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瑶枝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戏文

作者:戏文  录入:03-29

  朱从佑气坏了,他仰着下巴坐在榻上,把衣角从冯美玉手里抽走,冷嘲了一声:“竖子再做作?你有什么不敢?莫不是常戏耍花丛,阳元有亏?那物使不得了?”
  冯美玉闻言也不恼火,起身将他揽住:“万岁爷说话真是极不饶人。你如此脾性,也只有我这‘黄毛小儿’顽皮,不会与你计较了。”
  “滚!”朱从佑恶狠狠瞪着他,气得嘴唇都发颤。
  “我是早起了邪念,”冯美玉腆着脸贴上来,“那万岁爷是何时起的邪念?我进到你房中那一刻吗?”
  朱从佑理亏,自知辩不过,干脆不说话。
  “万岁爷好生难伺候,”冯美玉笑了起来,“我睡也不对,不睡也不对。委实难做。”
  朱从佑从气恼中忽地生出了许多勇气来,他自顾把衣扣解了,将袍子往榻上一丢,恨恨瞪着他:
  “朕向来脾性如此,早叫你滚!你既不走,便生生受好!你今日不把朕伺候舒服,朕必将你这登徒子剐了!”
  冯美玉坏笑一下:“不做作了?”
  “你尽早想明白,是赴死还是苟活!”朱从佑跪坐在榻上,揪住他衣领俯视他。
  冯美玉懒散抬眼:“那必是赴死,我铮铮傲骨,怎能苟活。”
  朱从佑一挑眉,瞥了他一眼,眼尾横飞着,媚不自知:“有骨气,那你现在便去领死。想怎么死你开口,朕成全你。”
  冯美玉脸上极淡然道,“此话当真?”
  朱从佑看都不看他:“一言九鼎!”
  “那我恳请万岁降旨,”冯美玉抬手掐住那一把尊贵的薄腰,
  “让我快活死在万岁爷身上。”
  朱从佑垂下眼去看他,见他眸光又是昨晚的桀骜,心中不禁抽搐了一下。


第62章 刁民冯美玉十
  晦暗的暖阁里,朱从佑正跨坐在冯美玉身上,仰着头,仿佛一只正咽食的禽鸟。神魂不知在何处。这姿势已不知维持多久,股间尽是一片湿滑。
  久在禁中的皮肤,是一种恍人的白皙。天光穿过薄浣纱屏风,微弱的透进来,落在那躯体上。
  汗湿的,竟泛起一些莹亮。
  体内的事物硬涨火烫。随着抽送,他肆意地发出早已变调地呻吟。
  可他自己却仿佛听不到了。
  眼中是上书房暖阁的天花,顶砖流光溢彩,精致无匹。筹谋多年,终于得来这囚笼。
  朱从佑闭上了眼,“带我……”缓了两口气,又睁开,既而破碎的呢喃道:“出海看看……”
  冯美玉听到了,动作稍一滞住,转而调转了两人的姿势,要他躺下来。
  “啊……”
  朱从佑不由蹙了下眉头,转而又因着身下蚀骨销魂的酥麻而舒展开,口中喘着气。夹着不完整的哼声。却仍是双眼涣散地盯着那天花板。
  眼睛蒙着水汽,带着情欲,又好像有点哀戚。冯美玉就那么看着,他似乎有一点明白,为何起初朱从佑不太愿意,在御书房里行些情事。
  冯美玉抬手,将那双眼睛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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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收雨歇,两具汗湿的躯体紧贴在一处,冯美玉有些昏沉不清,只抱着他反复亲吻着。
  这湿粘的安静中,忽地,朱从佑轻声笑着,说道:“卓瑜,值此良时,你作首韵诗来,给我听下。”
  冯美玉先是一愣,接着干笑两声,立即含糊:“万岁爷好雅兴,这事……不是应该叫翰林院的来吗?我才疏学浅,怎么会这些。”
  静了须臾,朱从佑又开口:“冯解元竟不会吟诗作词?”
  一阵冗长的安静。
  冯美玉反复斟酌后,佯装平静先开了口:“我胸无点墨,是旁人代我考的。彼时无知……但绝非图谋功名官职。”
  朱从佑轻笑了一声,呵出了点热气到他手背上,“那……冯程瑾当年上京春闱,会试拿了第六,也不会作诗?”
