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迁见状举枪大吼了一声,“不要乱,列阵,抓了这只畜生给兄弟们下酒!”
“是!”又是一声嘹亮的回应。
“吼!吼!”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呐喊,不愧是东凛最引以为傲的皇家禁军,只见刚刚成方阵的步兵立马列成蛇形阵,逐渐缩小包围圈,将这只野猪整个包围在内。
不好!
沈陵渊暗叫一声,这只野猪战斗力虽强但在刚刚被盗鹄所伤,背上还渗着点点红斑,没一会便是困兽之斗,一双豆大的双眼中已有了恐惧之色,嘴里发出阵阵哀鸣。
沈陵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禁军好容易将这头野猪控制,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哪想另一边又是一阵烟尘。
一声嘹亮的马嘶鸣,沈陵渊眼睛一亮,轻笑一声,“好孩子。”
只见小红应声出现,一脚踹翻一个禁军,将阵型撕开了个口子,野猪趁机挥舞獠牙,以身上又多了好几个口子的代价,逃跑了。
“妈的!呸!又哪里来的畜生!”林迁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碎了一口,脾气上来了,尽显土匪本色,“兄弟们给老子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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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缺,静谧的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女人的怒吼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侯爷怎么就非要带上你们两个累赘!”
无形带着剩下十六人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素娥来回踱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女人生气起来实在太过可怕。
素娥的训诫还没结束:“若不是我今日及时赶到,你们是不是还要把行动内容全都招了啊?”
“怎么比我爹还凶。”沈陵渊跪坐在地,不满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素娥一见到沈陵渊,怒气就蹭蹭上涌,看那架势连一掌拍死沈陵渊的心都有了。
盗鹄见状,忙跪着上前阻拦:“唉唉唉!素娥别生气,别生气,我们也不想暴露踪迹啊,奈何那头野猪冲了过来,陆洄是为了救我才……”
“哼。”素娥和盗鹄认识得久,也是知道这人一离开屋檐有多倒霉,她双手抱胸,平复了两秒。
“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陆洄,但是明天、的、行、动,他不准参加。”
盗鹄先是一乐,而后一愣,一脸为难的说道:“素娥,陆洄参加救援行动是侯爷特准的,不让他参加倒是小事,可要是到时候侯爷知道了怪罪,你我都承担不起啊。”
盗鹄说这话时态度虽放的低,但这里话外威胁的意味,素娥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素娥猛的一回头,银色的半面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盗鹄,你可别忘了,这次救的是你小师妹!”
“我!”这回换成盗鹄语塞了。
就在这时,好眼力见的无形上前打圆场,虽然十六名夜骑都穿了黑衣,带着银面,但无形那矮挫圆的身形却是相当的好认。
他先是拽了拽素娥的胳膊,素娥不理,他就一直拽,待人终于回头了,无形示意她凑近,而后不知在素娥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只是素娥一听完,就是叹了口气,直接妥协道:“那好吧,那陆洄明天就同盗鹄一起,在半坡做接应。大家赶紧休息吧,该值夜的值夜,明天一早按计划行事。”
素娥说完,没理会两人,直接寻了颗枝繁叶茂的枫香,到树干上休息了。
因着害怕暴露行迹,所以晚间众人不敢生火,其余人不像素娥那般抗冻,只好三两依偎取暖,在树干旁歇息。
这场稀碎的会和就这样结束了,风静悄悄的吹过,依偎在一起的人又向中心凑了凑。
盗鹄却感觉身后一凉,坐起了身,凭借本能欲起身小解,却瞧见了远处守夜之人的身影颇为熟悉。
他收好了自己的家伙,凑近一瞧,愣了,这人刚刚不是还在自己身边睡觉吗?
“陆洄?你怎么在这儿,守夜的人呢?”
沈陵渊刚刚不知在想什么,此时回神,寻声望了一眼来人,见是盗鹄才说道:“反正我也睡不着,索性就让守夜的人去休息了。”
“哦,这样。”
盗鹄点点头,来到沈陵渊身侧坐下,“毕竟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劫囚活动,紧张在所难免,慢慢适应下就好了。”
“嗯。”沈陵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素娥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就是这么个人,只有侯爷能降的住她,而且他们还把你当成……”盗鹄本想安慰安慰眼前人,可这话说到一半,盗鹄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沈晏清的男宠。”沈陵渊仍旧低着头,在夜间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知道。”
“你,别,我。我不是有意的。”盗鹄有点举足无措,本来是要让人打起精神,这回可好,更消沉了。
盗鹄急忙找补:“陆洄,我看到了你勇斗野猪的模样,我是知道你的能耐的,真的不比素娥那些手下差!”
