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两道[古代架空]——BY:机器001

作者:机器001  录入:05-11

  清之酸酸的想着,再精贵稀少又如何,兆兆不还是跟我住山上,天天掏鸟蛋。
  唤人打了两桶热水,二人面对面坐在屏风后面的浴桶里沐浴,浴桶极大,就像是浴池一样,不过被木头拦了一圈,里面撒了些梅花花瓣,室内还焚了些助眠的香,一看就是虞美的手笔,二人洗完后爬上床,窗外已经下起了滂沱的大雨,因着是白天,室内还有些许的光,便没有点烛火。
  清之跟清兆小声的聊着些事情,浴桶的热气呼呼的往上滚,铺的二人脸上挂满了大片水珠,许是太舒服了,在这浴桶里坐着坐着就让人昏昏欲睡。
  没睡多久的清之被小师弟突然斜下来的头弄醒,忍着睡意把他塞进了被窝里,嗅着眼前人清冽的梅花香,清之想着,这样也不错,最终还是睡意来袭,与身边的人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
  次日醒来,还在下雨,清兆痛苦的挠着头发,好不容易的休沐,除了上元节那天,其余时间都在下雨,门都不能出。
  在屋里把他之前收集来的每样东西的由来都给清之详细的说了一遍,后者附耳倾听,内心默记。
  许是祈祷有效,一连几日的小雨慢慢的变成了小雪,大雪,鹅毛般的大雪散落堂院,映的内室白亮亮的。
  虞美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狐裘坐在中心湖的亭子里煮酒,远远看到他们二人,挥手示意,清兆穿着一身素白的狐裘大氅,同清之一同落座。
  素白的细软绒毛缩在清兆的脸上,如果说虞美是人间精灵,清之像冰山雪峰,那清兆便是画中的人物,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的精致,十几岁的少年,内里外里都散发着几分贵气,让人不敢染指。
  旧时老友,寒冬煮酒。
  鹅毛般簇簇的大雪覆盖了一切,遮住了湖上的莲蓬,冰封的湖面下,群群金鱼隐约可见,茱萸酿的清酒,味道苦涩难以下咽,却在涩口的苦味后,渐渐回甘,一口气上来,百转千回回味无穷。
  厚厚的帘布被下人遮在亭子上,只留下一面未遮以便观赏雪景,亭子里铺了厚厚的毯子,石凳上也放着软绵绵的坐垫,石桌中间正煮着古董羹,一口大锅煮的热滚滚的,一边是浓白醇厚的大骨汤,一边是红油滚烫的辣椒,都是收集干净的雪混着泉水煮出来的,下人将切的薄薄的牛肉片,羊肉片端上来,打算放进滚烫里,虞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取来一只小碗,加了些麻酱,小葱,酱油醋,在里面,虞美将薄薄的牛肉片在酱料里蘸了蘸,放到滚烫的锅里一涮,夹起来连肉带碗放到了清兆的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清兆夹起涮好的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享受的眯起眼来。
  “冬天就该吃满是肉的古董羹啊,舒服”
  清之学着虞美那样也涮了一筷肉放到了他碗里,虞美紧跟其上,二人互相较着劲,不消一会清兆碗里的肉就高高摞了起来
  洋洋洒洒的大雪下到了昏昏沉沉的时刻终于停了,四处是银装素裹,白雪茫茫,二人与虞美辞别,行于街上。

  ☆、第十六章 受伤

  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辉
  离休息日结束还有两日一夜,最后一夜要赶回岱岳,大师兄一直在岱岳山上,从小土生土长在长安的清兆,决定带他好好逛逛这长安城里的繁华美景。
  秀手捏的宫灯,喷香酥软的马蹄糕,油光水滑的烤鸭子,喷火耍狮子的杂技团,西域来的传道士,皮影戏,吹糖人,捏面人,层出不穷数不胜数。
  清兆买了两个按照他跟清之捏的糖人,清之吮吸着糖人跟着他来到一处赌坊。
  ...
  “开大,开大,大大大”
  “哈哈哈,发了发了”
  ...
