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声“可惜”让尹黎眉头一抖,显然尹黎听懂了他的话,但他不认可。
“父亲从来不知道儿子想要的是什么?”尹黎说道。
尹平:“所以这次的事我不打算阻止,只是黎儿,与虎谋皮,好自为之。”
尹黎无声冷笑,接着他说:“多谢父亲提醒,黎儿告退。”
说完尹黎转身离开,尹平长叹一声:“无价玉怀有价心,不满金匮投银匣。”
嫁妆出了尹家的门,就引起人们热议,方氏这才没了多久,尹三少爷就另娶,尹家负心人这个名声算是坐实了。
甚至有人偷偷猜测尹谦过多久会再次续弦,这风声渐渐传到了宫里。
皇帝冷哼一声:“朕就说尹平这厮就不会养儿子,自己看重的一心向上爬,自己不在意的反倒最出色,不像朕的诩儿,从小就是最像朕的那个。”
老太监点头,心中无奈,李诩如今到了京郊,皇帝这股自负劲儿就愈加不收敛了。
“皇帝陛下人中龙凤,自然慧眼识人,无可比拟。”老太监恭维道。
皇帝笑了笑大笔一挥,写下“天下”两个字说:“老五和太子这唱戏朕看够了。”
老太监眼神一亮:“皇上是要?”
“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也是为了他们好,去办吧。”皇帝说。
“那这王家?”老太监问道。
皇帝看着宫殿远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家那个双儿是个聪明人。”
老太监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默默退下。
【作者有话说:最大的反派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主角两口子快要见面了】
第90章 归途
“尹先生要离开?”李诩的神情有些诧异,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李诩实在想不到尹谦有什么理由离开。
尹谦颔首道:“皇上的圣旨是让在下平安护送六公子到京城,在下已经完成了皇上的委托,在下该去办一件私事了。”
李诩一愣,但尹谦既然说是私事,想必是不愿意透露的,李诩自然不会追问到底,他对着尹谦行了一礼后说:“这一路多谢尹先生舍命相护,待尘埃落定,李诩必派人亲自迎先生回京。”
尹谦回礼:“六公子保重。”
说罢尹谦戴着罗家兄弟离开,梁怀昭派给李诩的人梁易问道:“公子,胜利在望,尹先生忽然离开,属下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私事能比现在的事更重要?”
李诩有些警告地看了梁易一眼说:“人各有志,况且先生既然是父皇选的,必然不会事做一半就放弃的道理。”
“那要不要禀告皇上?”梁易说。
李诩笑道:“父亲这般耳聪目明的人,哪里需要我们特意说明。”
的确,尹谦前脚离开,后脚皇帝就收到消息,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老太监说:“尹大人这是?”
“怕是为了他那夫双。”皇帝猜测道。
“江家那个庶子?”老太监听到这个更加不解。
皇帝却笑了笑:“稀奇,没想到他倒是个情种。”
老太监点头,尹谦从小时候就理智的吓人,忽然有此举动实在令人震惊。
“当然,他也未必没存了离开这漩涡的意思。”皇帝又说,不过他也不介意,尹谦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这样正直的人确实不该参与到这摊烂事里面,等风波平复后才是他该大展拳脚的时候。
此时,尹家,临安院里的罗素才知道尹黎向王家庶女提亲的消息。
罗素拿着佛珠从蒲团上站起来:“恭之不在,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听说三公子因此事和老爷闹了不愉快,老爷已然不管此事,晚枫院里那位如今正在风风火火的张罗着。”婢女说道。
罗素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顿:“恭之是不是回来了?”
婢女摇头:“没听到有这回事。”
“你去给我好好打听。”罗素吩咐道,如果不是尹谦回来,尹黎根本没必要和王家扯上关系。
久晓镇的天气已经凉了许多,过了白露,人们就开始适时加衣了。
隐岳还是一身道袍,他提溜着一个杀手扔进柴房:“这都第几个了,再多我看我们都能开个染布坊做生意了。”
步远非走过来说:“这王飞端还真是不遗余力,江澈惹上这么一个蛇蝎人物,真是够倒霉的。”
“你对这王飞端很了解?”隐岳听他的意思问道。
一旁的阿俊立马说:“何止了解,他还……”
“阿俊!”步远非警告似地叫了一声,给人家酒楼当琴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隐岳看着主仆两人不再追问,而是说:“这件事你告诉江澈没有?”
