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欺负一个,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还有,最闹腾的就是他萧善,他凭什么在这里说这种话?凭他至贱无敌?
萧锦这个太子开了口,萧羡也不好继续在这件事上闹。要不然等事情闹大,闹到皇帝跟前也只会留下个不敬太子的印象,事后还会因此受到贤妃的责骂。
萧善看萧羡紧绷起来的小脸,心里直摇头感慨,萧羡小小年纪,这心思有点多啊。
萧羡这年纪多好,要是换做是他,肯定会跑到了皇宫在皇帝面前打滚,然后诉说自己的委屈,至少不会顾前顾后顾东顾西最后委屈自己。
贤妃想让孩子样样都强过其他人,可太过严厉,最终的效果也许比想象中的要差劲很多。
有时候年纪小就要有年纪小的样子,哪怕做事出格些,只要不过分不踩底线,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小小年纪太过懂事,不肯闹,会让人觉得心机太深。
萧善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身在皇宫,身为皇子,有些话你说了,别人还以为你别有用心是故意在害他。萧羡瘦了是事实,一看他这小身板就知道被贤妃折磨的不行。
他出于人道主义,开口提醒了下,萧羡自己乐意过这种日子,那他不可能继续开口说什么。萧善从来不会轻易给自己找麻烦事,这次也不例外。
萧艺正同外祖家的表哥说话,看到这桌情况有些不妙,他忙抽身往这里赶。
走到萧羡身边坐下,这一动作可把萧羡给感动坏了,瞬间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萧善和萧锦是两个人,他们现在也是两个人,萧羡的眼神不由的得意起来,他到底年龄不大,还做不到收敛住脸上所有的表情。
太过欢乐或太过悲伤还是能够被人一眼看穿。
萧善看到这情况白了他一眼,嘴也撇了起来。
萧羡脸上的得意又缓缓收起了。
萧锦不动声色的碰了碰萧善,让他收敛些,要不然就把人气哭了。
萧善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正经起来。
萧艺坐下后看气氛有些微妙,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太子、三哥、五弟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大家这么开心?”
一句话,得到了三双眼睛六道目光的注视,萧艺被看的忍不住挺直了脊梁坐直了身体。
萧羡知道萧艺这是因为自己才开口说这话,要是换两个人,萧艺肯定不会这么说话。想想,萧艺为了他也挺委屈的。
这位可以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祖宗,也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开心了。
萧善对萧艺佩服的五体投地,然后把接话的活让给了萧锦。
萧锦沉默了下微笑:“刚才我们也没说什么,高兴主要是因为四弟现在成年了,有了自己的府邸,日后身上的担子会更重,不要让父皇失望。”
萧艺正然道:“太子说的是,我定然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萧羡吸了吸鼻子道:“四哥,我是真为你高兴。”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高兴还是比不高兴要多的多。
看他们都发表了意见,萧善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也坐直了身体道:“四弟,三哥是真心羡慕你。你精通诗词画,那些东西比较有价值,我听说识货的人能卖出个好价钱。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给三哥画幅画,上面再写上首诗,三哥摆在家里也比较有面子。日后万一兜里没银子了,也能拿去换些酒钱。”
萧艺笑着还没开口,他那个表哥郑忠站起身,神色郑重道:“厉王爷这话有些过了,四皇子吟诗作画是个人喜好,他那些诗词被外人喜欢加以追捧,但四皇子从不让他这些画作诗词流传出去。这事往小了说,四皇子是皇子,万一有人拿着他的原作加以捧价,实属不好。往大了说,若这些原作被有心之人利用,用来迷惑那些不了解真相之人,若事情传出去,那对四皇子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厉王爷也许不能理解四皇子的谨慎,也不知道外界书生对四皇子的诗词画技有多追捧,但厉王爷实在不该说这样的玩笑话。”
郑忠是个书生,这话说的义正言辞,人更是一本正经。
萧艺看情况不对,他站起身看向郑忠神色略带几分着急道:“表哥莫要胡说,三哥刚才只是同我开玩笑。”
萧善身为皇子,哪里就会卖画换取银子。
郑忠眉头一皱仍然坚持自己的观念道:“四皇子,你刚出宫建府,有些事不得不斤斤计较。”
萧艺急了,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
萧善眨了眨眼,觉得简直是天降黑锅,他被人怼的莫名其妙。
看到萧艺还要同他那个表哥争执,他懒洋洋的说道:“四弟你坐下。”既然这个郑忠要给他讲道理,那他也讲讲道理。
萧艺看向萧善,想要说什么。
只听萧善冷笑一声已经开口,他道:“你是四弟的表哥,按说有些规矩不该本王来教你。不过今日这场合你这开口开的实在是不合时宜,所以本王给你指出点过错,希望你真心接纳。”
“首先,父皇明诏四方,已封四弟为闲王,你左一句四皇子右一句四皇子,是没听说过父皇的旨意还是对四弟这封号不满?”
