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古代架空]——BY:长生千叶

作者:长生千叶  录入:02-26

  祝聃将军托着他的手掌,正在小心仔细的包扎,又不知说了什么,那年轻男子竟然破涕为笑,分明前一刻还在梨花带雨,下一刻竟然笑了起来。
  公孙滑眼看着那两个人相处的十分融洽,不由眯了眯眼目,脸上露出一丝丝愤恨的表情,眼睛里还闪过一丝森然。
  祁律低声说:“和祝将军有说有笑之人是谁?律怎么看着如此面生啊?”
  公孙滑侧头看了一眼祁律,说:“太傅不识得此人?”
  祁律笑眯眯的说:“以前不识得,不过因着看到此人与祝将军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因此律现在想要识得他了。”
  一提起祝将军,公孙滑的脸色更是难看,可不是么?祝聃和那个纤弱的男子有说有笑,还拉拉扯扯,包扎一个伤口却拉着手不放开,仿佛舍不得似的。
  公孙滑淡淡的说:“此子乃是郜国的长公子。”
  郜国?祁律思忖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郜国是什么国家。春秋早期一百多个国家,诸侯遍天下,很多国家都是叫不上名字来的小国家,但是这些国家里根本不缺你争我夺的阴谋诡计,巴掌大的地皮,跑马的话恨不能半天就能跑完,也有很多尔虞我诈充斥在其中。
  这个郜国便是这样巴掌大的小国家,郜国在宋国的北面,夹在宋国和鲁国中间,郜国的地皮面积比薛国还要小,小了一半之多。
  而郜国的身边都是宋国、鲁国、齐国等等这样的大国,有的时候还会被淮夷骚扰,因此郜国可谓是夹缝生存。如今的郜国便依附在宋国的权威之下,每年都给宋国进贡。
  这次天子来到宋国下榻,郜国的国君郜伯自然要前来拜见天子,在天子面前刷刷脸熟,之后还要参加公子冯的即位典礼,这个郜国的长公子便是跟着郜伯一起来的。
  祁律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如此华贵,原是个小国的公子,因此衣着华贵也在情理之中了。
  祁律和公孙滑说话的当口,祝聃已经给郜国公子包扎完伤口,还嘱咐说:“伤口有些深,这两日勿要沾水,上几次药便能大好了。”
  郜国公子表情略微有些羞赧,不甚好意思的看向祝聃,说:“多谢祝将军,祝将军若是左右无事……不如……不如请到馆驿小饮,也让我设宴款待,好生感激祝将军一番。”
  姬林是天子,一行人下榻在宋宫之中,郜伯和郜国公子则不能下榻在宫中,而是下榻在宋国都城的馆驿里。今日郜国公子是跟随郜伯来拜见天子的,所以才进了宫来。
  祝聃一听,连忙摆手说:“不不,小事一桩,不劳烦郜公子款待了,不值一提。”
  那郜国公子竟一把拉住祝聃的手,声音软绵绵的,有些恳求的说:“这点子小伤,对于祝将军来说,必然是小伤,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来说便是大事儿,怎么能算是小事儿呢?还请祝将军给个面子,赏脸燕饮一番,也让我好感谢祝将军的恩德……难道,难道祝将军想要我就这么欠着祝将军的恩情么?”
  祁律听着,突然感觉胳膊发麻,伸手一搓,恨不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那郜国公子的面容是万万不及公孙滑的万分之一,说起来无功无过,没有太好看的地方,也不觉得难看,便是一个路人甲的颜值,然而郜国公子说起话来竟然纤纤细细的,恨不能比姑娘家还纤细。
  祁律没有歧视郜国公子的意思,只是觉得郜国公子其实并非纤细,而是故意做作,这做作的模样也太明显了,亏得祝聃是个老实人,否则放在别人身上,一准儿也掉下鸡皮疙瘩来。
  祁律眼眸微微转动,郜国公子看来是想要拉拢祝将军,怕是因着郜国太小了,所以想要拉拢一两个人为他们说话。
  祝聃是虎贲军的朗将,别看祝将军的官职并不是很高,但是虎贲郎将负责保护天子的安全,因此是天子身边之人,平日里都能说得上话的,也是天子信任的人,试想想看,天子怎么会让不信任的人负责自己的安全呢?
