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裴容已经听不下去了,当场惊道:“不可以!”
段景洵忍住笑意,故意问他:“怎么不可以了?”
“我……我不可以吃的!”
段景洵凑近了他,在裴容耳边轻声道:“不是吃你,是吃能够用来做柿饼的柿子,小柿子。”
“原来是这个……”裴容尴尬地在自己和段景洵之间来回比划:“我还以为太子说的是我……”
“是吗?”段景洵豁然开朗:“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也可以吃。”
裴容:“……”
段景洵突然凑近了他,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轻揉着裴容的嘴角,声音低沉:“裴容,可以吗?”
“不……不行!”
段景洵的暗示意味实在太明显,裴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他努力让自己拒绝得很坚定,可实则,声音抖的不像样子。
段景洵的目光没有放过裴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他沉声追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看着裴容无意识咬唇的动作,段景洵眸色更深,哑声道:“可我觉得……可以。”
裴容:“唔——”
上回裴容站都站不稳,这回,裴容发现他连坐着都会往后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容就倒在了床上,床幔落了下来,遮住了拥吻的二人。
“裴容,你怎么一亲就软了?”段景洵啄了啄他的唇,指尖拂过他眼尾处的那道小疤:“还好我抱着你坐在床上,不然你又站不住了。”
裴容微喘着气:“你说好只说说话的……”
“我们不是在说吗?”
“不是这样说的,”裴容念念不忘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
段景洵这是不肯告诉自己了,裴容正准备说上几句,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一黑,推了推段景洵:“你起来。”
“不要,”段景洵竟然耍起了性子,“我就喜欢这样。”
裴容无语看天:“可你杵着我了。”
段景洵:“……”
谁能想到接着段景洵就跑了?
裴容愤愤不平地捏紧杯子,很生气!
见裴容真有些不高兴,四喜不免慌了神:“小世子,你……”
四喜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哗”的一声,生生打断了四喜的声音。
宁时卿正手摇折扇,施施然走过来:“容世子,许久不见了。”
“宁时卿?”裴容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宁时卿反问道:“依容世子这话,我出现很奇怪?”
宁时卿既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关于他的事必定传得非常之广,连裴容都听说了。
因宁时卿久未出现,京中不少人议论纷纷,最离谱的是,还有人说这位白衣公子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宁时卿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笑道:“看容世子的表情,让我来猜猜,不会是有人说我出家了罢?”
裴容笑笑:“你还真聪明。”
“一出来就遇上了容世子,可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裴容一听,看了一圈四周,小声问道:“你还真是从寺里回来了?”
“哈哈哈——”
宁时卿摇扇轻笑不已,他凑近了点身子,折扇挡住了半边侧脸,神秘地说道:“是,但吃素的日子不太适合我,所以我来寻寻乐子,我见容世子心情不佳,不如我们一同前去?”
裴容也动了点心思,很上道地问道:“去哪?”
这一幕落在四喜眼里就不一样了,怎么看都是一肚子心思的宁时卿在带坏他们家小世子,四喜焦急劝阻道:“小世子,你可别轻信他人!”
裴容幽幽地看过去:“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你呢?”
四喜哭着回了王府,一见顺王妃就开始嚎:“王妃,小世子他……他不要我了啊!”
“裴容不要你了?这话什么意思?”不等顺王妃问话,段景洵抢先问了出来四喜方才哭得太伤心,竟没发现段景洵也在,他抽抽搭搭道:“小世子把我赶回来了,和宁时卿一同走了!”
第55章
宁时卿带着裴容去喝花酒。
还有几名身披粉纱的女子舞动着身姿,腰肢酥软,手臂像藕节似的,又白又嫩,扭着腰就凑到了裴容的跟前。
上回在香阑苑的遭遇,给裴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躲在大圆柱后面,只探了个脑袋出来:“宁时卿,让她们离我远点。”
宁时卿怡然自得地享受着美人在怀,仰头饮酒:“容世子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裴容连连摇头。
宁时卿似笑非笑,眸光闪动,对那些女子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裴容这才肯从柱子后门钻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见屋内只剩他们二人,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看新戏呢。”
宁时卿笑容不变,笑道:“前些日子不太方便,故而一直没写。”
“寺庙里应当清闲得很吧,怎么会不方便做词曲?”