“还没,我家阿润不想让他家少爷担惊受怕。”步远非的语气带着一丝酸味儿,在孙润心里,江澈永远在所有人前面。
好在这柴房够偏僻,所以身子重了的江澈根本不会到这里来看。
步远非扫了一眼柴房里挤在一起的十几个杀手,每个都被阿俊逼问过,现在个个神色蔫蔫,没有一点杀手的样子。
“这么多人还要吃饭,头疼。”隐岳现在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步远非道:“不如废了他们的功夫,放他们回去告诉王飞端,让他不要在白费力气。”
“有道理。”隐岳点头,他还以为步远非一开始打算审问完后就将这些人直接处理了,这小魔王怎么改性了。
步远非离开柴房,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自然要少造些杀孽。
孙润此时正在和江澈算账,他们现在日子也算过的风生水起,久晓是个好地方,做生意不难。
他们盘下的铺子经过几个月的运转盈利越来越多,江澈便又计划再做一些其他生意,买一个更大的院子。
现在的江家小院虽然不算很小,可是隐岳、听帆显然没打算离开,孙润和步远非又成了亲,孙润并不打算搬出去,江澈也不想让他搬走,这院子自然就得大一些。
“少爷这聪明才智,以前在后院真是浪费了。”孙润夸赞道,虽说张文清和江澈没什么亲缘关系,可是江家所有孩子里面,江澈做生意的头脑确实不一般。
以前是没发现,现在没了各种束缚,大展拳脚,就愈发体现出来。
江澈听到他的话,便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张文清来。
虽说以前他对这两人实在没什么感情,可到底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如今他们死了,虽说他之后立了碑,可连尸体都不知所踪,想着也是可怜。
“阿润,什么时候陪我去趟寺里。”江澈说。
孙润抬起头笑着问:“给未出生的小少爷祈福?”
江澈摇头又点头,他想给张文清和江渊等人点灯,也算是全了他和江家这点孝义。
“公子,京里来了信。”小厮走进来将信递给江澈。
江澈拿到信发现没有落款,等他打开信封,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信封。
第二个信封上是有落款的,寄信人是江婉,江澈的眼神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打开了信,这封信是江婉找机会秘密寄出来了,她在信里写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当初那封导致江澈和离的信以及自己被人威胁的事。
江澈越看越心惊,江婉不是傻子,这么久渐渐也明白幕后之人的目的,她提醒江澈王飞端很可能会派人来对他不利,所以才冒险寄了这封信出来。
“小婉……”江澈声音有些颤抖。
孙润察觉不对劲儿,拉江澈坐下说:“婉小姐说了什么?”
“我错怪她了,这背后捣鬼的人是王飞端。”江澈冷静下来告诉孙润。
“他?他为何要针对少爷?”孙润问道。
江澈将去年王飞端初次见自己的话告诉孙润,孙润气道:“原来少爷就是受了他的蛊惑,才去吃那避子丸?”
江澈点头,这件事他也很后悔,如今看来王飞端一句实话都没有。
“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如果他是因为对尹公子有意,那他针对少爷也说得过去,可又何必将江家一众人都牵扯进来。”孙润虽然讨厌江家人,可从没想过江家被赶尽杀绝。
江澈摇头:“我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我不能理解,无法猜透,只是他够狠,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迟早是要遭天谴的。”
“现在看来,他们这些大家公子,一个个看着风度翩翩,人前君子相称,个个小人之心。”孙润气道,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可不就沦为了那些公子们的牺牲品。
江澈拍拍他的肩膀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孙润语气一顿,看了眼江澈,心道莫非少爷还没放下尹谦?
