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看上了谁,想把人纳进府,那他也会光明正大的来。
萧善和他观念不同,也不想和他在这事上多说什么,于是懒洋洋的道:“四弟的事有父皇和淑妃娘娘操心,咱们做兄弟的只管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萧荣冷呵了声,心想喝喜酒,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谁还有心思喝喜酒。
他心里的想法萧善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觉得萧荣这想法实在是太落后了。他们是皇子,从一生下来就是竞争对手,这是注定的。
只不过有的人看开的比较早也了解自身的能力,所以没那方面的心思,有的人看不开,一心要争那个位置。
萧荣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神色闷闷不乐。他看着桌子上的卷宗,满脸不耐烦。
他也就在刚入刑部的那两天,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认真看了两部卷宗。说实话,有的卷宗看着还挺恶心的,有关破案方面的不说,主要是那些什么杀人手法,仵作的笔迹,看的他几天都不想吃东西。
他本来想用这个事恶心萧善,结果谢追每天给萧善送午膳,萧善吃过饭后那是一个精神抖擞,卷宗都能认真看半天,还不时请教他一些问题。
萧善这行为反而把他给恶心的不行。
慢慢的,萧荣也不想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了,没那个心思,也太累。于是他和萧善在刑部不是随手翻看卷宗就是默默发呆,日子过得相当煎熬。
有时萧荣实在无聊还找到刑部尚书、侍郎等官员,问有没有他需要帮忙的事。
刑部尚书端着笑眯眯的一张脸,只说等他看完卷宗了解过详情后在帮忙,又说这是流程。
萧荣只觉得自己不是在刑部轮值,是住在了刑部监牢。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轮这个职呢。
萧善看萧荣一脸郁闷的模样,他也觉得难受,在刑部趴在桌子上睡觉,睡得他手麻脚麻浑身麻,也不知道这种相互折磨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当天下午,萧善吃完谢追送来的午膳,皇帝命常宁传他和萧荣入宫。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接到口谕,两人慢腾腾的往外走时,萧善用胳膊肘怼了怼萧荣嘴皮都没怎么动,异常小声的说道:“大哥,你说父皇这个时候召见我们,是不是要考察我们在刑部学到了什么?我们这一去不就穿帮了吗?”
“不要乌鸦嘴。”萧荣脸色很不好看:“也许父皇是多日不见我们,想我们了。”
萧善牙一酸,他斜眼看向萧荣:“这话你信?”
萧荣:“……”他自然不信,可他不信又能怎么办,他想用这个安慰安慰自己不行?
要真是被皇帝抽考,明显是要挨骂的节奏。
想到惹怒皇帝的后果,萧荣心肝胃肺疼。
“大哥,这刑部的官员是不是告我们的状了。”走了两步萧善又低声道。
萧荣本就刚愎自用,心里认定的事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此时听萧善这么一说,只觉得同他们含笑打招呼的刑部官员脸上都戴了一层面具。
他心中恨恨,这些人肯定看他们不顺眼,在皇帝那里说他们的坏话。
简直是岂有此理,气死人了。
“要不,一会儿见到父皇,咱们先下手为强。”萧善又在那里出歪主意。
他脸皮是厚,但也不想天天被皇帝指着鼻子骂,到底是有王君的人,一直这样,自己都没一点威严了。
“怎么先下手为强?人家哪里做对不住我们的事了?”萧荣横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怀疑。
他觉得萧善脑子里就没出过好点子,但这个时候也想拼一拼。
萧善自信满满道:“大哥,他们把我们放在这里不闻不问就是对不住我们,大哥一会儿见了父皇你只要不拆台,其他的看我发挥就是。”
萧荣哼了声,心想看你发挥可以,但不拆台肯定不行。他可没萧善的脸皮厚,在皇帝面前还是要维持下自己的脸面。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入宫见皇帝。
入了干明殿,请安行礼,萧盛让二人平身,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两个在刑部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这是要问罪吗?
萧荣和萧善隐晦的相看一眼,萧荣努了努嘴,意思萧善该发挥了。
萧善干咳一声老实着一张脸道:“父皇,感觉不怎么样?”
萧盛的脸原本还算平静,被他这话说的立刻抽了下筋。
萧盛眯眼道:“什么意思?”
