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没兴致,今天敢跨出去一步,以后都别再想碰他了!
“卿卿,你别这样。”朱敬守故作为难,“你懂的,本王与她只有一面之缘。”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风有点大,沐大人没听清朱敬守的话。
一面之缘?
他怎么从没听朱敬守提起来过?
“而且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今夜去只听曲,不问风月。”
你怎么知道还可以“问风月”?!!
“朱敬守,你为何之前不说。”
“我不懂,我也不明白。”
“现在带着我这个总是患得患失的拖油瓶了,觉得烦了?”
朱敬守把扇子“啪”地一下放在桌子上。
“那你又告诉过我什么呢?”
“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
朱敬守走过去,恶狠狠把人亲了个结实。
“本王从小就很笨,什么都不懂!我不懂!”
朱敬守的资质远没有朱佑樘好,但他知道要想保护弟弟,所以自己强大起来。所有人都说他天资聪慧,可那是用汗水和努力堆积出来的!
“告诉我,卿卿,别自顾自地把我推开。”朱敬守埋在沐青天颈窝,哭得像个孩子。
沐青天心里也不好受。
既然两个人都难受,索性拼一把,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到那时朱敬守做什么决定——他不可能都支持,好歹也占了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便宜,想擦擦屁股走人,门儿都没有!
他张开嘴,告诉朱敬守自己其实来自遥远的未来。
房间里只有朱敬守的呼吸声,沐青天像鱼一样,嘴巴开开合合,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说不出来!
“昶安,我什么都告诉你。”沐青天急切地侧过头,对着朱敬守的耳朵大喊。
寂静如旧。
不管是系统,还是未来,就好像修仙中天道的限制,强行封住了这个秘密。
朱敬守也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捧起沐青天的脸,严肃地看着他。
“卿卿,你刚刚说什么?”
……
无论怎么解释,沐青天都没法发出声音。朱敬守想去辨认他的口型,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用纸。”朱敬守赶紧拉着人来到桌边。
沐青天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但他还是提起毛笔蘸上墨,开始写关于自己,关于未来的事。
“卿卿,你,你在画什么?”朱敬守眉头越来越紧。
白纸上是杂乱无章的线条,仿佛三岁孩童胡乱画出来的。
沐青天放弃了,不过他也冷静了下来。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你站在堤上。”沐青天吞了吞口水,“被洪水卷走了。”
朱敬守哭笑不得,说:“就为这件事?”
沐青天呆呆的。
他说出来了,朱敬守也听见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随后他又说“我还梦到,再过几年朱佑樘就会过劳死”。
“卿卿,我听不清。”朱敬守看到沐青天的嘴在动,疑惑道。
是真的!!!
沐青天在心里咒了系统一万遍。他的梦明明就不是未来,还什么“权限”,辣鸡!害的他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
“对,就为这件事。”沐青天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语气也轻快起来。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要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其实,我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沐青天凛然道。
朱敬守很捧场,说:“原来是文曲星大人!小王失敬。”
“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有些话,你不能知道。”
“既然如此,小王就不再多问。”
朱敬守当然不会相信沐青天临时编出来的鬼话,他也感觉到,沐青天身上背负的远不止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大概现在只是时机未到,车到山前必有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什么都不能把他和沐青天分开,天也不行!
“琵琶女是怎么回事。”秋后算账,是也。
朱敬守心里一咯噔,他还忘了这茬儿。
“卿卿,那是我在套你的话,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诶呀诶呀。”沐青天捂住耳朵,“沐大人脑袋也不太灵光,不知道呢。”
给自己制造个“红颜”,朱敬守你还真行。
最后朱敬守“割/地/赔/款”,让沐青天给捆在床上,只能看着狐狸撒了欢儿地跑,自己却动不了手。
心结解开了,沐青天又悄悄自言自语几句,确定此行自己和朱敬守都不会受伤之后,又变回了威风的沐大人。
他们已经落下很远的路了,必须从今天起快马加鞭,才能在路上碰面。
整顿好行装,沐青天推开门,迎接新鲜空气!
