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鸿风瞧着容呈毫不犹豫说出“死”这个字眼,毫无牵挂,猛地掐住他脖颈,咬牙道:“你想得美,你想死,朕偏不如你的愿。”
喝了酒,脑子也不清醒了,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掐死容呈,免了这些烦恼。
可他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困在身边的人,怎么能轻易放手。
关鸿风手上的力道慢慢放开,他低下头,吻了吻容呈的嘴角,“龙伎,你给朕生个孩子,只要有了龙子,朕就无需再被那些老臣纠缠不休。”
容呈冷淡地说:“你疯了。”
不说他是男儿身,根本无法受孕,就算真的怀上了,他也不会留下仇人的孩子。
关鸿风不悦地抬头,“你该为朕解忧。”
容呈忍了忍,讽刺地笑道:“你若是想要孩子,自有后宫的妃子会为你生。”
听到这几个字眼,关鸿风眉心重重一跳,低下头咬住了容呈的嘴唇,发泄着不满。
须臾,容呈的嘴唇破了皮出血,红得像冬日里的梅花。
容呈却似不知疼,笑容如扶桑花般绽开,美得惊艳,“你不是说过,即便我怀上了,你也不会留,生下来后裹上草席扔到荒地埋了便是吗?”
这么一提,关鸿风记起自己在诏狱说过的这句话,他捏住容呈下巴,嗤笑道:“记仇的玩意儿,朕后宫那么多妃子,的确不需你一个下贱伎子怀上龙种。”
树叶被夜风吹得作响,从窗内传出来的声音隐没在其中。
寅时初刻,关鸿风离开承欢宫,摔门而去。
容呈的脸埋在软枕里,心想,又要重新上药了。
一连几日,关鸿风都没往承欢宫来。
听闻他在养心殿动了怒,又从承欢殿离开,这几日谁也不见,只埋头批折子。
容呈乐得清净,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每日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是去御花园瞧瞧鱼。
这日,容呈正在凉亭坐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一看,有两个小宫女正凑在墙角偷懒。
“上次我隔着远远瞧了一眼绍南王,真是英俊潇洒。”小宫女春心荡漾:“听说绍南王还未娶妻,也不知谁有这福分能成为王妃。”
另一名年长的宫女没好气道:“好什么好,你是忘了绍南王做的那些事了?”
小宫女不以为意,娇嗔道:“若是能让绍南王瞧上,就是他不举,我也心甘情愿。”
年长的宫女啐她,“我瞧你是疯魔了。”
二人的谈话声落入容呈耳朵里,他坐在石椅上,听着后头的话若有所思。
过几日绍南王要进宫陪皇上练箭?
容呈随手折下面前娇嫩的花儿,一瓣瓣拔了个干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过了几日,绍南王果然进宫来了。
容呈算好了时间,去御膳房要了盘糕点,他身份不同后宫的妃子,宫里的人心照不宣,不出意料的受了冷落。
御膳房里的人都晾着他,只当做没看见。
容呈也不恼,他在门外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御膳房总管回来。
总管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事,原本打算编个借口打发容呈走,可一听这盘糕点要送给皇上,再想到这乐伎进宫以后独宠一份,保不准要吹枕头风告状,权衡利弊以后,还是将糕点给了他。
容呈从御膳房离开后,端着糕点来了养心殿。
殿外的小太监拦住了他,容呈说:“我来给皇上送糕点。”
小太监说:“龙伎,绍南王正陪皇上在箭亭射箭。”
容呈闻言垂下眼,眼底落下一道阴影,他咬了咬鲜嫩的下唇,失落地说:“可是皇上前几日说想吃栗子糕,我特意给他送来的。”
容呈长相阴柔,原就细腻的声线放软后更是如春水一般,听得人心里发颤。
小太监有些动容,迟疑道:“要不您让杨公公通传一声,也许皇上会愿意见您。”
容呈抬起头,一笑破冰,“谢谢小公公了。”
小太监看得愣愣的,一直到容呈走远了,还浑然不知。
箭亭内,关鸿风坐在宝座上,瞧着绍南王射箭,身姿挺拔,
他的箭术一向极佳,就是先帝在时,也忍不住夸赞。
身旁杨公公上前来,“皇上,龙伎来了。”
关鸿风眉头皱了皱,“龙伎?”