“再者,什么叫做四弟的画流传出去就会让四弟受灭顶之灾?倒也真有这种情况,但你这话说的也严重了些,你心里认定发生了这样的事,父皇会不辨是非直接给四弟定罪,在你心里父皇就是这样的人?”
“本王觉得你这话太过夸张了,按照你这形容,本王觉得寻常人家供奉的父皇所下的圣旨都比不上四弟的诗词画作。”
话说到这里,萧艺满脸惊恐。他心里愤恨不已,吵架就吵架,打嘴炮就打嘴炮,往他身上扯什么?有本事伸出拳头互殴啊,谁拳头硬谁赢。
管他什么事?这大帽子扣下来,是想让他死吗?
郑忠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他憋出一句道:“厉王爷信口雌黄……”
“本王信口雌黄?”萧善乐了:“本王和你们这些读书人不同,说话喜欢直来直往。现在你说说,你那些话,本王哪句解读的不对?”
萧锦自打郑忠开口就沉着脸,尤其听到最后那句暗讽萧善不是读书人的话,他的脸色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现在就算萧善当场自己怼过去了,他心里也不痛快,于是他道:“郑公子,你要是觉得三弟说的不对,那就到父皇面前评理。孤就想不明白,三弟随口一句话,郑公子都能联想那么多,你说了这么多,三弟联想一下怎么就不行了?你口中的读书人要都是这样,只听利己之言,那这个书不读也罢。”
郑忠给萧善扣的帽子也不小,简直是放在了全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
萧善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二哥,有些读书人的嘴,那就是骗人的鬼,你这是少见多怪。有时候,这死人都能给这群人说活了,何况是双标。”
萧锦从鼻子里哼了声。
事到如此,萧艺悲愤了,他望着郑忠愤然又绝望:“不就是画个画吗,一点点指甲盖大的小事,怎么就吵起来了?”怎么就要闹到皇帝面前了,是觉得找死找的不够快吗?
“太子、三哥,你们不要同他计较,他就是读书读太多,想的事也太多,并无他意。这画……”
“这画的确是我唐突了,四弟,你这表兄人话说的不多,但有一句还算有点道理。你的身份放在这里,原画还是不流传出去的好。”萧善把萧艺要说的话拦下说道,然后他看向郑忠:“若一开始你直接对着本王说这些,而不是在那里明讥暗讽,本王看在四弟的面子上也不会跟你计较。本王读书是不多,但本王讲道理,知道该怎么说话。多学着点,别以为占着个读书人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锦这时站起身道:“四弟,今日孤和三弟前来道贺你出宫建府,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孤和三弟就……”
他话没说完,被萧善拉了一把。
萧善阻止萧锦后面那些要提前离开的话,他把人拉到座位上认真道:“二哥,咱们今天是给四弟来道喜的,不是来找不痛快的,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此时宴会已开,这酒咱们得喝,要不然四弟心里不痛快。”
萧锦:“……”
都闹成这样了,还要留下喝酒?
认真瞧了瞧萧善,看出他眼中的认真后,萧锦满喉咙的话说不出来了。
萧善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对着萧艺道:“四弟,你藏的那些好酒拿上来些,咱们兄弟三人好好喝上几杯。”
萧羡太小,喝不了,把他除去。
萧艺丧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闲王府这顿暖房饭总算开了。
一群人中就萧善吃得畅快喝得痛快,最后还是萧锦扶着人离开的。
萧羡临走的时候对着萧艺低声道:“四哥,三哥太可怕了,你以后少惹他。”
这种情况下,萧善怎么还能吃得这么欢?不尴尬吗?不觉得难看吗?
