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话了。”
赫连诛不听话了,他准备另找东西,来抵偿那三个亲亲,还有那句“你真好”。
好不容易才清清爽爽地躺到床上的阮久有些无奈:“等会儿又要重新洗漱,我不要了,你忍住嘛。”
“软啾好坏,才答应了要去梁国,就不要我了。”赫连诛埋在他的颈窝上,细细啄吻,“小心我变卦。”
“啊?”阮久按着他的脑袋,想要把他推开,“你把话说清楚点,你不能反悔的!”
“嗯。”
“‘嗯’是什么?”阮久急得要哭了,无奈推不开他,只能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小猪,你别不说话嘛,我要回永安,我要见家里人,求你了……”
赫连诛抬起头,吻了一下他的眼眶:“软啾,不许撒娇,好好求我。”
“我要把鏖兀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能陪你去梁国,你多求求我,我加快速度把事情都处理好,马上就陪你过去。”
于是阮久花了足足一晚上的时间来求他。
一开始求他加快速度处理鏖兀的事情,后来又求他慢点了。
赫连诛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快点,还是慢点。
没办法,阮久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他只能照着自己的法子来办了。
*
赫连诛的精力主要被分做两部分,一大部分花在阮久身上,还有一小部分,被他匀出来处理朝政。
其实他最近有点后悔,他应该早些时候就发现阮久的可爱之处的。
他还应该早些时候就把鏖兀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现在也不用还要匀出时间来处理朝政了。
如果在五年之内把鏖兀这边处理好,把鏖兀变为极其鼎盛的王朝,那么接下来的五十年,他就都可以和阮久在一起了!
真是个小机灵鬼。
天色蒙亮的时候,赫连诛便醒了。
在外边的帐篷里召见了几位近臣,同他们说了自己要去梁国一趟的事情。
几位近臣都不太赞同。
鏖兀出兵,参与梁国内政,已是过分了,如今连鏖兀大王都要去梁国,这怎么行?
庄仙神色严肃:“原本大王要出兵梁国,老臣就是不大赞同的。梁国八王爷虽然智勇不足,却是个极其正直的人物。反倒是英王,心术不正。”
“倘若英王即位,于鏖兀非但不是祸事,还是天大的喜事;若是八王爷即位,他日后成长起来,恐怕也不失为一位英明君王,日后强邻在侧,大王就没有长远打算过吗?”
“如今出兵,已经出了便出了,可是大王还要亲自去梁国走一趟,大王莫非是……”
庄仙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大王莫不是想趁乱直取梁国国都?这可太冒险了。”
赫连诛严肃澄清:“朕没有。”
这话怎么能乱说?要是传到阮久耳里,阮久误会他了,那怎么办?
庄仙实在是无奈:“还是请大王三思吧。”
“朕已经想好了,我带王后去梁国,期间鏖兀国事由你们主管,一切事情我走之前会全部安排好。”
赫连诛唯独在提到阮久的时候,用的是“我”字,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庄仙:“你不用急,既然已经和亲了,朕决意不与梁国起冲突,王后要帮,朕就要帮。”
“你是梁国出身,以为鏖兀吞并梁国,就是好事。”赫连诛看了看庄仙,又扫了一眼底下的臣子们,除了庄仙,都是鏖兀人,“你们都不懂得中原的事情,朝中懂这些事情的人,极少极少。贸然入驻,中原人不服管教,只怕鏖兀基业传不过一代,就要人仰马翻。”
“与梁国的关系,这样就是最好的。”
“倒不是朕自夸,吞并梁国之后,朕在位之时,就能管住中原;在朕之后,无人能管。如朕一般的君王,不知百年后能否再出一位。”
“留给后面人的东西,鏖兀与梁国永结同好,这样就是最好的。再多一点,就没人能管得住了。”
赫连诛这话说得自大狂傲,却又十分笃定,让人不得不信服。
他不是不能去拿梁国,他想要把梁国划归己有,随时都能够。
只是他不愿意去拿,拿来了,还要费心费力地去管,挤占他和阮久相处的时间,还坏了他和阮久之间的感情。就长远来看,也没什么益处。
