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姑苏赋

作者:姑苏赋  录入:04-02


兰渐苏咽下最后一块桃果,站起身道:“皇上,浈幽确实有不谢花的传说。父王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在浈幽的方言,那花儿叫干芒花,父王一时半会儿反应不来。”

皇上愣住。

群臣内心直呼好家伙。皇上给浈献王穿小鞋,兰渐苏偏要来插上一手,给浈献王“脱鞋”。这根本是光明正大挑衅皇上,实在是太符合他酷爱逞能的特色。将哀悯的眼神从夙隐忧身上挪下来,大家又纷纷看向兰渐苏,心下直说:二公子,你一次不逞这个能,能死吗?

“那苏儿的意思是,你见过此花?”皇上愣完后,就势问下去。想必在这个时候,皇上还没有明确地将兰渐苏划到浈献王的阵营里,可他的心,已经微微在动摇了。

兰渐苏道:“此花其实为后期人为所制作的花,只不过是浈幽一些偏远的村庄知晓这般手艺,做出来以‘不谢之花’的名号当幌子罢了。事实上,这种花,在哪里都做得出来。

“皇上只消命人采摘几束新鲜的花朵,涂以香脂,将它们悬挂在通风处,底下以蕨类植物做燃料,加以烘烤。不用一个时辰,这永不凋谢的花,便能够制成。”

宫人记住兰渐苏这般言,得了皇后的令,立刻下去照兰渐苏的法子行事。不出一个半时辰,下人捧花而来。花朵悉数干枯,但却保留艳润的颜色,且花瓣与叶子,全都牢牢地扎在茎干上。

世人皆知,已枯萎的花,不可能再枯萎下去。只是它能够保留住先前的艳色,着实令人惊叹。

皇后将那干芒花抓起来瞧了瞧,“咦”了声道:“果真是稀奇。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永不凋谢,还得过段时日看看方知晓。”

皇上的眼色只在那捧干花上掠过一眼,便道:“那么便将此花插在宫中,过些时日再去瞧瞧。渐苏,想不到你去浈幽才不到两年时间,已对浈幽民情有如此了解。”皇上加重“如此了解”这四个字。一句话中若有字眼被咬重,这几个字和明面上表达的含义,就有大大出入。

兰渐苏不慌不忙,作揖答谢,他依旧是不行大礼。兰渐苏坐回位置后,夙隐忧低声在他耳旁问:“什么不谢花、干芒花,我都没听说过,你怎么知道?”

兰渐苏“嘘”了声:“我回去再和你说。”

什么不谢花、干芒花,自是子虚乌有杜撰的。皇上能杜撰一个不谢花出来,他自然也能杜撰一个干芒花出来。兰渐苏不信皇上还能亲自到浈幽去查个究竟。

而这制作出来的不谢花,不过是兰渐苏前世和人学的做干花的手艺。无论过段时日究竟干芒花是否会因为制作问题出错而凋谢,兰渐苏都在今日为他的父王赢得片日的安宁。总算夙隐忧不用去给夭折的公主做鬼新郎。

皇上想再找个人开刀,已经不好意思再找浈献王。他鹰似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的身,令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一口凉气高高悬起,如被放置在砧板上的鱼肉,承受住他眼光一刀又一刀的宰割。

他随意喊了一个人:“李庆。”

此名一出,兰渐苏同工部尚书李庆,一起心脏猛蹦两下。李庆的儿子,便是李星稀。

兰渐苏前一瞬救了夙隐忧,这一瞬又要如何救李星稀?

皇上道:“听闻你年少时琴技超群,素有小周郎之称。即便是喝醉了,但凡他人弹错一个曲音,你也能指出来。朕对你的琴艺,是慕名已久,也感兴趣已久。何不趁着今日,大家都高兴,给朕展示一下你的琴技?”

李庆抖得身上的官服连起波浪,颤颤道:“微……微臣……”他甚至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话。是领命,还是承蒙高抬。

兰渐苏心说完蛋。反正弹古琴,他是不会。眼下,总不至于请翊王将他家中的钢琴抬来。那就着实过于装逼,可能到皇上都要愤怒的地步。

他也没去抬搬钢琴的机会。

几名婢女已将一张镶花雕雀的古琴抬搬上来,摆在李庆身旁。

皇上仰仰头道:“朕啊,是许久没听过阳春白雪的曲子了。李爱卿,朕这双耳朵,今日要叫你洗一洗。弹吧。”

皇上话里有话。言下之意,李庆若琴技并不如传说那般好,犯的便是欺君之罪。不把皇帝的耳朵洗好,洗残了,那便是犯上的罪。而李庆早年琴艺虽然超群,毕竟年过已久,忽然要拨弦奏曲一首,怎又可能弹出如仙之音?

