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姑苏赋

作者:姑苏赋  录入:04-02

地位高的人便是不同,死起来举国骚动,劳民伤财。
太后临走前最后一段路,是兰渐苏陪同的。这消息,全宫上下几乎都知道。端的是件奇事。须知太后走前那几日,禧年宫摆了数个大酒缸,便是说谁敢进禧年宫,谁就要被削成人彘按进缸里泡酒。
兰渐苏躲过被泡酒一劫,还见了太后死前最后一面。众人心里均想,兰渐苏果然有两把刷子。
不过太后此人,不像皇上有一个宝贵的皇位,不像皇后有家宝珍银,有的不过是几串佛珠子,几本破经书。便不是很有人关心她死前怎么样,说了什么话。也就皇上象征性问了兰渐苏两句。兰渐苏半真半假敷衍过去,皇上则没深问。毕竟太后身上的确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兰渐苏找见旻文公主,问当年见到的,杀害顺德娘娘的那两个人是谁。
兰渐苏问得提心吊胆。让精神受创的人回忆最痛苦残忍的事,比去找凶手单挑还具有挑战性。
旻文公主疯癫有一个周期性,兰渐苏问及此事,正好进入旻文公主发癫的周期开始。
旻文公主呆呆看了兰渐苏少顷,倒是不喊不叫。什么话也不说,然后放出一群蛇咬他。
兰渐苏大叹问不逢时,赶上旻文公主要发病的坏时候,撒腿奔得不留风影。
翊王府挂孝,孝布从王府的东面连到西面,白色灯笼破了浆纸,在檐下剩个泄皮的竹架子悠悠转。
翊王坐在亭内饮酒,一绺凉光从檐角打落,筛在他白色素服上。
兰渐苏让下人领到亭前,唤道:“王爷。”
翊王似有若无点了点头:“坐吧。”
翊王的脸仍干干净净,没有哭过的泪痕,没有红肿的眼。太后的死,像普普通通一个人的死,不太相关的亲戚的死,对他来说,影响便似花折了叶,好似哀痛,却不至于伤心欲绝。
谁人看了都不觉得他是一个方失去生母的人。翊王心冷,委实冷得透透彻彻。
“王爷,节哀顺变。”兰渐苏坐下来道。尽管对方可能没多哀,他在礼数上还是要做到周全。
荷塘里的花谢没了,荷叶枯残剩半,难怪今日看日光照得格外明亮清朗,水色清澈见底。
翊王斟酒一杯给兰渐苏,淡淡笑道:“母后这一去,好多人在哭,可他们心里并不是真的难过。本王不哭,是替母后欣慰。”
兰渐苏接过酒杯,不太明白地看翊王。
翊王道:“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你应该是知道。听闻她最后那一程路,你让她不留遗憾。这事,本王该谢谢你。”
兰渐苏端起酒浅抿一口,辛辣味儿刻在舌尖:“我也不过是尽己所能。太后有想见的人,在下不才,不能让她见到。这点,终归还是叫太后留有遗憾。”
翊王眸色暗凉:“她和姜大人缘分已尽,这是天命,你我都没法子改变。”
兰渐苏愣住时,手抖了一抖,连带杯里的酒水也抖了一抖。
姜大人和翊王的关系,在内在外传得透遍,谁和谁说起都心照不宣,不想翊王还能这般泰然地提起这个人。
翊王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道:“我知道,世人对姜大人有偏见。他祸乱朝纲,压迫百姓,心术不正,其罪罄竹难书。他下场不好,你们觉得他罪有应得,该死,该死得这么不好。”
“没,我没觉得他死得不好。”兰渐苏感觉表达得不完美,忙又道,“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他死得好。”
翊王看了看他。
兰渐苏扶住额头,闷想:中文为何如此多义。
翊王轻笑出一声:“罢了。不再谈这些。”他站起身,扫走袖子上的残阳,执起兰渐苏的手道,“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兰渐苏随他站起,被他牵着手走。
西府花园。沾雨的润明海棠一朵接一朵,覆成一片玉骨冰心的花海。花海丛中,桂枝衔芽,一架泡桐雕花钢琴立在枝头下,折出蓝天白云倾下的光,辉亮得不像这个时代的物品。
事实,也确实不是这个时代会有的物品。
兰渐苏惊奇的眼睛瞪大:“钢琴?”
“嗯。”翊王道,“日前我从一个洋人手中买到一份钢琴图纸,让人按着那图纸琢磨打量,尝试了千百次,失败了千百次,终于是造出一架来。”
兰渐苏难以置信盯着翊王,复又盯着那架钢琴。他内心有说不完的吃惊。吃惊于翊王真能做出一架钢琴,吃惊于翊王一直记得他说过的钢琴。
翊王走到钢琴前,手指扫过琴键,同时扫过的还有他雪白的宽袖。他站在钢琴旁,看向兰渐苏,道:“渐苏,你弹一曲吧,我还没听你弹过钢琴。”
兰渐苏内心的震惊逐渐平定下一点,慢慢坐在钢琴前,手指又熟悉又陌生地敲在白键上:“王爷想听什么?”
翊王茫然思虑了会儿说:“我不知道。我想听你喜欢的那些歌。”
兰渐苏修长的十指,在钢琴键上像灵巧的蝴蝶游走,笑道:“好。”
*
午休方醒,府里的新管家跑到厢房门口,捏着不敢太大,也不是很小的嗓音道:“二公子,二公子,您出来一下吧。”
兰渐苏迷迷糊糊从床榻上下来,穿好鞋子,推开门问:“怎么了?”
管家双手贴腹,焦急地说:“王爷跑到荷塘里去,无论谁叫都不上来。”
兰渐苏皱起眉:“去看看。”
荷塘里的水清,不是很脏。可天凉,水塘清寒,常人站片刻兴许都不大受得了,更何况病还没彻底痊愈的翊王。翊王站在池塘内,水面浮着他孝服的雪白,像园里玉润的海棠花、木芙蓉。他低头寻找什么,全神贯注。岸上的下人苦口相劝,急得眼泪要掉下来。他却好像没听到。
兰渐苏道:“王爷,你在找什么?先上来再说,水里凉。”
翊王摇头道:“那块玉玦对本王来说很重要,必须要找到不可。”
兰渐苏叹出一口气,随后“噗啦”一声响。
翊王扭过头,见兰渐苏也下了荷塘,迈动笨重的步子向他走去。
“我帮你一起找。”兰渐苏不顾翊王的劝阻,同他一起在荷塘里摸索。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兰渐苏摸出一块鸡血红的缺口玉玦,问:“王爷,是不是这块?”
翊王拿过那块玉玦,欣喜道:“正是这块。”
兰渐苏抹抹额头上的汗,总算舒下一口气,又好奇问:“这是谁送的礼物?我瞧它好像也不贵重。”
翊王看着他的眼,半湿的发梢滚动水珠:“你不记得了?”
兰渐苏认认真真想了良久,眼珠子转下又转上。似乎记起一点了。当前二皇子还是二皇子时,做了两块玉玦。一块在他被逐出宫前,被人当作召唤阴兵的神郁玦,让太监砸碎。而头一次做的那一块,他送给了翊王。
兰渐苏静默地站着。水此时在他周身,居然略微燥热起来。
翊王向兰渐苏走近,忽然抬手,落在他鬓上。
这个暧昧的举动,令兰渐苏下意识闪了下。
翊王手顿了顿,将他鬓上那叶残叶碎摘掉:“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兰渐苏惭愧道:“没有。王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翊王未言。他蓦将兰渐苏推到水栈道的围栏上,凝视住他的双目,沉下音似狩住一只猎物说:“你错了,我是。”