他才不想去管。
下面几位臣子都不说话了,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说服了,还是知道他一意孤行,再劝下去也没用处,索性就不劝了。
赫连诛不在乎是哪一种,只是淡淡道:“再没意见的话,就下去做事吧。”
他让人把奏章都搬到皇帐里去,自己守着阮久,批了会儿奏章。
阮久被他折腾了一晚上,睡得正熟,察觉到他过来了,还往被子里边躲了躲。
赫连诛有两天没怎么批折子了,堆积了不少,所幸他动作快,不一会儿就批得差不多了。
赫连诛放下朱笔,转头去看阮久,试了试他的额头,感觉到他没有发热,又帮他把被子拉上。
方才在几个近臣面前说了这么多,其实他愿意发兵梁国,却又不愿意与梁国起冲突的原因,还是在阮久身上。
不得不说,梁国虽然不怎么样,但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情。
选阮久做和亲王后。
倘若不是阮久,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兵进永安了。
不用管身后事如何,他觉得一统天下的蓝图也很不错。
可是如果有阮久在的话,他觉得和阮久待在一块儿就是最好的。
而他想要从阮久身上获得的东西有点多,他想让阮久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他要付出的,当然是多多益善。
赫连诛理了一下阮久的头发,又惹得他哼唧了两声。
*
可能是阮久花了一晚上求赫连诛,是真的有用,赫连诛很快就把鏖兀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阮久想帮点忙,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
十日之后,大王的成年礼结束了,臣子随从们回到尚京城,赫连诛把朝中事务安排妥当,琐事交给庄仙处置,自己称病不出,实则带着阮久去了梁国。
萧明渊行军迅速,这时候已经到了凉州城,夜间兵临城下,凉州城守备与魏旭的父亲抚远大将军交情不浅。
于是凉州城的士兵,在守备的示意下,几乎没有抵抗,反倒趁乱杀死了英王派来的人,就将城门大开,恭迎八殿下。
不费一兵一卒,他就这样回到了梁国。
一路向南,直取永安。
此时还没有梁帝薨逝的消息传来,料想英王还只是在挟持天子、把持朝政的阶段,没有完全即位,萧明渊要回去勤王,必须加快速度,赶在梁帝被英王谋害之前,这样才能站得住脚。
而阮久来之前,也派他的人来告诉了萧明渊一声,萧明渊没有留下等他,只是让他多加注意,就加快行军了。
又过了近一个月,萧明渊仰仗着从前太子的好名声与好人缘,所过之处,城门自开,众人俯首称臣。
而阮久这时也早已到了梁国,他与赫连诛轻装从简,反倒还比萧明渊快一些。
这天傍晚,两个人到了永安附近。
不知永安是否戒严,阮久不得不按捺住难耐的心情,找了个小镇落脚,等明天一早再进城。
阮久骑在马上,有些闷闷的,和赫连诛说话:“之前我爹在外边做生意的时候,他每次要回来之前,就给家里写信,我就偷跑出来,在这个镇子上等他。他会给我买我娘不让我吃的零食,等我吃够了,我们才一起回家。”
阮久叹了口气:“好想早点见到他啊。”
他垂了垂眼睛,赫连诛忽然喊了他一声:“软啾。”
“怎么了?”阮久抬头看他,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阮久定睛一看,只一眼便看清楚那人是谁,当即勒马停住,翻身下地,朝那人跑去。
“哥!”
他没想到,阮鹤就站在前边等他。
还是从前的模样,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变过。
而阮久应该早就看见他了,只是阮久低着头,一直在走神,阮鹤也没喊他,就等着他自己看见。
看见他还是这样孩子气的表现,阮鹤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一下。
阮久对他的反应有点不满意:“哥,我在这里啊!”
阮鹤握住他的手,笑着道:“你都多大了?还这样喊。”
阮久先上下看看兄长,确认兄长没受伤之后,才抱住他:“哥。”
“嗯。”阮鹤摸摸他的头发,“你怎么过来了?”
