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本来这些都是断不会让外人知晓的,但暮云山庄已毁,暗桩就再也用不上了,告诉你也无妨。
“聆月宫为了控制暗桩自然要保留他们的记忆,但留存记忆的暗桩又太容易被暮云山庄发觉清杀,因此我们会将选定做暗桩培养的孩子浸在药水中,时间长了便产生了对特定毒药的抗性,再让他们服下聆月宫自制的失忆散,伪装成被捡去的孩子混入,待到时机成熟后再通过一些手段将解药投放下去,他们就能记起自己原本的任务。”
“浸泡……就是药浴么?要用多久?”红雀觉得值得一试。
“看个人体质,一般都是五到七年不等。”
七年……
红雀有一丝窒息,先不说自己在药草中泡上七年的可行性,但是自己已然服药,又活了二十多年了,这方法有用的可能性太低了。
但是白鲤就不同了,白鲤早就有了所谓的抗性,说不定失忆只是因为没能接触到解药,还被聆月宫自制的失忆散所控制着呢?
“能否再让白鲤服一份解药试试?”
“自然是可以的,我又何尝不想让表兄记起我来呢,虽然单服解药并无任何不良的副作用,但你也不要抱任何希望就是了,因为白鲤的失忆本就不是药物引起,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霜月无奈地轻叹一声,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不过……若是带着表兄在聆月宫旧院中转转,触景生情,说不定能有些用处。”
“触景生情……就可以么?”红雀望向白鲤,自己抢他吃的的那次确实像是因为触景生情让他想起来的,但如果仅是这样,那为何还有三次是白鲤想不起来。
“是啊,他以前虽然每次被欺负都转头就忘,但还真的没人能够用同样的手段坑害他两次。每当他快要中招时,他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松躲过了。”
“他以前生活的地方还在吗?”不管怎样,值得一试。
“有的……我夺位后就把他生前……从前的住处空了出来,尽量复原了回去,虽说当年的用品早就不在了,但应当有些效果。”
红雀早看出霜月说话时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不定,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看得出来,白鲤也肯定看得出来,要不要试着恢复记忆,终究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白鲤,你愿意试试吗?”红雀记得白鲤是十分抗拒回到聆月宫的,以为白鲤会拒绝。
“属下愿意,多谢主人。”白鲤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干脆。
“真的愿意?没有勉强?你若是不想记起来或是不想回去就告诉我,没关系的。”
“属下想要记起来。”
此时的白鲤已然没了刚从刑室出来时那种对记忆的抵触,相反,因为他想起来那记忆中应当有红雀的身影,白鲤现在愈发渴望与红雀能有再多一份的交集,记忆中的交集。
“好,那就麻烦小姑准备一下了。”红雀对霜月微微一笑,把霜月气的不行。
“谁是你小姑!”
红雀并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对了,聆月宫有刑室之类的吗?”
“刑堂自然是有的……你问这个作甚?”霜月的表情忽然无比严肃,仿佛红雀是只要时刻提防着的恶魔。““咳……无事。”
红雀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因着白鲤说过若要让他想起来,可以试试用刑,第一次尝试还真的有点效果,如今又是同样的情况,让红雀不得不去猜想,白鲤恢复记忆的方式会不会就是上刑。
摇了摇头,红雀很快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就算真的如此,那也得等将其他方法用完再说。
不料白鲤却心有灵犀,明白了红雀的意思,低声劝道:“主人,不妨一试。”
“等你把别的试完再说!你还说你不是想看我心疼!”
“是……属下遵命。”
霜月本想劝白同自己一起回去,却被白鲤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说他只会跟红雀在约定的时间一起前去,至于叙旧还是等他想起来再谈也不迟。
几番劝说哀求无果,霜月终于放弃了,临别前却又忽然听红雀问道:“对了,你喜欢吃奶酥吗?”
“奶酥?你问这个干嘛!”霜月明显心情不好,语气很差。
“抱歉,是我多事了。”红雀看霜月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些底。
“那种东西又甜又腻,谁会喜欢吃。”霜月不解地答道,说完便告辞离去了。
留下红雀一人沉思半晌,又开始站在原地傻笑,直看到白鲤忍不住问:“主人在笑什么?”
