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酒煮茶[古代架空]——BY:一个米饼

作者:一个米饼  录入:04-14

  方泽生自知中了圈套,问道:“陶少爷没有同你一起回来?”
  付景轩道:“他今晚不回来。”
  方泽生又看了看黑灯瞎火的主屋,“三宝呢?”
  付景轩假意为难道:“三宝也不回来,他俩人还在酒楼等我,我是怕深更半夜你要找我,特意回来告诉你一声。今日酒局未完,我恐是要住在外面了。”
  话音刚落,就见方泽生脸色一沉,“你要住在外面?”
  付二爷一步未动,单手托着下巴,狡黠笑道:“不仅仅是住在外面,可还是要通宵喝酒。喝到天明,喝到日暮,喝到爬不起来,喝到狂吐不止。”
  “你......”方泽生沉沉地看他,似是挣扎许久,最终把头扭到一边,硬邦邦道:“你整日这样到处乱跑,不在我眼里呆着。”
  “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在水中……是死是活。”


第16章
  楚州城近来热闹非常。
  日日人潮涌动,车马不停。
  临江渡口的行商客船挤得无处停泊,驻在渡口的水陆运使连夜派人修建了两个新的渡口,才能勉强分散了一些人流,使得商旅畅通。
  城内的酒肆客栈更是一铺难求,不少花楼南馆被逼得只能白日迎客,一个个俊哥儿俏姐儿抹去脂粉胭红,端着茶盘,做起了跑堂的买卖。品茗大会时隔多年又在聿茗山列起了茗战,除了各大茶行本家,还有吸引了无数的文人骚客,才子佳人,可谓一大盛事。
  王秀禾接了这摊子事,便忙的脚不沾地,连外宅的客房都几日没能迈进去。她在内宅放了四个仆人,面上说是照顾陶少爷的起居,实则就是为了盯着方泽生,想瞧瞧他在这种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动静。陶先知那样愚钝的脑袋瓜都能瞧出她此时的处境最是艰难,方泽生那样聪慧,又怎会不知?即便他隐于内宅多年,不问世事,对外的性格也时喜时怒,却依旧没能让王秀禾减少一丁点的戒心。王夫人谨慎,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便是从不轻看任何人,哪怕方泽生瘸了跛了,也紧紧盯着,不给他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看门的壮硕家丁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翠儿拿着一根细细的银针蹲在他的旁边,还拿着一本经络书,对照上面的穴位,抖着手在家丁腿上狠狠扎了进去,“啊——!疼疼疼!翠儿姐饶了我饶了我疼——!”
  家丁疼得满地打滚,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顿时迸出额头,直直地流进了脖子里。翠儿面上些许不忍,急忙掏出一定银子扔给他,起身来到外宅花厅的茶桌前,对着王夫人说:“连着试了五人了,没有一人能顶住这样的疼,夫人放心罢。”
  王夫人坐在桌前看着那个瘸着腿缓缓挪出门的家丁,见他背上沓湿的汗渍不像作假,该是真的疼得钻心,忍无可忍。
  “这几日,内宅如何?”
  翠儿如实说:“陶少爷没怎么着家,付二爷跟他一道,从早到晚看不着人影。”
  “方泽生呢?”
  “他一切如常,前两天不知怎地又发了通脾气,砸了一个花瓶撕了几幅画卷,似是跟付二爷闹了些不愉快。前几日付二爷还跟他到书房同住,这几日不去了,即便外出回来也是回主屋休息,不怎么与他交谈。”
  王秀禾撇了撇温茶,面目柔和道:“付景轩本就是个不能受气的主,泽生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再是儿时的情谊深厚,也抵不住连日的冷言冷语。”
  翠儿笑道:“夫人且去忙罢,内宅有什么事由我帮您盯着,出不了差错的。”
  王秀禾点了点头,放下茶碗来到内室,抽出妆盒里的几封信,打开看了看。这满满的一盒信她每一封都看过几遍,此时又看了一遍,问翠儿:“付家的人可来了?”
  翠儿道:“还没来,说是还要再等几天,左右耽误不了茗会的日子。”
  王夫人道:“请柬递给程惜秋,她接了吗?”
