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古代架空]——BY:麒麟玉

作者:麒麟玉  录入:03-22

  君莫问道:“只是......微臣见了皇上都不行礼,偏偏对太子殿三叩九拜,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呢?太子殿下聪慧,可知这里的利害关系?”
  太子不傻,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利弊,他所言不假,虽是小小外臣,见了皇上都不跪,偏偏要跪太子殿下,知道的是我太子强迫他跪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太子威望太大,大到把父皇的威仪都比了下去,回头被父皇知道了该怎么想?本来他最近看我就不顺眼呢!
  虽是这么想的,面子上还不肯露半分怯意,连忙整了整脸色道:“戌时宵禁,宫门下钥,任何闲杂人等皆不可随意出入皇宫,后-庭更是禁区,朝臣禁入,你身为外臣竟敢擅自在后-庭走动,既然今日让本太子遇见了便不能坐视不理,来人,将这个私闯禁宫的人拿下!”
  君莫问满脸无奈,心道:真是子不教父之过呀,怪我,怪我!打的少!“微臣是奉旨前去永圣宫觐见,并非私闯禁宫!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你胡说!宫内谁人不知,那永圣宫是禁地,父皇从不许任何人进入,又怎会招你去那里觐见?”
  “皇上口谕,微臣可不敢假传圣旨,殿下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
  太子殿下心道: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去呢!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了呀?
  君莫问假意看了看天色,“听说太子殿下课业繁重,每日寅时起,亥时方休,即使年节庆典这晨读夜读也绝不可懈怠。如今亥时未到,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夜读,却偏偏在此处与微臣闲话,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太子一听就傻了眼,“你,你敢威胁我?”
  “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若还不放行,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微臣也只能如实禀报了。”
  “你你你,好,你给我等着!”小太子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他父皇,明明以前可宠着自己了,怎么变了身份后就变得严厉无比了,现在别说是被他骂,就算只是见他腿都打哆嗦。见这小臣嘴皮子厉害的很还真就怕他背后告黑状,连忙招呼手下的人撤,“走走走,回宫!”
  君莫问好笑的看着那个小大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感慨,虽然顽皮,但他若真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一天打八遍,好好教育教育他。一股子伤感突然油然而生,怎么忘了,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远远的瞧见玄风一路急赶着迎过来,想是过了时辰。连忙整理好表情,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迎了过去。
  永圣宫还是往昔的摆设,多年来廖真一直不许旁人擅动这里分毫,在他眼里这里是圣地,别说前朝官员后宫妃嫔就连皇后也不允许进入。
  身为外臣的君莫问是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的人,而且是召见。否则这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人怎么都坐不住了。
  院子里的人兴是早就被遣走了,除大门外的侍卫,院子里空空如也,连玄风也只是将他送至门外便也转身离去了。
  君莫问默默的站在门口许久许久,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宫殿门廊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时过境迁,伊人虽在,往事却不堪回首。如果当日我不那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是否到今日依旧是我为王他为奴?我和他之间是否还会有无限种可能?
  “你还要在门外站多久?君莫问!”
  思绪被人打断,君莫问轻叹一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终于推开了那道沉重的门。
  打开门的一刹那,熟悉无比的布置直入眼帘,连时间都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在那一瞬间君莫问的脚步都略微顿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廖真竟把这里保持的和数年前一模一样,连寻常摆设都不曾换过分毫。
  那个男人坐在桌前,端着酒杯,眼神迷离,看样子已经不少酒下了肚。君莫问暗自冷笑一声:你做这幅旧情难忘的样子给谁看呢?还是说你只想感动自己?
  “微臣给皇上请安,恭祝吾皇万寿无疆!”君莫问依旧只是行礼,膝盖还是连弯都不弯一下。
  廖真似乎已经习惯了,都懒得计较了,双手微微颤抖的给自己斟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再说一遍!”
  君莫问暗自嗤笑却还是重复了一遍,“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这声音真的是极好听,廖真觉得自己更醉了,“你的声音和他好像。”
  “谁?”
  廖真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说明,“听说你受了伤,可有找太医瞧过?”