“清闲是清闲,但见不到容世子,这曲子,我便没什么心思做。”
裴容:“?”
“容世子若是想听我的戏,下回我再去的时候,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一出来便能有新戏听了,如何?”
宁时卿一番话说的自然又认真,倒叫裴容信以为真,他面上竟有些犹豫,挣扎地看着宁时卿,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宁时卿饶有深意笑笑,轻摇折扇:“容世子,你再这么看着我,届时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带着你一同去的。”
裴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犯糊涂了,怎么会信了宁时卿这番玩笑话,他嘟囔道:“怎么你也说些这不着四六的话。”
“难道还有谁这么说?”
“太子啊,”裴容下意识接话,“他……”
而后声音一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抿嘴笑笑,意图蒙混过关。
宁时卿轻笑不语,给裴容斟了杯酒:“容世子不愿说,便来喝一杯吧。”
裴容摇摇头,习惯性说道:“我不能喝酒。”
“哦?这是为何?”
不过是因为段景洵不让他喝罢了,可这话裴容如何说得出口,他这阵子本就因为段景洵烦闷不已,不然也不会同宁时卿一道出来。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因为想到了段景洵,又有些闷闷不乐了起来。
宁时卿执着地将酒杯推了过去:“不管什么原因,容世子如此烦闷,何必还在意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容世子,请。”
裴容低头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水,突然就来了冲劲,一仰头,就全喝了下去。
几杯酒下肚后,裴容脸颊微红地靠在椅子上,晕乎乎地看向四周:“我……我这是在哪?”
“容世子,你醉了?”见裴容的酒量这么差,宁时卿也是万万没想到。
裴容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醉了?不可能,太子不让我喝酒的。”
“怪不得你不喝酒。”
宁时卿说完,又见裴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还在嘀咕道:“我得回去了,不然叫太子发现,他又要欺负我。”
段景洵哪能欺负了裴容,宁时卿是见过这二人不一般的场面,笑笑问道:“太子他怎么对你了?”
裴容犹犹豫豫地看了宁时卿一眼,才点了点自己的唇,欲语还休,意思不言而喻。
宁时卿:“……”
依太子的性子,这只怕不叫欺负。
“还有还有!”见宁时卿不信,裴容不满地大声道:“不止这个!还有别的!”
裴容摇摇晃晃地走向宁时卿,满脸地郑重:“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快憋死了。”
宁时卿扶着裴容生怕他摔倒,笑道:“容世子只管说便是。”
裴容凑到宁时卿面前,咬着耳朵,神神秘秘道:“太子会杀我。”
这话宁时卿更不信了,他扶着裴容坐下,口中敷衍道:“容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太子会在明年八月十九赐一杯毒酒给我,还有那个送酒的小太监,他虎口上还有道疤!”
宁时卿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方才裴容的话。
裴容说的是“太子会杀我”,而不是“太子要杀我”,这一字之差,意思可是千差万别。
宁时卿正想说点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宁时卿转头看去,段景洵长腿一迈,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下一瞬他就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你喝了酒?”
这话是对着裴容说的,也难为裴容在醉酒中还知道怕,他瑟瑟地躲在宁时卿的身后,扯着宁时卿的袖口,咽唔道:“救命……”
宁时卿毫不慌乱,起身颔首道:“太子。”
段景洵淡淡看过去:“宁丞相放你出府了?”
“丞相府中的家事也叫太子知道,真是让太子笑话了。”
段景洵点点头,又看向裴容。
对方正依附着宁时卿,低着头,非常不安的样子。
“他喝了多少?五杯?”
