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白鲤与红雀擅用的轻功并不相同,白鲤也总是比红雀慢上一步,却比红雀坚持地更久。不过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红雀如今的轻功早已超过了当年的水平。
白鲤虽然轻功极佳,但顶楼的高度还是过高了,又多日未曾练习,白鲤逐渐气息接续不上,脚也踏不上墙面,身体刚要向下滑去,红雀恰到好处地从背后一把搂过他的腰,调出体内更多真气,双脚用力在墙面上一踏,就将白鲤待到了顶层的围栏内。
“就知道你在逞强,掉下去怎么办?”
红雀轻哼一声将白鲤放下,点燃了墙壁上的烛灯。
“不会的,我知道你能接得住我。”
白鲤柔声答道,俯身为红雀理顺弄乱了的衣摆。
“你……好啊你!知道怎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
红雀气的一把抓住白鲤的手腕将他按在墙上,却听白鲤低下头道:“要是一开始就说的话,就得被你从地上一直抱到这里来了,太费内力了,你的身体早期积伤太多,内力本就不深,怕是要伤到身体。”
“我……”
红雀刚要反驳,却发现白鲤说的确实没错,只得一口气闷在心里,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憋的难受。
刚一松开白鲤,就被他轻轻握住了手心。
“主人,属下知错,属下领罚。”
红雀看着白鲤突然乖巧的样子,知道他是在想办法哄自己开心,心一下子就软的不行,气早就消了,却仍旧想趁这个机会敲白鲤一笔。
“好啊,那你自己说怎么罚。”
“这……”
白鲤思索了半晌,终于犹豫着开口道:
“属下答应了主人昨夜说的玩法可好?”
“好,就这么定了。”
红雀双眼一亮,有些意外,白鲤早已脸色爆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脸色怎么这么烫,发热了?”
红雀坏心一起,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刚才被白鲤算计的讨回去,身上捏了下白鲤的脸颊。
“没有……”
红雀轻笑一声,不再为难白鲤,从一旁的架子上挑出一坛未开封的酒启开,放到矮几上,拉着白鲤对窗坐下。
“尝尝,这是我几个月前从京城带回来的,好喝。”
“属下来倒……”
“别动,你手上有伤。”
红雀拦下白鲤想要接过酒坛的手,自行先为白鲤倒满一盅。
“主人每次都划的那么浅,伤口早就愈合了,看都看不出来,如何还不能用力了?”
“我看的出来。”
“……”
白鲤坳不过红雀,最终还是妥协了,接过酒盅抿了一下,酸痛的清香溢了满口。
“之前出任务的时候让你尝尝你怎么就是不喝?”
回忆涌上心头,过去的一幕幕在红雀心中愈发清晰了起来。
“那不合规矩。”
白鲤微微蹙眉。
“少来,你都让我尝了,若是会挨罚你肯定会拦着我。”
红雀不满地又为白鲤倒上一杯,疑惑道:
“影卫又喝不醉,根本不会误了任务,尝尝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属下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当时只是直觉认为一定不能喝的。”
白鲤也有些疑惑,红雀稍稍紧张了一下,查探完白鲤的脉,又放松了下来。
“没事啊,你也不是完全不能喝。”
白鲤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多时,白鲤喝醉了。
红雀给白鲤倒酒,叫了他两声才应,看着白鲤慢一拍的眼神,就知道他有些醉意了。
“影卫不是不会醉的么?”
白鲤又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对了,倒是我忘了,你本是聆月宫的暗桩,应当对暮云山庄的一些药物有抗性,没想到,竟然会不胜酒力。”
“原来是这样……”
“真是新奇。”
红雀好奇心起,便一次又一次地替白鲤满上,想看看白鲤前所未见的模样。
白鲤也知道自己醉了,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感官不似平时敏锐,四肢也无法再被精准地控制。若在往常,他绝不会放任自己陷入到这种迷糊的状态中,但现在白鲤斜靠在红雀怀中,任由对方一盅一盅地喂进嘴里,毫不犹豫地咽下。伴随着酸甜的口感,果酒独有的清香漫入鼻中,白鲤放任自己的身体逐渐迟钝。
“白鲤,我一直不知道,是我对你有了那种心思,你就顺着我,还是说你也对我有了同样的心思?”
