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思长欢[古代架空]——BY:黄昏后的梦

作者:黄昏后的梦  录入:05-12

  这个人是李怀玉的恩师,他们现在从李怀玉那里离开,说明李怀玉他们安然无恙。
  大光寺,一个脱离凡尘俗世清修的庙宇,如今寺里却敞开大门上上下下接济着难民,天可怜见,人亦有情,普度众生。
  大光寺大门敞开,随意进出。长欢在人流里寻找着熟悉的身影,迫切的心情让长欢又是激动又是渴望。
  长欢穿梭在人流里,他认真的辨识着每一个人,直到看见宋长淞。
  “二哥!”长欢看见宋长淞顿时扑了上去,跟个孩子一样。
  数月不见,宋长淞黑了,瘦了,也壮实了。长欢紧紧的抱着宋长淞,感伤着他的心跳,体温,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也是现在的感受,让他热泪盈眶。活着,就好。
  他找了他们好久,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他真的好想他们,真的好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自从数月前一别,便是两宽无迅。听闻他们出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再亲眼见他们安然无恙,长欢更多的是感激上苍的保佑。
  “长欢!”宋长淞骤然被长欢拥着有些不自然,随即也卸下防备揽住了他。
  贴在他怀里的人已经不再是小小的孩子了,可无论多大,都是他的幼弟,会一口一声喊自己二哥的人,也会是他遇难后,第一个来寻他的人。
  “长欢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来这里了!谁让你来的郡主呢?”宋长淞刹然看见长欢,问题一个接一个,内涵的是他对长欢的关切。
  “听闻二哥你们遇难,我心急如焚。”
  “二嫂她来见我,本意要独身前来,被我留下了。我答应了他,要带你好好的回去见她。”长欢回答,不忘带起长孙茵娘,毕竟长孙茵娘之情至深至善,宋长淞不应该不领会她的心意。
  宋长淞听闻此事,面上呈现出了沉静,他与长孙茵娘不过是依摄政王之言才有了夫妻之名,他对长孙茵娘只有责任无关风花雪月,奈何她的情深几许,让他无法不放心上。
  长欢四处张望,这里除了不认识的百姓,只有宋长淞在,那么李怀玉呢,他怎么没有在。
  “二哥见过李怀玉没有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我还没有找到他。”
  宋长淞心思逐渐回笼,长欢对李怀玉的关心突出他的意料,这也正是李怀玉能对长欢上心的答案。他们两个人正做着惊世骇俗的事,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他阻止不了李怀玉,他没有那个能力,可是,他不能让长欢这么我行我素。
  宋长淞静静地看着长欢,不说话,神色沉重。这让长欢心中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哥、二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找了很多地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二哥。”长欢紧张的看着宋长淞,期待着他给他一个如意的回答。
  “你们都好好的,他应该也会好好的,他应该在某个地方好好的等着我。”
  “二哥,你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他在哪?为什么不出现是出事了吗?他肯定在这里的!”长欢揪着宋长淞的袖子追问,然而宋长淞沉默的态度更是让他不安。
  “要是李怀玉死了,你会怎么办?”宋长淞沉默之后,首次发声,却是凝视着长欢问他的答案。依旧没有说出李怀玉的下落与现状,然而他说的如果,死字刺伤了长欢的眼。
  宋长淞想要一个答案,那就是,李怀玉在谢长欢心中有多重要。
  要是李怀玉死了,他要怎么办?长欢不知道,要是之前,他肯定会思索再三斟酌回答,可是现在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些,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李怀玉,只想看见李怀玉,只想知道李怀玉的现状。李怀玉已经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脑子里,他无法忽视。本来找不到李怀玉时,长欢担忧是担忧,可现在被宋长淞这么一问,长欢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仅仅是担忧、害怕,还有无措,恐惧,彷徨。
  李怀玉的生死,已经不能被他看得平平静静了,他的命和长欢掺杂在了一起。
  “不会,他不会死的,在故里他死里逃生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长欢不信李怀玉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他相信李怀玉是个福大命大的人。他手下人本事大都能逃生,他的能力皆有眼见,所有人都能死里逃生,不会怎就偏他出了意外。
  长欢焦急又迫切的看着宋长淞。
  “二哥……”