  翠儿道:“是柳如烟接了。”
  王夫人看着信上的字迹笑了笑,又把信折起来放好,“那倒是有好戏看了。”
  距离品茗大会的日子越近,王秀禾便越忙了起来,为了方便,直接搬到了方家开在长平大街上的云鹤楼里,此乃城中最雅致的一家酒楼,算是方家茶铺的旁支,不算主要营生,赚个小钱。
  没了王秀禾宿在外宅,方家的大门开得便越发的晚了,家丁仆人全都不把方泽生当回事,个个懒懒散散不做正事。翠儿每每来内院探查,不是瞧见付景轩和陶先知坐在院内下棋,就是瞧见方泽生孤身一人坐在书房里发痴。付景轩若是找他说话,他便不理不睬,陶先知邀他出门,他便闭门不见。接连两日看下来,看得翠儿眼皮打架无聊至极,她虽是王夫人的亲信,心中却也觉得王夫人疑心过重,整日盯着方泽生那两条没用的废腿,生怕他能忽地站起来,夺回她手中的权利。
  翠儿借着送糕点的名义,跟内院的几个仆人交换消息,见一切如常,便回了外宅。
  陶先知今日又要出门,本想邀付景轩陪他一起,却没想付二爷一袭中衣由三宝搀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陶先知见他昏昏沉沉,问道:“这是怎么了?”
  付景轩没说话,虚弱地抬手,示意三宝代劳,三宝嗓门敞亮,“我家少爷似乎受了风寒,浑身烫得跟着了火一样,今日怕是陪不了陶少爷。”
  陶先知说:“都发烧了,还陪什么陪,先去请个大夫回来。”
  三宝忙说:“不用不用,大夫来了也起不了作用,我家少爷自小就是如此,只喝一副药就能好起来。”
  陶先知说:“那还不快去抓药?”
  三宝挺委屈,瞧着杵在陶先知身后的四个仆人,掏出一张药方,这药方上面的药还不全在一个地方,有城东的齐安堂一味,城南的泰禾斋一味,城北的中枢阁一味,城西的昌隆记一味。凭他一个人,跑上一天也不见得能够买齐。
  陶先知扫了一眼药方,见着有些眼熟?似乎跟他伤寒时吃的一样,确实有两味药不太好买,于是吩咐身后的仆人把药方抄了三份,一人发了一份。
  四个仆人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
  陶先知双目圆瞪,少爷脾气顿时上来,“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
  四人忙说不是,又见付景轩面色赤红,却是发烧的样子,不敢再多耽误,急急地跑去抓药。
  此时,内宅算上陶先知只有五个人,陶少爷抬手贴了贴付景轩额头,烫得手背生疼,赶忙把手撤回来,“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吧。”说完又叮嘱三宝好生伺候,转身几步跨出了院门。
  付景轩虚弱地跟他道了声谢,由三宝搀扶着回到了房间。
  院中无人,便显得清净不少。
  半晌,一阵木轮滚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宝不知去了哪里,房中只剩付景轩一人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方泽生眉目冷淡,不似有半点忧心,哑叔把他推到床边,抬手摸了摸付景轩的额头,确实烫的吓人,忙比划道:怕是真的病重了,要赶紧吃药才行。
  方泽生皱了皱眉,见床头放着一盆用过的温水,吩咐哑叔换一盆新的过来,独自坐在床边道:“起来吧。”
  付景轩躺在床上没动,半晌竟然还咳了两声,皱着眉头痛苦低喃,双手也抖的厉害。
  方泽生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像假装,平静的眼中立刻生起波澜,急忙转着轮椅又靠近床边一些,听他喃喃道了一声“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方泽生一阵恍惚,付景轩只在儿时这么叫过几次。那时年纪还小,只道方泽生比他大了半岁,便哥哥长哥哥短的随便乱叫,方泽生十分受用,他本就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有付景轩这样喊他,他便开心应着,只是后来长大了,纯粹的心思有了些许变化,便不想再与他兄弟相称了。
  付景轩一声声叫得急切,似乎有话想要对他说。
  方泽生尽可能向前倾了倾身,轻轻抚着他滚烫的脸颊,沉默良久,才温柔且低沉地唤了声,“轩儿。”
  付景轩像是听到回响,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窗外挂着的鸟笼偶尔传来几声婉转的啁鸣,一双才从花鸟市提回来的金丝雀鸟扒着四颗绿豆小眼,顺着花格窗棂往屋里偷偷看去。
  付景轩双眼紧闭,嘴角微微上扬,方泽生惊觉不妙,面上一红,本想抽手离开,却被付景轩紧紧攥住了衣角,一动也不能动了。


第17章
  两人就这么一躺一坐,僵持许久。
  直到付景轩睁开一只眼睛,方泽生才慌张地收回了手,坐正在轮椅上,不再看他。
  付二爷见好就收,拿出被子里藏着的一个银质的水瓶扔到一旁,与方泽生说起了正事,“你可有什么周全的计划?”
