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唐不弃

作者:唐不弃  录入:02-19

  郝春忙的很!至于那天永安帝在玉琼殿内说的赐婚一事,郝春压根就没空去问为啥旨意还没下来。
  兴许帝君只是一时兴起?
  那天他和那个讨厌的家伙当街打架了不是,两个朝廷命官打架,总归是件不体面的事儿。也就难为了永安帝,居然信口开河,说出给他二人赐婚的话头来。
  应天立国一百多年,虽然门阀世家不禁契兄弟,高门士族子在成年前多有契兄带着游山玩水习文练武,但那只是历练的一部分。就连契兄弟间的床笫事,听说双方也就图个年少欢喜,乐子而已,年纪小的契弟成年后,自会娶妻生子。
  两个男人正式成婚?又不是野蛮的月氏族人,呵!
  郝春谈不上心头失落还是庆幸,但赐婚旨意始终没下来,他倒是松了口气。御史台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卸了兵权后,他又只是个无所事事的侯爷,空有爵位,手里头却不管事的。
  再说了,永安帝不知怎么想的,自从他这次回京连朝会都不要求他去了。郝春乐得清闲!不过那个陈大御史,倒也就再没见过。
  郝春怀疑,那人压根就把他忘了。
  三月十五,宫中照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春日宴。但今年与往常略有不同,永安帝似乎终于记得郝春平叛西域是胜了的,在他归京一个多月后,总算想起来给他庆个功。
  永安十五年的春日宴,被帝君金口封为庆功宴,平乐侯爷郝春成了主角,一大早就打扮的衣冠整齐,骑着玉华骢从侯府出发了。到了宫中惯例是陪坐,在各处殿室内走动一番,发现几年前尚未完工的玉琼楼赫然矗立在青空下,亭台六七座,琼花沸沸扬扬如雪般从高树坠落。
  郝春立在玉琼楼亭子外,肩头堆满雪,忍不住抬手扶住朱红色廊柱,迷惘了一瞬。
  这些雪一般的落花,令他想到了西域。
  他阿爹尸骨就埋在西域,但时过境迁,他在西域滞留四年多,始终也不曾寻得骸骨。或许当时当日,就叫乱军马蹄踏碎了吧?
  “……侯爷?”
  郝春下意识皱眉,回头的时候脸色难得有些阴沉。
  今日宫内替他办庆功宴,各处内侍都与他相熟,也晓得帝君有多宠爱他,他这一路停停走走,也不见得有谁来打扰他。这谁啊,这么没眼力劲儿?
  烈日青空下,玉琼楼外远远地立着个穿绯红色官袍的人,花树挡住了大半个身子,脸也瞧不甚清。但那人声音清凌凌的,倒是挺好认。
  至少郝春记忆犹新。
  他脸色松弹了些,呲牙嬉皮笑脸地道:“陈——大人?”
  他刻意拖长了陈景明的姓氏,主要他也就只记得了这人姓陈,具体叫什么来着?回京后倒是经常听人提起这位陈御史,说是少年为官,脾气十分烈,与朝堂众权贵子弟关系都不太好。
  沈虎头就曾与郝春讲起个笑话,说是去年秋陈景明刚中举的那会儿,被兵部侍郎元起榜下捉婿,元侍郎一力要促成陈景明与其长女的婚事,几次三番地当众问起陈景明意思。后来有次在散朝时堵住了人,邀陈景明去府内赏花。于世家子弟而言,赏花不过就是个名头,女郎必然会趁机躲在帘后偷窥未来夫婿样貌,按常理,相完人后双方也就半推半就地约了亲。
  陈景明长得好,元侍郎家女郎想必求之不得。
  谁晓得也就是那天,陈御史居然当众回了句,说是他腰不行,怕误了元家女郎终身。
  郝春当时就笑的打跌,一口酒噗地从唇边喷出来,染湿了锦袍。
  还有呢,沈虎头又神神秘秘地拿胳膊肘捣他,故意压低嗓子道,据说元侍郎家也出了纰漏。元侍郎家一共三位嫡女,想与陈御史议亲的是长女,结果次女跑去私会陈御史,说那句被陈御史赞过的诗句不是阿姊写的,是她作的,又说阿姊欺名盗世,就连长安才女的名头都是糊弄人的。
  还有这事儿?郝春挑了挑浓眉,一双秋水眼尾微红,带着三分酒意信口道,他又不行,这女子非得去私会他作甚?难道两个抱在一处唱十八.摸?
  哈哈哈哈,侯爷风趣!
  郝春想起前情,忍不住唇边笑意就真实了几分。“陈御史,你且过来,咱们去楼内暖和地儿说话!”
  他朝陈景明招招手,又假意热情地道:“那处阴凉风大,仔细对你这腰不好。”
  日头静的很,风也静,郝春这句调笑被准确无误地传送到陈景明耳内。
  陈景明当下愣住。他原本就觉得奇怪,为何今日入宫后,永安帝身边的内侍要嘱他往玉琼楼走走。这一路走来静悄悄的,内侍们似乎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道。他还当是帝君有甚机密事要私底下嘱咐他,呵,敢情是让这位混世魔王在这等着他!
