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游目

作者:游目  录入:06-10

  腰带依旧绣着镇国府的将徽,明显乍眼。
  是荣誉的象征,自然容不得遮掩。
  车辆停靠在傅骁玉的别院,这儿没有吴茉香没有傅盛,全凭傅骁玉的喜好装扮。
  马车停靠好,傅骁玉摇了摇文乐,这才发现对方刚还嘟嘟囔囔的回他的话,实则早已失血过多,陷入昏沉。
  傅骁玉脸色一寒,抱着人进了院子。丫头小子们跪了一地,生怕招惹家主不痛快。
  大夫跑着跟在马骋后头,手里的药盒都提不住,一个劲儿喊:“你们主子三天两头就靠着风寒不上早朝,今儿个怎么这么急。”
  马骋脸上难掩焦急,说道:“您快别说了,赶紧着,耽误了时间,你当主子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回想了下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傅骁玉,大夫的腿脚也利索起来。
  进了屋,大夫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他挥开一旁的傅骁玉,不顾对方的脸色,拿着金针就往床上躺着那人身上扎。
  这大夫是马骋的朋友,叫苗远。以前犯事儿入过狱,赶上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出狱,过后一直靠着马骋救济,等傅骁玉认可医术后就住在偏郊,专职当赤脚医生,业余跟着马骋混,顺带着给傅骁玉开点补身子的药,给足他理由不去上朝。
  “伤着筋脉才会流血不止,这会儿止住了,吃点补血的东西应该就没事。”
  筋脉。
  傅骁玉手指紧了一瞬,问:“可会耽误以后动武?”
  镇国府大将军的银枪举国皆知,只传族里的人。前皇还在的时候,傅骁玉作为一个刚入皇帝青眼的小官,有幸见过老将军舞枪,一把平平无奇的木棍被他耍出了战场上磅礴的血色气氛。
  文乐还未及冠,十五刚过,难道以后就不能耍枪弄棒,没了那赖以生存的乖张气势了?
  苗远难得见傅骁玉情绪波动这么大,不敢隐瞒,说道:“好好养着就不会耽误。”
  傅骁玉狠狠地出了一口浊气,马骋对苗远使了个眼色,问:“主子,可要让镇国府知道这事儿?”
  “不能让奶奶知道!”文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小脸惨白惨白的,撑着身子坐起来。
  傅骁玉上去扶,差点让衣摆绊住脚。
  苗远更是挑眉,心想这天今天是从西边开始亮的?向来冷情无心的傅骁玉也会紧张别人了。
  马骋踹他一脚,苗远这才拿了赏赐出去叫丫头煎药了。
  马骋还等着吩咐,不敢出去,怕招傅骁玉不痛快,退到了屏风外头,仔细听着里头的吩咐。
  傅骁玉让文乐靠着他,端了一杯热茶给他暖手,说:“待会儿我让马骋把地龙热起来。”
  还没到冬天呢,热什么地龙。
  文乐瞪他一眼,自知自己是失血太多,手心拔凉,说道:“这事儿别让奶奶知道。家里没个能主事的人,要是让奶奶知道三皇子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指不定拿着她那一品诰命的名头闹到哪儿去。镇国府本就是在刀尖上谋活路的,别因为我的事儿,让边关塞外的祖君、爹娘、哥哥受了委屈。”
  傅骁玉喉头微动,看着文乐惨白的脸色。
  文乐父母在沿海南岸,近几年海事频繁,倭寇众多。祖君和文乐哥哥则在塞外,抵御外敌,一家子忠肝义胆。
  原本文乐是跟着哥哥祖君在塞外的,被新皇上位一道圣旨召了回来。说是塞外没有好夫子,唯恐耽误文乐的前程,其实就是想留个镇国府的质子在金林,好控制为他卖命的镇国府文氏上上下下三百余人。
  文乐见傅骁玉不说话,以为他还记着两人的囹圄,看他一眼,话里也比平时软了两分,说:“真不能让奶奶知道......”
  傅骁玉回过神来,看着文乐的模样稀罕得不行,说:“我帮你瞒着,有什么好处没?”