“听说了吗,咱城内最有名的伶人被人给赎走了。”
“谁啊?”
“你瞧瞧你,整天死读书,孤陋寡闻了吧。”
“万秀楼的头牌,银瓶啊。”
“她弹的一手好琵琶,我有幸去听过,绝了。”
“诶,还有传闻说,那皇上的亲弟,庆王爷,都来听过她的曲儿。”
空气一下就不新鲜了。
朱敬守脸色的笑容僵住。
他只是胡乱编了个故事,怎么还真有琵琶女?
沐青天臭着脸,提起衣服“噔噔噔”跑到楼下大堂,对掌柜的说。
“再要一间上房。”
说完,豪爽地往桌子上砸了一锭银子——钱还是朱敬守的。
“好嘞。”掌柜的眼睛都笑没了,收起银子谄媚道:“官爷楼上请,小的亲自带您上去。”
朱敬守:我可以解释的!真的!
沐青天看都不看朱敬守一眼,径直跟着掌柜的去了对面的房间。
哦豁,原来昨天晚上还不是最惨的。
朱敬守气得牙痒痒,叫来小壹去调查,那个银瓶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谁在传谣言,侮辱庆王名声。
小肆缩了缩脖子。
往常王爷可从来不在乎这种事,看来有了王妃就是不一样。
沐青天谢过掌柜的,又把人叫住,问。
“方才听楼下人在讨论城中的名伶,我有点兴趣,不知在哪里能见到那位银瓶姑娘?”
“害。”掌柜的扫手,“那种人,官爷见了也是浪费时间。”
“何解?”
小肆很快查到消息,回来跟朱敬守禀报。
城中的确有个名伶,最擅长弹琵琶,可那根本不是银瓶,而是玉盘。
最开始,银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歌女,跟著名伶学了点琵琶,便以“小玉盘”自居,还买通别人到处散布消息。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以为她是玉盘的徒弟、继任者,也认可了“小玉盘”的称号。
杭州府有个富商,听说了“大小玉盘”的名气,为了展现财力,一掷千金,准备赎下玉盘,娶回家做妾。
银瓶嫉妒玉盘,恨不得以身代之,屡屡陷害玉盘。玉盘运气好,每次都躲过去了。没想到银瓶的胆子更大,居然编出了自己和庆王的风流艳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富商犹豫了。这要是赎了银瓶,岂不和庆王共享美人,说出去极其有面子。
最终他改变主意,准备赎银瓶,不要玉盘了。银瓶身价暴涨,许多人都想一睹芳容。而玉盘在郁郁寡欢中香消玉殒。
从此城中只有银瓶,再无玉盘。
掌柜的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滔滔不绝跟沐青天讲了一上午。
“莫非,你喜欢玉盘姑娘?”沐青天问道。
掌柜的脸色一变,换上笑容对沐青天说。
“官爷,时候不早了,小的叫他们去给您备饭。”
推开门,掌柜的“呵”的吓了一跳。
朱敬守像个黑面门神站在门口,不说话都能叫人尿裤子。
“卿卿,我的床铺被茶水泼湿了。”
掌柜的生怕得罪这位大神,连忙道:“客官稍后片刻,小的马上给您换。”
沐青天憋笑,冲外面的人大喊。
“听见了没,掌柜的帮你换了。”
“有劳。”朱敬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掌柜的:怎,怎么感觉周围更冷了呢???
他赶快逃离了是非之地,免得下一秒被人大卸八块。
“卿卿,银瓶不止表面这么简单,此事颇为蹊跷,我进去跟你说。”庆王殿下可怜巴巴地站在外面。
“哦,你是说玉盘的事吧,掌柜的已经和我说过了。”沐青天笑得手抖。
朱敬守又在心里把客栈掌柜凌迟了一遍。
“那……”
“不早了,我要用膳。”
……
“不要挑食,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庆王垂头丧气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软的不行,来硬的。白天不行,还有晚上!
春风料峭,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风声呜呜,还有窗户拍打墙壁的声音。
忽然!
