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心神不宁,脑海里一直在回忆鹿长风说那些疯话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毁的是三家的名声。
“咳咳咳……”或许是心事太重,江澈咳嗽了起来。
尹谦对罗松说:“去找大夫。”
江澈握住尹谦的手说:“我没事。”
他虽然这样说,但到了尹家,下马车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尹谦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看着脚下。”
江澈点点头,进了青霄院没多久,他就再次发起热来,大夫过来看了后说宿根未绝,心事太重。
一旁的孙润十分不安,尹谦让人送走大夫,着双梅留下照看江澈,将孙润叫去了书房。
孙润更加紧张,尹谦不跟他废话,直接问:“鹿长风给夫双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他谎话还没编完,尹谦就打断他的话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的眼神很有威慑力,语气更是冷的吓人,孙润平时就怕他,此时被吓的腿都有些哆嗦。
于是没怎么挣扎就将当时的情况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尹谦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孙润说完他道:“当时可有第四人在场。”
“没,没有,都在宴席上吃酒。”孙润摇头道。
“下去吧。”尹谦说完,孙润不可置信地抬头,他还以为尹谦要发作一顿。
毕竟换了谁,夫双被觊觎,都不可能不生气,莫非近些日子尹主子对少爷的好只是一时的?孙润越想越难受,决定等江澈醒了先不告诉他尹谦问过这事。
江澈到半夜里才退了热,身上出了一身汗,黏黏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睁开眼睛,头晕的厉害,尹谦睡在他身旁,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江澈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又怕叫了人吵醒尹谦,便想着自己爬起来去喝。
谁知他一动,尹谦抓住他的手腕说的:“何事?”
原来他没睡,江澈咳了两声才说:“喝水。”
说完尹谦起身让他躺着,叫了罗松和双梅进来伺候,江澈喝了水总算好受一些。
不过他很好奇,这个时辰了,尹谦为什么还没歇息,他本想问一问,抬头看向尹谦,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江澈不便打扰,就没有出声,白日里鹿长风的话又出现在他的脑海,明明不是他的错,此时对着尹谦,江澈却有些心虚。
第25章 生气?
“主子,青霄院那位又病了,听说昨日参加了一场婚宴,着了凉。”王顺弯着腰站在刘玉身旁小声说道。
逗鸟的刘玉没有看他:“这样弱不禁风,还不如个姑娘。”
“说的也是,大公子娶他是为了添后,如今这样的身子,怕是不容易。”王顺的语气谄媚。
刘玉冷哼了一声说:“黎儿昨夜还是宿在书房?”
大概是王顺的话让他想到了尹黎,王顺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刘玉要发火。
“是,少爷也是用功读书,好在来年秋闱拔得头筹。”王顺的头更加低了低。
刘玉气道:“没用的东西,要不是看在她是方家嫡女,我才不会违了黎儿的心愿。”
“主子慎言,少夫人对您到底是言听计从的。”王顺小声道。
刘玉没有再说方兰什么不是,这门亲事当初是他跟尹平求来的,方家也是显赫家族,虽然比不上太师府的王家,若是嫡系也不落面子。
只是方兰嫁过来没半年,方家就失了圣心,自此一蹶不振,虽说没赶出京城,却在这达官中已成了末系。
这方兰的地位自然也不如以前,尹黎一开始就反对这门亲事,只是刘玉坚持。
就连成亲那晚,尹黎都赌气没进婚房,尹平自己就是风流浪子,自然不管儿子如何,刘玉已经逆了尹黎的心意,自然不会再逆他这宝贝儿子第二回 。
只可怜了方兰,成了这家里多余的人,因此也只能巴结好刘玉,日子才能安稳一些。
“给黎儿送去的那几个通房如何?”刘玉接着问。
王顺摇头,刘玉已然很不高兴:“一个都没碰?”
“一个都没。”王顺接话。
“去把黎儿叫来。”刘玉坐下来眼神凌厉地看着王顺。
王顺没找人去,自己亲自去叫,刘玉发火的威力晚枫院里的人都是领教了的,就是王顺这个院管家也不敢触霉头,能躲则躲。
去了尹黎屋里,他正在写诗,看到王顺的面,尹黎说:“爹爹生气了?”