红雀忽然问道。
“我……有的,我不止是想要顺着你。”
白鲤喝的微醺,此时却反应的飞快,不用红雀解释就知道他指的什么,脸颊染上了绯红,不知是不是饮酒的缘故。
“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那夜之前还是之后?”
红雀觉得有趣,继续问了下去。
“之前。”
白鲤答道,脸颊又红了些。
“之前是多久之前?难道你在我小时候就对我……”
红雀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没有,当时都不知道你我能否活下去,哪有那个心思。”
“那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有一次我误会你,以为你想让我侍寝,当时我想了想,觉得也不坏……后来发现不是还有些失望。”
“侍寝?我什么时候让你误会要侍寝了?”
红雀心中震惊,不仅是因为白鲤说的话,还因为这种事若是放在平时,白鲤肯定死活都不会说出口的,若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喝酒来打发时间,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白鲤心中还藏着这么一件事。
“好像也是在天机楼上……”
白鲤想了想说道:
“主人说要属下陪你睡。”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
红雀话说到一半想起来了,这话自己确实说过,而且好说了不止一遍。那白鲤说的是哪次来着?
努力想了半天,红雀才隐约有了些印象,好像是有一天下雨,白鲤因为怕自己着凉就不顾身上的伤给自己送衣服。
“那也是你先说的有多离不开我!你先说的!”
“是我先说的,我现在也离不开你。”
白鲤认真地看着红雀,极为平常地说着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红雀呼吸一窒,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又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那样对你,比如说……那天我将你绑在床上……”
“喜欢,很舒服。”
“你真想让我对你做那种事?”
“想。”
“……什么时候会想?”
“经常会想,有时候看见你就会想。”
红雀几乎就要把持不住,实在想不到平时那样拘谨的白鲤还有这样一面。
“那我昨晚说的那个玩法你喜欢吗?”
“不喜欢。”
白鲤蹙眉摇头。
“不喜欢也没用,你刚才答应我了。”
“就一次,好不好。”
白鲤那带了些哀求的眼神竟显得有几分可怜。
“好。”
红雀应下,俯身吻上了白鲤沾着酒香的唇。
“主人,属下嘴里可没含着奶酥。”
白鲤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红雀有些疑惑,但想想刚才那些情景,红雀断定这必然又是一件白鲤一直藏在心里的事,顺势就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天你路过一个甜点铺子,回头瞧了好几眼,还非要说不馋,我倒是先饿了,就买了一碗奶酥来,结果一路上你一步一回头盯着我手里的碗,等我吃完最后一口,你……”
“我怎么?”
“你把我嘴里的那口抢走了。”
“抢?这怎么抢,烧鸡也就算了,那鲜奶酥可是跟粥一样,你喝进嘴里的我要怎么抢出来?”
“这样……”
白鲤坐直身子,极为认真地吻上红雀的唇,将舌探了进去。
红雀:?!!
几日后的傍晚,红雀喝完了白鲤熬制的汤药,心疼地看着白鲤手腕上根本看不见的伤疤,又一次问到:“这还得几日才能解了那蛊啊……”
白鲤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这个没有定数,不过从主人的脉象上来看,应该快了。”
“好吧……”
待两人躺倒床上,红雀又忍不住打趣到:
“是不是又在想和我做那事了?你说的话我可还能记好久。”
“没有。”
白鲤身体一僵,生硬地答道,说完便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不理红雀了。
红雀轻笑着,把手伸进白鲤被窝,从身后搂住了他。
当晚红雀又做了无数很杂很乱的梦,仿佛无数个场景一同被塞入脑海,第二日一早,红雀疲倦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无比。这次,梦中的场景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了起来。
静坐了片刻,理清了思路,红雀一把抓住身旁白鲤的手腕道:“白鲤,你不用给我制药了。”
“怎么……”
“我想起来了。”
红雀细细梳理了涌入脑海中的回忆,半晌才舒了一口气释然道:“原来是这样。”
“主人想起什么了?”
