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书是不是太忙了,忙到都没功夫来王府里坐坐。】
马文升心里一咯噔,对管家说:“公子呢?”
管家很为难,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公子在兰秀坊……”
“混帐!”马文升拍案而起,“才惹出这么大祸子,还敢去寻欢作乐!”
“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叫人请公子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朱佑樘:你连你侄子的醋都吃?!
朱敬守:你连你弟媳的醋都吃?!
沐青天、张皇后:你们两个都闭嘴吧。
第72章 宴席
翌日, 马文升拎着不成器的儿子亲自上门给朱敬守道歉。
到了庆王府,马玠还哪儿有之前在街上调戏沐青天的气势,蔫儿得跟冬天韭菜一样,唯唯诺诺缩在父亲身后, 一句话都不敢说。
“王爷, 臣治家不严,才让下人冲撞与您, 还请您见谅。”
朱敬守坐在主座上端起茶, 放在唇下轻轻吹了吹,完全没有要理马文升的意思。
皇兄看重马文升,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马文升见朱敬守故意无视他们, 又把儿子拽到前面, 压着他跪下,还从腰间抽了根藤条出来。
朱敬守轻笑:“本王当马尚书是为何腰间别荆。”
马文升一把年纪,还得为了儿子在朱敬守面前低伏做小, 实在是令人唏嘘。
“王爷, 幼子无知,此事正好长个教训。由王爷亲自责罚, 想必他今后永远也不会忘记。”
朱敬守终于放下茶, 正眼看着父子俩。
“马文升,你觉得本王看不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事情过去好几天, 皇上太后都没找马玠的麻烦,说明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皇上知道了,马玠小命不保。就算马文升劳苦功高, 是四朝元老,免了马玠的死罪,也难逃重刑。
马文升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在皇上发现之前先当孙子, 主动上门向庆王道歉,两边私了了也就完了。
“尔等不该向本王道歉。”
朱敬守才不在乎那天咋咋呼呼的小厮,他出手,只是因为马玠不该把主意打在沐青天身上。
马文升一头雾水。
朱敬守邪笑看着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马玠,说:“看来你还没跟你爹说实话。”
马玠连忙跪过来,高呼:“王爷饶命,在下酒后失言。”
马文升气得歪鼻子,正好手上有根荆棘,直接抽在马玠背上。
“诶呦!”
“老夫打死你个不孝子!”
“别打了。”朱敬守抬手,“苦肉计本王也看腻了。”
马文升没想到庆王的心思居然如此通透,悻悻地收了手。
“当着本王的面,和马尚书重复一遍那天发生的事,本王就原谅你了。”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马玠。
马文升血压急升,眼前阵阵发白。他以为马玠只是横行霸道了点,没想到居然还敢当街调戏良家女!
“你,你!”他指着畏缩的马玠,“老夫没有你这种儿子!”
马玠慌了,赶紧抱住父亲的小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不恶心。
“爹!孩儿知错了,您怎么罚孩儿都行,孩儿下次不敢了!”
朱敬守觉得无趣,不耐烦地挥挥手让马文升带着马玠赶快滚。
马文升毫不留情地踹了儿子的屁股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外,而后转身对朱敬守说:“王爷见笑。”
“不知那日逆子是对哪家小姐不敬,下官亲自登门去道歉。”
能跟庆王走在一起的,绝不是普通人,怕就怕是庆王的相好……
“过几日马尚书自然会见到。”
轰走马家父子后,沐青天鬼鬼祟祟地猫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朱敬守哭笑不得,走过去把人抱进房里,还锁上了门。
“在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沐青天正气凛然说:“这是庆王府,又不是‘沐大人府’……”
“嗯?”朱敬守眯起眼睛,轻轻捏了捏沐青天的后颈皮。
沐小猫马上就老实了,说:“我不是怕被他们发现嘛。”
“再说了,哪位王爷的王妃会随意示人啊,是不是?”沐青天讨好地蹭了蹭朱敬守。
这还差不多。
昨天朱敬守说自己“忘了什么事”,沐青天出于好奇问了句,结果又提到了之前他在街上被调戏的事。
“你好像认识那个登徒子。”沐青天有些不高兴。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不成是朱敬守以前的酒肉朋友?
