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刘狗花

作者:刘狗花  录入:05-28

  江随舟得了自由,第一件事,便是先去御书房,同霍无咎商量着,给昭元帝写了一封信。
  即便他猜测的多半属实,却还是要小心为上。他让霍无咎斟酌着字句,在信上写明了南景而今的情况,又说此番起兵紧急,南景诸般事宜全都乱成了一团。所以,他打算留在南景,将大江以南安顿妥当,再回朝复命。
  信上又写,而今正值用人之际,南景官员不可尽用,还需昭元帝调拨官员人手。江随舟列出了不少官员的名单,皆是北梁的大臣,全是当年追随者霍无咎父子的,算是他们一派的人。
  江随舟这名单列得熟练,上到老侯爷当年的帐中幕僚,下到昭元帝称帝之前、归顺霍无咎的各地官员,还有几个霍无咎都记不住名字的朝臣,一时让霍无咎都看呆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霍无咎坐在一边,不由得有些惊奇。
  江随舟淡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清楚了。别说他们如今是什么阵营的人,就连他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多少岁死,又会做下什么样的事来,江随舟都清楚得很呢。
  他写完了名单,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这些都是能信得过的人,又留有一定的势力在北梁,这才将名单递给霍无咎,让他拿去誊抄。
  “这样,便多少可以试出你叔父的心意了。”江随舟说。“这一步棋,又是进退都有路的,此后便可以再边走边看。”
  这封名单送到昭元帝的书案上,霍无咎什么心思,便算是明明白白写在纸上了——他打下了江南,又将他手下的官员弄来治理。
  昭元帝若是信任他,便会只当他是了解这些人、便愿意任用。昭元帝若是不信任他,便会立马相信,他是要江南全都划归他的势力,必不会应允,任由霍无咎势大。
  这样的话,他们双方便全然是对立面了。此时霍无咎有兵有领地,人又在江南,此时便可拥兵自立,即便最差的后果,也是与江北撕破脸,与他们各据一方。
  至于到时以什么名目……
  霍无咎若是愿意自立为帝,那自然最好;他若是有心结,江随舟便也不介意做那个杀凶夺位的新帝,替霍无咎撑起一个国来,做他的后盾。
  毕竟事到如今,已经管不了什么历史进程了。
  江随舟这几日病着,也在想这件事。他既来了这里,便已然成了煽动翅膀的蝴蝶,将原本的历史扭转了一个弯,早与原先不同了。
  他知道历史需要尊重,但他如今身在此间,只觉而今历史中的人,才更需要尊重。
  他不想为了维持轨迹,让恶人继续作恶,让忠臣良将仍旧不得善终,让黎明百姓遭受荼毒——更要紧的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霍无咎像前世一样,拥立心怀鬼胎的堂兄为帝,独自去阳关,守着那片荒僻的、却存留着他最鲜衣怒马的记忆的地方。
  他想要他喜欢的霍无咎,一辈子都是那般肆意明亮的。
  既如此,他便要做不少的事,既然要做,那就干脆做到底。
  他的这些心思,只存在心里,并没告诉霍无咎。霍无咎自然也截然不知,此时正提着笔,有些不耐烦,却又强压着性子挨个写那些名单。
  江随舟静静看了一会儿,便听霍无咎一边写,一边开了口。
  “这事儿做完,你就赶紧歇两天。”霍无咎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了,我都能做。”
  江随舟却看了他一眼。
  “还没完呢。”他说。“你别想关着我。”
  霍无咎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下虽既不放心也不高兴,却不敢说出口,只得将脾气都发在了李长宁身上,责怪他开的药效果一般,让江随舟到现在都没有大好。
  李长宁最知道一头扎在情爱里的人有多难缠,听着霍无咎责难了一番,只当耳边刮过了一阵风。
  直到霍无咎走后,他才轻飘飘地对魏楷说了句话。
  “犬类若情绪不稳定,总撕咬物品、无故嗥叫,那便是求偶之兆。”他说。
  魏楷没懂:“你说啥?”