  冯美玉闻言面色不好看了,但犹在避重就轻地试图解释:“那是……是我嫡长兄。”
  朱从佑翻身来看着他,拿手探了探他胸膛,仿佛在感知他的心脏跳动,又投以一种探寻的目光。
  冯美玉便不太敢对视了。
  朱从佑盯着他笑笑,道:“你长兄好生大胆,对陈阉的拉拢严词拒绝。陈阉恼怒,将他扭送衙里,你兄还顶撞道‘我不跪绝户的阉人!要我跪,便先打折我这条腿’。”
  冯美玉听了眼睫颤动好几下,神色亦有些紧张,他努了下唇。还是没说话。
  “这话不觉得有些耳熟?”朱从佑语气轻缓,但这每个字,都仿佛砸在了冯美玉心里。替考这事被朱从佑知道,并没什么。他唯一担心的,是冯宅那些见不得光的陈年旧事。
  正忐忑间,朱从佑再次开口了:
  “陈阉不好在泽京脏了手,于是‘冯程瑾’就被放了。但没过多久,十几个宦官,从应天府过去,闯入金陵的冯家大宅,将冯程瑾的腿生生打断,你二哥冯程佩也因此吓成了失心疯。冯老爷只能带着你、这个庶出幺子出门做事。没多久,冯老爷也缠绵病榻。自此,冯家铺业产业,尽数归你掌握。”
  听到此话,冯美玉整个人有些僵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几番挣扎,才缓缓抬起眼皮,可眼神依旧躲闪着。
  最终还是如释重负一般,把头埋在朱从佑颈窝里,低声道:“原来你都查到了……我虽读过圣贤书,会试第六,却是小人做派。对不住,让你失望。”
  “淫妇之子’我从小听到大。我娘的灵位入不得冯家祠堂。我悄悄搁进去,隆冬腊月被人从香火阁中扔出来,埋没在大雪里。我发现时,那灵牌竟已断作两截。冯程瑾与冯程佩二人更是常将我锁在房中,欲让我……供他们……”说到此处冯美玉猛闭上了眼,仿佛陷入一种极大的仇恨情绪里。
  他缓了两个呼吸,才继续道:“幸而我拳脚功夫尚可,冯程瑾被我折了条胳膊,冯程佩这厮被我打的下身残疾,不能人道……总之他们待我不好,都是报应。冯程瑾又爱占人田宅铺业,掳他人娘子,也掳……相公或者戏子。当时我年少冲动,做了许多狠恶事情。不过如今,我也并不后悔。”
  那声音十分颓丧,平日里的自信全数消失了,仿佛他在朱从佑面前,一下变得不堪起来。
  听他这般承认,朱从佑并不责怪他,反而极心疼地抚了两下他的鬓发,既而将温湿的唇,轻轻印在上面。
  两人无言了半晌,朱从佑才支起头,笑道:“既然罪行累累,不该拿点银子出来,平一平灾祸?”
  冯美玉也回了神,眼里又浮出了一些狡黠。他来回打量朱从佑,试探道:“你要多少?万两白的?”
  朱从佑似笑非笑地玩他头发,不置可否。
  冯美玉又试探道:“十万、二十万两?五十万两?狮子大开口啊。你把权阉的家抄了,也没有这么些。”
  看朱从佑不说话,便又揣摩着他的眼神,讷讷道:“你要现银,便要给我点时间,我去备。好多是算利息的,我已经出借了,每月收利息。现成的封银没有那么多,许多都在产业上流动着……”
  朱从佑还是只笑不答。
  冯美玉表情渐渐变得僵硬,他有些犯难地问:“你该不会要黄的?!黄的哪能这么现成……万岁爷可知,百两现成的黄锭的是何等滔天巨款?!恕我冒昧,你国库年入,也不过几千万两银子吧?”
  冯美玉说着说着,已不是诧异了,而是震惊!
  朱从佑微笑道:“你犯下种种恶行,决不能姑息。如今鸿胪寺丞空缺,掌外使朝贡。那是个肥差,谁在那位置都要贪上一把。”
  冯美玉诧异地看向他,眨了几下眼。
  朱从佑给他盖了盖被,平静道:“不如你去,也不耽误你的产业。每年将贪来的银两,尽数交与我,给我挣一辈子钱,好叫我名正言顺的放过你?”
  冯美玉又是出乎意料,自顾自的思索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
  “万岁爷惯会推驴上磨啊。我是要被你利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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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兰正在衙门坐着,礼部的给事过来递上帖子,行了个礼道:
  “侍郎大人,鸿胪寺卿的帖子。说晚些要带新上任的寺丞过来,还请侍郎大人日后多多照拂。”
  如今鸿胪寺归于礼部管辖,沈子兰算是他们的上级长官。
  寺丞才被罢免过,怎么这般快,空缺就已填上了。当初罢免时,鸿胪寺卿还吓得两股战战,幸好没被波及,邀他吃了两次酒,求他这长官多多关照。
  然而沈子兰一点也不想关照他们……
  沈子兰眉头拧作一处,有些不悦道:“知道了,去吧。”
  给事刚走,一个相熟的年轻郎中就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沈兄,那鸿胪寺丞昨天才上任,人很俊,年轻得很。不知道走了哪条线,才被提上来的。”
  沈子兰疑惑道:“还能走哪条线?这又是哪个王孙公子?”