“应该是他认识我。”朱敬守闻着醋味儿偷亲,明知故问道:“卿卿怎么生气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说!是不是在什么不规矩的地方!”沐青天翻身骑上朱敬守,虚虚地掐住他脖子。
朱敬守不恼怒,反倒稳稳扶住他的腰,不让他摔下去。
“在京城的人,谁不知庆王名号?”
沐青天:好像是这个道理。
“天下人识我,若是一个个全都结交,怕是要搭上一辈子。”
朱敬守不排斥去逛青/楼的人,毕竟才子春风得意,总想有佳人在怀陪伴。不过他也不会主动去结实这些人,一是他们的身份还不够,二是朱敬守不近女色。
“马玠在京城也是个有名的。”
沐青天歪头问:“怎么有名?”
“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人称‘四全君子’。”朱敬守伸手轻点沐青天的鼻尖。
“就这还‘君子’?!”
“不过是暗讽罢了。”朱敬守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沐青天的后颈,舒服得他直哼哼。
看不起马玠的人惹不起他,愿意跟马玠一道的又不愿意得罪他,中和下就变成了“四全君子”。
“他来头那么大?”沐青天软在朱敬守身上,下巴抵着他肩膀,玩弄着朱敬守放下来的长发。
“卿卿可知当今的三大尚书?”
沐青天摇摇头,等着朱敬守解释。
兵部尚书刘大夏,用兵如神,多次击退小王子部落,为朱佑樘稳固江山和朝廷。
吏部尚书马文升,四朝元老,文武精通,乃是当今朝中最受皇上器重的大臣。
户部尚书叶淇,提出“盐引法”,在一年内扭转了百姓有粮而官府无盐供给的情况,依靠盐引收入使国库内的存银翻了几番。
“马玠不会是吏部尚书马文升的儿子吧?”沐青天问。
“正是。”
怪不得那天马玠能理直气壮地拼爹,原来他爹真的很厉害。
不过再厉害的人,在朱敬守面前那也得安分守己。朱佑樘赐给弟弟的,不止是兵权封地,还有弹劾朝内外大臣的权利。
如果朱敬守真的要追究马玠的责任,就是马文升也护不了他。
“明天等着看好戏吧。”朱敬守抱着沐青天,很轻松站了起来。
沐青天瞬间腾空,下意识搂紧了朱敬守的脖子,两条腿也缠在他腰上。
“若卿卿在洞房时也能这么主动就好了。”朱敬守笑得开怀。
原来朱敬守说的“好戏”就是马文升带着马玠上门道歉。
沐青天从盘子里摸了几块糕点,说:“你干嘛还非说到我的名字。”
刚刚马文升明显是冲着朱敬守来的,马玠也隐瞒了事实,没说自己调戏“美人”的事。
“王妃被当街调戏,本王不得给王妃个交代,帮你找回场子?”朱敬守挑眉。
“我是怕他到时候给我穿小鞋。”沐青天感叹,“人家是二品尚书,我才是个五品掌案使。”
朱敬守眼神凌厉。
“他敢。”
沐青天瞬间捧起了红心。还记得最开始答应朱敬守是为了抱大腿,现在虽然莫名其妙喜欢上他了,但是这雄壮的大腿还是没变啊!
“过几日我陪你去吏部造册,别担心。”朱敬守亲亲沐青天的额角。
“对了,崔瀚他们也到了。”
沐青天很嫉妒,严勋礼一个山匪,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还有崔瀚,明明是主簿,居然能一下子拿出二十两银子!!
严勋礼戴罪之身,肯定不能住进庆王府。崔瀚也为了严勋礼辞去主簿的官职,准备来顺天府经商。
于是两个人在京城买了套宅子——买宅子——宅子——
淦!五品沐大人还没自己的府邸呢!!
马文升恨铁不成钢,怕马玠再出去惹是生非,就把他关在家里,亲自看管。要是有事出门,也得把人带上。
好巧不好,正好碰见了上街买年货的沐青天。
朱敬守约了严勋礼去商量事情,沐青天显得无聊,瞧着乖巧坐在对面的崔白兔,二话不说就把人掳去街上买东西。
马玠这人好色又不记打,觉得沐青天眼熟,却想不起来。
估计是哪个楼里陪过他的。
旁边站着的那个也很标志,看起来像个书生,柔柔弱弱的,合他胃口。
趁着马文升和相熟的大臣交谈之际,马玠偷偷溜到沐青天和崔瀚身后,光明正大的把手贴在崔瀚屁股上。
“什么人!”崔瀚反应很快,转过来警惕道。
沐青天看着他捂的地方,恍然大悟。
“美人儿,你是哪家馆里的?”马玠色迷迷地笑着,还伸手要摸崔瀚的脸。
“自重!”