皇上刁难他,刁难得特别明显。

李庆两只手抱拱在一起,仍在抖:“微臣……”

兰渐苏心想不成。皇上再这么下去,大沣的贤臣要被他嚯嚯光。他必须站出来,阻止皇上对李庆的迫害,推几个奸臣让皇上发泄。

兰渐苏站起来。

兰渐苏又站起来。

百官瞪了瞪眼。

连太子也出声提醒:“兰渐苏,你又做什么?李庆的事你也管么?”

上一件事他管去了,是因为浈献王。浈献王与他现在是父子,他管去了还情有可原。这一件事他再管去了,岂不证实他是存心要和皇上作对?

这个时候,一个清凉柔转的女声,猛不丁飞入:“这琴瞧着好,儿臣喜欢,让儿臣来弹奏一曲吧。”

说此话的人是旻文公主。

旻文公主居然愿意弹奏一曲。这件事传言出去,得是个比新蒸大馒头还热乎的新闻。要知晓,旻文公主自过了十岁,在公共场合就没做过这么正常的事。

皇上眼睛瞬间被烛火映出亮辉,把李庆给登时忘到天边去。他欣喜道:“孝姝,你愿弹奏一曲?那好,那太好了。朕还从未听过你拨弦奏乐。”

恰如馅饼从天降,皇上喜出望外,命人将那花雀琴擦得再亮一点。

旻文公主欠了欠身,来到花雀琴前,端庄入座。

兰渐苏重新入座,仔细望着旻文公主,眉间掠过一丝不详的神色。

旻文公主素手抬起,十管雪白的手指抚上琴弦,轻轻拨动。

和她手腕动作一般柔和温雅的曲子,从弦间流出,缠成条条乐丝,被风吹扬在大殿内。

“父皇,今夜盛宴,儿臣有许多话要与你说。”旻文公主边弹曲子,边道。她的眉间似殿外的飞雪一般冷,音也飞转凉下,“大沣自建朝以来,辈出贤君名臣,载于史册,青史流传。先祖皇帝兢兢业业数十年,终是稳固了大沣的基业。

“而父皇自继位后,为了大沣百姓的福祉,日以继夜思强国之法。十几年间,推陈出新,远征楼桑,充实国力,创造了大沣繁荣的盛世。

“圣上功盖千秋,圣上名震四海。历任帝王,从未有哪一任,有皇上这般赫赫功绩。”旻文公主虽嘴上夸赞,表情与声音却始终很寒漠。她仿佛不是在细数皇上立过的功绩,而是在数落他的罪状。他的功绩,仿佛便是他的罪状。叫人听起来万分不舒服。

殿外大雪纷飞,簌簌落落,殿内一片寂然。除了琴乐,耳旁便是飞雪呼啸。

琴曲进入最后一阕,旻文公主拨弦拨得愈发沉重,她面色沉阴,近乎咬着牙道:“仁慈善良的圣上,永远如此为他的子女、他的子民着想,为大沣的每一寸土地付出,贡献。伟大的圣上,去死。最好现在就去死。”

众人酒水喷鼻而出,耳朵如遭雷霆重击。他们全然不敢相信,竟从旻文公主口中,听到一个对准皇上发出的“死”字。还发得这么标准硬核。可,做出这等豪举的人是旻文公主,仿佛也没那么不可信了。

皇上极缓极缓地一懵,又极缓极缓地:“啊?”

顷刻,旻文公主手中弦断。只听“噗”的一声,她一口血喷溅在古琴上,淋淋血液,沿着断弦,滴落在琴身和金黄的地上。


作者有话说:
1.整篇文几乎是围绕着一件皇上以前干过的事儿在转,前面的那些剧情以及旻文公主的不正常都和这件事相关

2.还是会沙雕,不是那么正的正剧,内核只是皇帝干的那件事儿

3.有个受会黑化,黑化后就是疯狗般的抢攻。这个受,是个一直怎么样都得不到攻的受


55 第五十五回 大型吐蛇现场
众人尚未从旻文公主诅咒皇帝去死的吃惊中缓出神,这一口从旻文嘴里吐出来的血,明艳、顽固地夺去所有的人视线。

众人不及惊出那口倒吸凉气的响,又是“呕”的一声。第二口鲜艳的红血从旻文公主的嘴里喷出,且带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烟黄小蛇。

第三口,第四口,都跟了条弯曲的蛇出来。不多时,地上已有四五条蛇在爬动,百官吓得忙不迭颠颠歪歪站起来,往后跌跌退步。

“蛇!”

“怎么会有蛇出来!”

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合理的原因去解释,只能想到,是不是旻文公主养蛇,给养到肚子里去了?