  “谢侯爷关心,”陈景明潦草地抬袖拱了拱手,淡声道:“据说高处不胜寒,这楼,下官就不上去了。”
  郝春呲牙笑得更欢了。他抬起下颌,高声道:“合着你真是腰不行啊?怎么着,哪儿伤了,要不要小爷我给你补补?小爷我打西域回来……”
  郝春反手大拇指指住自家鼻尖,笑得耸肩。“那西域,可都是好东西!别的不说,鞭都比元侍郎那个憨货家的大得多了!”
  陈景明瞳仁微缩,一双点漆眸内怒火熊熊,片刻后,他也勾唇笑了。“哦?侯爷这么惦记着下官的腰?”
  “怎么能叫小爷我惦记呢?”郝春边说话边抬脚下了楼台,声音里隐隐然含笑。“这不那啥,陈大御史这腰……咱全长安城的百姓都一道惦记着呢!”
  话越说越古怪。
  陈景明不动声色地望着一袭朱紫色纱衣罩袍的郝春越走越近,日光底下郝春眉目秾丽的几近于奢华。
  平乐侯爷郝春,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怪不得他画不好!
  “嗯?怎么盯着小爷看?”
  长安权贵子弟多爱脂粉,不过平乐侯郝春很少用。他生的好,皮肤雪脂般儿透,西域苦寒地儿不但没能减损他的美貌,反倒令他少年英挺气十足。就连这调笑声,也比旁人都更清亮。
  郝春走到陈景明面前,眉目纤毫毕现,鬓角鸦发顽劣地勾了个美人弯。
  陈景明有刹那恍惚,竟仿佛是见到了一束光到了他面前。白亮耀眼,竟然逼的他下意识倒退了半步。
  “咦,怎么了这是?”郝春诧异地望着他,咂摸了下唇。“陈大御史不是历来雷厉风行、令百官惧之如虎兕吗?怎地见了本侯爷,反倒乖的像鹌鹑?”
  陈景明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略有不稳。“今日是侯爷的大喜日子,下官见了侯爷,自当先行礼。”
  陈景明说完,刻意浆洗挺括的袖口微掸,当真躬身朝郝春行了个正经的低阶官员见到平乐侯爷的礼。
  郝春咂摸着两片唇,笑嘻嘻地借着他低头的机会,凑近了低声调笑。“大喜?本侯爷的大喜之日,不是与陈御史同日吗?”
  陈景明一愣,抬起头,点漆眸中近距离映照出郝春的脸。
  郝春看见他那呆鹅样就来劲儿。“嘿嘿,敢情你给忘了?咱们不是……嗯?”
  郝春把两根食指比了个对儿,冲他挤挤眼。
  陈景明立即想起前情,嘶地倒抽了口气,整个人清醒过来。他大步后退,袖子一甩,冷着脸不悦道:“尚未议定的事,侯爷莫要乱说。”
  “怎地没定?不就是等陛下亲自下旨吗?你急不急,你要急的话待会儿小爷我去陛下跟前催催。”
  ……不成体统。
  陈景明加快脚步,冷着脸在春日里走成了一道绯红色的风。
  郝春哈哈大笑着跟在他后头,边追边扯着嗓子喊。周遭内侍灌了一耳朵,将两人情形也瞧得真切明白,立刻就有人悄悄地溜去九龙殿内禀告永安帝与大司空。
  **
  申初。
  郝春与陈景明同到远芳殿内吃酒,各归各的座儿,从头到尾连句话都不曾说。循例敬酒时,陈景明冷着脸走到郝春面前,三足爵举着,酒爵内碧青色的桃花醉酒液微晃。
  郝春扶着那只三足爵,顺势包住陈景明冷玉般的手,嘿嘿笑着凑近了,附耳低声道:“怎样,你打算啥时候嫁入我平乐侯府?”
  陈景明掀起眼皮,朝他怒目而视。
  “嘿嘿,”郝春嬉皮笑脸地笑,话语越发下流。“别光瞪眼啊!小爷我方才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
  淅淅沥沥水声响起。
  陈景明直接就着两人手指交握的姿势,往前推了郝春一把。三足爵倾倒,上好的百两一壶的桃花醉就此泼洒出来,淋在陈景明身前,将他绯色官袍濡湿了大片。
  旁边的人都诧异地望来。
  “无事,无事儿。”郝春嬉皮笑脸地松开陈景明的手,把那只三足爵往后一抛,精准地抛入身后内侍怀内。“陈大人这杯酒没能吃着,下一巡再来,哈哈哈!”
