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淮可有什么不悦”皇上批着案前的奏折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老奴见陆庄主应该是愿意的。”何公公小心翼翼的回话。
“你怎知他愿意,怕就怕他和他那个父亲不一样。”
“老奴和他闲聊中,他曾说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国家有难,天下银庄又岂能冷眼旁观。”
夜北渊看了眼何公公后思虑着“倒是个大胸怀的,是朕小人之心了。”
“圣上才是胸怀宽广,自圣上登基以来,减负税,建水利,哪一样不是为国为民,天下银庄岂能和圣上相比,圣上自谦了。”
何公公磨着磨,笑嘻嘻的数着皇上做过的丰功伟绩。
“你啊,论商业之道,还是陆家更胜一筹,好在陆家忠于南夜,不然还真是一大隐患。”
“皇上多虑了。”
何公公扶着皇上回寝宫的路上淡淡的说道“这个时候啊,朕突然觉得有个公主也不错,可惜了。”
夜北渊摇头一笑,似无奈又觉得可笑。
“皇上为国为民,皇子们又个个知书达礼,老奴觉着做兄弟也无不可。”
夜北渊开窍一般“朕倒忘了这一茬了,明天早朝后就让锦王去陪他吧,若是有缘,倒是不失为锦王的一大助力,万一我哪天魂归,他也不至于被其他皇子欺负,欠了他这么多年的父爱,终究是我不对。”
“还是皇上想的周到。”何公公提着灯笼跨过台阶,扶着皇上的手稳了稳。
“只怕太子那边会有意义。”何公公想了想轻声说道。
“他还想要什么,朕把太子之位都给他了,要不是念在他仁孝又是嫡子,这个位置恐怕他也是坐不稳的。”何公公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再也不言语了。
第5章 是你
这一日早朝,大殿上无人敢出声,对于黄河流域的治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案。
钱没有,方法也没有“朕要你们有何用?若是洪涝灾害来临,且不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万一再引发瘟疫,我看朕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皇上息怒”众大臣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却谁也不敢出头。
皇上气的把奏折仍在了地下跪着的那些大臣头上。
夜锦城上前奏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意捐献两千万两白银。”众人见五皇子捐了,而且捐了这么多,不禁咂舌。
“启禀父皇,儿臣也愿意捐献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紧随其后的是太子的声音,虽然比五皇子的少了些,但是这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众大臣见皇子们一个个都捐了这么多,自己不拿出一些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陆陆续续的多则几千两少则几十两,暂时缓解了当前的困境,夜北渊欣慰的说道“众爱卿有心了,锦王稍后来御书房一趟!”说完便示意何公公退朝。
只听何公公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父皇召儿臣何事?”夜锦城冷着一张脸,全然不像在朝上那般恭敬。
“城儿,或许我没有做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但是我是一个君王,所以我很抱歉那些年对你的疏忽。”
夜北渊懊悔自己因为失去何贵妃的那段时间沉迷于悲伤之中,甚至因此牵连到他们俩唯一的孩子。
时间久了,等他记起来时,却因为繁重的国家大事而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十年,他无法想象一个孩子在无人护着的情况下是怎样生存的,小小年纪却早已有了大人的心思。
夜锦城眼睛一闭,双眼红彤彤的,自自己记事起便是由宁姑姑带大的,他们为了活着,吃过馊掉的饭菜,为了一个馒头和大他十几岁的太监打架,有时候甚至需要变卖母亲的遗物来维持生活,要不是宁姑姑刺绣做的好,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另说。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然而在他十岁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时,而且权利还那么大,他实在绷不住了。
“我没有那么大度,要不是我当年有幸遇到会些拳脚的师傅,或许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不过,你也不必愧疚,有事说事,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皇子就是了,我早就不奢望你能对我另眼相看。”
夜北渊看着夜锦城,到底是亏欠了这个孩子的“天下银庄的陆家少庄主来京了,你去接待下吧?”
