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古代架空]——BY:云照君

作者:云照君  录入:07-01

  “往后……往后我叫你珩哥吧,好不好?”
  裴昭珩一言不发的看着既有些局促、又有些赧然,显然很不好意思,手脚都仿佛不知怎么放的贺顾。
  心中却莫名的软成了一片。
  他的鼻尖有点发酸,却没露分毫,只低声道:“……好。”
  贺顾却仿佛是越过了某个坎,脸上的那点赧然一点点消散,他抬眸看着裴昭珩,认真道:“我当然不走。”
  裴昭珩一愣。
  贺顾道:“方才……你不是问我走不走吗……我说,我当然不走。”
  “今日不走,往后也不会走,你是‘瑜儿姐姐’也好,是‘珩哥’也好,我都不走,一辈子也不走。”
  他愈说,目色愈发认真:“……珩哥也再不要吃那些不相干的醋了,这天底下任是谁在我心里也比不上你一个小手指的,他们怎么配和你相提并论?”
  “我知道前世珩哥过的难,你心中没个安定,如今也忍不住有许多忧虑,但如今……如今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咱们还有了双双……我与你说句心里话,我也不管以后你登不登得大宝,究竟是龙还是虫,我都不在乎,也不会瞧旁人多一眼。”
  “日后珩哥若继位,我便为你臂助,再不要让你过前世那样孤家寡人的日子,若是真有什么不测,咱们便一块下黄泉去,那道士说的若是真的,珩哥只有一世……我就陪你一世,就是黑白无常来了,也拆不开,我这样说,你可放心了吗?”
  裴昭珩这次再没控制住,声音有些喑哑,道:“……放心了。”
  贺顾得他回话,脸上这才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来,他忽然抬起头,颜色淡漠的唇珠在裴昭珩眼角碰了碰——
  裴昭珩猝不及防之间感觉到眼角传来温热触感,便见贺顾站了回去,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看着他笑道:“……咸的欸。”
  裴昭珩:“……”
  贺顾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以前没同你说过,其实我最喜欢珩哥这双眼睛了,你可别在我眼前流眼泪,我是要心疼的。”
  裴昭珩:“……”
  ……
  庭中的兰疏自方才按照殿下的吩咐把门从外面带上,便十分知趣的站了老远,又拦住了丫鬟小厮,不叫他们去听正院卧房的墙角。
  她正坐在门廊下靠着庭柱打瞌睡,却不料尽管隔了这么老远,居然还是没防住,被迫听了一耳朵墙角:
  只闻屋里传出不知什么东西被撞击的轰隆一声响,然后便是贺小侯爷嘹亮的一嗓子——
  “诶……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唔……”
  兰疏:“……”
  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莫名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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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汴京城东侧两门,有个小院子,虽然瞧着不起眼,里里外外却防卫森严。
  这里关着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太子妃孟氏。
  孟文茵怀胎九月,一朝临盆,却不想昔日贵为太子妃的自己竟然是在如今这种处境下临盆,监押看守她的人是十二卫,但孟文茵却知道,主事的是恪王——
  她丈夫的三弟,也是如今东宫垮台后,最有希望承继大位的人选。
  当初把她从太子藏她的那个地方搜查出来,羁押回京的是玄机十二卫,这必是皇帝的旨意,孟文茵心知肚明。
  她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心中怀着一点微薄的希望——
  尽管太子是逼宫了、谋反了,可父皇既然不处置,说明心中还是没有对这个儿子绝情的,太子不废,她肚子里怀的便还是皇长孙——
  父皇总不可能对自己唯一的亲孙子下杀手,如此绝情吧?
  事实如孟文茵所想,皇帝的确不曾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杀手,虽然囚着她,却还是遣了大夫给她安胎把脉,显然是不想落了这个孩子的。
  孟文茵心中便愈发燃起希望。
  如果她肚子里的是个男胎,那么……那么太子也算为裴家延嗣有功,父皇是不是就能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对他……别那么绝情?
  可孟文茵自己也知道,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诚然裴昭元是父皇的亲儿子,断不可能诛他的九族,但想要父皇轻轻放过,却也是绝不可能的。
  父皇会等到她肚子的这个孩子生下来,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太子减轻罪罚吗?
