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雀本就恨极了被束缚的感觉,此番亦不愿看见别人被自己束缚着被迫做事,也不管廿三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但那只是暂时的,和你们之前服的解药差不多,至于永久的,我这里有全解的药方,只不过……”
红雀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思考些什么,廿三的手指紧张地死死扣住掌心,不知道主人要提出什么严苛的交换条件。
“只不过有点贵,你们那么多人我实在出不起,但好在你们身手在那,接一个单子至少也得一百两起,碰到几千两的也能拿下,赚到这个钱并不算难,估计半年左右你们就能凑齐这些,到时候买好了药我再给你们解,之后你们就再不必考虑这事了。”
廿三愣在了原地,躺在地上的四九也忍不住抬了眼,廿三确信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他在等着红雀说其他条件,比如说何时会扣钱,扣到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地步。然而却只听了红雀无奈的声音:“这样你就不会再对我这么上心了吧。”
廿三看着红雀许久,这才确定主人是真的想给影卫解开这道控制着他们生死的束缚,不由得鼻子一酸,俯身叩首道:“怎么会,主人赐药之恩属下无以为报,只得今生今世……”
“不行。”
红雀打断了廿三感激涕零的誓词,甚至有些嫌弃,他在廿三惊异的目光中搂住了白鲤的脖颈,说道:“我不喜欢被人天天惦记着,有白鲤一个就够了,你们做自己的事去。”
廿三此时心中只剩了感激与意料之外的惊喜,一听到白鲤,更加忍不住劝道:“主人,白鲤他身份不……明……”
‘砰——’
竹窗在廿三眼前关紧了,里面响起了落锁的声音。
廿三:……
当夜,红雀又以要拴着白鲤为由,要和白鲤睡在一起,白鲤却始终不肯,他跪在床边,语气低沉而又严肃。
“主人,您熟睡时毫无防备,还是不要冒险与属下一起,您若是非要与属下一起睡,还请您再多拿几幅刑具来将属下锁在床脚或绑死在床上,再……”
红雀听见白鲤又把这套说辞拿出来,有些不悦地翻了个身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榻上拉,任性地说道:“我睡着了警惕性也是足够的!你伤不着我。”
白鲤一想到上次自己把手放在他颈侧都没醒来都情形,着实后怕了起来。万一自己当时突然想起点什么,想要……
白鲤不敢再想下去,一着急,竟是又用上了那教训人都语气。
“主人您怎可如此感情用事!属下身份不明,如今证据都在这摆着,主人您怎么能凭空一口咬定属下不会伤到您呢!”
“你!”
红雀实在没想到自己把解药延期的罚都搬了出来,白鲤竟仍旧无法安心,一时间再顾不上其他,拎着白鲤的衣领就将他拽上了床。
“我就是信你不行吗!我已经长大了,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红雀一把钳住白鲤的下颌封了他的声,小时候从来没打赢过白鲤的红雀下意识地用上了力,却不料这次白鲤半点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被红雀紧紧压在了床上。
碰的一声闷响,白鲤的身子撞到了床板上。红雀正在气头,俯下身来逼着白鲤,手指在他脖颈上掐出几道红痕。
“呵,你非要说你是暗桩?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做这个暗桩是为了得到什么?嗯?”
红雀离白鲤越贴越近,胸口都快要贴在了一起,眼中几乎要烧起来。
“情报?好,你想要什么的情报,我把你抱到那一层去找,不,这样太麻烦了,不若我直接将天机楼给你吧?还是说你想我的命?也拿去吧……”
红雀死死握住白鲤的一只手贴上了自己的颈侧动脉,用力按着,让白鲤无法挣脱。
白鲤慌了,他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属下知错,主人您别气……”
“知错了?不再提这事了?”
“是……”
“嗯……”
红雀见到白鲤乖顺地应了,早已存在的倦意止不住的爬了上来。他看着白鲤满意地微微一笑,趴在他身上,一闭眼便睡熟了过去。
白鲤:……刚刚说的警惕性高呢?