  便见李长宁淡淡一笑,意味深长。
  “没什么。”他说。“只是告诉你,我不仅会医人,对兽类的病症也有几分了解罢了。”
  ——
  江随舟这几天将京城内外的所有官员名单都整理了一番。
  有些骨头不大硬,但能力极强的,他都找了出来,或以威势胁迫、或以利禄相诱,再让霍无咎手下的士兵和将领严加看管,便让他们陆续接掌了各郡县的事务。
  有了这些官员调度,霍无咎便可以逐步撤兵,将士卒都撤离到了城外以作镇守。数日下来,南景各处便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毕竟对百姓而言,父母官的作用比皇帝大多了。只要衙门里坐着青天大老爷,管他金銮殿上坐着的是何方神圣呢。
  而临安城中也是如此。各部官员在江随舟的挑拣下渐渐归位,因着这些时日被霍无咎吓得人人自危,此时又有江随舟在,多半官员倒也算有了主心骨,渐渐回归了朝廷。
  仅剩下的那些,要么就是没有清算的庞党核心,要么就是齐旻一派的南景老臣。
  对于齐旻,江随舟是有些舍不得的。
  他知齐旻有才,知他德高望重,又知他在历史上于庞绍的威势下被害而死。他不忍心国家缺了齐旻,且如今朝中人心惶惶的,他也需齐旻坐镇。
  料理好了要紧的那些,他便亲自登门,去了一趟齐旻的府邸。
  他身体没好全,动得多一点,脸色就又要发白。霍无咎不同意他出宫,却又拦不住江随舟,最后便硬是跟着江随舟一起,上了去齐府的马车。
  太常令府外此刻仍是重兵把守。
  江随舟下马车入府时,只见府上下人们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
  不过,齐府虽死气沉沉,却仍是秩序井然的,可见霍无咎虽看管得严实,却并没苛待他们。
  江随舟和霍无咎一道,在下人的带领下径直入了齐旻的院落。
  那院子朴素得很,一方不大的院落里种满了梧桐。江随舟步上阶梯,便见霍无咎先他一步上前,替他推开了房门,又单手扶上了他的胳膊。
  动作霸道得很,一派不容置疑的劲儿,却又处处透着谨小慎微,活像只守着财宝的巨龙。
  江随舟只得由着他,进了齐旻的卧房。
  齐旻此时正坐在紧闭的窗下,手里握着一卷书。
  听见推门声和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手下只静静又翻了一页书,淡淡道:“霍将军,留了老朽这么多日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说着,他将书往桌上一放。
  “若劝老朽归顺,那您尽可以回。若是要老朽的性命,那么您自便吧。”
  他静静说完,抬起了眼,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接着,他那一派视死如归的镇定自若,全僵在了脸上。
  “靖王殿下?”他立时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又看向了江随舟身后。
  分明该是势如水火、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此时竟并肩站在那里。那杀了皇上的叛将霍无咎,此时还单手扶着靖王殿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护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齐旻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了几遭,有些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齐旻:老朽等着慷慨赴死,结果你们就给我看你俩卿卿我我??


第101章
  齐旻一时间没有言语,倒是江随舟走上前去,停在齐旻面前,淡笑着点了点头:“齐大人。”
  齐旻的目光在他和霍无咎的身上停了停,片刻后才坐直了身体,开口道:“……殿下先坐。”
  江随舟应了声,在齐旻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今日前来叨扰,是有些事想要同齐大人商量。”江随舟温声道。
  却见齐旻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臣这些时日,也多少听到了些流言。臣原本无论如何都不想相信,但而今看来,流言恐怕是真的。”
  江随舟大致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
  如今霍无咎占据了皇城,皇上已死,而他这个靖王则生死不知。皇宫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高山峻岭,人的死活,向来是再清晰不过的。
  既然没说死,那便一定是活着。
  靖王和霍无咎是怎样复杂的关系,那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如今霍无咎得势,扣下靖王却不杀他,个中原因,自然是颇为值得推敲的了。
  江随舟猜得到,而今面对齐旻这样的质询,便也颇为坦荡。
  “若说是霍将军救我于水火,那么流言自然是真的。”江随舟坦然道。
  齐旻盯了他片刻。
  “所以,这些时日京中和京外的布置,也都是殿下您的主意吧?”