白鲤很是紧张,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
“都怪你。”
红雀瞥了白鲤一眼,一句话就让白鲤慌了神,忙问道:“我,属下做错了么,是很重要的事?”
红雀想了许久,将白鲤搂在怀中,这才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想从聆月宫逃出来的话?”
“记得。”
“你当时说的什么来着?你说你想要自由,想从那堵高墙中出来。”
“是。”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约定了一个日子,说是想帮你逃出来。”
“当然记得。”
“然后,我就被暮云山庄抓去了,一醒来什么也不记得,脑海中只有那句话:想要自由,想从那高墙中逃出去。我也确实不喜欢被束缚,确实想从山庄逃走,顺理成章地,我以为这个念头是自己的执念。”
红雀轻轻笑了,摇了摇头道:
“可是谁不想呢?大多数人也只是想想而已,更何况根本不知道自由为何物的我。”
“因为我和你说了那些话,你才……”
“嗯,我当时就想,自由到底是什么,让我这么执迷,等我知晓后,才彻底被它吸引了。要不是你和我说过那些话,我又何来的执念,说不定现在还在山庄里当影卫呢。”
“主人……这么在意属下说过的话。”
白鲤心中颤,一时间百感交集。长久以来白鲤一直认为是他一厢情愿地想要护着红雀,帮红雀实现那自己不敢去做的愿望。而他对于红雀而言,不过是一个好用的庇护所,会关心他的大哥,多年后或许还会惦念着旧情,又恰巧生了新的情愫,这才愿意与他互通心意。
不过总体而言,他只是个可被替代的路人,十分幸运的路人。若是哪天旧情淡了,红雀又遇到更合心意的人,他便再也得不到红雀这么多关心了。
可是白鲤刚刚发现,或许自己在红雀心中,是特殊的,是唯一的,不会因为哪句话惹恼了红雀就被他厌弃,也不会因为服侍技巧被别人超过,就被他替换。
或许……自己在红雀心中,真的想他在自己心中那般特殊。
“我当然在意啊,那可是你的心愿,最初相处的那几天里,你就说了这么一个心愿,我能不在意么?”
红雀蹙眉,理所当然地答道。
“原来主人这些年……”
“这有什么可感慨的,别说这事了,我好饿,陪我吃早餐去。”
红雀知道白鲤在想什么,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是。”
走到石桌前,白鲤脚步一顿,忽然说让红雀在这等他片刻,不多时,红雀就闻见了熟悉的香甜气息,一转头看见白鲤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碗走了过来,红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蜜糖鲜奶酥。
“你还会做这个!好香。”
红雀刚要去拿小勺,却忽然被白鲤轻巧地拦下,之后……被他嘴对嘴喂了一口鲜奶酥。
“你……你做什么!”
红雀震惊地看着白鲤,他除了喝醉的那次,何时这么主动过了?
“主人小时候明明很喜欢的。”
白鲤的神情很是无辜,仔细看却又能发现那深藏着的笑意。
“你……好啊你,竟敢把我小时候那么丢人的事拿出来说!”
“属下知错。”
红雀在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教训白鲤,转念就想起了许多之前的事。白鲤是亲手打过自己的,还不止一次。
白鲤还不是影卫统领时,曾当过一段时间的队长,那段时间里他经常以各种理由教训自己,教训完了还会亲自行刑。
虽然后来知道了他这其实是在护着自己,怕自己落到别人手里被罚的更狠,但当时的自己可是被按在刑凳上,咬牙切齿地将身后打自己的那人骂的狗血淋头。
当时还以为是骂的太难听了,白鲤才会不断找自己麻烦,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居然会在受刑时骂人,想必白鲤也不敢让别人动手。
后来白鲤做了统领,没了直接管教的权限,自己似乎一夜间学聪明了,没有再明目张胆地违规。
如今看着带着浅笑向自己请罚的白鲤,早已没了先前他重伤时的心疼,有的只是把债讨回来的恶劣心理。
红雀重重拍了下白鲤紧实的臀部,故作严肃地斥道:“该不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