萧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和大哥去了刑部,那些人把陈年老旧卷宗都拿给了我们,其余什么都没跟儿臣们讲,只说看会了那些就懂刑部办案的流程了。父皇,你是知道的,我和大哥的性子实在不是能坐得住的人,但我们这些天认真研究了下卷宗,愣是研究透了二十年前的刘学为了权势杀妻案,还有十五年前张运投鼠入邻居家造成的鼠疫案。案情、作案手法、又如何被发现儿臣二人都了解……其余的,儿臣二人还没研究透彻。”
萧盛眉头一皱,望向萧荣道:“是这样吗?”
萧荣抿了抿嘴,同是一种结果,但有些话从萧善嘴里说出来,他们这么多日子看了两份卷宗好像特别令人骄傲。
要是萧善现在能回答他的疑惑,就会说上一句,也不过是同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类似的说法。
萧荣一脸惭愧道:“父皇,三弟说的是,都怪儿臣太过愚笨,卷宗看的是有些慢了些。”
萧盛其实有点不相信两人真会用心看卷宗,于是沉着脸问了问两个卷宗的情况。
这是问到了萧荣和萧善的拿手处,两人是对答如流。
萧盛一看这情况,心想两人这是真用心了,就是刑部那些官员没用心,于是他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常安,立刻去传刑部尚书来见朕。”
他得问问刑部尚书到底怎么回事。
萧善看着苗头有些不对,皇帝好像不是想考察他们的样子。
下一秒,萧盛开口确定了他这个想法。
萧盛道:“朕原本是想给你们说说秋猎的事,现在好好的心情没了。”
“秋猎?”萧善和萧荣异口同声道,语气都很惊疑。那他们岂不是下手的太早了?人家刑部官员没告他们的状,他们倒是把人家给告了,以后在刑部怕是要混不下去了。
萧盛看他们这表情,相当纳闷:“怎么,你们不想去。”
“不是。”二人又同时开口,然后萧善一脸苦巴巴的说道:“儿臣还以为父皇是想考验我们这些日子在刑部的收获,心里一直很担心,没想到是为了秋猎的事。”
“你们害怕什么?学的东西少也不是你们的错,这事儿朕会提点刑部官员。”萧盛道。
萧善干巴巴的应下,心想这根本不是一件事。
不过想着想着,他很快又硬气起来了。
他说的那些话也没什么问题,事实就是如此。刑部那些人本来也就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把他和萧荣给放养了。
让他们看卷宗,说看完就知道流程了。
这话他也没夸张,唯一隐瞒……也不是说是隐瞒,就是他没提两人后面这些日子在刑部发呆的事而已。
萧荣在一旁脸色是又青又白,他觉得自己被萧善害了。
一会儿刑部尚书前来听了皇帝问话,肯定知道是他们告的状。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在皇帝面前猜穿他们,就拿他们这些官员知道这事的后果,他就恨不得咬萧善一口。
文武百官有对立的也有是一派的,他们今日做下的事肯定会传遍六部,到时无论他去哪一部轮值,那些官员都不屑同自己交心,更不用说为自己所用。
谁愿意呆在一个会告状的皇子身边?