“是。”宁时卿说道。
“有劳你了。”
段景洵强硬地把裴容牵过来,宁时卿只听见裴容小小的一声惊呼“救命”,对方就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只留下一缕酒香。
“我带他回王府,日后有机会,我也来同你喝上几杯。”段景洵淡淡道。
“好,那在下恭候太子了。”
裴容已经昏睡了过去,段景洵抱着人上了马车,裴容蜷缩在他的怀中,浅浅地呼吸着。
段景洵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裴容的掌心,裴容迷糊地嘟囔一声,反手就握住了段景洵的手,又安静乖巧地睡着了。
“回宫。”段景洵吩咐道。
常彬问:“太子,不把容世子送回顺王府吗?”
段景洵把手指一根根从裴容的指缝中穿过,两人十指相扣,握在了一起。
“他这副醉酒的模样,还是不要叫顺王妃看见,带他回东宫先酒醒再说。”
裴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刚抬手揉了揉额头,就听见段景洵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来:“你醒了。”
裴容一愣,再转头一看,发现段景洵正双手抱胸,还冲他挑了挑眉:“睡得怎么样?”
裴容有些没回过神来:“太子?我不是和宁时卿一起吗,怎么……这是东宫?”
“比起我,你更想看见宁时卿?”
裴容沉默了一下,常彬上前一步,解释道:“容世子,太子见到你酒醉的模样,特意带你回东宫命我们照顾。”
裴容低头,这才发现身上的衣裳都换了,清爽干净,一点酒气也没有。
“多谢太子。”裴容越发不好意思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段景洵对常彬使了个颜色,常彬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段景洵起身,刚走到床边就见裴容往里躲了躲,他脚步生生停住,抽了把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怎么突然喝酒了?”
裴容不是很想单独面对段景洵,实在是这两次他被搞怕了,招架不住。
他气自己毫无意志力,却偏偏毫无办法,裴容微微侧过头,说道:“太子,我该回府了。”
就算裴容刻意不去看到段景洵,也能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裴容咽了咽口水,有点慌。
“也是,”段景洵并未再问什么,甚至还替裴容说出了他的理由,“顺王妃该要担心了。”
裴容走后,正巧霍钦后一步就来了。
见段景洵面色不愉,霍钦问道:“最近每每见太子都是春风得意,怎么今天变了脸色了?”
段景洵摇摇头,问:“你今天怎么入宫了?”
霍钦提起手上的一坛酒,笑道:“给太子送好酒来了,二十年的杜康酒,不胜酒力的人,闻一口都会醉。”
“能让你醉吗?”
“哈哈——”霍钦笑笑,“这个年份的酒,莫说我,便是酒仙都能醉的。”
“这酒,你还有几瓶?”
“我总共得了两瓶,现在府中还有一瓶。”
“那这瓶,我便向你讨要了,如何?”
“好说,我本就是带来给你尝尝的。”
段景洵的心思霍钦还是能看出一二的,显然,段景洵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喝的,霍钦又问:“不知太子打算和谁共饮?”
“宁时卿。”
“宁时卿一介文人,这酒,只怕他喝上五杯便受不住了,太子与他喝,怎么能喝得尽兴?”
“呵——”
段景洵冷笑一声:“要的就是让他醉,最好,还要在裴容面前出了这酒醉的丑态。”
裴容回到王府时,四喜就巴巴地迎了上来:“小世子,您和宁公子做什么去了,小的快担心死了!”
四喜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裴容就想起来了:“太子说他遇到我喝酒了,不会是你说的吧?”
“不是!”四喜直呼冤枉:“还在茶楼您就把小的赶回来了,小的怎么会知道您和宁公子去了哪里。”
“也是。”四喜的话有几分道理,裴容便暂且放过他。
不过裴容心中还有一事,他对喝醉之时发生的事记得不太清了,只隐约有些印象,自己说过“杀人”“救命”之类的话。
裴容不免开始有些担忧,万一自己真的说了些不妥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确定确定比较好。
出乎裴容意料的是,在他刚准备派人去约见宁时卿时,宁时卿反倒先派了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