“呕——”

旻文公主再度呕吐,这一次没有血,但是吐出了一大把成把的蛇,落地后,这些奇形怪状的蛇便像溅开的水花,受了殿内金碧辉煌的亮光的刺激,往四周迅速爬去。

百官连叫连跑,太监尖嚷“保护皇上”,皇上一边喊“宣太医”一边喊“护驾”,皇后亦是惊恐万状,却顽强地挡在皇上的身前,做一块守护龙体的凤凰盾牌。

那些烟黄的蛇,闻着人肉的香气,均默契地朝有人的地方爬行,他们张着血淋淋的口,无一只不是在倾吐它们想吃人肉的欲望。

一条蛇倏然站起,一个箭冲飞向兰渐苏,夙隐忧将兰渐苏往自己的身后拉。那蛇便飞向夙隐忧的面门。瞬间,凛寒的光一过,兰渐苏手里的银筷已疾射出去,穿过黄蛇的肚皮,将它钉在地上。

武官们见状,亦都纷纷拾起桌上的筷子,唰唰数声,将群蛇全部钉入在地。

被筷子穿腹定地的蛇,蜿蜒扭动,大张蛇口,发出瘆人的嘶响。

兰渐苏见旻文公主似乎要再呕吐,已然察觉不妙。立即走去,一手制住旻文公主的肩膀,一手并拢两指,抵住旻文公主后脑的灵光要穴。

一股恶寒的阴煞诡流穿入他的指尖,直往他心脏逼去。果不其然,有人给旻文公主下了穿蛇入腹的咒,致使她频吐毒蛇。且若谁要解这个咒,便会受到反噬之力。这个咒,下得真是又狠毒又恶心。

普通道士尝到咒头的厉害,识相的早已收住手,说两句漂亮话,连忙拍屁股走人。

但兰渐苏的手指,却迟迟未从旻文公主的后脑上抽走。

即便施咒的那个人狡狯歹毒,在这咒中设了层层陷阱,兰渐苏依然想将咒记从旻文公主身上逼走。

他闭眼把她脑中的寒煞气,顺着指线牵引拔出。然,当他想将咒端拔出来时,那股力量又往回急剧退缩,力量洪荒之大,叫兰渐苏措手不及吃了个猛亏。好似在暗处,有一个人正跟他较劲。

那个人,手里有一个代指旻文公主的稻草小人,小人上写有旻文公主的生辰八字,八字纸上插满绣花针,每一根针都下有阴毒残忍的诡术。兰渐苏知道,最重要的一根针,便插在小人的脑后。

他需要隔空将那根针,从旻文公主的脑袋里拔出来。

兰渐苏额头起了一层汗,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流。那个人的法力,高强到可怕。兰渐苏感觉得到,他未必是那个人的对手。

他脸颊愈发苍白,冷汗越流越多。身上的热气被侵入的恶寒驱散,每一块肌肉冷到发抖。再这样下去,他不确保他会不会和旻文公主下场一样。

可倘若他此时抽回手,旻文公主必死无疑。

兰渐苏于是紧咬牙根,动用浑身的法力,将那条要侵入旻文公主体内的阴煞,再度,猛力地狂挽,狠狠抽出。

旻文公主发出痛苦的嚎叫,她此刻像被人放在火炉上碳烤。凄厉的叫声,含着她口中的血,在殿内可怖地回荡。一声一声,形同鬼怪在唳泣。

所有人都不清楚,发出这种恐怖嚎叫的,究竟是旻文公主,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夙隐忧瞧兰渐苏的脸,退成没有颜色的纸白,意识到他正所处的危险,禁不住喊道:“渐苏!”

兰渐苏当作没听见他的喊,只是将嘴唇咬出红红的一层血。

终于,暗中和兰渐苏较劲儿的人松了力气,随着兰渐苏一口鲜血,一根阴针从旻文公主的脑中拔出来,烛光下闪烁森凉的寒光。

旻文当即昏厥过去,纤弱的身子倒在地上,被血染红的黄裙铺在地上盛绽似花。

那些被筷子定于地上的蛇,顷刻失去动静,一条一条,变成再普通不过的纸。

兰渐苏虚弱地往后跌,撞上了一个人胸膛。他的血不断从嘴里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他只听身后扶住他的太子大喊:“宣太医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宣太医!”

兰渐苏头沉得不能再往下沉,眼前空洞幽川般的黑,两眼闭上,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哎,你知道吗?旻文公主那天,是被人下了楼桑秘术。”

“天啊,楼、楼桑秘术?谁这么恶毒?”

“嘎吱——嘎吱——”

两个少年的细声细语,团着碾药的声响,在房间内格外显耳。

一股刺鼻的西药味,杂交淡淡的中药香味,闻来非常不伦不类。

“不知道啊。得亏二公子救了她,不然啊,她就会一直吐蛇吐血,吐到死为止。”

兰渐苏从他的话里,记起自己是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春节佳宴日,他搭上自己的命脉,把旻文公主脑里的咒针硬生生拉拔出来,以至于受到施咒者恶意留下的反噬之力,冲晕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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