  方泽生说:“没有,我只是一直在等她入茶市的这个契机。”
  付景轩点了点头,已然猜到了一些。他那日与方泽生的棋局,不过是猜测方泽生如今这幅样子属隐忍多年,并未真的放弃方家的家业,诈他一番。
  谁想诈了个九成九,不仅套出了他的意图,还顺带把自己也给饶了进去。
  “那现在有什么打算?”付景轩心情不错地靠在床上,见方泽生终于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方泽生看他良久,终还是阖了阖眼,再睁开时抹去了一缕别扭的情愫,尽是满目清明。
  “关键在于,她这次要请谁来。”
  付景轩说:“她出身不高,多年都是攀附着你们方家,即便能够请来高官,也该是从你家这边捋一捋。”
  方泽生道:“楚州太守姓冯,有一个外戚远亲姓厉。”
  “厉?当朝尚书省内似乎有一位姓历的大人,难道是他?”
  “不,厉大人属吏部官员,即便爱喝几口闲茶,也管不了什么大事。”
  “莫非是户部的人?”
  方泽生摇头。
  付景轩道:“不可能真的是个皇亲国戚吧?”
  方泽生说:“来人地位高低并非重要,重要是来的这个人能不能帮着她在茶市上站稳脚跟。她想要握住官家买卖做京城的生意,那京城里最大的生意又在谁家?”
  付景轩沉吟半晌,指了指天。
  方泽生点头,“做天家的生意并不容易,王孙子弟想要敛财,更不会从一个小小茶商手中索取,里三成外三层的官员大臣尚且找不到送钱的门路,又怎么会让她钻了空子?”
  “不是高官也不是国戚,那便是负责天家茶米琐事的司署了?”
  “嗯。”
  “莫不是采买司?”
  方泽生道:“若是没猜错,该是前任采买司的宋大人。”
  付景轩问:“为什么是前任?”
  方泽生沉声道:“王秀禾找冯太守,冯太守找厉大人,厉大人与采买司最为相熟的便是宋大人,自然要先跟他说上几句,宋大人爱茶可谓茶痴,自然对品茗大会的事情很有兴趣。按照官吏年限来算,宋大人去年将将退下去,该是闲在家中无所事事,正巧赶上这场盛会,必然乐得参与。”
  付景轩问:“王秀禾有本事把他请来?是你们方家的雕莲又可做贡茶了?”
  方泽生摇头:“如今的品级差了一些。”
  自王秀禾接手方家以后,心思已然不尽在茶上,她握着“瑞草雕莲”的工艺制法,却把制茶种茶的人却换了一批,老茶工的手艺一绝,虽然被迫写下了揉叶、压饼的方法,换了人手还是会有所偏差。越是品级高的茶饼越是鉴别茶工手艺好坏的关键,一分一毫不能出一点差错,甚至从种茶栽苗开始,就要考虑每一天的日晒光照,王秀禾不懂种茶,新换的那批佃户更是如方家现有的奴仆一样懒懒散散,虽然每年也能定时定点的交出一批新芽来,却远不及从前的品级。
  付景轩说:“我只知道如今的贡茶是老三家分着做,付家抢到了两年便被刷了下来,似乎义阳的林家也抢到了名额,今年京里用的茶品都是他家的。”
  方泽生说:“林家的“锦团新雪”一直属佳品,付家如果没有程夫人坐镇,怕早就被他们挤出四大家了。”
  付景轩耸肩:“只是大娘身体越发不好,柳二娘抢破了头,等着顶替她的主位呢。”
  付家是怎样的一个光景,方泽生似乎比付景轩还要更清楚一些。若非方家的“雕莲”降了品级,也轮不到其他三家给京里进贡茶品。采买司每年都要择选百余种茶叶,挑出几样最好的供给天家,方昌儒在世的时候用的便是方家的茶,无论新茶老茶都定在这一家。如今方昌儒没了,方家供给的茶叶品级一落千丈,自是不能再用,只是这么几年换来换去,总是换不到一家合适的,因此,四家之首也始终定不下来。
  王秀禾手中攥着几户官家买卖,却远远不够,她若此时再不入茶市经营,很快就要被四家之外的那些茶商挤出去。如此一来方家虽然到手,生意却全都丢了,她争抢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心机?
  “不过,她这次敢把采买司的人请来,必定是能在品茗会上出奇制胜。”
  方泽生点头。
  付景轩问:“你有什么计划?”
  “敬茶。”
  “敬茶?”
  方泽生说:“宋大人虽然退居家中,在采买司的地位还是有的,他为人清廉,唯独对茶要求甚高,所以,他此次过来,要敬他一杯好茶。”
  付景轩明知故问:“怎么敬?王秀禾自然不会让你当众露面,即便让你出席,也不会让你亲自点茶。”
  “所以,要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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