作者有话要说: 雀:我警惕性可是最强的……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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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复刻
白鲤十分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红雀。
他想把红雀挪下去,然而刚刚抱住他想要用力,就见已经睡着了的红雀在自己胸前蹭了蹭,缓缓勾出一抹浅笑来。看着红雀甜美的睡颜,白鲤纠结了半晌,终究是没能将他移开,也没有把抱住他的手放下,只是将栓在两人身上的铁链挪到不碍事的地方。
夜深人静,偶尔传来几阵树叶窸窣的声音,白鲤却仍旧没能入睡。
心里想着不在乎是否被罚,不在乎等自己恢复了记忆想起身份会被主人处死,结果被红雀压在床上躺了半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的伤。
他觉的自己有不小的可能撑不了几日了。
雀儿只有抱着自己才能安眠这事实在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等自己被处死后做个等大的玩偶来让他抱,该是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但他脚上的伤……
不能再让雀儿这么疼下去了,一定有什么方法的。
若是……
寂静的夜色中,白鲤专心想了半晌,想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解决方案来。
白鲤轻轻侧身将红雀放到床上,又等了一会确定他仍在熟睡后才坚定地坐起身来,手摸向自己的右脚。
他闭上眼摸索了片刻,忽然指上用力一搓,伴随着一阵关节错动的轻响,脚踝整个扭曲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白鲤面色平静,除了轻微颤抖的呼吸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手调整了一下角度,还未待踝骨间的剧痛平复,白鲤就再次发力将脚骨正回。
这还不够。
白鲤的视线落在红雀露出的脚踝处,他虽然知道的并不详尽,但通过红雀的话,在自己面前未加掩饰的走路姿势,脚踝处的骨形,以及记忆深处零星的直觉,白鲤已经拼凑出了个大概。
红雀的脚踝当是重伤过一次,还未等好全便又做了超负荷的训练,落下病根。脚踝处骨骼多而杂,稍有错位几块骨之间便会过度摩擦,将软筋磨损,轻者会落下持续疼痛的炎症,重者时间久了还会致残。
红雀的伤病不能提,若是自己也照着样子复制出一个同样的伤来,再去找药阁医治,若能治好便将方法记下来,学会后再亲自为红雀疗伤。
这样可以确保万无一失,还能先用自己给雀儿试药。
白鲤那因为疼痛而紧绷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觉得挺好。
还要再多拉扯几次才行,现在自己脚上刑伤还没好全,拉拽起来还算容易。
手掌轻轻抚上红雀细韧的脚踝,仔细摸索着里面的各处骨突,再照着样子一遍遍将自己的脚踝拉扯至脱臼,再调整着复原。
剧痛中白鲤只想着不能出声,不能弄出太大的动作来惊扰到红雀,不知不觉间就咬住了下唇,直至尝到了血腥味才惊觉着松嘴。白鲤连忙将嘴上的血迹舔净,小心翼翼地摸去痕迹。
下意识地想要运内力封住些痛感,然而刚要提气就想起红雀前几日的话来,主人说自己经脉有伤,好之前不得动用内力。白鲤痛苦地松了气,只得想些无关的事情来分散注意。
他想着这几日主人待自己的好,猜测着自己的身份,想着下个月没有解药的毒发要怎么熬过去,最后终究是因着一日的疲惫,白鲤想着想着便在红雀悠然的鼻息中浅浅睡去。
第二日一早红雀睁开眼,下意识地又往白鲤怀中钻了钻,感受到腰间也被白鲤搂住,红雀满足般微微笑了,再看白鲤时视线扫过他的唇,忽然就移不开了。
几乎是本能般地想要凑上去,快要挨上的前一刻,红雀猛然惊醒,将将停在那里。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又想对大哥做这种事,不行,明明已经决定了的,现在不同于小时候,自己怎么总是习惯于像之前那样对待大哥。
红雀缓缓抬起身,视线却仍旧停在那双不甚柔软饱满的薄唇上。
白鲤的唇……怎么和昨天比起来不太一样了?
有点红……还有几处不明显的深色的斑,那斑附近……有些破皮?
该不会是破了……怎么会破了,磕的?
红雀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困的神志不清时,似乎是啃了白鲤……
红雀从白鲤身上猛然退开,惊异中是止不住的自责愧疚。
我……我竟然把白鲤咬伤了!
红雀抬手轻轻抚上白鲤唇上的几点暗红,有些愧疚地问道:“需要上药吗?”
“不必……”
白鲤心中一慌,心想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如何解释?白鲤完全没有头绪,却听红雀语气低落地说道:“抱歉……我下次轻……不,没有下次了。”
红雀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能,死也不能再亲……再碰白鲤的唇了!