林锦城诧异的看着夜北渊“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交给你的宝贝太子,指使我去算怎么回事,你还嫌我活的太久了吗。”夜锦城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差事,这背后定有阴谋。
“他太弱了,我怕办砸了,你去说服他让他支持一下黄河流域的水利工程就好,如今国库空虚,朕也是没办法。”
夜锦城看着案前坐着的皇帝,竟有些心疼,罢了,这一次为了天下百姓便跑这一趟吧。
而且,自从宁姑姑说他不是自己父亲的时候,就已经不恨了,相反,更多的是感激,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儿子,他会不会难过呢?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吧,他爱得自始至终是自己的母亲。
“谢父皇恩典,儿臣这就去办。”夜锦城道了谢就去了驿站。
夜北渊看着离去的背影,百感交集“终究还是我错了。”
辰星见自家主子出来,忙上前伺候着“今天我骑马,你先自己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说完便翻身上马流星般的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驿站。
门卫见来人是锦王纷纷行李“免了免了,听说陆庄主在这,他现在还在驿站吗?”
驿站为首的彭大人见来人是锦王,舔着脸说道“陆庄主出去了,这会儿快晌午了,应该快要回来了,请锦王稍候片刻,微臣这就派人去寻。”
夜锦城从未去过驿站,之前打仗的时候也不过是在空旷处搭着帐篷随意凑合,过了前厅,来到院中,入眼是园中的一汪池水,水中的鱼儿欢快的游着,熙熙攘攘的花树在池边的一隅。
“是这里了,这边是陆庄主住的那间。”
几人在陆庄主的房门口候着,在锦王进门的那刻早就有人去寻了陆思淮。
夜锦城看着这素色的房间仿若置身于仙境,白色纱帘在风中摇曳着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有那么一刻恍惚,仿若这住的是个女孩子。
向里走是书房,书架上放着各种兵法策论,民间话本,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话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能入了他的眼。夜锦城越来越好奇这个人了。
“草民参见锦王殿下”陆思淮见一身青色长衫的俊俏公子站在自己的案前,就已知晓这是皇上最喜欢的五皇子殿下了。
夜锦城听着清亮的声音缓缓转身“起来吧,这不是宫内,不必行此大礼。”
夜锦城双手扶起陆思淮,当陆庄主对上锦王殿下时愣了一下,锦王也愣了一下。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陆庄主有事要说。”
驿站大人带着一众人撤了出去,话说五皇子高冷,这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说。
“真没想到你竟是陆庄主。”
锦王微微一笑,不知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自己不必那么快死去了。
“草民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救得,居然是大民鼎鼎的锦王殿下。”陆思淮客套的说着,毕竟那件事是机密,自己却卷进来皇家斗争中。
“客套,父皇叫我来带你熟悉熟悉京中,以后就别锦王锦王的叫了,你直接叫我夜锦城就可以了。”
“夜锦城?那为何当初留的是林锦城,是怕被发现身份?”夜锦城一愣,倒也不是,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只是不能明说。
“倒也不是,那也是我的名字,以后你就知道了。”夜锦城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今天我请客,”夜锦城拉着陆思淮夺门而出,陆思淮被他拉着浑身不舒服“那个,你先放手,我可以自己走的。”
夜锦城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我就是太过高兴了,抱歉。”夜锦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松了陆思淮的手。
“没事,你最近身体可有不适?”陆思淮想起来夜锦城便问了一下,因为他怕百毒丹抑制不住他的噬心。
夜锦城闻言顿了顿“无事,不过还真是要谢谢你。”
说着便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仙味居,这是锦王私下开的,小二见是自家老板来,悄默默的引领着去了顶楼。
不愧是自己的地盘,和楼下的吵闹声比起来,这里安静的连根针都能听到。
推开窗,京城美景尽收眼底“这真是好地方,若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锦王殿下的铺子吧!”陆思淮一副我知道了你秘密的模样。
“别人或许我会考虑考虑,但是你不一样,知道了也无妨。我也不喜欢藏着掖着,这一次来,父皇是叫我说服你资助一下黄河流域的水利,事情办好了,以后你们的税收减半。”
陆思淮笑笑不说话,思虑良久“若我不愿呢!”
夜锦城未想到他会拒绝“若你不愿,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陆思淮受不了他那炙热的目光,仿佛带着钩子一般,要把自己的心勾出来“不劳烦锦王了,为了天下苍生,我愿意捐出八千万两白银,只是这笔款项需由你安排,其他人我不信任。若是圣上同意了,我还会献出治水的计策。”
夜锦城听到治水的计策时,眼睛放着光芒“你会治水?”