  赌坊里嘈杂迷乱,清之感觉不适,但还是没说出来扰了小师弟的兴致。
  清兆听声辨位,赢了不少银子,扬了扬手里的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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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场就建在两地中间,前方是一片灯火通明锦绣阑珊,后面便是一片逼仄潮湿,处处充满了凄凉悲痛。
  二人将赢来的银子换成铜钱,均匀的分了一整条巷子,看着垂暮老人,无家乞丐...破洞的窗子里是阴暗的烛火,腐臭味弥漫整条巷子。
  清兆再没有赢钱时的高兴,一路无话,回到酒楼后便躺下歇息了。
  入夜
  寒风刺骨,冰冻三尺,霜雪满天
  清之睡的不安稳,半梦半醒,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便全部清醒了,清兆轻轻起身,越过他踏上窗子,身影消失于白雪之中。
  飘雪的风,带着刺骨的冷,绵柔而沉重,清兆站在寒山寺的浮屠塔顶,一眼望去,左方是高楼广厦,右方是陋室贫舍。
  人生来平等,却有高低别,尊卑之分,山下丛草野蛮生长,也无法撼动大山,但若是大山震怒,尸横百万,血流成河。
  自几千年来,百姓皆依附上位者而活,权力中心在狼烟更迭,上位者仁慈,他们便生,上位者暴虐,他们便死,代代更替,便布大地,却无人权,卷入权势之中,沦为四海山河的祭品,而他们无能为力,古来多揭竿而起斩木为兵,要么是一方枭雄称王称霸,要么就在获得的权力中迷失自我,屠龙者却化身为龙。
  但更多是被记载入史书的败者,无论是哪儿一种结局,势必是以横尸千里,血肉铺垫,而百姓便如浮萍,起起沉沉,无处落跟,只得身死他乡,魂归故里,烽烟四起的年代,没人会为他们的不公允而愤怒,无人会为人命卑如草芥而怜悯。
  无力,欺辱,沉默世人木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在这乱世中苟延残喘,只为一线生机。
  ...
  身后被披上了一件素白的狐裘,将他与大雪分隔,感受到传来的阵阵暖意,清兆没有回头,仍是眺望远方。
  “师兄,你看这万里河山,四海大江,花团锦簇,锦绣无双,可若你细细看,四下里是虚伪贪婪,穷困龌龊,土里埋得是满地森森白骨,翻开的泥是红的,河里留的水是红的,人的心却也是红的”
  清兆凄然一笑:“师兄,你说这是为何”
  清之负手而立,同他眺望远方,目光所及江山如画,十里河涛。
  “我不知为何,我只知..”
  “兆兆,你若想,便去做,你若用我,我便来”
  清兆爽朗一笑,站在寒山寺的浮屠塔上,伸出双臂似拥大雪。
  “师兄,我要这山河表里如一,四海升平,我要这社稷时清海宴,繁荣昌盛,我要这世人击壤而歌,时和岁稔,我要这东风入律大秦,休明盛世”
  ...
  如意山河世清平,群山见我应如笑
  故人千里邀明月,我心自在意天逍
  ...
  “兆兆,天冷,回去吧”
  “好”
  二人飞身从塔顶越下,大雪盖过了膝盖。
  “别...走...清,清兆..”
  清兆吓了一跳,还是听出来了这道声音,快速低头伸手刨雪,清之心疼的看着他冻红肿的双手,把他拽开,脱下大氅把雪拂开。
  清兆掏出夜明珠,看到雪地里埋着一个面容绮丽的少年,大片血迹混入雪里,后又被白雪覆盖,小心翼翼的把他抱了出来,脱下狐裘把他包住,回了客栈。
  客栈门口,清兆先是喂他吃了一颗伤药,再小心翼翼的拿细雪搓拭他的身子,待到身子泛红起热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把人抱到了床上,紧紧地塞了进去,空隙处被他塞满了枕头跟汤婆子,床边烧了一排火盆。
  清之取过一碗热汤药,递给了他,清兆小口小口的喂他喝着。
  他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淡成了白雪,一脸死相,却因寒冷,让血液凝固,流血速度变慢,好在没受内伤,不然怕是早瞒在寒山寺的大雪中,悄然死去,待到雪化时才会有人发现。
  一碗热汤药下肚,谢愠的脸色好转了一些,清兆脱下他的衣服,在他的伤口上涂抹伤药,大大小小的伤口几十处,还有些刮伤,应当是逃跑中匆忙刮伤的,大的伤口在小臂处,显些把整块肉削下来,露出了粘着血肉脉络的红骨。
  清兆看着这些伤口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床上躺着的人命若游丝,好看的眉眼犯青,回暖后的伤痛让他在昏迷里都紧蹙眉头,清兆静静的看着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心思单纯,高傲的不可一世,却险些死在今晚的刀光剑影中,突然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心疼。
  伸出手将他紧蹙的眉目舒展开,仔细的拉顺他的黑发,一根手指沿着额头,顺着鼻梁,点到了苍白的唇上,床上的人痛苦的“嘶”了一声,清兆立马收手,乖顺的从烛火里趴在床上看他。
  ...
