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忍,这种乐趣,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元忍死人脸不说话。
“!!!”颜叙先是震惊然后爆发出惊天大笑,揉着笑疼的肚子靠在温林身上,对萧淮安直竖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要论嘴毒,还是他家爷嘴毒!看给那臭和尚脸都气青了!
温林冰冷的灰眸也染上了些笑意,把手放在颜叙肚皮上,温柔地揉着。
白夭换好了一套淡蓝色带着云纹的夏衫,一出门就看见萧淮安和煤球守在门的左右两旁做门神,又看到颜叙笑的倒在温林的身上。
他刚想要好奇地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元忍额上跳着几道青筋,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好可怕!
乖乖地把话咽回去,也不同萧淮安闹别扭了,往人身边一凑,还是这里安全呢。
萧淮安看着白夭的小动作,心里乐的不行,真像懂得趋利避害的幼崽,会呆在让他最有安全感的人身边,他不着痕迹地往白夭身边动了一步,果真感觉到小家伙松了一口,放松下来了身体。
“爷,我们走吧,马车等着呢。”颜叙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
萧淮安点头,挑了一边眉看了眼元忍,又看了眼跟在他身边同煤球说话的白夭。
不得不服白夭幼崽一样的直觉,才与元忍相处没多久,就能看透那和尚慈悲的伪装。
元忍被萧淮安看了个莫名其妙,趁着夜色打掩护,翻给了萧淮安一个大大的白眼,同情地看了眼白夭,真是个傻孩子,错把老虎当家猫,到最后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哟~
云洲驿馆离刺史府很近,过了一条街就是。换下官服的方致青穿了一件天青色的书生袍,显得整个人更孱弱了几分。
他身后是王长吏和微胖一些长得喜庆的江司马江禾。
其他的云洲官吏还不够见永安王的级别,再加上都知道永安王不喜欢喧闹不喜欢歌舞,同样不喜的方致青自然不会触这些霉头,自己看着闹心人家永安王爷不高兴,何必呢。
方致青看到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元忍白夭然后是永安王同永安王的爱宠大猫,忙迎了上去。
江司马第一次见煤球,吓得脸上的肉僵了,两条腿都软了,他身边同他不对付的王长吏嗤笑一声。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不怕?”江司马小声回嘴,云洲衙门就没人比王昶那厮胆子更小了。
“怕个球!以为老子像你胆子那么小。”王长吏鄙夷地瞪了江司马一眼,转头就换了张灿烂的笑脸上前。
江司马深深吸了口气,一张喜庆的脸愣是笑出了哭得效果,强忍着对坐在地上打哈气的煤球的恐惧,哆哆嗦嗦的往前走。
“王爷,佛子大人,宴席设在花厅,请随下官来。”方致青领着萧淮安一行人进了刺史府,路过江司马时,方致青瞪了一眼江司马,不够丢人的了!
王长吏得意洋洋地路过江司马,作为方致青的左膀右臂,王长吏一直被能说会道的江司马压一头,这回好,丢人了吧,现眼了吧,哈哈。
“这刺史府有些简陋,让王爷见笑了。”
“无妨,方大人清廉高洁,该当楷模。”
这刺史府真如方致青说的那样,没有多余花哨昂贵的东西,基本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又因为旱灾,让本来还能装点一下刺史府的绿色红色黄色的也全都变成了枯黄,显得整个刺史府更加的简陋破旧。
到了用晚宴的花厅还好了一些,但是本该花团锦簇的花厅也是一片枯槁。
萧淮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刺史府,只是越看越觉得心惊,方致青怎么也是正经的文人出身,身上自带着文人的清高傲骨。
文人雅士多喜欢风雅之物,饲弄花草整理庭院,断不会让自己的家成这样一番简陋不堪之境。
即便这是一座官邸,但方致青已在这里住了多年,没道理不好好修缮一下,大楚官员俸禄照比历朝甚至周边的国家都是高的,没理由不精心装点一下自己住的地方,添一些自己喜欢的物件。
除非他外面有别的府邸,但按照他的勤政程度来看,断不会在外面置办府邸,没时间住。
萧淮安不得不在心里给方致青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此人疑点颇多,值得着重观察。
萧淮安坐在圆桌的主位上,身旁左侧依次是白夭、元忍、温林和颜叙。
白夭和元忍的中间是煤球,它趴在地上,两只宽厚的前爪子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大脑袋趴在爪子上假寐。
右侧则是方致青、江司马和王长吏。
几个衣着朴素,但是身上带了些很有当地民族特色银饰的婢女,端着十四道当地特色的菜肴上来。
七道荤菜,七道素菜。
这是方致青见到元忍后,立刻吩咐做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萧淮安口味清淡,不喜重油重腻,而西南当地的菜系大都是重油重腻并且还很辣。
“这些都是当地的一些特色的菜系,虽看上去不精致,但味道独特,王爷可以尝尝看。”方致青简单地将每道菜的来历,背后的小故事都介绍了一遍。
白夭同颜叙盯着酸笋炖鸡、琵琶猪、鱼包腌菜和芭蕉肉直咽口水,颜叙是无肉不欢,就算平日里跟着萧淮安也是能见到肉的,这回倒好,带上了元忍,饭桌上自此不见了肉这玩意。
你能当着和尚的面吃肉吗,你好意思吗?是好意思的。
但你能当着佛子的面吃肉吗,你好意思吗?不好意思啊!