陆思淮白了一眼“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方案,只是不确定能否管用。”
“不知可否一听?”夜锦城眼巴巴的望着陆思淮,像个孩子要糖吃一样
“堵不如疏。”
夜锦城嘴里念叨着这句话,随后像是得了至宝一般“我觉得可以一试,明天我就去和父皇说。”
陆思淮看着夜锦城那白痴样“随你。”
小二陆陆续续的把菜上完了。自动的退了出去。
“陆庄主,本王有一事相问,还请陆庄主帮忙解惑。”
两人渐渐的熟络了起来“有屁快放。”
夜锦城嘿嘿一笑“我想知道,我身上的这个毒可有解。”
陆思淮端着的酒杯顿了下,随后一饮而尽。“只能用我的百毒丹抑制,只是后面毒发会慢慢地从半年,3个月,到一个月,到一星期,时间越短,毒发越快,估计能有个三五年。只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毒。”陆思淮想着是毒总有解的。
夜锦城听说有个三五年,欣慰的笑了笑“够了,我还以为就半年呢。”说完便又饮下一壶酒。
陆思淮第一次见人这么不怕死的,难道是因为他上过战场所以见惯了生死吗?不由得心疼了一下。这一晚,两人痛饮十几坛。
夜锦城想了想说“你以后别叫我夜锦城了,你就还当我是初遇你时的林锦城吧!”
陆思淮痛快道:“早就想和你说这个事了,既然你把我当自己人,那我也就不见外了。”两人又对饮里几坛上好的桃花酿。
林锦城碎碎念道:“陆兄,我还从未见过拿钱不当钱的人,虽然我是皇家人,但是我却觉得这种行为太过不耻。”
陆思淮傻笑着“林兄,你可知,当你坐拥身家数亿,身边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太孤独了,太孤独了。”陆思淮念着念着醉倒在了林锦城的身上。
林锦城只觉肩膀一重,心里想着我又何尝不是呢。看着陆思淮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眸,微不可闻的吻了一下额头,是疼惜,是爱怜,他好想护着他。
陆思淮抬着惺忪的眼眸,望着林锦城,好像看到了心爱的姑娘一般,撅着嘴巴碰了一下。
林锦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彻底醒了。自己在干什么,看着怀里睡着的陆思淮,于是跌跌撞撞的把他扶到了床上。随后掖了掖被角,便逃也似的回府了。
第6章 暗杀
青桉起来时,自家公子还未回来,就拿起换洗的衣物去仙味居找公子。
原来昨晚林锦城回府就命人给青桉带话,说他家主子在仙味居歇下了,明天带着换洗衣服过去。
仔细想想昨晚那酒气对于陆思淮这样身带洁癖的人,确实难以接受。
青桉看着还未醒酒的公子,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他戒酒,虽说酒量可以,但是架不住他们如此喝呀,还好没吐。
林锦城在御书房汇报着关于陆思淮的捐款和治水方案,皇上听了连连夸赞,就允了他的要求。
皇上寿辰,北月和西戎都派了使者前往,而这些人都是太子和二皇子夜彦北招待的,表面上一切平和,暗地里却是杀意四起。
夜色中只听一黑衣人说“如果那陆思淮不愿倒戈就将他......”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南夜皇帝。”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主人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这样做,你去办吧。”另一个黑衣人在夜幕中隐了身。
前后不过一刻钟,一位商人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了驿站门口。
“请问陆思淮陆庄主在吗?”
驿站大人瞧了瞧此人打扮,似乎不像中原人士“在的,有何事?”
“有些生意找陆庄主谈谈。”
驿站大人不疑有他“进来吧!”
青桉见驿馆大人带着一个人到公子房间,立马放下来木盆小跑着进屋。
“青桉,无事,你去忙吧!”
“不知阁下贵姓。”陆思淮瞧了瞧此人,喝了口茶
“在下免贵姓苍,是北月的商人,想和陆庄主合作养蚕的技术。”
“你是扶桑那边的人?”
“我家主子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