  行风端着药进入房间。
  “小师兄”
  “这是清哉师兄让我抓的药,煮好了给你送过来”
  清兆回过神来,敛下心里的涟漪,双手接过药来道谢。
  “帮我跟清哉师兄道声谢,天色深了,早些睡吧”
  行风退出房间,轻掩房门。
  清兆这才看到一旁抱臂站着的大师兄,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双颊,神情晦涩不明。
  “师兄,今晚多谢你了,你先去找处空房间休息吧,今晚我照顾谢愠”
  清之抬起头,嘲讽的看着床上的人,语气生硬。
  “你谢我?你为什么替他谢我?
  “我...”
  清之打断了他的话,甩袖离开了房间,转身间,眼里含霜。
  烛火被门风扇的微微晃动,慢慢的稳定下来。
  一只手缓缓地伸出来,碰了下趴在床边的人,床上的人虚弱的躺着,颤颤睁开了眼,嗓子就像被扯住一样的涩
  “...清..兆”
  瞬间清醒过来的清兆,急忙去扶他,伸手拿了个枕头垫到床头上,小心的让他靠了上去。
  “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伤口还疼吗,你可小心点啊....”
  谢愠打断他的话,对他笑了笑:“清兆,谢谢”
  “啊?清兆一愣,看着谢愠虽然苍白但是风华绝代的脸,心里想着,这个小少爷不跋扈的时候,还真是勾人。
  挠了挠头,“举手之劳,区区小事”
  “嗯”谢愠疲惫的闭上眼,不再多言。
  清兆也没再不识趣的去叫他,一直看着他出了神,直到床上的人传来轻微的鼾声,才收回了视线,却又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大胆的凑了过去,亲在了他的额头。
  当那一刻,清兆的瞳孔急剧收缩,像是一颗烟花悬挂天空,本无意与明月争辉,却又突然炸开,心潮澎湃。
  “嘭”
  未关紧的门被风一划带过,惊醒了茫然的少年。
  清兆心脏疯狂跳动,为刚刚的荒唐一幕,咽了咽口水,镇定自己去把门锁死。
  走廊拐弯处,一道白色挺俊的身影面对着墙壁,两边发丝垂下挡住眼里的戾气。
  清哉透过房间的窗户,对着走廊那道身影叹了口气,示意行风把窗户关上。
  行风关上窗户坐到清哉旁边,担忧的问道“大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吗,小师兄他...”,一旁的行缨听到了清兆,耳朵动了动,也跟着坐了过来。
  清哉抿了口茶,淡然开口:“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局中人置身事内,难逃本心。”
  ...
  大雪满撒长安城,霜花晶莹塞白玉。
  谢愠躺着床上,除了那日突然醒来,之后便一直昏睡着,期间还发了几次高烧,清兆心急如焚跑上跑下,不仅把清哉跟行风天天请过来,更是把长安城最好的郎中请了过来给清哉打下手,自己更是在屋里搭了张简便的小床。
  行缨有些无奈,拉他到一边去,掏出一块牌子:“不如请御医吧,我怕床上那人还没好,你就病倒了”
  请了御医身份太容易暴露了,不仅他在江湖上行走会更危险,行缨也会更危险。
  挣扎的想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
  行缨有些纳闷:“他是你什么人啊,至于你这么劳心劳力吗”
  清兆张了张嘴:“我...”,伸出一双手,遮掩的把人推出去,“你快出去找行风玩,别在这里添乱”
  行缨:“......”我就问问,你急什么?
  半夜,行风困得趴在桌子上打着盹,行缨进来把他抱回了房间,清哉半敛着眸子,低头看着药炉。
  清兆歉意的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多谢二师兄,这药我来煮吧,天色深了,快休息吧”
  应了一声,清哉没跟他推辞,转着轮椅往自己房间走,清兆遣散了其余的郎中,自己坐下来亲自煮药。
  “嘶..这么烫”
  清兆看着药炉,探手摸了一下,刺痛一下传来,烫的他快速缩手,嫩嫩的手肚上红肿一片。
  一一回想清哉煮药的过程,拿着布巾,将药炉拿起来,倒进碗里,两个碗里来回倒了倒,尝了下温度,立马皱起眉头,跑到隔壁的房间,不顾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从行腾的包里掏了一包蜜饯儿出来。
  看了眼手上谢愠送的手镯,眼底尽是温柔。
  小少爷,这次就让我把你照顾到底吧。
  重新回到床边,轻轻的推了推那人,毫无动静,清兆不死心继续推了一下。
  “趴”的一下,谢愠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打开,睁开眼疲惫的看着他。
  因为高烧的原因,两颊上浮着两朵粉云,眼窝跟眼廓也变的深邃,眼神再也不复从前的骄傲天真,反而充满了阴郁跟隐隐的脆弱。
  清兆心里被猛地一拽,慌张的捂住心口,来掩饰慌张,冷静下来后,从心里泛起一丝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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