆祝,你替我干了这两杯吧。”
  曲长负的话让靖千江想到两人分离的那些日子。
  他们上一辈子分开过两次,第一次就是曲长负十三岁回京,当时他虽然不舍,但也为对方可以回家而感到高兴,并期待有再见的机会。
  而第二次在曲长负跳崖之后,生命中所有希望都成了一片空茫。
  他白日里努力让自己不去细思,到夜间便依靠药物入睡,盼着能在梦中相见。
  可无论他是不是入梦来,第二天睁开眼睛,便是又一次的失去。
  他们确实是太久不见了,这又何止时间上的漫长。
  如今这个人终于活着回来了,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
  靖千江不想拒绝曲长负的任何一个字,将面前的酒拿起来饮下。
  曲长负为人疏离冷淡,虽然他们相处了很久,但中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靖千江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透他,也不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而直到这辈子,他才仿佛真正窥到了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曲长负。
  知道他的家人、经历,知道他曾经的委屈痛苦,知道他为什么总显得那样不开心。
  他因为这种触及而感到窃喜,可又因为心疼,而心生酸楚。
  迷离烛火中,他听见曲长负慢慢说道:“殿下,你醉了,早些回去休息罢,我也乏了,要歇歇。”
  靖千江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感到有人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他脚步踉跄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不知道冲着哪个方向胡乱说道:“我、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我这些年……真的很想你……”
  依稀还是有人跟他说了那句话,说,殿下,你醉了。
  但是语气恭恭敬敬,声音也不再是曲长负的声音。
  曲长负瞧着靖千江一边冲门框喊话,一边由神色惶恐的下人扶了出去,这才起身,也果真去床上和衣小憩了一会。
  直到外面传来低低的喊声:“少爷?少爷?”
  这声音不大,但曲长负几乎是立刻便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进来罢,如何了?”
  进门的是小端,他手里拿着一捧谷子,冲着曲长负行了个礼便递给了他:“少爷,您看这谷粒。”
  曲长负接过来,目光微微一凝:“发霉了?”
  小端道:“是。我带着人将附近的几处粮仓都看了,外层的米并无问题,但因少爷吩咐,又将中间和底部的挖出来尝了尝,发现果然是去年的陈米,其中更有部分已经生出霉斑。”
  他加重语气:“若被人吃了,轻则腹泻,重则殒命。”
  曲长负将掌心中的米粒端详片刻,抬了抬手。
  小端双手来接,让曲长负重新将米倒还给了他,又找湿帕子帮曲长负擦手。
  从陈小姐指控曹谭倒卖军饷时就产生的怀疑终于落到实处。
  陈米在浸泡暴晒之后便可去除霉味,再加上蒸煮,人一般是吃不出来的,但其中的毒性依旧存在。
  现在证实这米真的有问题,那么出征在外的将士们很有可能也是因吃了霉变的粮食而生病,导致战败。
  曲长负沉吟片刻,说道:“咱们得赶紧走。”
  小端一怔:“您说现在?”
  他一心惦记着曲长负劳累,本来还想让他早点歇着,闻言不免皱眉。
  曲长负道:“倒卖军饷不是小事,若无外人配合,曹谭一个人还做不出来。若罪证被销毁,此事就说不清了,我要连夜进宫面圣。”
  他站起身来:“迟则生变,走。”
  *
  靖千江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让人有瞬间的意识恍惚。
  他用力压了压额角,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同曲长负喝酒,因他频频相劝,不知不觉便醉了。
  当时刚刚向对方自揭身份,又闻惦念已久之人坦陈心扉,靖千江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兴奋状态之中,对着那人难得的温和态度,更是早已无心细思其他。
  直到这个时候,曲长负不在跟前了,酒也清醒了大半,他才凭着自己本能的直觉,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个,突然对他这么好,不对劲啊。
  靖千江披衣起身,走出营帐,只见四下安静,守卫有序,军营之中的局势已被完全控制住了。
  他走到曲长负的帐篷外面,见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稍稍踟躇,正在此时,目光忽然一凝。
  月光下,地面上静静躺着一穗稻谷。
  靖千江弯腰捡起来。
  他从十四岁入伍,在军中已有数年,一见便知,这样没剥干净的麦穗,在军营里只粮囤中才有。
  厨房不在这个方向,曲长负的饮食更加精细,虽只是寻常之物,但出现在他的营帐外面,就很奇怪。
  靖千江心念一转,猛地掀开营帐进去,发现里面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有人在外面轻呼道:“殿下!”
  靖千江定定站在原地未吭声。
  片刻之后,一个王府侍卫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见里面只有靖千江一个人,这才放心而入。
  他匆匆道:“属下接到殿下命令,已经暗中带了一批人过来保护。方才亦搜查了曹谭的营帐和此地军囤仓库,只发现了军囤有些发霉的陈粮,马饲料的气味也有些不正,除此之外,未找到相关账册。”
  “军囤有些发霉的陈粮……”
  听到这句话,曲长负营帐之前的麦穗,他难得的温和坦诚,以及那一杯杯倒进盏中的酒,都有了最恰当的解释。
  对方那些叫他柔肠百转的话语,清晰地在脑海中闪过:
  “早知道是你”、“我身体不好,就成了掉队的那个”、“太久不见了,能遇故人,实为欣喜”……
  靖千江脸色铁青,双手微微发抖,前来报信的侍卫吓得话都不敢往下说了,心惊胆战地道:“殿、殿下?”
  “……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靖千江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将手中稻谷往地下一掷,拔腿转身就走。
  侍卫慌了,连忙从后面追上去:“殿下,殿下!”
  “你带来的人,一半在外面守着,防止有人意欲销毁证据,隐蔽点别被发现。另一半随本王走。”
  靖千江一面疾步向外,一面磨着牙说道:“沿着从此地回京城的路走,注意寻找相府侍从,全力保证曲公子的安危,快去安排!”
  又卖惨,又打感情牌,故意骗他,就是为了灌他的酒然后自己跑路!
  等找到你再跟你算账!
  *
  此时,接到曹谭那边送来的密信之后,昌定王府的书房之中亦秉夜燃起了灯烛。
  “曹谭在上封密信中说,曲长负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陈英逃跑一事当中的隐情。但从那以后,军营那边就再无消息传过来。而咱们的探子刚刚回禀,目前整个京郊大营已经被彻底封锁。”
  卢洋面色凝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昌定王一共有三子一侄,长子卢洋乃是庶出,目前在户部任职,次子卢延就是曾在宫宴上与曲长负发生冲突的昌定王世子,亦曾在军中磨练。
  此外还有三子卢引,以及他二弟家的侄子卢旭,一个担着闲差,一个在明面上打理家族中的生意。
  眼下,这些人已经齐聚,却都是为了军营中突然发生的变故。
  正如曲长负所料,以曹谭的势力,绝对无法独立完成倒卖军饷之事。
  而卢家不光在户部军中均有势力,还有自己的商队,正是曹谭绝佳的合作伙伴。
  曲长负被皇上派往军营时,并未引起他们过多的重视,直到此刻,卢洋才从种种异常中意识到这病秧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比起性情高傲的卢延,他身为长子,更加谨慎稳重,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了家里人。
  卢延猛一拍桌子,怒道:“当时在宫宴上听他跟陛下对答,我就知道这小子阴险,身子病成那样,说不定都是心眼太多熬的!绝对不能让他将此事上报,不然后患无穷。”
  卢洋道:“为今之计,首先是要找机会将那些发霉的粮食焚毁,不能让他找到证据。至于欺辱兵卒一事就说服曹谭全部担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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