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风默然点头,秦兆拿着手里的图翻看着:“现在的暗卫要求没有那么残酷了,所以也不如以前的暗卫厉害了,他们一般都找天赋好的孩子从小在一起训练。”
“原来是这样啊。”宋秋风又问道:“可是王爷,这跟这个阵法有什么关系吗?”
秦兆应了一声,将纸折叠收了起来走到沙盘边,用手指着离国跟月国:“现在的离国跟月国就像是选暗卫前几天一样,虽然打打闹闹,但没有承受重大的损失,但若是到了中期,他们就会为了自己而疯狂起来,等到了后期的时候,只需要别人递一把刀过去。”
秦兆双手抱臂,声音冷冷的:“而大秦,就是给他们递刀的人。”
“王爷,高啊!”宋秋风由衷赞叹,秦兆淡淡道:“东西都收集好了吗。”
“再有几天差不多就可以全收集完了。”
“好。”
秦兆双手撑在沙盘边上,眼神玩味:“再给他们几天时间。”
...
秦大营里,秦兆收集东西的消息被人秘密送到了西将军手里,西将军刚巧在来回徘徊,接到消息后立马趁月色带着一批人跑了,谢愠苦于军中无将领不能亲自离营,派了些人手去寻,生死不论,可他们哪儿是老奸巨猾西将军的对手,溜了几个弯就被西将军甩了。
这边元月带着之前跟他传消息的那个小将找到了谢愠,提出军营中现在缺少统领的人便推荐了他上去,将他之前的事情说了一下,谢愠被奸细的事弄得心烦,心里盘算这人到底可不可信,却在元月一句师娘已经同意之下,也同意了。
眼见谢愠心烦,小将主动开口:“谢将军可是在担心王爷?”
谢愠心事被人发现,无奈叹了口气:“是啊,人家一个王爷,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小将小心将心里的想法提了出来:“谢将军,南疆跟离国结盟,所以离国才那么气焰高涨,是因为南疆在后方给他做支持,因为虞相的事,我们秦国跟月国不能结盟了,但我们两国的目标都是南疆,而离国此时主要针对的是月国,视线不在后方,我们可以趁着他没发现之前,绕道后方去打南疆,断了他们后方的供给。”
谢愠摸了摸下巴觉得在理,他眼轻轻一斜看着刚升副将军的小将:“说的在理,但谁知道你是不是秦营里蛰伏的第三个奸细?若我轻易相信你,被你利用了,岂不是愚蠢?”
一旁的元月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小将,表示这种怀疑他也曾经有过,都是为了大秦着想,不要太放在心上。
小将沉声道:“谢将军若是相信末将,末将愿只领兵一万去骚扰南疆与离国边境处!”
谢愠思索一瞬:“行,你去吧。”
小将呆愣片刻,似乎没想到刚刚还怀疑他的谢将军怎么突然就松口答应了,他以为是被自己的忠肝义胆所感染从而相信他,登时激动的脸颊发红:“末将,定不辱使命!”
等他走后,元月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师父,您先前不是不相信此人吗?为何又...”。
谢愠随口一答:“没事,我给他下毒了。”
元月:“师父,您就不怕那小将真是为了大秦着想,被发现是你下了毒会对我们寒心吗!”
谢愠:“此人若气度如此之小,以后也配不上做这西边境的将军了。”
元月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在考验他!”他心里默默为小将打气,他可是觉得此人是个不错的人才,可千万要经得住考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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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风看着桌上的大堆物品,多数都是他不认识的东西,更何况别人了,他为难的看着秦兆:“王爷,这些东西别说用了,有的我都没见过,这要怎么布置阵法啊?”