萧善这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句话就把自己在六部的路给堵死了。
他倒好,还傻兮兮的给萧善作证。
第48章 048
萧荣现在恨不得跪在地上砸自己的脑壳,明知道萧善的心全在萧锦身上,他怎么就相信这人的鬼言鬼语了。
真是可恶,萧善真是个心计深沉之人。皇帝召见,他开口就说皇帝要考察他们,让他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他和萧善不同。
萧善在刑部浑浑噩噩过日子都行,可萧荣不行,他想得到皇帝的赞赏想得到更大的利益。所以认定皇帝会因此对他失望后,他心里是既心悸又着急。
所以萧善提上一句刑部官员告他们的状了,就把他的心神都给抽了过去,加上入宫入的急促根本没时间想太多。一心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如何不让父皇对他失望。
结果就是他被萧善给害惨了,本来有萧锦这个珠玉在前,他收拢官员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今日之事过后六部怕是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萧荣想不通,这人心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萧盛坐在高位看着下面两个儿子神色来回变幻,萧荣还是比较好懂的,一看就是又后悔又绝望,相比之下,萧善就是既郁闷还又坦然,很矛盾的神情。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内情,这一刻皇帝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让两个儿子退下,然后等刑部尚书的到来。
***
刑部尚书入宫的时候同两个皇子相遇,他微笑着同两人打招呼。
萧善干嗯一声朝他点了点头,萧荣的表情则十分僵硬。
刑部尚书心里咯吱一声,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多年来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也不例外。
刑部尚书心里一直琢磨着皇帝匆匆见他是为了什么,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这同萧荣和萧善有关。
所以当他进干明殿,被皇帝询问为何不认真教导两位皇子反而放任他们自流时,刑部尚书倒是松了口气,果然与自己的猜测有关。
不过这话也不好回答,皇子终究是皇子,哪怕名声再不好,皇帝可以嫌弃,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不能嫌弃。所以说的轻了不好,说的太重也不好。
最适合的话是既表达出两位皇子的状态,又不惹皇帝生气。
所以刑部尚书略略思考了一番就知道话该怎么说了。
随着刑部尚书开口,萧盛终于明白了两个儿子在刑部过的日子。
什么一开始很是刻苦用心,言下之意后来就不用心了呗。
什么厉王君每每前来送餐厉王很是欢喜,下午半天就喜欢得到一片安宁天地闭目养神,还有什么睿王同厉王到底是兄弟,感情甚好,行动如一。
这不就是再说两人闲着没事在刑部睡觉吗?
最后刑部尚书还一脸羞愧的请旨责罚,说他们这些官员都是这么过来的,忘了两位皇子不习惯,。加上他们太过忙碌各地呈上来的案子,实在是没时间手把手教导两位皇子,日后肯定会刻意拨出时间好好给两位皇子梳理以前的案子。
萧盛原本听了萧善的话是想询问询问刑部这群人怎么办事的,现在听了刑部尚书真情实意的一番话,他就一个念头。
碰到萧善和萧荣这么不讲理的皇子,刑部官员也不容易。
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容易,一世英明毁在了两个臭小子手里。主要是他没想到萧荣会跟着萧善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
难道同萧善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被他染上自身的毛病?
萧盛心里浮起各种想法,面上却仍旧威严,他看着刑部尚书淡淡道:“两位皇子到底还年轻不懂刑部如何办事,把他们放到刑部就是让你们当他们的老师,你们不要觉得他们有着皇子身份就不敢开口教学。万事有朕在。”
刑部尚书心道,可拉倒吧,就是有你这个当皇帝的爹在,他们才不敢随便开口。
就好比今天这事儿,要不是他口舌伶俐,肯定要遭一出罪。
心里这么想,刑部尚书面上却一脸感激道:“多谢皇上体恤,臣日后定当竭尽全力。”
这话是真是假不说,总归是君臣和睦没有离心。
而那头,萧荣和萧善被皇帝赶出宫。
萧荣走的飞快,态度很明显要和萧善拉开距离,萧善小跑着在后面喊他,萧荣只做没听见,他想自己要是再多听萧善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萧善看实在追不上就停了下来,他望着萧荣飞奔着离开的背影非常纳闷和不解,心想入宫时还好好的,两人还有着同仇敌忾的情义,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变了。
人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不例外,同样深沉。
萧善想着这些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慢吞吞的离开了皇宫。
回到厉王府,萧善对着谢追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主要说了萧荣的不厚道,见了皇帝后竟然丢下自己溜了。
萧善说的那是一个委屈,谢追听得十分认真,等他说完,更是直接安抚他道:“王爷既然知道睿王是这样的人,日后同他少接触就是。”
“你说得对。”萧善点头:“大哥就是个坑,我不能总往坑里跳。”
谢追一脸赞同。
一旁的吉安听着夫夫二人的谈话,失言了很久,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同情萧荣。想想萧荣也没做错什么,就是一听他这遭遇就挺让人唏嘘的。
***
第二天上朝,大殿之上很安静。
朝臣没有折子奏,皇帝也没开口说话。他看了看萧善又看了看萧荣,又看了看这满殿的文武朝臣,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总之,大家安静的在那里站了好大一会儿,皇帝才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