  江随舟点头。
  “今天你来,也是替霍无咎来劝说我的吗?”齐旻追问道。
  江随舟仍旧没有否认。
  他知道齐旻说话做事皆是坦荡,自己便也不便同他拐弯抹角。
  见他默认,齐旻深深叹了口气。
  “我便知道,这样的事,不是他霍无咎做得出来的。”他说。“但是,靖王殿下,我原以为您通透明白,而今看来,怎么这般糊涂呢。”
  旁边的霍无咎听他说话,只觉得磨蹭又不中听,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江随舟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霍无咎顿了顿,有些不服气,却还是抿紧了嘴,重重地将头偏向了一边。
  他今日来之前答应过江随舟的,绝不同齐旻起冲突。
  江随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齐旻。
  “齐大人此话怎讲呢?”他问道。方才他与霍无咎无声的拿点交流,即便细微极了,也没逃过齐旻的眼睛。齐旻再看向他时,目光有些复杂,停顿片刻,才沉沉开口道:“靖王殿下,家国与私情,不该混为一谈。”
  江随舟坦然道:“但本王做出而今的这些决定,并不是因为私情。同样的,今日本王来请您出山回朝,也不是因为私情。”
  “那你是为了什么?”齐旻的声量有些高。
  便见江随舟端坐在那儿,神色平静而坦然。
  “本王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说。“而前来劝说您,则是为了朝廷。”
  “朝廷?”齐旻不怒反笑。“靖王殿下,而今哪儿有朝廷?若您此时告诉我,您即将登基为帝,那么老朽便是有朝廷的。若您不这么做,那么老朽的朝廷,又在何方呢?”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您又何尝不是如此?先帝有负于您,庞绍独断专权,但大景江山仍是在的,这才是你我的家国。您而今毁了自己的国,又何尝不是毁了您的家?如今,又何必急着劝说老朽一起,再转去为霍家的朝廷效力呢!”
  说到这儿,他情绪有些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止了咳嗽,低声道:“好女不侍二夫,良臣不事二主。靖王殿下,今日您身后站的是霍无咎,您便不必再费口舌了,您请回吧。”
  江随舟听他这话,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
  “那本王便不叨扰齐大人了。”他说。“不过齐大人闲来无事,有些琐事,倒可以想一想。”
  齐旻抬头看他。
  “女子若所托非人,那么定然要为个不义之徒蹉跎一生吗?良臣未遇明主,即便胸有大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山河涂炭,难道这就是他的忠心么?”
  齐旻没有说话。
  江随舟接着道:“在我而言,女子不必为旁的任何人守节。男子既要珍惜光阴、要建功立业,那么女子同样不该空耗自己的韶华,只需无愧自身所愿。而臣子,更不该将一己之身牵在某一王朝、某一君王身上。若这所谓忠心,是将自己捆缚在将沉的大船之上,那这忠心,不要也罢。”
  说着,他后退一步。
  “若大人心之所系,是报答大景和先帝,那本王自不该再劝。但若大人心之所系,是天下黎民百姓,那您只管忠于这天下万民便可,不必管龙椅上坐的是什么人。”
  他目光平静却坚定。
  “正如我,我的家与国,只是而今我足下所踏的泱泱土地,是这普天之下的□□,与旁的,皆无关系。”
  ——
  回去的路上,霍无咎一直没有说话。
  江随舟问道:“在想什么?”
  便见霍无咎转过头来,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
  “怎么了?”江随舟有些不解。
  便见霍无咎靠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将他拥进了怀里。
  “我就是在想,以前我最不喜欢听文臣吵架了。”他说。“什么之乎者也的,扯些穷酸的鸟语,听不懂说什么,还吵得口沫横飞的,还不如去听和尚念经。”
  江随舟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便听霍无咎接着说道:“但怎么今天不一样呢?”
  江随舟面上带笑地看向他:“今日有什么区别?”
  霍无咎一本正经。
  “我只一直在想,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眼光。”他说。
  江随舟扬了扬眉,等着他的下文。
  霍无咎却不往下说了。
  他一直觉得,人的骨头,都是外物所塑。他们这些臭当兵的骨头,都是铁打的,带着股凉冰冰的铁腥味;那些文臣的骨头,都是那些连篇累牍的诗书文章所塑,他们闻起来是书墨气,而霍无咎闻来,却是一股烂书堆的腐味。
  唯独江随舟是不一样的。
  他明明该是与旁人没什么区别,富贵乡锦绣堆里的少爷,霍无咎不是没见过。
  但是江随舟却像是塑于光芒和自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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