  陈景明定定地看了他数息,一甩袖,沉着脸回到自家案前。
  本来,酒得过三巡,第一巡没成,下一轮陈景明还得再来与郝春敬酒。陈景明为官严苛,在同僚中人缘极差,他丢了脸,官员们偷笑都来不及,更无人与他描补。何况帝君与大司空都已经撤了,眼下众人吃吃笑笑,愈发百无禁忌。
  陈景明坐在案几前,也不知想什么,银箸握在手中半晌没动。
  到了第二轮击鼓传花的时候,谁也没料到,居然有个不长眼的家伙站出来替陈景明打抱不平。
  有个辛姓的七品御史,日常都在修缮文书,连朝会都去不得,今日宫内百官都来为郝春庆功,他也到了。借着击鼓传花对酒令的机会,手里头抱着那朵红艳艳的大绸花,停下杯箸,白着脸尖声骂郝春。
  “侯爷位高权重,可一回长安就爱搅浑水,又惯爱男色!咱御史中丞陈大人不过是生的好些,侯爷怎地就对陈大人拉拉扯扯?下官偷耳听见,方才进殿时侯爷还说追着要娶咱陈大人?诸位都评评理,这叫什么话?咱陈大人自幼读圣贤书,中举时,是当今大司空亲自认下的嫡亲弟子,是侯爷您能任意欺辱的吗?”
  春日宴上,众官一时面面相觑,都拿眼瞧着平乐侯郝春。
  蹭!郝春拧眉怒目地站起身,当众摔了青铜三足爵。
  “去你妈的!”郝春飙了句粗话,当时就跨过铺满酒菜的案几,三步并两步冲到说话的辛姓御史面前,一把拎起他衣领。“老子爱娶谁就娶谁,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杂碎来放屁?”
  他一连串粗口,糙的长安城人都听不下去。被他揪住的这位在永安十四年与陈景明同科中举,陈景明高中榜首,位列头甲首位,他是个不入流的末等,但因为他与陈景明同出寒门,向来以与状元郎同科为荣。方才郝春当着百官的面泼了陈景明的酒,在他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对于陈景明的羞辱。
  “我呸!你堂堂一个侯爷,居然开口闭口连个市井匹夫匹妇都不如,可见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罢了,你、你凭什么与我们陈御史相提并论?”辛姓小文官涨红了脸,气息不匀地呸了郝春一脸唾沫星子。
  郝春眼珠子转了转,居然没去擦脸上肮脏的口水,反倒笑了。“你嫌我亵渎了你们家状元郎?”
  嗝,酒意上涌,郝春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儿。
  “嘿嘿,老子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没宣布吧?”郝春迎着一众文官嫌弃的眼神,朗声笑道:“也不怕你们知道,宫里头早就下了口谕,是咱陛下亲自说的,要、要赐你们口中最高不可攀清白如玉的状元郎,与、与本侯爷我,做侯夫人!”
  全场静默了三息。
  旋即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郝春:你嫌我亵渎了你们家状元郎?
  陈景明:侯爷,先把鞭拿来!~(≧▽≦)/~


第27章 赐婚
  春日宴上闹的这档子事儿,自然也很快就报到了永安帝秦肃耳中。
  “陛下,要么还是趁早把这赐婚的旨意下了吧?”大司空程怀璟拢袖微笑,坐在床栏畔含笑望向秦肃。
  秦肃最见不得他笑!程怀璟天生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特别招人疼。他立刻呵呵笑着凑过去,搂紧了人笑道:“这不是那什么,朕总想着,郝春这孩子不错,不承帝嗣可惜了的。”
  程怀璟勾唇,轻声叹了一句。“陛下就是这点子不好。”
  “哦?朕哪里做的不好?你说,你说了朕就改。”
  “陛下总当人是孩子。”程怀璟笑了一声,正色道:“可郝春今年二十了,今年秋就该加冠了。他如今与御史台陈景明纠缠不清,摆明了态度欢喜男人,陛下又何必迟疑?”
  “朕是怕,”永安帝秦肃一屁股坐在床头,顺势啄了口程怀璟面颊,叹息道:“我秦家自坐江山以来,就没几年安稳时候!朕是从一堆堂弟手中夺的位置,如今朕无子,底下那些个宗室都在蠢蠢欲动,商量着要与朕几个义子。可这秦家骨子里血流的就是野性!”
  秦肃不错眼地盯着程怀璟,意有所指。“倘或寻了头野狼,不光朕百年后这江山不保,就连朕活着的时候……怕都不见得能保全卿卿你。”
  程怀璟垂着眼,凉凉地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觉得郝春能行?”
  “郝春这孩子,虽然姓郝,但拐着弯儿也算我老秦家的子弟。他性子粗中有细,武能远征,文能出口成章,是个最优的人选。”
  程怀璟倒当真愣了愣。“他能出口成章?”
  “那必须的啊!”秦肃一脸骄傲,活像个被自家孩子洗脑的蠢父亲。“他三岁那年,将军府家仆扛着他走丢了一次,结果他循着贼人行踪,沿途留下记号。将军府寻到他时,他一个三岁的娃娃,当场决断是非,说出贼窝所在,又道,贼人原本也不是天生恶人,家乡遭了水患,不得已,这才流落于长安郊外做了流民盗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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