52 第五十二回 你真是我的好王爷
兰渐苏早应该感觉出,翊王对他的态度不大寻常。但常人一般不会将这种感觉正大光明拿出来,你想想,曾有几年时间你还管这个人叫叔。
这荷塘里的水,是越来越热了。
兰渐苏不敢让心跳起来,跳起来就完了。不过,要是它不跳,那也是完了。两难之际,兰渐苏身子往旁挪了挪,说:“王爷,你看,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皇叔,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皇侄。”
翊王道:“你早就知道,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名义关系没有,精神关系也在兰渐苏换成蓝倦的灵魂后彻底没有。
想必,翊王从始至终都是明白人,所以从来没把兰渐苏当成皇侄来看。
他们当真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世人都说翊王不配当这个王爷。不说他非真正的帝裔,他从来孤身世外,对世间所有人事漠不关心。从血液到骨子里,他都不配做这个王爷。实际上,翊王也不稀罕当这个王爷。
这一辈子让翊王稀罕的人、稀罕的事太少。兰渐苏在他眼里,反而比任何一切都珍贵。比起那些只会奉承他是个王爷的人,给他唱新鲜的曲子,告诉他什么是钢琴,与他彻夜而谈的兰渐苏,才是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人。
这可能和心理学沾点关系。被人瞧不起的人,忽然遇到一个巴结奉承自己的,可能就会开心得不得了。而被人巴结一辈子的,便觉得忽然出现的“例外”格外清新。
而事实上,兰渐苏对许多人来说,都分外“清新”。
岸上的下人识相地撤走,荷塘里盏盏枯叶被风吹拂。鼻子上荷香旋绕打转,翊王额前那绺不大起眼的雪白发丝,蹭到兰渐苏的脸颊。他脸颊微痒,眼下情况却不大好意思挠。他们离得是这样近,这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兰渐苏的心终于猛力横冲乱撞起来,在翊王嘴唇贴上他的那一刻。身上的水成了火液,滚烫到每一寸皮肤发红。
翊王吻他,几乎不给他能躲避和喘息的余地,将兰渐苏捆锁在他圈起来的牢笼里。