  宋长淞移开目光,长欢那种期待的目光他无法忽视,更不能接受,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最坏的答案。以前,长欢的眼睛里有光,因为他心里有光,而现在,他眼睛里也有光,只是,这道光,是为了李怀玉而出现。
  李怀玉不应该出现在长欢的生命里,他也不是他的光芒,而是长欢人生中的绊脚石,他只会让长欢一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历经艰辛。
  “你不过和他是有些交情而已,怎么能如此难过。”宋长淞叹气,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可能来得急,脸还红彤彤的,没有褪下去。
  面前的人,已经不小了,可是,他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孩子犯了错知错能改就好,可是,大人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他们这样子,付出的代价将是毁灭性的。
  “长欢啊,别傻了。”宋长淞揉着长欢的头发,疼惜的看着与他若即若离的胞弟。这时候他应该有千言万语来劝说长欢,可是终究只一声细语,道尽了他作为兄长的慈爱之心与欲言又止的阻挠。
  “等来年及冠,让郡主给你定门合适的亲事吧,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他作为兄长,自然不愿意看着幼弟跌宕深渊,这天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就偏偏走了那一条路了呢。这条路,不好走,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一无所有,粉身碎骨。
  “哥哥知道”长欢再怎么傻也听出来了宋长淞的话中话。要是宋长淞不知道他的心思,怎么会说这一番话。他原本以为,要是他的家人有一天知道了他的事情,会怒不可遏、咆哮指责的,然而宋长淞居然会是如此平静,温声细语,平声静气。他不知道的是,宋长淞不过是在压抑他的狂躁的内心,他也想放肆大声呵斥,可是,当看着独身一人扑向他的长欢时,他的心跟着这个人化成了水。历经九死一生之后,他后怕又无助,能看见家人,让他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化为乌有。长欢是唯一一个不顾安危来找他的人,他不该辜负他,也不能指责他,他要包容他的一切。
  长欢苦笑,若感情之事是自己能左右的,要天下痴情怨侣做什么。他何曾没有想过斩断这不该生根发芽的情丝,可是,已经生了根,斩不断,春风吹又生。爱上李怀玉,是他今生做的最无助的一个决定,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爱上李怀玉是件怎样的事情。他也一度认为自己和普通人一样,可是,他不一样,他是断袖,他喜欢男人,他不知道这是天生的还是怎样,可是,他改不了了,已经迟了,李怀玉在他心里扎了根,忘不掉了。
  在得知这点惊世骇俗的心思时,他当时的无助、迷茫、恐惧,就像是巨大的黑影笼罩着他,他逃不开,也没有人可以帮忙,他就一个人硬生生的挺,他剖析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没有答案,他找不到答案,爱上李怀玉,没有原因,没有答案,没有结果。
  然而,长欢背后的禅房里,那个在宋长淞口中可能死了的李怀玉正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日出事,与他同屋的宋长淞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死不休,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死里逃生。长欢过来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他清亮的声音,正是那熟悉的声音,让他能一步步走到门口,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宋长淞是哄骗他的,意在规劝他与自己疏远。他知道宋长淞的主意,他不能说什么,毕竟那是谢长欢的哥哥。他有些紧张的看向谢长欢,他期待着他的回答。尽管看不见脸,可是他的目光很渴望迫切,他的脸,似乎能让他忘记身上的伤痛。
  宋长淞抬眼过去就看见了李怀玉,惊讶他居然下床了,这次遇难,他是没什么伤患,可是李怀玉就麻烦了,他之前受的伤因为拖延太久,没有好的伤药而恶化,后来又在水里泡了太久,伤口已经溃烂了,导致他昏迷不醒,没有办法才在这大光寺滞留,等着那名传说中的江湖神医沈清持,却不想没等来沈清持倒把长欢等到了。
  正是因为李怀玉病情严重,所以宋长淞才会说李怀玉罹难的可能。而此刻,李怀玉出现在门口,让宋长淞警惕。
  宋长淞看着门口的李怀玉,与之对视,所有言语皆在无声,然后语重心长的劝说长欢。
  “长欢,你从小天资聪颖,像李怀玉那样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你不该不明白。若是论手足,无较死生契阔,若是别的,你就是入歧途了。”
  何为歧途邪门歪道是,爱上同为男子的人就是十恶不赦,注定要被歧视、排斥的吗。古往今来,这种事虽说少见但也亘古流有,可能在贵族人看来,不过是以脔宠之名见色起意罢了,要是细看,皇城里有这种癖好的人多如牛毛,不然皇城里怎么会有南风馆。然而却是上不得台面的,特别是在高门大户里,简直避如蛇蝎。