  “正打算找,就被皇上召来了。”
  声音好听,话还是那么不中听!刚刚醉意三分,这会儿两分了。“你这个人呀......真是让人恨!......坐吧,陪朕说说话。”
  君莫问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他对面,还拿杯子给自己到了酒,完全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一饮而尽。“微臣的贺礼皇上可喜欢?”
  “不喜欢!”廖真违心道。
  “哦,不喜欢?微臣喜欢烟花,以为皇上也会喜欢,倒是微臣自作聪明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竟喜欢女人那些东西?”廖真挑眼看他,却见他一只手臂似乎受了伤,动作别扭的很,索性拿过酒壶给他斟了一杯,“身为男人理应把酒言欢快意江湖,爱什么烟花?未免小家子气了。”
  “因为它属于黑暗却带给人光明。”君莫问饮了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时至今日他依旧承认,这张脸真的是让人神魂颠倒,任谁看久了怕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因为它灿烂一生却又转瞬即逝。”
  “想不到你也有这诗情画意的时候。”廖真觉的酒劲儿渐渐上了头,不自觉的紧了紧眉头。“你曾问过朕,可看得出来你的私心。”
  “不错!”
  “现在,朕看出来了。”廖真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告诉朕,从何时开始的?”
  从何时?君莫问渐渐陷入了回忆,那一年十二岁,冰冷的宫,最毒的药,那个身为奴才的少年将自己搂在怀里,紧紧的搂着,时至今日依旧记得那时肩膀上传来的痛楚,他那么用力,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人生第一次被人那么用力的护着,第一次被人温柔的抚摸头发,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不用怕,有我在!”第一次,那么安心!
  君莫问用力咬紧牙关,低着头,违心的告诉他,“第一次!”
  “第一次?”和金卫去万善堂的时候?“为什么?”
  “因为您长得好!”
  “你倒是坦诚。”廖真突然笑出了声,“所以你对朕时而冷言冷语,时而针锋相对皆是出于爱慕?”
  “不错。”
  廖真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声道:“你以为朕会信?”
  这突然的转变让君莫问有些始料不及的,可他依旧脸色如常,甚至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为何不信?”君莫问把手搭在下颚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皇上根本不曾真心爱慕过任何人,又怎知爱慕他人时该是如何表现?”
  “你又怎知朕不曾真心爱慕过别人?”廖真满目苍凉,悲从心头起,“朕也曾年少轻狂,朕也曾与人海誓山盟,朕如何不懂爱?爱慕一个人时那眼神似水柔情,而你......看朕的眼神里却从未有过半点温情!”
  似水柔情?时至今日连装都装不出来了。君莫问起了身躲开了他的视线。
  一时间的沉默,廖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悲伤,快的让人抓不住。“君莫问,朕看不透你!”
  “微臣是个商人,商人自然以利益为主,若是一味付出终不得回报岂不是赔本的买卖。微臣做人做事向来会有所保留,感情也不例外,钱财可以搭进去,心却不行,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全心付出,因为......”君莫问走到身后将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心那东西若是碎了可是修不好的。”
  随他近身一阵幽香渐渐传来,廖真觉得甚是好闻,似乎比酒香还要让人迷醉,“如此说来,你对朕又有几分真心诚意?”
  “廖真!你可知罪?”话音一落廖真脸色都变了,整个人愣在当场,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是,这是皇上?我的皇上?
  却不想此时身后那人突然笑了出来,凑近他耳边玩味的问道:“皇上,微臣学的可像?”
  廖真气急,一把抓住他的手,转身狠狠将他推到墙上,力度之重险些将骨头撞碎,“君莫问你好大的胆子!”
  君莫问不理他暴怒的表情,依旧满脸玩腻的样子,“皇上刚才说我的声音和他很像?微臣猜想一定是先皇吧?”手腕处更疼了一分,君莫问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表情却更似调笑,“皇上明知微臣未曾全心爱慕,却依旧不忍距我千里之外,是否因为微臣的声音?......微臣说话心直口快十分不中听,可每次皇上还是要听,恼怒中却有带着些许伤感怕也是因为我的声音吧?”
  “你!”被人一语道破,廖真气的无言以对,偏偏对上他一副笑容当真不知该如何发作。“既然知道......”