王顺惊了下说:“公子料事如神。”
这尹黎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这并不算什么。
“走吧,我去看看。”尹黎放下笔去了晚枫院。
刘玉即使在气头上,看见儿子面色还是好了些:“黎儿来坐。”
尹黎坐下后,刘玉旁敲侧击地将事情说了说,尹黎一脸为难:“爹当初答应我,娶了方兰便不再管我的事。”
“黎儿别误会,爹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年纪,不少人孩子都抱俩了,你就算大有抱负,也须得修身齐家才行。”刘玉端起茶盏。
尹黎并不急着反驳,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儿子总想要最好的,爹爹可懂?”
刘玉一哽,方兰以前确实是他认为最好的,现在自然不是了,这一点刘玉没话说。
“最好的便是我喜欢的,我不喜欢他们,爹得强塞给我,我也下不去手。”尹黎说的直白,倒让刘玉有些尴尬。
“也是,是爹爹多嘴了。”刘玉擦了擦嘴。
尹黎笑了笑说:“爹爹没错,儿子失言。”
两人没再聊这个话题,很快尹黎便离开了晚枫院,回去的路上听到江澈病了。
“去将我屋里的雪莲子给嫂双送去。”尹黎对自己的小厮说。
说完他看着积雪,在所有人眼中,论才学、相貌、背景,尹谦是京中第一公子,那他的人自然也是最好的。
尹黎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些许兴奋和掠夺。
江澈醒来的时候,不少院里都送了东西,他立马叫人备了回礼。
“少爷,这事你就回头再说吧,你看你这脸色,真白的跟纸一样。”孙润端着药进来,眼中都是担心。
江澈端过药一饮而尽:“我没什么大碍。”
尹谦已经去上朝了,江澈处理完一些府里的事便开始头疼鹿长风。
鹿长风已然是自己的妹夫,可他怀着那样的心思,让江澈根本没办法继续和他相处,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惹尹谦和妹妹怀疑。
“孙润,隔些日子,若是小婉来尹家,你就说我病了,让她改日再来。”江澈说。
孙润眼神一变:“少爷可是担心那日的事?”
江澈点头,孙润说:“或许是姑爷将少爷认成了婉儿小姐。”
那样的话怎么可能认错,虽然这样拒绝见面是落了小婉的面子,可是若那鹿长风再露出什么端倪,他妹妹日后该如何过日子。
江澈是怕了,他本就是如履薄冰的人,没有靠山,在尹家也不得罗素和尹平喜欢,而尹谦,他就更猜不透了,所以他行事必须谨慎。
“你多备些礼,我亲自过目。”江澈说,孙润应下。
到了下午,太阳落山后,尹谦回来的有些迟了,江澈病体虚弱,撑着脑袋打盹儿。
等尹谦走到跟前儿,孙润叫了他一声他才醒过来。
“恭之回来了。”江澈起身说。
尹谦神色淡淡,等他用了饭两人躺下后,尹谦才说:“昨夜没睡好?”
江澈轻声“嗯”了一下:“妹妹成亲,有些高兴,就睡不着。”
他说完尹谦没有说话,江澈以为他睡了,便闭上眼睛准备睡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尹谦靠了过来。
江澈心中一跳,这些日子,因为他病着的原因,两人并没有亲近。
“我还带着病气,要不……”江澈还没说完,就感觉皮肤一凉。
完事后,江澈累的厉害,身体也不大舒服,差点在浴桶里睡着,最后还是被尹谦抱去了床上。
蜡烛太暗,江澈自始至终都没看清尹谦的表情,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尹谦躺下后,江澈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扯了下问:“恭之今日可是不高兴。”
尹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伤了?”