阮久抱着兄长不肯撒手:“真的很担心,就过来了。”
这时候赫连诛也将马缰绳丢给侍从,走到了两人面前。
“哥。”
阮久没注意到阮鹤变化的表情,还想替赫连诛引见:“哥,我这次跟赫连诛一起回来的。你之前应该只见过他几次,当时他还很小……”
“嗯。”阮鹤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把阮久给拉走了。
阮久抱着兄长的手,问他家里的事情:“爹娘都没事吧?他们还在城里吗?”
“爹娘都没事,还在城里。朝廷里几个臣子在太子的授意下,正和英王缠斗,英王暂时还顾不上我们家。”
“那就好。”阮久又问,“那哥呢?爹不是安排哥出城去南洋渡海了吗?哥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英王……”
“都说了英王自顾不暇了,管不上我们。”
“那哥怎么不走?哥一开始又不知道我会来,哥是为了别人才留在附近的,是不是太子?”
“没有的事。”阮鹤佯怒地看着他,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爹是安排人带我出城南下了,但是我怎么能放下爹娘、一个人走?我留在这里,是担心家里,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不是来接你了吗?要是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应该先去拦住你,现在永安这么乱,你怎么还回来?”
阮久一转头,就看见路边的树上蹲着一个人。
是刘长命。
阮久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没反应,专心工作。
阮久问:“哥,他不是回太子那边了吗?怎么又跟着你了?”
“出事的时候,我正和太子在一起。后来爹让人来绑我出城,太子也派了暗卫送我出城,就是他。”
“嗯,那还是和太子有点关系的。”
阮鹤只道:“你不该过来,这里的事情我和爹娘会处理的。”
阮久抱着他的手,晃了晃:“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家里嘛,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哥你不知道,萧明渊他们来鏖兀的时候,感觉都快没命了,我真的很害怕嘛。”
“能有什么事情?家里人都比你大,比你聪明,爹早有安排了,还用得着你跑过来操心这些?反倒是你过来了,还惹得家里人担心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个,阮鹤不免有些怀疑。
他压低声音:“鏖兀大王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他不管鏖兀了?你是不是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
“没有没有,就是这样过来的,他过来……考察一下,交流访问。”
阮久使劲摇头,他太清楚兄长的脾气了,要是给兄长知道,自己是怎么“求”赫连诛的,兄长非得气得血溅当场不可。
第98章
这几个月, 阮鹤就住在永安城附近的小镇上,时刻注意着永安城里的动向,与家里人保持联系, 偶尔与太子交换宫里的消息。
阮鹤道:“今天太晚了, 这阵子永安城一入夜就戒严, 你先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再进城去看爹娘。”
阮久点点头:“好。”
阮鹤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紧紧跟在阮久身后的赫连诛, 有一点嫌弃地转开了目光,去看其他人。
轻装从简,阮久这次回来,也没带多少人。
阮鹤不太满意地“啧”了一声:“就这么几个人?”
“我想着快点过来,就没带多少人。”
“要是路上出事了怎么办?真是的。”
阮久瘪了瘪嘴,晃晃兄长的手臂:“这样也挺好的嘛,要是大张旗鼓的,被英王知道了, 岂不是更危险?”
“也是。”但阮鹤终究有些不满意, “还是太少了。”
赫连诛忽然道:“我一人足矣。”
阮鹤满脸迷惑,还没来得及说话,阮久就把乱说话的“小猪”按下去了。
阮久把赫连诛挡在身后, 朝兄长笑了笑:“哥……他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
其实阮久根本挡不住赫连诛,赫连诛已经比阮久高一个头了, 生得也比他高大。
阮鹤“不太在乎”地笑了笑,招手让阮久到自己这边来。
阮久挽着兄长的手, 跟着兄长回客店去。
阮久问道:“哥, 太子那边怎么样了?英王谋反的时候, 他没有防备吗?”
“事发突然, 当时太子正好旧疾复发,我在陪他养病。我们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而且他当时拿着陛下的手谕,所以……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把八王爷送出去。”
“嗯。”阮久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那太子现在有什么打算?”
“英王现下还没登基,只是监国,太子还在让人同他周旋。还有……”阮鹤却不再说下去了。
阮久疑惑:“还有什么?”
“还有,太子把八王爷送出去的时候,就是让他去鏖兀借兵的。”
“是吗?”
“我不太赞同这个作法,但是……八王爷只听他大哥的,不会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