崔瀚见过流氓,但那个流氓喜欢他,处处护着他。现实中真遇到了登徒子,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厉声呵斥。
“呦呵,有性格,小爷喜欢诶诶诶……”马玠话说了一半。
马文升黑着脸,扭着儿子的耳朵。
“两位,得罪了。”
崔瀚见他气度不凡,还颇有气势。想到家里那个还被通缉着的,只能作罢。
“无事。”
“爹!孩儿错了!”马玠的求饶声越来越远。
崔瀚松了口气,对沐青天说:“不愧是京城。”
当街连男子都能调戏,真是民风“开放”。
沐青天饶有兴趣地盯着崔瀚的屁股看。
“沐大人?”崔瀚的脸骤然红了,往旁边退两步。
如果不是沐青天的眼神太纯洁,他都要以为沐青天也想做什么。
“疼吗?”
看崔瀚敏捷又自然的动作,想必严勋礼在他不在的时候已经得手很多回了。
“最开始,有点儿。”崔瀚低下头小声喃喃。
噫——沐青天吸了口冷气。
他最怕疼了,能疼哭。
“不过后来就好了。”崔瀚还不忘给严勋礼找回面子,“他很照顾我。”
沐青天“哦”得百转千回。
“沐大人!”
崔府里,严勋礼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纸。
“签还是不签?”朱敬守漫不经心说,“你是个聪明人。”
“我和崔瀚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庆王殿下连这都不许吗!”严勋礼猛地站起来。
“许,怎么不许?”朱敬守眼皮都没抬一下。
“签了,就是安稳生活。”
严勋礼冷笑:“签了之后战死沙场,谁替我照顾崔瀚。”
“那就不要死。”朱敬守放下茶杯,轻蔑地看着严勋礼。
将近傍晚,沐青天才把崔瀚带回来。
崔瀚看看庆王,再看看严勋礼,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茶不错,本王和王妃先行一步。”朱敬守搂着沐青天往外走。
崔瀚想去送,却被严勋礼拉住。
“恕不远送。”严勋礼黑着脸。
沐青天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挣开朱敬守的手跑回来,夸张地对严勋礼说。
“你不知道,今天我们上街,崔瀚被登徒子调戏了!”
严勋礼周围的气温又低了几度。
沐青天窃笑跑回朱敬守旁边,还用庆王当挡箭牌,怕严勋礼报复他。
崔瀚刚想安抚一下严勋礼,说自己没什么事,下一刻身体突然腾空。
“诶?诶!!!严勋礼,你放我下来!”
“调皮。”朱敬守笑着捏了捏沐青天手心的肉。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举办家宴的那天。
宫人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每道菜都是精挑细选准备出来的,还有参加宴会的大臣的座位,伺候的宫女,都提前受了训练。
沐青天也被书卉和翠竹薅起来,换新衣做造型,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原因无他,几日前沐青天也收到了请帖。
身为下人,虽然他们不能进宫,但沐青天才入顺天府不久就能参加家宴,做下人的有荣与焉!
沐青天规规矩矩跟在朱敬守身后,听着周围的人发出惊叹。
“庆王后面的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许是哪里的小世子?”
“可他们穿的衣服很相似,看面料也是出自一家之手。”
“难道是庆王的私生子?!”
沐青天没忍住笑出声。
这么大的私生子,朱敬守得几岁当爹啊。
朱敬守不爽,很不爽。他特意在衣服上下了小心思,也就是现代所谓的“情侣装”,没想到居然被那些不长眼的认成父子?!
他冷冷地扫过去,刚刚还在八卦的大臣立刻不出声了。
唯一能跟朱敬守说上话的也就是兵部尚书刘大夏了。他们共事多年,互相都认可对方的人品和能力。
“王爷,新年万安。”刘大夏抱拳鞠躬道。
“刘大人也是。”朱敬守点点头。
然后两人就讨论起最近的战事,还有小王子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