  所以郜国公子想要拉拢祝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祝聃这个人特别老实,嘴巴也笨,他和虢公忌父本质上是一种人,只不过虢公虽然实诚,但脑子不笨,在黑肩谋反的时候,虢公忌父便看出了黑肩的端倪。
  这个祝聃比虢公忌父还加了一个“更”字,简单来说就是更实诚,更容易轻信于人。
  郜国公子如此诚恳的拉着祝聃,祝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这……那好罢,左右卑将现在无事……”
  郜国公子盛情邀请,祝聃推脱不开,竟然同意了,要和郜国公子出宫去馆驿燕饮,公孙滑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额角青筋都蹦了出来,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冷声笑出声来,说:“祝将军大白日的便要饮酒宣淫了么?怕是祝将军都忘了,上次是怎么丢掉的符传,倘或这次再饮醉,被有心人偷走了符传,可别怪赖旁人呢。”
  公孙滑的语气冷冷的,一改平日的温柔温顺,不只是声音冷冷的,而且还夹枪带棒。祁律一听险些笑出来,好家伙,这公孙滑酸的,仿佛上次偷走了祝聃符传之人,是别的甚么人一般,不然为何公孙滑如此理直气壮?
  祝聃没成想花丛后面竟然还有人,一眼看过去,都是没看到祁律,只看到了公孙滑,也不知怎么的,祝聃当即有些心虚,赶紧撇开郜国公子抓住自己的手。
  “啊呀!”郜国公子柔柔的呻吟了一声,说:“祝将军,您弄疼我了。”
  祁律:“……”又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祝聃一听,赶紧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
  祁律站在一旁看好戏,眼看着祝聃和郜国公子“纠缠不清”,公孙滑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干脆转身便走。
  祝聃想要去追公孙滑,说:“公孙!郑公孙……”
  但是公孙滑根本没有搭理他,哪里还有往日的温顺,仿佛浑身支棱着倒刺,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郜国公子却拉着祝聃,说:“祝将军,您不是答应了要与我去馆驿,祝将军您这是去哪里?”
  祝聃十分不好意思,说:“对不住,卑将还有要事,燕饮之事便不必了。”
  祝聃推脱着郜国公子,赶紧脱身走了,郜国公子在后面追了两步,说:“祝将军,祝将军您别走呀!”
  郜国公子没看到花丛后面还有人,祁律和獳羊肩都在后面,公孙滑是走了,但祁律和獳羊肩并未走,那郜国公子眼看着公孙滑和祝聃离开,突然变脸一样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自己也走了。
  祁律咂咂嘴,险些笑出声来,哪成想一出门看了一场好戏,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公孙滑竟然气的仿佛是一个炮仗,说起来这个郜国公子还有点斤两。
  祁律本是要去膳房的,差点给他打岔忘记,便带着獳羊肩继续往前走,穿过小路之后,祁律竟然看到了一片林子,林子稀稀疏疏的,开满了小黄花,空中飘散出一股香气,虽然这些小花和宋宫花园中那些名贵的花卉相比不值一提,但祁律看在眼中,竟然莫名眼眸一亮。
  獳羊肩见太傅的眼睛突然亮堂起来,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错觉,只觉得这些小黄花似乎要遭殃。
  正是秋日的天气,这些小花开的烂漫,祁律走过去盯着那些花朵,轻轻嗅了嗅,好似十分喜欢的样子。
  平日里太傅并不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若问太傅最喜欢甚么花,獳羊肩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花椒。
  虽只是个冷笑话,但看得出来,祁律根本不是一个风雅之人,他从来不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如今看到这毫不起眼的小黄花,竟然如此喜爱,獳羊肩便有些好奇了,说:“太傅,这花有何不妥么?”
  祁律幽幽一笑,说:“妥,相当的妥,而且不能再妥了。”
  祁律说罢了,左右看了看,似乎做贼一样小声说:“小羊,你可知道这花叫什么?”
  獳羊肩说:“回太傅,是木樨。”
  祁律一听,木樨,那便没错了,就是常说的桂花无疑,刚才祁律经过的时候便觉得有些眼熟,而且闻着香味也熟悉,这一树的小黄花,看起来特别喜人。
  为何一向不喜欢花卉的祁太傅,会看着小黄花喜人,当然不为别的了,这桂花可是很好的食材!
  祁律笑眯眯的说:“小羊你可知道,木樨能做什么美味儿?”
  獳羊肩一听,恍然大悟,原太傅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是看上了木樨的花朵,想要入菜!