所以,现在颜叙见到肉都两眼冒光了。
白夭呢,是到后来思虑过重加上晕船,吃什么都想吐也吃不进去,像是不知道饿一样,下了船后所有的感知似乎都回来了。
看着油汪汪的非常有食欲的肉就觉得好饿!非常饿!穷凶极恶啊!
萧淮安好笑地看着白夭和颜叙直吞口水,要是只有颜叙一个人,他也就再逗一逗人,同方致青喝几杯酒再开筷。
但是小家伙用亮晶晶可怜巴巴地期待眼神看那道琵琶猪,他就怎么也舍不得拖着了。
萧淮安拒绝了婢女的布菜,转过头温声对白夭说道,“夭夭,爷想吃宁明壮粽。”
白夭秒懂!毕竟同萧淮安吃了好几个月的饭了,除了八宝就是他为萧淮安布菜。
竹筒里的粽子金黄诱人,糯米中夹杂着红色的肉粒,鲜香诱人。白夭拿着布菜的公勺帮萧淮安盛了一小碗。
萧淮安在白夭期待地目光中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称赞道,“鲜香软弱,确实独特。”
方致青整个人还沉寂在白夭为萧淮安布菜的震惊中,一时有些恍惚,听着萧淮安称赞菜肴也愣愣地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萧淮安腰间那个与身上一身极不搭调的香囊上。
王长吏反应快,毕竟看了一路了,就是在惊讶也习惯了,赶忙张罗道:“王爷,也尝尝我们这里特色的醉明月,是当地最有名的佳酿,在其他地上轻易尝不到。”
萧淮安这回没有拒绝婢女倒酒,毕竟他开了筷,就可以开席了,他也不忍心在折腾小家伙了。
萧淮安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同方致青边喝边聊些政务。
白夭吃的双颊鼓鼓的像只屯粮的小仓鼠,不时还往煤球盘子里偷运个鸡腿。
方致青听萧淮安说煤球是猫,也不做他想,直接吩咐婢女们给煤球上了新鲜的生鱼。
可问题就出在,煤球它不吃鱼!非常的不喜欢吃鱼!
一晚上嗅觉灵敏的煤球闻着肉香蹭蹭元忍的腿,一双漂亮的兽瞳可怜巴巴地看着元忍,像他讨要食物。
可是,元忍他是和尚啊!和尚怎么能在桌子上夹肉呢。
就是再心疼煤球,元忍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煤球生气伤心啊,平日里疼自己的不长毛的两脚兽怎么变心了呢~于是,给了元忍一个毛绒绒的黑屁,股,大脑袋供着白夭的腿。
白夭接收到了煤球的信号,就开始自以为隐蔽地给煤球运食物。一时间煤球吃的开心,他运的也开心。
但毕竟有些做贼心虚,白夭再给煤球扔下一块大猪肉后偷偷抬起头,这一抬头不得了,他看到方致青和江司马都在偷偷地打量自己。
只是,两个人的目光中含的意义不一样。
方致青的打量是一种探究的意味,带着些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思考他的价值。
而江司马则不同,那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带着些不屑鄙夷和淫,秽,极度的惹人生厌。
白夭脸色难看的放下筷子,吃不进去了!要被恶心吐了!