沈陵渊又怎会不知盗鹄的好意,他抬眸一笑,道:“我没事的胡大哥,真不必安慰我。你是也睡不着吗?”
盗鹄狂点头。
沈陵渊沉吟片刻:“那你能不能仔细同我说说明日夜骑的计划?”
“这,你也有兴趣听?”
作者有话要说:
□□□□□□□□□□□□味。
和谐让鱼鳞秃(颓废点烟.jpg)
第26章 劫囚
清晨,浓浓的雾霭在林中流动。几道黑影分三批在树梢快速移动,而黑影的下方正是慢悠悠向西边半坡前进的盗鹄与沈陵渊。
盗鹄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高大城楼,给沈陵渊解释道:“此地名为凉雾城,城外设凉亭祭坛,原是皇家祭祀之地,后因二祖迁都将祭坛设在宫中而逐渐荒废,现在半月林扩张,几乎将整个城郭都圈在里头,因此人烟稀少,被先皇专设为了行刑之地。
这地方一般处决的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等到丑时三刻囚犯会被人从城中出来,接着行刑官上凉亭宣旨,屠夫行刑。
而届时夜骑十六人会分三方对林迁的属下进行骚扰,待禁军主力分散,无形会趁机去劫持行刑法官,素娥则看准时机劫下花楼。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视线最好的半坡接应,等素娥一得手,我们就点燃信号弹让兄弟们撤退。”
沈陵渊侧目,“就这些?”
盗鹄颔首:“嗯。就这些。”
“这计划看上去,好像是个人就能想出来。”
与沈陵渊心中所想差距甚大。
盗鹄这回乐了,回首望了他一眼:“那你以为我们要如何?先上几个飞天神爪,飞檐走壁进城里劫人,然后再用凌波微步全身而退,顺便在空中留下飘逸的身形?”
沈陵渊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问道:难道不是吗?
盗鹄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把握住沈陵渊的肩膀:“别傻了兄弟,我们这是来劫囚,劫的还是朝廷重犯,夜骑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能在三千禁军之下进城劫狱,只能等花楼出城行刑的那一刻动手,带的东西越简便越好,计划自然是越简单越容易执行。”
沈陵渊低头沉思片刻,觉得盗鹄说的十分有理:“竟是如此,我本以为会有什么万全之策。”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罢了。”
盗鹄抬眸望了一眼天空,雾气已经没有之前浓郁,他侧头对沈陵渊道,“到时间了,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
说完盗鹄脚下一虚,已经先一步溜了出去。
沈陵渊先是一愣,然后看着盗鹄逐渐远去的背影喊道,“那我怎么办啊?”
盗鹄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十分欠揍的声音在林中回响:“看你本事了!我在前面等你哦!”
忽然很想抓个大盗拿点赏金。
不过还是救花楼要紧,沈陵渊压下心中冲动,拔腿在密林中狂奔。
从东侧出林后,绿油油的半坡已近在眼前,红色枫林看久了,沈陵渊只觉眼前漂浮两团大红色,他甩了甩头正欲上坡,赫然瞧见了盗鹄正拎着一套黑色铠甲在等着他。
沈陵渊疑问:“这是……”
盗鹄没说话,他指了指地上两个被捆成粽子的士兵。
沈陵渊不笨,马上明白了,这地方禁军也是派人看守了的,只不过……
“这地方视野如此开阔,禁军竟只派两人防守?”
盗鹄闻言摇了摇头,先是拿出一个小玉瓶放在挣扎的两人鼻子附近,只见那两个倒霉的士兵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盗鹄则在两人身上上下其手,摸出了一细圆柱形的物体,尾巴还带着一截线,“他们主要是靠这个。”
“信号弹?”
盗鹄点了点头,然后将信号弹别在了自己腰间,对沈陵渊道,“东西搞全了,我们走吧!”