  孟文茵心里七上八下,然而她最担心的,终于还是应验了——
  皇帝把这个小院子,交给了恪王。
  孟文茵知晓此事,心中便凉了一半。
  谁都知道,小陈皇后独得后宫恩宠二十载,若说皇帝有什么摸不得的逆鳞,约莫也就只有小陈皇后这么一处,而恪王是她的儿子,陛下岂能不心生偏宠?
  东宫倒台,倘若以后真是恪王继位,斩草除根,他岂能容得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陛下把她交给恪王,这是要了她们母子俩的命啊。
  孟文茵万念俱灰。
  然而与她猜测的不同,恪王除了来这处别院看过她一回,问了来请安胎脉的大夫孩子在她肚子里如何后,便再也没露过面。
  孟文茵本不敢再吃送进来的安胎药,也不敢用传进来的膳,可无奈她肚子里却又有个小的,不吃实在不行。
  她便这么一边忧心忡忡的惦记着外头如今不知如何的丈夫太子,一边狠下心来赌了一回。
  最后她赌赢了。
  安胎药里没有毒,送进来的食物也没有毒。
  ……甚至还顾虑到了她在养胎,厨房给她吃的,都是些补身子的好东西。
  孟文茵心里稍稍松下一口气,神经却没有放松,反而愈发警惕起来。
  即使一日不取她肚子里孩儿的性命,可日后她肚子里这个孩儿于恪王便是最大的祸患,他岂能真的放过?
  孟文茵不信。
  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要见太子,要见陛下,看守的侍卫和婆子们自然是无动于衷,连搭理也不搭理她。
  她要问太子如今怎么样了,婆子们便只冷笑一声,斜睨着她道:“太子殿下如今安好着呢,太子妃可不要过于忧虑,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孟文茵半信半疑。
  然而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忧虑着,孟文茵万万没想到,恪王始终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就这么平安无虞的到了临盆之期。
  孟文茵一现生产只兆,婆子们便出去传话,说是上王府寻恪王殿下去了。
  孟文茵半梦半醒间咬着牙想着:完了,临盆是最凶险的时候,这时候动点手脚,要了她肚子里孩儿的性命,再要了她的,易如反掌,且顺理成章,远远比之前她怀孕的时候下手高明的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元郎,妾身和这个孩子……怕是救不了你了……来世再见吧……
  她想。
  然而事情有一次未曾如她所料。
  孩子顺利生了下来,虽然有些瘦弱,瞧着却没什么大碍,她也平安无事。
  是个女孩。
  孟文茵心中很矛盾,既庆幸,又失落,这次她再也无法继续忍耐了。
  “我要见恪王。”
  “请太子妃安心调理身子,莫让奴婢们难办。”
  孟文茵从袖口里摸出一块不知何时藏起来的碎瓷片,抵在喉咙口,低声看着那些婆子嘶吼道:“我要见恪王!让他来见我!你们不要逼我!”
  婆子们的眼神带着点怜悯。
  “太子妃这条性命,若是连自己都不怜惜,您以为这世上还有谁会在乎?”
  “您拿这个来威胁奴婢们,实在是大可不必。”
  孟文茵哑然失语。
  婆子们虽然冷嘲热讽,却竟还真的去通秉给了恪王。
  孟文茵看着这个往日里并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小叔子,感觉自己筋疲力竭,哑声道:“我要……我要见太子殿下。”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恪王却并没有进门来,只站在门口淡淡道:“父皇说过,不许大哥幽禁期间见任何人。”
  孟文茵语音里带了些哀求。
  “三弟……算是嫂嫂求你了……你……你是个好人,不曾要我与孩子的性命,文茵终生感佩,不敢忘怀,可是……可是我实在是顶不住了,我想见元郎一面,我想知道他可还安好,我……我给他生了个女儿,他可知道?”
  也许多日精神高度的紧张已经让孟文茵失去了理智,哪怕心知她的要求几乎不可能得到满足,她却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了。
  “三弟,能否请你去和陛下转达一二,就……就看在这孩子的份上,她虽不是男丁,却也是……却也是陛下的长孙女,能否看在孩子的面上让我见元郎一面,我再无他求了……”
  孟文茵心中只抱了极微薄的希望,谁想却真的得了回应,那头的恪王顿了顿,道:“好。”
  裴昭珩便这么进宫见了皇帝,转达了孟文茵的话。
  皇帝沉默了良久,道:“孩子生下来了?”
  裴昭珩道:“昨晚临盆产下,是个女孩。”
  皇帝道:“可还安好吗?”