  说起这桂花,如今这个年代还很少见,虽桂花能入菜,能入药,但是在这个年代还不流行桂花,而且桂花的模样也不是十分金贵,因此一般的贵族并不喜欢,也就不常见,几乎没什么人工种植,很难想到宋宫之中会有这样一片桂花。
  祁律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桂花,尤其现在这个天气,微微转凉,正是桂花开花的时候,如今桂花开的正好,眼看这边要凋谢了,倘或不用桂花来做菜,岂不是全都浪费了?当真是可惜。
  祁律笑着说:“小羊,我跟你讲这个花卉可以入菜,做成桂花粥、桂花酒酿小圆子、桂花藕粉、桂花奶冻、桂花蜂蜜、桂花糕、桂花茶、桂花甜年糕……总之那是一大堆的好吃食,怎么吃也吃不腻的。”
  獳羊肩听着祁律细数那些吃食,虽全都没听说过,也从没想过原来木樨之花还可以吃,但听着听着,只觉得唾液都分泌了起来,竟然有些馋嘴了。
  祁律说完,揪了揪獳羊肩的袖子,左右看了看,说:“小羊,快动手,揪点桂花回去。”
  獳羊肩那平静的面目终于有些憋不住了,说:“太傅,这……不好罢。”
  木樨好端端的开着,祁律却要揪花来吃,好像的确不是很好似的,不过眼看着木樨花就要开败,倘或不揪回去也是浪费,獳羊肩本人很喜欢甜食,听祁律系数了很多木樨做成的吃食,一时也有些蠢蠢欲动。
  祁律循序诱导着小绵羊,说:“小羊你看,这些花都要掉了,咱们不揪花,接着还不行么,等花瓣掉下来的时候咱们接回去。”
  獳羊肩:“……”太傅的嘴,骗人的鬼。
  祁律和獳羊肩偷偷摸摸的正准备揪花,两个人本就做贼心虚,这时候突听一声大笑“哈哈哈!这可是祁太傅?”,那笑声十分爽朗,吓得祁律和獳羊肩都是一惊,恨不能蹦起来,祁律赶忙把手中的花儿塞到獳羊肩手里,獳羊肩则是赶紧用袖袍挡着,把花瓣背在身后。
  祁律回头一看,又是他不认识的人,大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头发花白,微微发福,留着络腮胡,特别爽朗的走过来,一副要和祁律攀谈的模样。
  他方才一笑,祁律差点给吓着,干笑着拱手说:“律正是,请问您是……?”
  那中年男子大笑着说:“果然是祁太傅了!孤远远一看,这林中有一位丰神俊朗之人,越看越像是破获淮夷,大名鼎鼎的祁太傅,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真是不该,孤还未自我介绍,孤乃是郜国的国君。”
  祁律听他说“孤”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能用这个自称的,肯定是一国之君了,而宋国的宫殿里,除了宋公与夷之外,还有人用这个称谓,那肯定是今日来拜见天子的郜伯了。
  刚刚祁律才见了郜国的长公子,如今便见到了郜国的国君,长公子如此年轻,看来这个郜伯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祁律拱手说:“律见过郜公。”
  “不敢当不敢当!”郜伯连忙摆手说:“今日孤来叩拜天子,本以为见不到太傅,哪知道咱们如此有缘,在这里便见了面儿,当真是有缘,有缘呢!”
  郜伯又说:“是了,孤还备下了一些薄礼,还请祁太傅不要嫌弃。”
  他说着,不等祁律拒绝,便已经说:“来人啊!将薄礼送上来!”
  很快就听到“嘻嘻嘻”的娇笑声,一帮子“姹紫嫣红”的美人儿们捧着食合走了过来,大约八个人,祁律一看这场面,还以为是盘丝洞的蜘蛛精跑了出来,眼皮恨不能跳两下。
  那八个美人儿“姹紫嫣红”,一水儿全都是男子,而且都是娇滴滴的男子,和郜国公子是一个挂的。祁律登时有些头疼,心想着自己的名声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才开始初恋,以前也没有乱搞,怎么郜伯送个美人给自己,竟然送的全是男人?
  郜伯笑着说:“祁太傅请看,孤知祁太傅是个喜欢美食之人,平日里也精于理膳,因此这次前来,特意从我郜国选出了八位精于理膳的膳夫……”
  祁律心里默默吐槽着郜伯,这八个是膳夫?明明一个个的人比花娇,而且细皮嫩肉,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怎么可能是膳夫?
  郜伯继续说:“祁太傅平日理膳太过辛苦,倘或有这些膳夫跟随在祁太傅身边,那必然大不一样了,也能为祁太傅分忧,而且孤知太傅喜欢花椒,因此特意为太傅细选了一些。”
  那八个姹紫嫣红的“膳夫”娇笑的打开食合,原食合里放着的都是花椒,看那成色还是好东西。
  祁律头一次见到送“膳夫”和送花椒的,郜伯笑的十分诚恳,说:“这是孤一点子心意,还请祁太傅笑纳。”
  祁律看到花椒的一瞬间,不得不说是心动的,这年头的花椒很贵,祁律来到宋国也没有带多少花椒,花椒可是好东西啊,可以炸小酥肉吃。外焦里嫩的小酥肉,还包着花椒,花椒炸的焦香,一口咬下去外壳酥脆,肉质鲜美,花椒又香,简直不能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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