  约略也是哪个世家的小子,没地方塞,塞到他手底下求关照。
  郎中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个估计不是,姓名全然不熟。我们都在猜,约是凭着……功夫,伺候好了哪个爷,才提上来的。”
  沈子兰更加鄙夷了,真是什么人都往他这里塞?
  “无妨。但凡他做错什么,我便立马上疏参劾。”沈子兰冷声一笑,“万岁圣明,必然不会放任这竖子不管。”
  那几个郎中闻言,都嘻嘻笑起来。
  午后日光正炽,鸿胪寺卿便带着人风风火火过来。人还未走进正堂,谄媚声就起了:
  “沈大人别来无恙!”
  沈子兰闻声不耐烦的抬头,视线却越过了鸿胪寺卿,正迎上……
  冯卓瑜?!
  远处几个郎中犹在低声议论。


第63章 刁民冯美玉终
  三人坐下,略作寒暄。冯美玉穿着官袍,身段儿朗利,一副十分乖顺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
  鸿胪寺卿只是负责送人过来。人带到,他便匆匆离去了。毕竟沈侍郎不太喜欢他,他心里也清楚,没必要自讨无趣。
  沈子兰望了望远处那几个郎中,发现他们都在好奇地往这边打量。
  于是沈子兰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鸿胪寺衙门,待的可还好?三四年没见,你怎么想起做官了?”
  冯美玉无奈道:“欠债太多,受制于人。奉命来此。”
  沈子兰错愕道:“好端端的,为何‘欠债太多’?”
  “一言难尽。总之……”冯美玉正说着,倏地露出一个狡笑:“侍郎大人多多关照。”
  沈子兰总有些不安,规劝道:“你可要清廉为官啊。之前坐在你这位置的,现在已经带着枷,在前往北疆的路上了。”
  看冯美玉表情变得凝重,沈子兰也不好吓唬他,忙玩笑道:“若发现你有不轨,我定要写折子递给万岁爷了。”
  岂料冯美玉不仅没被吓唬到,还似笑非笑的抬头:“哦?”
  沈子兰狐疑道:“小心你的脑袋。钱没了还能再想办法,脑袋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冯美玉点点头,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沈子兰突兀地问道:“你见过万岁爷吗?”
  冯美玉表情怪异了起来,既而迟缓的摇了摇头。
  “那真是可惜。”沈子兰感慨,“你若日后见了,一定会吃惊的。”
  冯美玉装作好奇:“是吗。”
  “万岁爷哪里都好,就是私下里,性情有些古怪。你如今在这位置,估摸迟早要见到他,万不可与他计较。”
  沈子兰说完,只见冯美玉会意的点点头,又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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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元四年,中秋。万岁贺寿,大赦天下。又以内帑饷边防。
  奉皇谕,开大内银库,调拨五百万两雪花银犒劳边关将士,举朝上下一片欢腾。
  值八月十四,帝谕免群臣贺寿繁礼。
  八月十五,帝已不在禁中。
  ……
  马车稍微一斜,冯美玉钻了进来,手上举着一个红果糖墩儿:“尝尝?”
  朱从佑狐疑地看看,然后盯着上面亮盈盈的冰糖壳子,有些犹豫道:“我不喜甜食。”
  “不尝后悔。”冯美玉说着自己咬了一口,似乎很好吃的样子,边吃边道:“直沽大红果糖墩儿,天下闻名。”
  朱从佑鄙夷了一眼,道:“不就是泽京的大冰糖葫芦么,有什么稀罕。”
  这时,又听外面小贩扯嗓喊道,“墩儿喏——甜甜儿的墩儿——”
  朱从佑好奇地往窗外探看,果见一个贩子,手举着一个大棒,上边儿密密麻麻插着糖葫芦,一片火红的,在这街中穿梭着。忽地远处跑来一个小童,仿佛追着这香甜气溜着过来。他扯了扯小贩的短打袖角,垫着脚,要给他递铜板。
  小贩立刻笑起来:“乖唷!”摘下一串火红的,往下递过去。
  小童接过来,脚步放的缓慢,口中的牙还少了两颗。即便如此,也拧着眉头艰难啃着。只一口下去,那表情立马愉悦起来。
  朱从佑目光追随着他,穿过这熙攘的长街,消失在胡同里。
  他已走了许久,朱从佑却仿佛还能见到这街上,穿梭而过的一线红影子。
  有几个临街铺子,门口摆着硕大的月饼,透着一股香甜气。路过的老百姓只丢下几个吉祥钱,便能分得一块吃。又过了几个结伴而行的豆蔻小女,穿着艳色的绉纱衣裳,拿团扇掩面低笑。她们与铺门口的伙计用方言调笑嬉闹,既而响起一阵少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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