“没……”江澈小声说,他从来不会拒绝尹谦,尹谦的性子也不会做出孟浪的行为,更谈不上伤他。
“那就睡吧。”尹谦说完转了个身背对着江澈。
江澈的脑袋渐渐清醒,他有些无措,可又不能直接告诉尹谦,他不喜欢尹谦背对自己。
难道他做错了什么,惹了尹谦不悦?但思来想去江澈没有一点头绪。
人困的厉害,就是睡不着,江澈靠近尹谦,将脑袋轻轻贴在尹谦的背上,如此,他才睡了过去。
至于尹谦,本来该睡着的人却睁开了眼睛,他心情复杂的转过身,江澈就落进了他的怀里,尹谦未动,黑夜便这样过去了。
第26章 江婉拜访
因这些日子江澈的病,住在临安院的甄子筠倒是没来找麻烦,但这人到底不是个消停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他必须得回甄家,就总想着给江澈一些不痛快。
于是叫人去告诉江澈,他想去青霄院里喝茶。
“这人怎么跟个牛皮糖一样,天天赖在别人家里。”孙润见那小厮走了回头给江澈抱怨道。
今日天气好,江澈的气色看着好多了,不过心情并不是十分明朗,他总觉得这些日子尹谦似乎对他冷淡了些。
“总得让他得意一回。”江澈对这位尹谦的表弟说不上厌恶。
甄子筠至少是明面上找茬,有些幼稚,好过那些背后捅刀子的人。
“那少爷,你是应下了?”孙润不情不愿地问。
江澈点头,孙润认命地去准备茶具,还叫上了小双儿鸣齐,只有双梅留在屋里。
“双梅,你原就是青霄院里的人,一会儿你留下吧。”江澈说。
双梅:“奴婢明白。”
甄子筠听到回复得意一笑,他对自己的婢女说:“我就知道他不敢回绝我,我们走。”
青霄院里除了前夫人王飞端留下的人,江澈带来的,新进来的,还有尹谦的人。
所以甄子筠倒是不敢太过分,他本就打算好好讽刺江澈一顿,谁让江澈这么惹他生气。
进了屋,江澈将让人请他上座,甄子筠冷笑一声坐下说:“这屋子朝阳,不甚清幽,并不是品茶的好地方。”
江澈坐在他对面开始沏茶:“恭之喜欢在这里品茶,我以为表弟也会喜欢。”
甄子筠一噎,他看着江澈沏茶的手法又讽刺起来:“手法生硬,不娴熟,嫂双家里没请师傅吗?”
“小门小户,自然是没的,就是这手法,还是和恭之学的。”江澈说着笑了笑。
甄子筠看着非常扎眼,“恭之恭之”,这庶子就会拿表哥当挡箭牌。
孙润和双梅站在后面伺候,听到江澈的话,孙润差点笑出来,原来他家少爷也会气人。
这茶喝的不尽兴,就在这时,下人忽然来禀报说江婉和鹿长风上门拜访。
江澈的手一抖,神色不再闲适,孙润真想骂死这个不看场合的小厮,少爷本想回绝婉儿小姐,如今倒好,有个甄子筠在,怎么称病回绝。
“嫂双的妹妹倒是很聪明,知道嫂双才是最能依靠的人。”甄子筠笑着说。
他这意思是江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攀高枝的哥哥,这妹妹巴巴地就赶来了。
江澈没有反驳,他起身看着甄子筠说:“既然要接待外客,青霄院就不便招待甄表弟了,改日我们在品茶论道。”
谁跟你改日,就你家那庶子庶妹,我才懒得见,甄子筠心里嘲讽着起身离开。
“总算是走了,少爷现在怎么办?还让婉儿小姐离开吗?”孙润上前说道。
江澈看了眼双梅和鸣齐,孙润立马心虚,他差点忘了,那日婚宴上的事这两人是不知道的。
“让他们进来吧。”江澈叹了口气。
侧门外,鹿长风扶着江婉下了马车,江婉气色很好,眼神看着明媚许多。
嫁人前她是有些忐忑的,只是新婚那日,发现鹿长风也并不是那般吓人,她忽然就放心了。
何况鹿长风对她确实十分客气温柔,没了张文清在上头压着,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江婉心里也有了底气。
“夫君可是昨日太用功?”江婉见鹿长风有些没精打采便问了句。
鹿长风回神说:“明年就是秋闱,自然得用功一些。”
江婉笑了笑,光是听他一次就中了举,就知道鹿长风有真才实学,来年若秋闱上榜,她也不算嫁的太差。
只是江婉不知道,鹿长风说了慌,他没精打采是因为心虚,那日婚宴喝醉了酒,又看着江澈同尹谦恩爱有加,他这心里非常不舒坦。
他对江澈的感情有悖人伦,本该是永远烂在心里的,可偏偏酒气上头,说了胡话。
如今不得不面对江澈,鹿长风非常心虚。
“夫双请二位进去。”双梅和孙润一起出来迎接,作为江澈的贴身仆人,给足了鹿长风和江婉的面子。
不过鹿长风一看到孙润头就低了低,孙润的面色也不大自然。
江婉一走进尹家,就被尹家的气派震撼了,张文清虽然财大气粗,江家也算得上奢华,可到底缺少底蕴,和尹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如此她也就没发现鹿长风和孙润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