  君莫问未等他把话说完那只手已经缠到了腰上,暧-昧的贴了上去,“若是做不成爱人,做个替身也罢。皇上不是喜欢听微臣的声音吗?微臣说与你听啊?”
  廖真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浑身僵硬起来,只觉得心跳异常连呼吸都重了。
  君莫问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用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嘴唇,此时的眼神可是半点冰冷不见,全是温情,不,那应该叫侵略性!“皇上想听什么?还是说?......”说着那只手已经游蛇般一路滑到了胸口。
  哪成想关键时刻,廖真突然神色一变一把将他的手擒住,“你对朕既无半分真心,所谓爱慕也皆是虚情假意,难道你所求只是云雨之事吗?”说罢竟将他一把甩开,气愤的转过了身去。
  他没看到,身后人的眼神瞬间便失了温度。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暗道:果然不好对付!如此耽搁下去天都亮了!“皇上,您对别人都不曾用过真心,却偏偏要别人对你真心诚意?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说着说着,语调又挑了上来,三分玩腻中略带讥讽,“微臣的确爱慕与您,爱慕您天人之貌,爱慕您英武不凡,这是人之常情。皇上大可问问您的那些妃嫔,她们口中的爱慕又与微臣有何不同?只不过微臣天性使然,爱的理智,懂得及时止损,又敢于说出口罢了。”
  “呵,及时止损,果然是商人,感情里掺杂了买卖还算是感情吗?”
  君莫问端起酒杯,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如此说来,感情里若是掺杂了阴谋和算计是否也成了假的?”
  廖真气恼的问道:“此话何意?”
  “皇上心里清楚。”
  又是一杯烈酒入腹,廖真醉意上头眼前都模糊了。“朕一直觉得曾对他用过真心,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日日夜夜亲力亲为的照顾,那难道不是真心吗?”
  “屠夫在宰杀家畜之前不也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吗?”见他似有动怒,君莫问适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他的情绪,“皇上无需动怒,这话糙理却不糙。”
  廖真愤怒的掷下酒杯,“世人皆说,朕为夺皇位不惜对他痛下杀手,可又有几人知道,胤儿他心高气傲,若是得知真相必将生不如死,朕那么做也是想保存他的颜面,难道也有错吗?”
  “您有问过他吗?问过他是否真的在乎那个皇位?”
  原本找君莫问来是为了给自己解郁的,怎么一番话谈下来反倒越来越压抑?这个君莫问根本就是老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吧?廖真只觉得头痛越发强烈,心口也堵了石头般难受。他沉默半晌默默的摇了摇头。
  “也许在他心里只在乎是否能与你白头偕老!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你的想法决定他的人生!甚至不惜对他连番追杀,至死方休!”
  廖真摇了摇头,模糊的视线里,眼前的人似乎都变的不真实起来。他是谁?是我的胤儿回来了吗?“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场火不是我放的!”
  君莫问凑近他耳边,下着魔咒般轻声低喃道:“那杯茶呢?里面的毒又是谁下的?”
  廖真只觉得头晕目眩,神智都不清楚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上做了却不敢承认吗?”
  廖真中了邪般收不住口,藏在心里的秘密长了翅膀般飞了出来,“对,是我下的毒!”
  “他躲过了毒躲过了火,最终也没有躲过追杀,好一招连环计!”
  “不是的!”廖真看起来都有点魔障了,眼神空洞,失了魂般,“我不想让他死的,我也没有真的下毒,那只是假死药。那时他若喝了便能瞒过所有人,可他没有,他宁可信一个奴才也不肯信我!”
  君莫问心头一惊,“你说什么?”
  “那是龙回丹,我千金求来的,我本想与他白头偕老的!”
  龙回丹!龙回丹!君莫问默默的念叨了两遍!心口突然一阵剧痛!
  廖真扳住他的肩膀,用渴望理解的眼神望着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曾问过你的:君尚戎与药王有何瓜葛?为何有人能从他手里得到龙回丹,......那便是我求来的,我不想让他死的。”
  “......那又如何,他还是死了!”
  廖真木然的松开了手,晃了晃身体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似乎突然清醒了,“对,他还是死了,死了......”
  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颓废的模样,君莫问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沉着冷静,原来他也是人,他也会心痛,他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皇上,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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