杨公公也摸不着头脑,“是,说是要给您送一盘糕点。”
关鸿风表情意味不明,“真是稀奇,他居然会亲自来找朕。”
想来是知道那夜说错了话,又被冷落了这么些天,看来是受不住了。
关鸿风嘴角不动声色勾起,“行了,让他进来吧。”
容呈端着糕点走了进来,远远看见绍南王站在箭靶前射箭,身后的太阳底下站着一个人,正是予安。
两人视线交汇,短短片刻便移开了眼睛。
容呈踩着石阶上去,将手中的糕点摆在关鸿风面前,手腕猛地被抓住,带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容呈想到予安,忍了忍,到底没挣扎。
关鸿风瞧了眼桌上的栗子糕,似笑非笑道:“想朕了?”
容呈不接话,头抵在关鸿风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半张脸陷在了阴影里。
关鸿风只当他害羞,出言讽刺,“我当你多能忍,原来和后宫那些妃子也没什么不同。”
容呈也不辩解,若是皇帝疑心他别有所图,事情才难办。
关鸿风靠在宝座上,懒洋洋道:“既送了吃食来,还不喂朕?”
容呈稳了稳心绪,从盘子里拿起一块栗子糕,送到关鸿风嘴边。
关鸿风看着他,不张嘴。
皇帝疑心重,更何况是容呈这个恨不得他死的人送来的吃食。
容呈毫不犹豫张嘴咬了一口,嚼也不嚼地吞下去。
见皇帝依旧不为所动,容呈只好又咬了一口,下一秒,温热的嘴唇堵了上来,那块咬在齿间的栗子糕被夺了去。
果然好吃。
关鸿风舔了舔嘴角,栗子糕的香甜还在嘴里存留,他好像得了乐趣,非要容呈咬了,再从他嘴里叼走。
一来一去,竟也吃下了几块。
“皇兄好兴致啊。”一道玩味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关鸿风抬起头,看见绍南王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他把容呈搂进怀里,似乎不愿意他抛头露面似的,半笑不笑道:“论兴致,朕怎比得过你。”
绍南王叹息道:“皇兄,莫要再揶揄臣弟了。”
关鸿风爽朗大笑,手上箍着容呈细腰的手又紧了几分,将剩下半块栗子糕喂进他嘴里,又舔去红唇上的残渣。
绍南王看着这一幕,心里痒痒的,他向来好男色,尤其这么一块肥肉在嘴边却吃不着,着实心痒。
“皇兄,别坐着了,与臣弟比试一回吧。”绍南王不露破绽地说。
关鸿风也许久没练箭了,当即道:“好。”
关鸿风抱着容呈起身,将他放在宝座上,取了弓箭,和绍南王去比试。
容呈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目光移向一旁的予安,他被太阳晒得不停落下冷汗,衣领被浸湿了。
容呈沉吟片刻,拿起盘中最后一块栗子糕,转头对身后的掌事太监说:“杨公公,太阳这么大,你帮我送点水和吃食给绍南王的随从吃吧。”
杨公公顺着视线望过去,迟疑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容呈笑吟吟地说:“这是皇上吃剩下的,反正也是要扔的,不如赏给绍南王的人。”
杨公公本来想去请皇上的旨意,可皇上正和绍南王在比箭,若是贸贸然过去打扰,恐怕要惹了天子不痛快。
只是些吃食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公公叹了口气,应了句是,拿上那盘栗子糕和水,走下石阶,送去给了予安。
予安本来想拒绝,可是一听是龙伎的意思,视线绕过杨公公望向远处的容呈。
容呈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予安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接过栗子糕和水,向杨公公道了谢。
待人走远后,予安喝了口水,又咬了口栗子糕,嘴里似乎咬到了什么东西。
他吐出来一看,栗子糕里居然藏了一张纸。
予安心跳得厉害,他终于反应过来容呈为何让人给他送食物和水,趁着四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打开手里的纸条,看清了上面的字,顿时手心冒汗。
第10章 主仆的计划
予安看完纸条,手都在打颤。
这实在太冒险了。
予安抬起头,对着远处的容呈用力摇头,眼里满是抗拒。
容呈提防着身后的杨公公,手放在桌上轻敲了三下。
那是两人小时候的暗号。
等容呈动动手指,那就是动手的时候。
予安还想劝容呈别冲动,然而不远处的比试已结束,二人放下了手中的弓。
关鸿风以八箭险险取胜,绍南王输了他一局。
他早早便瞧出绍南王有意让他,保住了尊王的颜面,否则以绍南王的箭术,取胜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绍南王的箭术是宫里最好的师傅教的,而关鸿风从小在冷宫长大,连吃穿都不饱,更别谈上书房和骑射武功。
绍南王说:“皇兄好箭术,臣弟自愧不如。”
关鸿风拍了拍他的肩,“你不必过谦。”
关鸿风将弓扔给侍卫,回到亭子里去。
绍南王转头瞧见关鸿风将龙伎抱在怀里,背影单薄,纤瘦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他心痒难耐,回头看向身后的予安,正望着自己手中的弓,似乎很想学的模样。
绍南王挑了挑眉:“过来。”
予安回过神,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走到绍南王面前。
他晒了太久的日头,眼睛连着睫毛湿漉漉的,鼻尖挂着汗珠,薄唇红如海棠花,看起来鲜嫩可口。
绍南王心头荡起波澜,问道:“会不会射箭?”