“你们只需要在这张纸画圈的地方埋下上面写出来的材料即可,其他的由我来。”
宋秋风拿过纸,这纸上的线条比秦兆手上的更简单,多处地方画了圈标注着需要埋什么,虽然圈比较多,但是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他应诺一声,便出了营帐找人去埋了。
方才还有两个人的营帐里,在宋秋风走后,一道人影淡如烟般消失不见。
秦兆拿着手里的图,窝在石头后面仔细研究位置,阵法自然是不会如此强大能涵盖两国进去,所幸离国跟月国的前战场挨的近,只要把这个地方用当年贤成留下来的阵法反过来,布下两个关联阵法,如此一来阵法里的人便会因着阵法的联系而聚集在一起。
此时只待夜色了,秦兆在靠着石头眯了一会,虽然他轻功极高,但不善于隐蔽,若是加上夜色,他隐蔽其中能更好的为他掩饰,为此他特意穿了一身夜行衣,拿了一条黑带遮住了额上的淡蓝色竖纹。
夜色降临后,秦兆迅身闪出,一连闪过多处地方,最后将一颗水晶按进了离国月国的交战处中心位置,功成身退到一处小坡上,感觉到平日里的场景上似乎升起一层无形的屏障,屏障内的景物已经不会因外界的风吹而动了,若是他们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这个问题,但军营里人来人往,走过经常带一阵风,所以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屏障已经完全把他们笼罩其中了。
秦兆感受到屏障慢慢变得完整,边笑边吐出了一口血,他不以为意的擦了擦,闪身回了秦大营。
他刚一回来宋秋风便迎了上去,由于秦兆穿的是夜行衣,在黑暗中本就看不清,再加上军营经常有人受伤,四处弥漫着血腥味,宋秋风竟没发现他的异端。
“传令下去,整兵备马,今晚去把月国的粮食搬回来。”
四万多秦军在秦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跑去了月国的粮仓准备洗劫一空,月国军营里的人奋起抵抗,但他们却只带走粮食,拿了就跑,像滑不溜丢的泥鳅一般,月国粮仓守着的士兵想送信,却怎么也走不进前方。
秦兆站在树上,看着树下那个月国士兵急的焦头烂额后,原地撒了泡尿一头撞了过去,又被屏障弹开。
“噗”
“是谁?”
秦兆以手抵唇:“嘘”
士兵刚要大喊,却被一剑割开了喉咙,秦兆遗憾的将剑插回:“是秦馥王,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屏障的人,可惜,你不能告诉其他人了。”
“嘶嘶...”
士兵捂着喷血的脖子,惊悚的看着他,腿在地下无力的抽搐,没一会就咽了气。
秦兆摇了摇头往前走“噗”,大口鲜血洒在了地下,他迅速用手点住了身上的几个穴道,消失在黑暗中。
...
与此同时,离国士兵跟月国士兵发现他们似乎被困在了一起,周围的景物与以往无二,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尤其是离国士兵,他们绝望的发现,南疆的兵不在此处,而对面月国的兵力比他们多了太多。
月国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红着眼看着他们的仇敌,愤怒的杀了过去,两方人马顿时厮杀在了一处,屏障里的血腥味散不出去,直冲鼻腔,越来越浓厚,越来越腥臭,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离国跟月国几乎都是踩着尸体而战,血液干不了散不去,只能渗到地下,空着的地方,一踩就是一个泥泞的血坑。
两国的人拼尽全力的厮杀,耗费了大量的力气,却不敢大口喘息,因为这里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有的人张口就吐,秽物的溅了一身,又沾到了其他人身上,令人作呕,随着时间的流逝,离国跟月国的人边打边流泪,他们的眼睛都被这气味熏到了,可又不敢不战,一个疏忽就是尸首分离。
战斗进入中场,两方人马都变得疲倦了起来,却不敢放松警惕,这场战争的地方就这么点,他们退无可退,只能靠着一股劲拉扯着自己,挥动手里的兵器朝对方砍去。
一开始只是不敢大口喘息,因为战斗浑身出汗,但是慢慢的有些敏感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绝望的哭喊。
“空气,这里面的空气快没有了!”
渐渐地,所有人都发现了,即使他们不在意空气中弥漫的恶心气味,拼命的呼吸都感觉头晕目眩,屏障虽大,能囊括千军万马,但空气就那么一点,别人吸走了,他们就吸不到了,就连周围的草都显得蔫蔫仄仄。
意识到这点后,两国的士兵都猛地抬头看向对面,两眼溺红,看着像饿狼般凶狠,对面的人不止是他们的敌人,更是跟他们抢夺空气的人,他们多吸一口他们便少吸一口,两方人马下手越来越狠,招招狠辣,恨不能立刻屠尽对方。
...
温飒穿着一身奢华富贵的红衣,脸带鸟嘴金面具正与对面一个同样穿着红衣的男子在马上对视着。
“温将军,别来无恙啊。”谢愠懒洋洋的看着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谢将军,别来无恙。”温飒同时看着他,下半边未遮住脸的嘴角微微扬起,两人一句我一句的问候,像极了老友相见的寒暄,但在他们两人身后,铁骑嘶吼,将士冷凝,大战一触即发。
谢愠冷哼一声:“本教主最烦别人跟我穿同样颜色的衣服。”
温飒微微一笑:“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愠打量着温飒的金色面具:“有些人就是癞□□穿大红袍,只可远观不能近瞧,丑的连面具都带上了,怎么温将军这是毁容了,怕拿下老鸟面具见不得人,一回头吓到我大秦将士?”