  裴昭珩道:“大夫已瞧过了,孩子虽然瘦弱了些,但尚未瞧出什么大碍,太子妃身子也安好,只是有些神思不属。”
  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叫你照看着你大嫂,你也还算尽心,这件事办得不错。”
  裴昭珩道:“儿臣愧不敢当。”
  又道:“太子妃所求,父皇是否应允?”
  皇帝道:“她诞下皇嗣有功,既然她亲口求了,你便安排人送她去行宫走一趟吧。”
  裴昭珩道:“是。”
  便转身退出了殿门。
  儿子走了,皇帝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愣怔。
  王忠禄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
  皇帝道:“你去把李秋山叫来。”
  王忠禄一顿,很快去办了。
  李秋山任着十二卫统领,十二卫的衙门卫所离宫门极近,他很快便依言赶来了。
  李秋山刚要行礼,皇帝便道:“免礼吧,朕叫你进宫,是有件事问你。”
  李秋山道:“陛下请问,臣知无不言。”
  皇帝道:“朕叫你调拨人手给恪王,让他看守着太子妃,这半年来,他可做过些什么?”
  李秋山一顿,故作迷惘,道:“臣愚钝,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皇帝道:“方才恪王进宫来了,说太子妃昨日临盆,诞下一女,如今母女平安。”
  李秋山一愣,道:“这……”
  皇帝道:“朕让他看着太子妃,整整半年,他就真的看着太子妃,给她安排大夫请脉安胎,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瞧着太子妃把孩子生下来了?”
  李秋山这次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道:“底下的人并未与臣提过此事,想必恪王殿下也是奉命办事,并无什么不轨之行,只看如今太子妃母女安然无恙,便可知了。”
  皇帝却不知怎么,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竟果真如此吗……”
  李秋山却福至心灵,猜到了皇帝的心思,可那个猜想却有些让他心惊,他装傻道:“这……恪王殿下纯孝仁善,待兄嫂也是尽心的。”
  皇帝脸上神色淡淡,道:“纯孝仁善,固然是好的,但不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李秋山一哽,不敢说话了。
  皇帝叹了一声,道:“承河兵权有变,朕本还以为这孩子长大了,知道该握在手里的,不能总等着朕给他,不想原来他骨子里却始终没变过,朕因着他这性子偏疼他,可这样的性子……待朕百年后珩儿继位,倘若再出一个陈家,他如何能抗衡?”
  李秋山听得心跳快如擂鼓。
  尽管满朝上下都心知肚明陛下心属恪王,但如此明确的听到皇帝明言要传位给幼子,恐怕自己也是这世上头一个——
  皇帝当着他的面说这番话,对自己的信任不言而喻,这意味着什么,李秋山心知肚明。
  他恭声道:“陈家的事,王爷与臣已经查办的八九不离十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发难,陛下何必再为此忧心?”
  皇帝道:“朕忧心的不是陈家,而是……”
  说到此处,却沉默了。
  李秋山这次明白了他的意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低声道:“陛下担心的……难道是贺家?”
  皇帝道:“承河兵变,珩儿缉拿杨问秉回京,又杀了他几个属将,后头提拔的便有言家的孩子。”
  李秋山道:“这……臣倒是听闻,王爷提拔的也不止一人,还有什么……什么韩国公家的世子,也是上次西山弓马大会展露头角的,听闻此人于布丹草原一役也是杀敌如麻,战功不薄,还有……”
  皇帝摆了摆手,道:“和这些人无关,言定野,是贺顾的表弟。”
  李秋山道:“这……皇上的意思是,王爷提拔言定野,是因为他是贺侯爷的表弟?这……”
  皇帝沉默了一会,道:“秋山,你说……若是贺顾再有个妹妹,以后嫁了珩儿,生下一儿半女,珩儿可还能压得住贺家?”
  李秋山一愣,道:“这……恕臣愚钝,臣倒的确知晓贺侯爷有个胞妹,也未婚配,但倘若陛下担心这个,替她另赐一门婚姻,不叫贺家再与王爷搭上干系,这也就是了,何况即便真如陛下所说,王爷未必就弹压不住贺家,只见如今闻家、贵妃娘娘、与忠王殿下,不也是相安无事?陛下……”
  皇帝摇头道:“那怎能一样?”
  “朕今日叫的是你来商议此事,而不是王老,你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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