予安摇了摇头。
绍南王勾了勾嘴角,“本王教你。”
予安被握住手拽了过去,绍南王饱满结实的胸肌顶在他的后背,连心跳都感觉得一清二楚,抓着予安的手拉开弓箭,对准远处的箭靶。
“眼睛瞄准了,别心不在焉。”
绍南王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予安耳边,叫他心头滚烫起来,然而下一句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浑身冰凉。
“若是射得不好,本王回去干.死你。”
予安心跳得厉害,手心渗出汗,连弓也拿不稳了。
绍南王贴着他的耳朵轻笑,“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予安咽了咽喉咙,他被绍南王抓着手瞄准箭靶,专心地望着前方,在听到耳边一声“放”后,他松开手指,弓箭倏地射出去,摇摇晃晃地插在箭靶上。
绍南王满意地摸了摸予安的头,“干得好,回去本王重重有赏。”
最后那个“赏”字咬得极重,带着一股子玩味。
予安脸色一白,手抖得更加厉害。
绍南王只当做没察觉,又道:“再试一次。”
亭子里,关鸿风瞧着绍南王和予安亲密的样子,嗤道:“与一个随从眉来眼去,真是不成体统。”
容呈听得不舒服,忍不住说:“你还不是宠幸乐伎,又高洁到哪儿去?”
这句话惹了关鸿风不痛快,捏住容呈下巴扳过他的脸,“怎么,终于承认你是个下贱伎子了?”
容呈从不愿多管闲事,今日却因为一个随从出言讽刺他,那怪异的感觉在心里一闪而过,却寻不出缘由。
容呈直直和关鸿风对视,倔强的模样不愿意服软。
关鸿风心里更加不悦,大手探进容呈衣裳,将他的亵裤扒了下来。
容呈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远处的两人,“你疯了!”
关鸿风咬着他耳朵,“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便将你按在案几上干。”
玄色袍子遮住了两人的交合处,容呈如同在失控的马背上颠簸,死死抓着关鸿风双臂,头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喘息。
从远处看来,他们只是亲密地抱在一起。
关鸿风一边玩弄着容呈,一边欣赏远处绍南王教予安射箭。
一个下贱玩意儿,也配王爷如此费心。
关鸿风是厌恶这个弟弟的,事实上,他对任何皇子都没有感情,否则也不会再登基之后斩草除根,唯独留下远在边境的绍南王,和一个体弱多病的十八弟。
而绍南王回宫后一直安守本分,没有半分逾越,关鸿风这才没有取他的性命。
至于那位十八弟,整日汤药不离口,更是成不了气候,偶尔当鸟儿逗一逗也是乐趣。
关鸿风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我这弟弟还真是喜欢这些下贱身份的人。”
容呈在情欲下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没有听清这句话,更没看见面前人眼中闪过的一抹玩味笑意。
远处的予安射了五箭,中了四箭,还有一箭射偏了,落在草地上,他满身是汗,浸透了衣裳,大滴汗珠从下巴尖往下掉。
绍南王瞧予安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胆子都要吓破了,眼中笑意更深,没有再为难他,“行了,歇一歇。”
予安如释重负,感觉到腰间的手抽走了,他放下手中的弓,忍不住转头望向亭子,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容呈面对着他这个方向,坐在关鸿风腿上,衣衫不整,脸上满是红潮,身体如浮舟上下起伏。
予安经历过人事,自然清楚此时二人在做什么。
一股无措的羞怒冲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