一道黑影闪过。刀锋的寒光映照在不速之客的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沐青天躺在床上平稳地呼吸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房间里多了个人。
黑影猛地扑过去,用匕首抵住沐青天的咽喉。
“你!”沐青天惊醒,眼睛瞪的大大的。
“你是要劫财还是要劫/色?”
“黑影”邪魅一笑,说:“都要。”
沐青天瑟瑟发抖,问:“能不能只劫/色,我还得留着银子赶路。”
……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黑衣人胸口起伏,明显是受了气。
“劫/色,你听不懂吗!!”
“哦。”沐青天小腿一抻,拍拍身边的空位。
“来吧。”
“沐青天!”朱敬守扯下面具。
“在,听到了,别喊,大晚上的。”沐青天捂住耳朵,“还劫不劫了,不劫我睡了。”
……
“劫。”
庆王殿下好委屈,庆王殿下好懊恼,化作行动就是狂风暴雨的进攻。
第二天早晨起来,王爷任劳任怨地给王妃揉着腰,说:“卿卿,你原谅我了?”
“什么?”
朱敬守心里喜滋滋的,看来卿卿还是在意他,也相信他。
“行了。”沐青天伸脚嫌弃地踹了踹朱敬守,“天亮了,采花大盗改回巢了。”
????
沐大人人小,脾气大,醋劲儿也大。
度过三天“白天爱搭不理,晚上爬墙偷人”的苦逼日子,沐青天总算是消气了,才把王爷放进门。
他留在这里不单单是吃醋,还因为银瓶。南方闹水患,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浙江富商还有心情去纳小妾?而且他打听到,城中的药材全都是给这位富商买空的,说作为银瓶的聘礼。
倒卖药材,这是发国难财,不仁不义。而且随着洪水来的,很有可能是瘟疫。没有药材,无异于送死。
“多多是不是还没出发?”沐青天问朱敬守。
“嗯。”朱敬守点头,“他距离浰头近,要晚些时候才出发。”
沐青天很想改道杭州府,会会这个富商,但身负钦差的重任,行事不能随心所欲。
朱敬守看出他的纠结,说:“朝廷派人赈灾,并不是只救济一个地方。”
倒卖药材事大,若是真的发生,殃及的可就不止浰头百姓了。
“我传书给顾帆,让他先行。”
“也好。”
银瓶离城的那天是张灯结彩,全是富商的手笔。沐青天和朱敬守悄悄跟在车队后面,打听情况。
谁都没料到,出城第三天,银瓶就被秘密杀死了。
事情还是朱敬守发现的,因为他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尤其是这几天银瓶还病了,不再露面。
“怎么回事?”沐青天惊讶。
“恐怕真的是像你想的那样,杭州那个富商要杀人越货。”
沐青天心跳得很快。
“那也不至于杀人啊。”
“现在水患饥荒,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人会去查。”
“可银瓶也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沐青天脑子灵光一闪。
“她假借你的名义,根本不是想吸引富商的主意,而是为了威胁他。”
倒卖药材这种事,东窗事发,掉脑袋是逃不了的。大概银瓶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富商的计划,借机行事,用庆王来要挟,逼富商娶她。
“不管怎么说,先去杭州府再说。”
钱多多老早得到了两个便宜爹的信,按照估计的时间在城门口等着。
“喂,你到底在等什么人啊,本小姐的鞋子都湿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嘴上说着嫌弃,可还是站在原地陪钱多多等着。
“何小姐要是累了,不如早点回去。”
“你!”
一辆马车自远处驶来,多多瞧见车顶上特有的流苏,就知道来的是谁。他眼睛发亮迎上去。
小肆勒马,呵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郎道:“闲人退避。”
钱多多面无表情,说:“哥哥,打赌吗?”
小肆最喜欢打赌了,他喜欢未知的刺激,也喜欢猜中后的快感。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正当他准备把人赶走的时候,车厢里突然传出朱敬守的声音。
“小小年纪,不如与他赌一赌。”
“呀!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小姑娘提着裙子追上来,“这就是你要等的人?也太没礼貌了吧,还不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