白鲤怔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红雀竟是误会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含糊地说道:“无妨……属下无事。”
“你又说无事。”
听见白鲤的回话红雀更加心疼,最终还是去乐伊处要了瓶润唇膏来,想要为白鲤抹上却又怕再忍不住生出什么事来,便直接将药瓶丢给了白鲤。
然而那即便如此,红雀每次看到白鲤唇上那一点红痕,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看着看着又会生出些想要碰触的冲动。
红雀下定了决心不再碰白鲤,不再做任何可能会引起误会的举动,然而决心下的再足,冲动也不会凭空消失。
在被要不要把白鲤拽进怀中要不要靠在他身边中纠结了一整日,到了就寝的时辰红雀再也不愿辛苦忍耐,随便编了个理由解开锁链就回天机楼上挨了一碗,第二日甚至开始躲着白鲤,能不见就不见,让白鲤哄都没办法哄。
这一晚连半梦半醒都没能睡成,红雀在床沿上坐了一晚,目光止不住地瞟向白鲤的方向。天一亮红雀就把前几日挤压的事物处理了干净,企图用繁忙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这般没命地工作起来,红雀的效率却是出奇的高,刚过了下午就已经处理完了所有正事。
红雀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饭点,一想到这几日没有白鲤舒适的怀抱没有他夹菜,原本就没什么味道的菜肴更加无法入口了起来。
再加上影卫的身体很是抗饿,红雀将最后一卷分类定价,就跳过了吃饭直接回屋休息,却不成想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竟是走到了正殿寝室——虽说是正殿但红雀几乎从未在此处住过,只是按着已有的规格样式建出来在那里空着,而白鲤在醒来后的几日里,被红雀以住都住过了干嘛搬走为由,直接让白鲤休在正殿了。
推门而入的前一刻红雀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而很快便不再纠结。
我自己的屋子有什么不能进的?
红雀推开门,却发现白鲤慌忙从榻上坐了起来,双脚重重的榻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白鲤便吃痛一般缩起右脚片刻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
“怎么回事,脚伤到没有?”红雀见状连忙上前问道,白鲤方才的动作分明就是吃了痛。
“没有。”白鲤心虚地往后躲去。
“真的没有?我怎么看着有点肿?”红雀说着便想弯腰去查探白鲤的右脚,却被对方慌忙拦下。
“主人……脏,您别碰。”白鲤低着头假装在看自己的鞋袜,不敢对上红雀质疑的眼神。
“不脏,怎么会脏呢,怎么你当时也嫌过我脏?”红雀上前一步逼问着白鲤。
“属下没有!属下怎会……”白鲤还想推,然而身后已然是床了,只得换了个放下向床头退去。
“那你为何觉得我会嫌弃你?”
“主人……”
红雀作势就要上前去看白鲤的脚,白鲤慌忙后退了一步,狼狈不堪地撞上了床头的桌案。红雀原本没有注意到案上放着什么,结果白鲤一撞之下一摞叠的高高的书册摇晃了几下,顶上的几本就这样滑落到地上,书页翻飞间掉出一张字条。
白鲤瞳孔一缩,抢先一步上前,却没顾着捡书,反而是将那张字条捂在手里,慌忙间纸条被团成了皱皱的一团。
“藏什么呢?”红雀上前一步逼视着白鲤,倒是把脚伤的事情暂时忘掉了。
“没……没什么。”
红雀见白鲤的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看自己,不由得失笑,这样子的白鲤他再熟悉不过了,早在许多年前自己和白鲤仍在山庄的时候,白鲤就对自己说不了谎,每每想要瞒下来什么,都总是这种眼神四处乱飘的状态,再明显不过。
即便白鲤的伪装考察次次都能拿到甲等的成绩,在红雀面前那所有的技巧手段全都派不上用场。
以往红雀都会逮住这为数不多能欺负白鲤的机会好生闹他一番,而这次,红雀看到白鲤紧张如犯了错误的小兽一般,忽然就不忍心揭穿。
只轻笑一声绕过白鲤去捡掉在地上的那本书,想看看白鲤看的是什么经史子集还是街边话本,不料翻开第一眼几个大字标题映入眼帘:三春珍烩鱼:取一尾鲤鱼杀净,于鱼身处斜划三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