“看来你没记错人。”
“什么记错人?”
“你上次给我买零嘴,说我喜欢吃蜜糖鲜奶酥,我自己都不知道,刚刚在想会不会是你把我和霜月记混了,现在看来不是。”
“哪能把你和别人记混啊……”
白鲤看着红雀止不住的傻笑,无奈地叹息一声,心里不知不觉间又甜了几分。
许是红雀的问话让霜月想到些什么,当天下午就派人送来了两盒流芯酥,特意嘱咐这是她亲手做的,一定要白鲤吃完。
在红雀反复确认没有下毒后,将两盒流芯酥推给了白鲤,不曾想又被白鲤仔细翻检过后,拿出一只递到自己嘴边。
“主人,这个没有下蛊,您尝尝。”
“这是霜月做给你的,你自己吃就好了。”
红雀歪头躲了过去,白鲤却在他眼里看出了几分落寞,顿时心里一酸,忙解释道:“主人,您不必在意这些,属下也不在意的,这份心意,哪是您每日为属下做的炸糖糕能比的。”
“嗯?这个没我做的糖糕好吃?”红雀双眼亮了一下。
“不是因为这个……属下都知道,主人待我好,是真的在为我着想,可霜月自始至终对我的关系,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白鲤耐心地解释着。
“为了她自己?你是说她对你好是有目的的?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别是为了安慰我诋毁人家一番好心!”红雀不解,却也不再像刚才那般低落了。
“并不一定为了利益。就比如,主人偷偷为属下做的炸糕,是担心属下吃不下别的东西,属下还记得您第一句话是……如果我觉得不好吃,你再去做别的……还不想让我知道是你做的。
我那时很明显地感受到,主人待我好,真的是只是为了我。”
白鲤说着,眼尾竟有些湿润,红雀见了心中一颤,忙用衣袖替他擦去。
“对你好不为你还能为什么?”红雀觉得白鲤简直在说废话。
“主人从来都是为了我好,自然不会想到其他。比如说霜月给属下送来这盒点心,却特意强调是她做的,嘱咐让我吃完,其实并不在意属下的感受,她并不在意我觉得好不好吃,只是单纯地想看我吃下,来弥补她心里对我的愧疚罢了。”
白鲤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少用属下的自称,只自然地说着话,连红雀也没发觉。
“这……也无可厚非。”
“是,没什么不对,只是如此一来,属下于情于理都没必要收下她这份心意,只要让她觉得我吃了就好。况且这点心的手艺属下上次在街上见过,一屉做完至少要八个时辰,属下猜测,霜月只是派人买下了面胚,再自己烤好送过来的。
味道还不错,主人,我想让你也尝尝。”
“嗯……你说的有道理。”
红雀看着白鲤喂到自己嘴边的糕点,淡淡的香气下更加无法拒绝的是白鲤的请求。
白鲤见红雀咬下半口,轻轻一笑继续道:
“主人除了偶尔耍些小脾气,对他人的好,无论是属下还是其他影卫下属们,都是真心的,实属……难得。”
“你说什么?谁总是耍小脾气!”
“属下说的是偶尔……唔……”
红雀没有理会白鲤的辩解,一口连同糕点和白鲤的手指一齐咬进嘴里,还象征性地用了下力左右磨了两下。
在白鲤的低声轻笑下才发现,自己这不就是在耍小脾气么。红雀瞬间有种被白鲤套路了的感觉,讪讪地松开嘴,乖乖咬走剩下半块糕点,吃完后有握着白鲤的手细细舔着方才被自己咬湿了的手指。
酥麻的感觉从敏感的指尖传来,白鲤忙要收手,却被红雀抓着躲闪不开。察觉到了红雀的失落,忙继续解释道:“属下的意思是……即便是耍小脾气,也是因为您知道这不会真的伤到别人。”
“强词夺理!我生气哪还管的上别人,你就算把我夸到天上去,我也还是那个我。”红雀被白鲤这一刻意安抚,竟又开始赌气。
“主人……主人生气了吗?”