  外头的马骋翻了个白眼,心想主子这会儿指不定心里开心得冒出多少小泡儿来,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两人关系确实算不上好,最多算傅骁玉偶尔投食,文乐偶尔厚着脸皮被投食。听傅骁玉这么说,文乐皱着眉细想了一番,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傅骁玉看着他的眉眼,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文乐眉头一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说:“我回府了。”
  就让奶奶知道得了,闹不闹皇帝那儿随她便吧,还不信他们一家镇国府守着南朝的疆国,那皇帝还真能玩出一套功高盖主。
  “逗你玩的,乖乖躺下。”傅骁玉还不知道这少将军脸皮这么薄,一点荤话都听不得。
  他哪儿知道,应当有通房丫头的十五岁,文乐却被老夫人箍着自小就没见到过什么直溜黄瓜。
  傅骁玉出去吩咐马骋去了,文乐也不想知道那登徒浪子会想出什么理由编排,总之是困倦得厉害,倒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了。
  周身冰凉,地龙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起来,把整个床铺都弄得暖暖和和的,文乐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睡了一个好觉。
  等他再睁眼,外头已经夜色深沉。床铺边上的小榻摆着一碗黑黝黝的药,他撑着端了过来,听见响动声,不动声色地喝着碗里的药汁。
  傅骁玉进屋,身后跟着的丫头小子们摆了晚膳。还以为人没醒呢,瞧着比下午精神不少。
  “张嘴。”
  文乐眯着眼看他,心想你要是投毒怎么办我才不张唔——
  还想着呢,心里的话就像是被对方看出来,嘴里被硬塞进来一颗松子糖。
  “你伤没好,不能下床走动,大鱼大肉的等你伤好再吃。”傅骁玉似解释一般,端来小桌放在床面上,亲自端了鱼片粥。
  丫头小子们多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退出去,生怕让傅骁玉那毒蛇眼光逮住,回头被发卖到别的地方去。
  “我能自己吃。”
  傅骁玉看着他伤着的右手,挑眉。
  文乐大剌剌地接过来,用左手舀着鱼片粥往嘴里塞,说道:“傻了吧,爷能左右开弓。”
  傅骁玉失笑,见多了文乐刺头样子,偶尔见着这幅活泼爽朗的模样,还真是......少看一眼觉着自己亏了。
  吃过饭,文乐四下看看。周围都没人,安静得不行。
  傅骁玉不习惯让人伺候,自己撤了桌子,拿了本话本坐在文乐床边上看,一点要走的架势都没。
  文乐眼睛滴溜溜的转,思考要是一会儿傅骁玉禽兽大发,扯下自己那人性的皮,非要欺辱他,他该怎么脱身。
  “收收心思吧,我再畜生,也不会趁着你受伤欺负你。”
  “谁、谁想这个了!我是琢磨琢磨明早上吃什么。”文乐说着,艰难地翻身,背对着傅骁玉。
  傅骁玉轻声笑,翻过一页书,解释道:“府里人不多,平日里被我管束得狠了,没个敢陪着你。你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陪你两夜,等你睡熟了我再走。”
  文乐没搭话,铺着地龙的床铺热乎乎的。
  “实在睡不着?要不起床把我上月考校的《伊洛渊源录》背一次?”
  文乐翻身的动静更大了,把被子薅起来蒙住头,不理会坐在床榻边上的祭酒大人。
  受伤还要背书!你不是人!


第11章 参鸡汤
  偏院就是安静,比起热闹的金林城中少了喧哗,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淀。郊外附近有村落,进城参加早市的不少。路过偏院时,负责采买的老嬷嬷就会站在门边看,哪家的蔬果漂亮,她心底里都有数。
  这几日偏院入住了贵客,少爷的贴身侍人说了,这人就得当少爷一样伺候,整得整个偏院人人自危,生怕伺候不好。
  同时也都在猜测,都说少爷在金林大方告白某位小郎君,莫不是少爷带着他来玩乐?
  老嬷嬷想着想着摇了摇头,这些事儿都不是她能管的,何苦给外头的人添口舌。
  回头还得说说那些心思不正的小丫头小小子,别以为少爷久久不来就没了威风,当心被少爷发卖出去还不知道为什么。
  正想着呢,外头一个农夫挑着一筐小鸭子过去。那群小鸭子嘎嘎嘎叫唤,一只只绒毛黄黄的,可爱至极。
  老嬷嬷也心痒,唤了那农夫停下,蹲着摸摸小鸭子的脑袋,问:“多少钱一只?”