根据过往经验,兰渐苏深知反抗和推拒,没有多大的用处。对方想亲终究还是会亲下去,想睡终究还是会睡下去。
所以面对翊王,兰渐苏不再动言相劝。他干脆是贴着翊王亲起来,舌头像水中的游鱼游绕相缠。
浸湿的衣服贴在一起,传递彼此肉体的热。
翊王口中“呵”出一声热气,夹着难耐的痛苦。
“王爷,难受吗?”兰渐苏低声问。
翊王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兰渐苏:“你说呢?”
兰渐苏牵了牵嘴角,他一手揽住翊王的脖子,继续吻上去,另一只手做他该做的事。
二人的身影,在残叶的影子中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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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在翊王周围漾着一圈圈涟漪,浮动的枯荷摇动身姿。伏跪在池底的翊王仰起脑袋,被打湿的头发下,湿漉的脸涨满红丝。
这是世人传言冰冷若谪仙的翊王,高高在上,傲如寒风的翊王。他现在打湿了身子,跪在水里,在兰渐苏眼下。
兰渐苏低下头,伸手抚住翊王的脸。他俯下身,在翊王唇上啄了一口,轻声说:“你真是我的好王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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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五十三回 杀他之人
夙王府到冬季便格外冷,十几面府墙像被凿穿洞在漏风。如果京城的夙王府是个人,那么此时的他一定是穿着一件廉价地摊半成品针织衫,没有哪一处能够御寒。

赐这座宅邸的人是皇上,皇上这么不厚道,多半是因为他满以为冬天之前就能让浈献王一家子从京城消失,少半是他实是吝啬抠门。

浈献王被困在京城,从夏季被困到冬季,黑发给困成了半边白。早先还能联系到浈幽的下属,而今一封信遣人送出去,连人带信下落不明。

府邸一冷,煤炭需求量便特别大。一个房间火炉子放了四五个,烧久了整间房便像煤炉,到处黑灰乱飞,呼吸一口空气,一鼻子炭灰直窜进肺里。

兰渐苏在闷热呛肺的房间里实在待不下去,穿上锦裘,打开门,夹雪寒风泼喇喇打在他脸上。

腿还没迈出门,忽然天上掉下一个黑衣人摔在他门口。

兰渐苏半条腿缩回来,呆愣许久确定地上人没动静,伸出脚踢了踢。那黑衣人似条被丢上岸半死不活的鱼,身体抽搐两下,咳出一口血,便又一动不动。

一看就是暗杀他失败,被静闲雪当鱼肉反复横宰的半吊子杀手。

兰渐苏嫌弃地想,老天若真大发慈悲,掉个实用的暖器下来也比这玩意儿好。

这时,面蒙紫纱的女子从屋顶飞落,立在兰渐苏面前,单膝跪下道:“主子。”

兰渐苏踢踢那黑衣人,问静闲雪道:“被你杀死了?”

静闲雪去探了那人一口气,回复:“没死透,还剩一口气。”

兰渐苏拾掇起锦裘衣摆,蹲在黑衣人身旁,拉下他的蒙面黑布。

一个年纪瞧着也不小了的男子,模样有些像城北胡同里卖菜的那个小伙子。兰渐苏一时不知该叹是高手隐于民间,还是该叹生活艰辛,民间卖菜小伙都不得不当一次高手。

“哎,你不是卖菜的吗?以前干杀手这行?”兰渐苏见他剩半口气,不想赶紧问些有用的,反而唠叨起闲话家常。

杀手咳出两口血,痛苦地说:“要你寡……”

飞雪打落在兰渐苏的脸上,他的瞳孔原本颜色就不深,这时被雪色映衬得格外清透亮盈。

“谁指使你来的?”兰渐苏问。

杀手含着口血糊,哑嗓道:“无良……”

兰渐苏耳朵凑近去问:“什么?你说什么?谁是无良?”

杀手说:“无良药商,卖过期毒药……老子死得好痛苦……”

兰渐苏寒声道:“你想死我是可以让你痛快点。”

杀手想了想说:“不,我也不是很想死,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兰渐苏再度问:“谁指使你来?”

杀手笑出一口血牙,跟他谈起条件:“你救活我,救活我我就告诉你。”

兰渐苏默少顷,凉凉一哂:“死吧。死了更好,你以为你死了我拿你没办法?你没听过我兰渐苏的名号?你一死,我就把你魂魄抓起来严刑逼供,你要是不说真话,我就将你压在降魔伞下,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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