由此可见,平日里萧善对他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这人他以后绕着走。
第51章 051
萧艺听了萧羡孩子气的肺腑之言,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泛黑。他平日里躲萧善还来不及,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他。
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举办这个宴会,自己安安静静的乔迁不好吗?要是把宴会这个源头给掐了,郑忠和萧善八辈子都不见得能遇上,也就没有今日的这场事故。
郑忠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走到萧艺面前请罪。他乃是世家子弟,平日里眼高,结交的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他们根本看不上萧善这种不学无术之辈,今日的事完全给了他一个教训。
萧善的歪理很多,不是他能对付的人,同这样的人说话,言语中稍微有些不注意就会被他抓住扭曲成其他意思。
看着满脸愧疚不安的郑忠,萧艺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他有气无力道:“这事我会亲自向父皇陈明情况,表哥日后行事要多多注意些才是。”
郑忠听了这话,脸上的愧疚更深,他道:“多谢四……多谢王爷。”
还没离开的萧羡在一旁道:“四哥这事也不能怨郑表哥,三哥那张嘴得理不饶人,在父皇跟前都不肯吃亏,更何况是他人。我们这几个兄弟,也就二哥没被他怼过。”
说到这里,他语气酸溜溜的。
萧善对萧锦可真好,两人自小就在一起玩,比一母同胞还要亲近。
在皇宫能处成这样的兄弟,少。
郑忠听闻这话忙朝萧羡拜了下,神色郑重道:“多谢五皇子提点,这次的确是我说话不够严谨被抓住了把柄,连累了四皇子。”
他倒是想亲自到皇帝面前请罪,可他没这份脸面,皇帝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人。
请罪这事,最终还是要落在四皇子头上。
不过萧善这性子,如果能够加以利用,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这个可能,郑忠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他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一些太过明显的性格,是优点也是缺点。
今日他被萧善当众上了一课,改日定当让他偿还今日之辱。
萧艺可不知道他这个表兄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想到要面临的事情就各种头疼,他看向郑忠说道:“你我是表兄弟,说什么连累。不过表哥日后还是避让着些三哥才是。”
萧羡在旁边连连点头,他也有这感觉,萧善太能说,他扛不住。
相信一般人都扛不住。
郑忠忙道:“王爷的提醒,我记住了,这种错误,再也不敢犯下。”
萧艺点了点头,然后送萧羡出闲王府。
萧羡年幼,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萧锦无论身为哥哥还是太子都会亲自送他回宫。
还好,他们几人说话也不过是几个瞬间的事,并没有太过耽搁时间。
出了闲王府,萧锦已经在外面等着。
萧善喝了些酒,萧锦要看着他,便坐在一辆马车上。
萧羡打心眼里不想同两人坐在一起,但萧锦朝他招了招手,萧羡立刻一脸假笑的走了过去。
萧艺一脸紧张的走上前对着神智清醒的萧锦还想说点什么,萧锦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四弟,你要说的话孤都明白。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断不会被几句闲言碎语挑拨到。”
萧艺这才松了口气。
萧锦看他放松下来便命人离开。
马车晃动,正在马车里坐着的萧善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好看。
萧锦忙道:“怎么了?”
萧善半眯着迷离的眼睛语气幽幽:“二哥,这马车晃得我想吐。”
萧羡:“……”
一听这话,他脸都青了,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坐在了离萧善最远的地方。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坐在马车外面,而不是在里面。
萧善瞅了眼努力把自己缩小的萧羡,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个浅笑。
他倒是没有故意往萧羡跟前靠,那么做没意思。再说了,他也不会去逗弄和自己关系不是很亲近的兄弟。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厉王府门前。
直到下车,萧善都没有吐。
萧锦原本想把他送回王府,萧善阻止了他道:“都到自家门前了,没什么危险,二哥不必送了。”说罢他看向一直把自己缩成团的萧羡悻悻道:“二哥快把五弟送回宫吧。”
吉安也比较有眼力劲,看到这情况忙扶着萧善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