  宋长淞此言,不无道理,可是,他低估了长欢的长情。
  长欢淡笑,他自打有这个决定起他就已经料到了会困难重重,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以色侍人,没有人会赞同他的,可是他若是有所惧,何必有此行。他之所以走的悄无声息,等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郡主就算再恼恨,他也见到了李怀玉,了却一桩心愿了。下次回皇城,他怕是要承受郡主的滔天之怒了。可是,若能见到李怀玉,他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开心,要喜悦。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时间让他明白,爱上李怀玉,无关风花雪月,唯有一心所向,钟情不误。
  “二哥呀,二嫂都可以那么爱您,不顾一切。我们若有喜欢的人,有何区别。”
  世间所有的情有独钟,都可期可许,他也一样,爱上的是入了他的眼,如了他的意的人。
  “他是李怀玉啊,多少人的眼中钉,你这无异于飞蛾扑火。”宋长淞着急了,他怎么就这么傻呢,他说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真到了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时候他能怎么办!谢长欢就是年少无知一时误入歧途,等他撞了南墙才知悔改就为时已晚了!长欢俨然听不进去宋长淞的话,一副我意已决、不可回转的态度。
  飞蛾扑火,他不是飞蛾,他扑的也不是火,他可以是九天翱翔的雄鹰,他逐角的是一个叫李怀玉的天纵英才,他们天潢贵胄,本就该并肩而行,傲视群英。
  “没有飞去,怎么知道会不会涅槃重生。”
  飞蛾扑火,涅槃重生。好一句涅槃重生。
  飞蛾扑火,被长欢硬生生的理解成凤凰浴血重生,要是搁以前,宋长淞还会夸长欢血气方刚,不卑不亢,可现在却是一脸惊愕。长欢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此刻他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长欢的决心,坚不可摧,纵他再多口舌之争,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心如铁。
  长欢的言论,被李怀玉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既是喜不自禁又是不知所措。长欢对他的感情他之前就有发觉,不过也在怀疑试探中,因为,谢长欢这个人,认定了谁好就待谁好,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认真与坦诚,不顾一切,让他意识到,他们两个人都在向彼此靠近。
  宋长淞觉着他是在飞蛾扑火,而谢长欢觉得他是在凤凰涅槃。尽管伤口疼得厉害,可是他心中无比欢喜,这种欢喜盖过了疼痛,能听见这一句话,他满足了,这一次九死一生,值了。
  李怀玉想笑,很想放声大笑,为他的欣喜,胸膛震动,却没憋住,本要笑着却咳嗽出声,一咳嗽就牵动了身上的伤,疼的他腰都挺不直了。此刻的他不是呼云唤雨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而是一个重伤未愈身体羸弱的病人。
  李怀玉的咳嗽声不大却也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长欢闻声转身,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色里衣的人半隐在门里,弓着腰咳得揪心。
  那若隐若现的半边脸,那晃动的发丝,那熟悉的声音,不是李怀玉还能有谁。之前所有的悲伤触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看吧,喜欢大抵如此,就算是听见他的声音,只看见他的背影,只见他若隐若现的半张脸都能如获至宝、荣幸万分、喜不自胜。
  红了眼,笑了颜。凝噎成恸。
  长欢嗓子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千言万语只能喊出他的名字。
  “李……怀玉。”长欢眼里星光微闪,凝视着他倾心所爱。数月未见,此时,犹如阔别多年,千言万语只在一声呼唤里。只见他一面,看他安好,便是慰藉。
  “谢家长欢。”李怀玉知道被看见了,听闻声音便回头与之对视,同样笑颜明媚。
  谢家长欢是他独有的称呼,独一无二的称呼。
  世间大难,有情人相隔异地,不闻其声,不见其人,素闻其踪,忧心忡忡。排除万难,不畏艰辛,幸得如遇,再见未语,却怀诉问。我心如皎月,君心似辰星,与君星月明,随夜共流光。
  他们才相见,李怀玉就倒下了,突如其来的陷入昏迷可吓坏了长欢。
  长欢走过万水千山,大江南北,可是都没有今天走过的路长,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是他好们之间好像隔着沧海桑田,明明就在眼前却隔海相望。抬起的脚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始终抵达不了他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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