白鲤的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茫然无措。
“属下知错。”
“唉,我没多想,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红雀还没说完,就见白鲤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但很快便以手掩唇遮掩了过去,面色迅速恢复了严肃。
“你……白鲤!你装给我看的是吧!”
发现自己居然被白鲤耍了,一股邪火瞬间窜了上来,话音未落就将白鲤掀翻在地死死限制住他所有行动。
“属下没有,请主人明鉴,属下……哈啊……不是装的……唔……”
“哦?还嘴硬?”红雀眯起眼,双手向白鲤腰侧挠去,舌尖轻轻在白鲤耳后划着圈。
第二日,红雀极其少见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睁眼,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一直趴在白鲤身上,浑身都有些酸痛。
“都怪你,一直都不肯屈打成招,我之前学的刑讯逼供都白学了……”
“主人你……那算得上什么刑讯逼供啊……属下怎会坚持不住。”
白鲤有些为难地皱了眉,想到了夜里的种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面色微微潮红。
倒不是白鲤非要咬死自己没错,只是看着红雀玩的起劲,不忍扫了他的性,便无论红雀怎么玩\\弄,都死活不说了。
“好啊,小看我是不是,我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红雀的邪火又被白鲤不知不觉间挑了起来。
“主人别……属下错了,求您别再……唔……今日还要去聆月宫……”
“好吧。”
红雀这才松开白鲤,很快便消了气,吻了吻他微红的眼尾。
“先欠着,今晚还。”
“……是。”白鲤的声音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的一章——更晚了抱歉以及,这个伪逼供的车先欠一下吧QAQ等完结了再发到南极宠物上(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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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源头
几人进了聆月宫的偏殿内,霜月将备好的解药递给白鲤,却被红雀一手拦了下来。
“慢着,我先试毒。”
说完就在霜月深藏怒火的目光注视下,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在口腔中过了几遍,咽下去后又用内力催发药效,确认并无任何反应后才递给白鲤。
红雀本就不是为了试毒,只是想看看这份解药对自己有没有用处。结果虽有些让人失落,但也确实在情理之中。这本就是聆月宫的解药,自己当年服用的是暮云山庄的毒,无效其实是必然。
在白鲤服药之前,红雀还不忘先稳住药碗,问道:
“用不用我喂你?”
“不必劳烦主人。”
“你确定没问题?上次喝药可是吐了好几天。”
“应当……”
“还是我喂你吧。”
趁着白鲤短暂的犹豫,红雀轻笑一声不容拒绝地将碗送到了白鲤嘴边。
待白鲤喝完,既然又等了一刻钟,意料之中的,白鲤摇了摇头,这个方法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个法子没用,不如带他去原住处转转。”霜月轻叹一声命人将药碗托盘收走带着几人出了屋。
“好。”
红雀下意识地答应,转头却见白鲤正盯着一个方位发呆,不等红雀发问,白鲤就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向一个方向快速走去。
往那个方向走没几步就是院墙,墙边值着一棵老树,树的枝条伸到了墙外。
霜月想要跟上,却被红雀拦了下来。
“让他一个人去找,我们先去远些的地方等等吧。”
红雀转身默默离开,却多留了一份感知伸向白鲤去的方向,以备白鲤又像前几次一般排斥刚想起的记忆。
“慢着,红楼主,还请准许霜月问您一个略有冒犯的问题。”霜月几步跟上来问道。
“请讲。”
“您是如何认识表兄的。”
“有什么不妥吗?”红雀看着霜月严肃的表情有些疑惑。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竟能生出如此浓厚的情感,甚至表兄信任你比信任我还多,再者……你对他了解的也太多了。”霜月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还听说,在暮云山庄的那个晚上,是你主动去找他的。若非早就认识,我只能当你是另有图谋了。”
“是,我确实早就认识他。”红雀看着霜月一脸‘不许你这个外人伤害我表兄’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承认。
“很早又是什么时候?表兄离开聆月宫的时日里,都在做暮云山庄的影卫,而影卫是不可能和外人有任何纠葛的,难道你曾是暮云山庄内部的人……或者,你曾经也是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