  “大娘,六文钱一只,家养的鸭,皮实着呢。”
  六文钱,有点贵了。
  老嬷嬷皱着眉想推脱,就听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说道:“买了吧。”
  傅骁玉拿出银钱,把那一筐的小鸭子都买了,惹得农夫急忙翻钱袋找钱。
  “不用找了。”
  说完提着那篮子就往屋里走,老嬷嬷看着农夫傻了的模样失笑,说:“多的钱就当买你那筐子的。”
  农夫算了算,那筐子是家里娘子给编的,怎么算都不亏,笑得合不拢嘴,收紧钱袋笑着道谢,在去往早市的人群中逆流回家,脚步轻快。
  老嬷嬷唤人提着蔬果进门,看到傅骁玉逗弄小鸭子,说:“少爷,喜欢买上一两只就得了,买这么多,怕是活不了。”
  傅骁玉拿着草根逗,说道:“家里没什么活物,他住着乏味,给他找点乐子。要是养不活,就每日在那门口守着那农夫,少一只就买一只,总数一样别让他瞧出来就成。”
  “这......”老嬷嬷话没说完,傅骁玉就提着筐子去看那院子深处住着的贵人了,和刚刚拿着钱袋回家给娘子看的农夫一般,脚步轻快。
  文乐自小就是个按不下性子的皮猴,他那会儿昏睡着也没让自己失去意识,隐隐约约听到了苗远说他得好好养伤,不然伤着筋脉无法动武。
  文乐心里后怕,都不用傅骁玉多说,自己就乖乖喝药乖乖每日躺着。
  院子里没有别人,偶尔见马骋来一次。傅骁玉在郊外照顾文乐,拿着苗远开的药告假,已经连着三天没上过早朝了。
  皇上有心培育自己势力,对这个国子监的一把手管束并不严格。平日里也三天两头请假,这次他也没当回事,告假就告假吧,反正也是回国子监忙活,横竖不在他面前蹦跶,就随他去。
  马骋还得处理别的事儿,陪着文乐玩一会儿就走了。
  文乐昨天有了下床溜达的权力就坐不住了,哪怕什么事儿都不干,在院子里走上两圈他都开心。
  人走,院子就安静下来了。文乐无聊地拔了把傅骁玉的花。
  外院的洒扫丫鬟瞧见傅骁玉最爱的莲瓣兰让文乐拔了下来,差点摔着。
  傅骁玉为了养那花,可是花了不少功夫。钱和时间都浪费了,也就今年春天见着开过一次花。
  嘎嘎的叫声传来,文乐眼睛一亮,却不动身子,探头探脑地,瞧见了傅骁玉提着一个竹编的筐子进来。
  文乐凑过去,说:“小鸭子!”
  文乐自小就喜欢活物,在塞外就养小马小牛小羊。他最好的朋友叫洛桑,家里在草原上放牧,经常邀请文乐去他家玩。那一圈的牛羊,文乐还随着洛桑他娘给小羊接生过。刚出生的小羊羔站都站不起来,只会咩咩咩地叫。
  离了塞外,家里老夫人怕他想,也在边郊给他圈了一小块地,专养那些小活物,什么兔子小狐狸的,偶尔窜一窝小的,还有人抱去府里给文乐看。
  一圈进项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可文乐就瞅着那小活物转,眼珠子都离不开。
  “哪儿买的啊?”
  傅骁玉见他喜欢,余光瞥见地上被拔出来的莲瓣兰,眉毛都没皱一下,撩开袍子坐上石椅,说:“家里老嬷嬷买的,怕你无聊,让我带给你玩玩。”
  老嬷嬷:“......”我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文乐单着一只手去逗那小鸭子,前几日躺在床上都还戒备傅骁玉,现在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对方的善意,偶尔傅骁玉厚着脸皮吃豆腐,文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从是不会从的,最多是反抗力度小点。
  苗远进院子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文乐抱着那筐子小鸭子逗,傅骁玉托着下巴看他,眼神里的光让人看了都直起鸡皮疙瘩,暗念温饱思银谷欠果然不假,那个没情没欲的冰块儿也知道哄人了。
  轻咳一声,苗远走了进来。文乐自觉脱了外衣,露出大半赤裸的胸膛和光洁的手臂。
  傅骁玉略微皱眉,一旁的苗远就不敢眼神到处扫了,专心致志地给文乐换药。
  寻常的箭擦伤并不大,但是三皇子用的似乎是比较特殊的箭。箭头是呈三角倒钩状,擦伤留下的伤口更大、更宽,不易止血。
  傅骁玉比着文乐的伤口,将那箭头的凹槽和箭口比画了出来。好几天就看着那比划出来的图失神,像是在琢磨什么,又像是没有。
  刚回来的时候那处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养了这好几天,总算是有点愈合的趋势了。结的痂非常整齐,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
  苗远松了一口气,他哪儿知道这傅骁玉为了防止文乐手臂发炎,一天给他换好几次药。
  “等这痂自然脱落就没事儿了,恢复得很好。”
  文乐侧着脑袋看伤口,眨了眨眼,说:“这儿发痒正常吗?”
  “回文少将军的话,发痒是在长肉呢,忍着别挠它就行。”
  文乐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却见傅骁玉皱着眉盯他的伤口,似把苗远的话当了圣旨,恨不得叫人记下来好好思考才算完。
  小鸭子嘎嘎嘎叫唤得厉害,小厮带着鸭子下去喂食。文乐也收了心,回屋好好躺着养伤,想晚膳吃些什么。
  傅骁玉府上虽说丫头小子木了点,但厨房手艺不错,简单的饭菜也能做得十分可口,非常符合文乐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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