第91章 心悦
孙润猜的不错,江澈确实没有放下尹谦,甚至因为这些日子渐渐得知的一些真相,江澈的心已经开始偏移。
只是他一日未见到尹谦,他对自己到底是何感情,江澈便无法确定。
“少爷,下雨了。”孙润的声音让江澈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外面,秋日的雨不像夏天的雨来的迅速张扬,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疾风骤雨。
而是阴沉天色仿佛泼墨背景被一层层渲染,云层变的厚重,天地似乎接近,接着,好像破了的口袋,淅淅沥沥地漏了下来,越来越大。
雨声令人平静,它带来的凉意略过眉心,江澈走向窗边,外面的叶子还是绿的,冲去浮尘,看着更加青翠。
久晓镇外的十几里处,三个骑马的人停了下来,站在树下躲雨。
“公子,师父说江公子周围出现了一些杀手,是王家少爷派来的。”罗安接过信鸽,这鸽子赶在雨前将信送到了他们手上,不过一时半会儿是飞不回去了。
“王飞端?”尹谦问道。
罗安点头:“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尹谦没有说话,王家和尹家的关系向来微妙,尹谦从不认为王飞端像表面那样纯良,江澈在京城之时,他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尹谦早就察觉到有人针对他。
这种针对在尹谦看来是冲着尹家来的,不过现在想想,江澈一出京就被追杀,到如今的杀手,应该都是王飞端的手笔。
“他想做什么?”如果是对付尹家,完全没必要对江澈下手,尹谦的语气有些冷,罗松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
“公子莫非看不出王大人的心思?”罗松问道。
尹谦抬起眼皮,他身着一身白衣,远离风沙后,即使是在赶路,尹谦的面貌也恢复了京城时的俊美,让人一件难忘。
“他的心思?”尹谦反问。
罗松心中叹气,尹谦的确是举世无双的公子,有才有德有颜,可就是对感情之事迟钝非常。
“他对公子有意思。”罗松直接通俗地说道。
尹谦眼神一变,心中渐渐明了,他皱起眉头:“飞钦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罗安和罗松大惊,他们没想到尹谦的想法跳跃会如此大,不过当年王夫人的死确实蹊跷。
“这……我们也不知道。”罗松说道。
尹谦沉默下来,王飞端心悦于他这一点并没有让尹谦有太多惊讶,他只是由此点和王飞端的处事想到了一些曾经的疑点。
罗安小声道:“大哥,难道大夫人的毒是王飞端下的?”
“是不是毒没人能下定论,若真是他,这个人就太可怕了,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罗松皱着眉说道。
“可这为什么?难道就为了……”罗安话没说全,而是和罗松朝尹谦看去。
古人所说红颜祸水,如今看倒是未必,不论男女双儿,但凡是神仙般的人物,都很难避开被人惦记。
尹谦朝两人看了一眼,罗家兄弟立马收起视线。
这雨下起来还不知道有多久,听到江澈周围有杀手,尹谦打算继续赶路。
“公子戴着斗笠。”罗松将斗笠递过去。
尹谦接过后就上了马,三人继续朝久晓赶去。
第92章 见面
在久晓镇下雨下不停的时候,之前闹水患的浮玉城正是大晴天。
这样的大晴天,将军府里的气氛却非常紧张。
萧良在屋子外面踱来踱去,一脸焦急,他背着的手捏在一起,屋子里面没有传出什么声响,可越是这样,萧良就越是担心。
温雨秋要生了,最近为了皇上的圣旨,萧良东奔西跑,两人并没有相聚多久,好不容易办完事了,回来还没两天,温雨秋就破水了。
温雨秋这样的年纪,生孩子的风险很大,两人虽然注意的很,可谁也说不准。
屋子里温雨秋满头大汗,给他接生的是很有经验的双儿,两人都跟冷静。
“大人若是疼得厉害,还是喊出来比较好。”接生的双儿说道。
温雨秋点点头,却依旧没怎么喊,当初他生萧冲的时候,他怕被人察觉,根本不敢出声,大概是那些久远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虽然他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怕的,只是他喊不出来。
疼得厉害时,温雨秋咬着布巾,闭着眼睛,这时,他捏着被子快变形的手被一个微凉的手握住了。
温雨秋睁开眼睛,他看到萧良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早给萧良叮嘱过不要进来,这家伙果然不听话。
责备是责备,但同时温雨秋又有一些安心,甚至一丝丝委屈。
萧良低头贴着温雨秋的额头,轻声说:“我陪着你。”
温雨秋捏了捏他的手,表示知道了,接下来,一波疼痛袭来,温雨秋疼得叫出声。
几个时辰后,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温雨秋放下心睡了过去,萧良满脸眼泪,头发散乱,好像生孩子的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