沈陵渊此刻满脸黑线,感情您简便的连信号弹都是偷来的。
不过沈陵渊也没敢在此耽搁,跟在盗鹄后面上了半坡,刚踏上一脚,他就溜了下来。
……
怪不得这边没几个人驻守,这半坡看上去光秃秃的,实际上布满了青苔,从防御者的角度看,两人再加个信号弹确实足矣。
只可惜他们这回碰上的是盗鹄。
“你踩着我留下的铁掌就可以上来了。”盗鹄整个人仿佛一张纸伏在山腰,此刻回过头对沈陵渊说话,才能看清楚这是个人。
沈陵渊也才发现,原来盗鹄所经之处都留有一片一片的小铁掌,牢牢的钉在苔藓下的泥土里。
还挺贴心。
沈陵渊先将感谢的话藏进了肚子里,脚下一登,准确地踩上了一个铁饼,而后单腿一弯,一跃,又换脚踩上了另一个,踩稳后沈陵渊转过身将身后的铁饼收了回去。
盗鹄回首欣慰一笑,转而提速翻上了山坡。
很快铁饼的帮助下沉陵渊也来到了坡顶,他跟随盗鹄伏趴在铁饼之上,虽仍有残雾遮挡,但坡下之景大致能尽收眼底。
如火海一般的半月林坐落在半坡的西边,呈环抱之势将凉雾城拥在怀中,若不是这边有个光秃秃的山坡阻挡,怕是再过个几百年,凉雾城要改名为圆月林了。
正感叹自然力量之雄伟,耳边传来盗鹄一声轻呼,“他们来了。”
沈陵渊忙集中注意力观察刑场方向。
只见凉雾城朱红色的城门缓缓打开,勉强能看清成片的黑甲禁军从中鱼贯而出。
接下来就如盗鹄所说,禁军将花楼带到了行刑台上,而行刑官则是与林迁互相拜礼,转身到了亭中。
正当行刑官拿出圣旨准备宣读的那一瞬间,潜伏在树梢的十六名夜骑,动了。
他们纷纷从怀中拿出一个个小巧的弹弓,别看弹弓小,射程还真远,个个准确地击打中了禁军的铁甲之上。
一个人哎呦一声是特例,许多人一起哎呦就不对劲了。
随着叮锵锵几声,禁军之中有眼尖之人立马看到了一片红叶之中的黑衣,立时大吼:“有刺客!”
林迁闻言,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全然不顾身旁行刑官如何,从亭子中一跃而下,“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林子中藏了人!兄弟们给老子抓住他们!”
“是!”
随着禁军洪亮的吼声传来,密林中的十六夜骑却一点也不恋战,见禁军冲了过来,扔下弹弓便头也不回的后撤,四散离去,且每个人的方向都不相同。
而禁军大部队则是以压倒性的姿态向东侧枫香林中进发。
“林,林将军!”行刑官被这一声‘有刺客’吓破了胆,在亭子上左顾右盼直哆嗦。
“要是还有人劫囚可怎么办啊。”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这位行刑官说完,无形已然从亭子之下溜出,那么小个空隙,也只有他能藏在里边儿了。
无形动作奇快,不费吹灰之力将两个随从敲晕,而后一刀架在了行刑官脖颈。
刑台上两名屠夫见状具惊,正欲前往救援,只听身后一声娇喝,眼前一花,晕倒在地。
素娥做事雷厉风行,踹晕大汉绝不恋战,直接带起花楼跃下邢台。
届时,半坡上绽放了一朵黄色烟火。
“走,我们下去接应素娥!”
“好!”
沈陵渊应声起身,同盗鹄一起直接从坡上滑下,向素娥所在位置靠拢。
按照正常的计划,应是所有人全部向临近半月林撤退,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林迁识破了调虎离山之计,已经带着人从凉雾城东侧的林中杀了回来。
军中弓箭手密集的羽箭落地,素娥三人只能向西方逃跑,可这一路均是平地,凶险异常,因此盗鹄才决定同沈陵渊一同接应,两方呈一弧形向西北边的半月林狂奔,意图在其中会和。
两人滑下山坡速度非常快,虽满身黏腻却也是顾不了那么多,再见花楼,沈陵渊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将全身力量都用在了奔跑上。
然而,事实却没那么简单,沈陵渊抬首习惯性扫视凉雾城的一瞬间,看到了城墙之上,一点闪光。
“不好!快趴下!”
沈陵渊脑内极速运转,大吼一声,改变方向向三人奔去。
可就连盗鹄的第一反应也是回头看他,更别提另外三人,显然他们都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一支极其有力的弩、箭随沈陵渊一声大吼破风而来,耳边风声鹤唳,素娥惊异的回过头,只见那箭如精准定位一般,直冲她而来。
劲弩速度之快盗鹄自问也要受重伤,偏生素娥还是个用鞭子的毫无防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