温飒现在只觉得谢愠嘴欠,一段话冷嘲热讽丝毫不露的全骂了他一遍,先是讽刺他是奸细,又说他毁容,说他丑,连他南疆尊贵的鸟嘴面具都被贬得一无是处。
温飒的上扬的嘴角挂了下来,身上的气势低沉。
一旁的元月欲哭无泪,他好像看到对面的温飒似乎磨了下牙,他很想说师父,对面是来跟你开战的,不是来跟你讨论谁的美貌更胜一筹的,快醒醒啊,先下手为强不好吗?
温飒半张面具下的嘴抿了下:“看来大秦的风水真是养人,把谢将军养的如此牙尖嘴利。”
呵。
这是暗嘲他只会动嘴?
谢愠毫不留情:“看来离国的风水不养人,举国上下无人可用,抢着要秦国的奸细,尤其是温将军,在我大秦洗心革面以真面目示人,到了离国就遮住自己无脸见人!”
温飒气的嘴一抽,不想跟他再说这些无聊至极的话,抬起手掌,做了个冲的姿势,身后大批南疆士兵蜂拥而上。
☆、第七十章 黄雀在后
温飒以前只见识过谢愠行兵布阵,没想到开战的时候这么油滑,谢愠骑在马上不动,来回像是巡游般游刃有余,看到哪儿个秦兵有危险就上去卷一鞭子。
尤其是身后的那群江湖军,本就武功高强,会轻功,不仅如此还会自己列阵变阵,丢暗器的,撒毒药的,还有人从土里钻出来的?打起仗来一个个不要命似的,他之前在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他们这场面?
温飒虽然跟谢愠是敌对,但心里还是对强者惺惺相惜的,但在对面的谢愠看来,对方轻描淡写的看着战场上的打斗,似乎胸有成竹一样,让他看着就来气。
两方人马打的如火如荼,谢愠看着对面很闲的温飒,在他眼皮底下从马旁边挂粮食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棋盘,指了指旁边的一处空地又指了指他。
温飒:“……”无语。
谢愠把棋盘放到空地上,在棋盘两边搬了两块石头放了过去,正面温飒微微弯身,伸手做出了一个相邀的姿势。
温飒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到了对面的石头上,倒吸一口气,只恨他们南疆人太单纯!
两人同样一袭红衣,一个神秘高贵,沉稳端庄,一个艳丽绝世,随性洒脱,剔透的棋子轮流碰撞在棋盘上,清脆作响,侧耳聆听千军万马,目视玲珑棋盘。以兵将为棋,以天地为席。
元月抽空看了这边一眼,差点气到吐血,他一个皇商都上战场杀敌了,他师父却跟敌国的将军在那边下起了棋,表情恬适,看着心情挺愉悦的!
这边两人却是棋逢对手,谢愠是上任魔教教主之子,本就资源无数,更兼着天赋极高,之前在岱岳剑宗连坤地长老都下不过他,偏偏他越到的是温飒,天之骄子,从小便攻于心计,自我磨练不断,心性沉稳,布局狡诈。
谢愠心想,此人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二人这么一来一往,太阳开始斜移,竟到了黄昏之时,橘色的暖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脸上的五官变得深邃,金光透过玲珑棋子,又被他们收入眼中,眸光熠熠,手指纤细,影子拉长,
游人缥缈红衣乱,做客从容白日长。
谢愠眉头紧锁的看着棋盘,温飒看着棋盘上棋子的布列,笑了声:“看谢将军似乎很苦恼,不若直接认输吧,我们回战场继续再战”
“不不不”
“哦?”
谢愠抬头眼含深意的看着他:“温将军,我是在为你苦恼。”
温飒感觉哪儿里不太对劲,他脑子里过了许多想法,直觉让他放下棋盘,但面对马上要赢的这局棋,他想了想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周围南疆的士兵打着打着也迷惑了起来,对面的江湖军却像喝了神仙散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一刻没有松懈,南疆军也提起精神来应战,元月挂了一身彩,疲倦的喘息,他看着远处安逸的两个人,内心把排名第一的师父换成了师娘。
谢愠扔下手里的棋子,轻松的笑着:“我输了,温将军的棋艺果然出神入化。”
温飒报之一笑:“过奖,谢将军的棋路总是出其不意,但过于激进会被敌人找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