萧淮安的目光其实一直没有离开白夭,自然早就发现了方致青和江司马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到了白夭身上,但见小家伙与大猫玩的开心,也就没管。
这回见白夭生气了,也懒得再与方致青聊什么了,反正一点有用的信息也套不出来,看着是个老实的,其实跟个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就这样,方致青的洗尘宴在萧淮安累了想要早些休息的借口下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老方很有钱哒,大家猜猜老方的钱钱都干什么啦~】
第三十六章 吃醋
回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是初一朔月,墨蓝的天幕上没有一颗星,黑的很。
驿馆的廊上挂了几盏红色的灯笼,微风吹过,灯影摇晃,照在地上影影绰绰的,吓人得很。
白夭紧紧攀住萧淮安的一只胳膊,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乱看,他在船上无聊的时候,听颜叙讲了几个鬼怪的故事,现在走在这阴森森挂着红灯笼的廊下,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萧淮安被白夭温热的身体一贴,整颗心都要美得飘起来了,恨不得白夭胆子再大一些,直接钻他怀里才好,但还要假模假样地取笑。
“夭夭胆子怎么比煤球胆子还要小,怕黑怕的这样厉害,爷的衣袖都要被你扯下来了。”
被点名的煤球侧头看了萧淮安一眼,不满地龇牙,本大王胆子才不小的好吗!
白夭闻言,尴尬地脸都要红了,松开了手,表示自己胆子很大,可以自己走。
谁料,一阵阴风吹过,廊下一盏灯笼“噗”地熄灭了。
白夭吓得头皮发麻,身子一跳紧紧攀上了萧淮安,他就是胆子小,他就是怕黑,他承认还不行嘛,这也太吓人了。
跟在两人后面的颜叙觉得白夭这个一跳一攀很不错,悄摸摸地看了一眼身边一本正经的温林,心想着等会儿他也可以装作怕一下,也往人身上挂一下。
走到了拐角,颜叙和温林从另一边回屋,元忍实在看不下去萧淮安那副心里美滋滋,面上还要道貌岸然地我是君子,我没有动手抱你,是你自己来抱我的样子。
他递了萧淮安一个你可做个人吧的眼神,先一步回了房。
萧淮安也不气,虽说不是温香软玉在怀,但是也差不多了,他才懒得和不懂七情六欲的和尚置这气。
白夭眼见着门就在眼前,心想着进屋了就不怕了,推开门就要往里走。
但脚迈进去一只,看着屋里的情景,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随即感觉血都往脑门上冲,一股气顶的眼圈都红了。
“怎么了?进屋啊。”萧淮安见白夭整个人跟石化了一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有些奇怪。
白夭这时候听到萧淮安温柔地声音更气了,他收回在屋里的那只脚,狠狠地瞪了萧淮安一眼,鼓着脸颊,狠狠地撞开萧淮安往旁边本来属于他但是现在是煤球的房间跑。
“诶?”萧淮安难得地懵在了原地,不明白怎么一瞬间小家伙就生气了?
不过,气鼓鼓地鼓着脸颊的样子,特别像是海上的一个小岛上进贡来的一种叫河豚的鱼,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地道,但他真的好想戳一下小家伙气鼓鼓地脸颊,好可爱呀。
煤球细韧如鞭的长尾巴抽了抽萧淮安的腿,迈着优雅地猫步,进了自己的屋子。
“怎么了?小公子看上去很生气呀?发生啥了?哎呦,屋子里灯太暗了,看影子也没啥玩意啊?”颜叙趴在萧淮安对面的屋子的窗台上,焦灼地直挠脸,没几下,漂亮的脸上就抓出了几道红印子。
温林看着心疼的紧,握住那只作乱的爪子,包在手心里,在颜叙耳边说了几句话。
“啥?!”颜叙瞪圆了一双瑞凤眼,嘴张大的都能再进去一颗鸡蛋了,“木头啊,你咋早没和爷说啊?我的老天啊,是哪个这么大胆啊,活着不好吗?为啥上赶着戳咱家爷的忌讳,是不怕死啊还是不要命啊!”
温林也很无辜,他眨巴眨巴一双浅淡的灰眸看着颜叙,像极了凶狠的狼温驯了下来,乖巧的让人忘记了他的獠牙,想摸摸他光滑的皮毛。
他也是才刚刚接到守夜的影卫的报告,还没来得及报告不是,这事要真论起来,不是宋将军的锅吗,不是他说已经守好了驿馆的。
他还要陪主子赴宴,就直接让影卫守着了呀。
“不重要不重要~反正不是咱的锅,明天爷问起来,咱就直接甩老宋身上,让爷骂他,咱就看热闹,咱做个人绝对不添油加醋架火倒油。”
颜叙哪能见得了温林这幅温驯无害的样子,也不看热闹了,踮起脚一把揽住温林的脖颈,红唇就往温林的薄唇上贴。
温林垂下眼,一直平着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萧淮安进了屋子,他很好奇屋里到底有什么能让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地白夭露出那样生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