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古代架空]——BY:云照君

作者:云照君  录入:07-01

  他猜都能猜到,贺顾这般磊落心性,定然不屑于和后宅妇人相争,但越是这样,有的人却越要蹬鼻子上脸。
  不然老话怎么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呢?
  裴昭珩此刻身份毕竟还是贺顾新婚妻子,也不好直接表明,他已将贺顾家底查了个底朝天,是故才会这么委婉、拐弯抹角的问他要不要回去一趟。
  这么一来,便能给贺顾个机会,将他家里的事主动告知与他,他要伸手管,也好师出有名,若是贺顾能主动向他求助,那自然更是再好不过的了。
  果然,贺顾闻言,脸上笑意瞬间淡了三分,他伸着筷子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饭,半天才低声道:“不用了,见他们干什么。”
  裴昭珩道:“毕竟是你父母,你我成婚,若是连门也不回一趟,虽然无人敢议论我,你却免不得要被指点,说你不孝。”
  果不其然,贺小侯爷一听这话,瞬间炸了,道:“说便说罢!我就是忤逆不孝,又怎么了?我又不入朝为官,也不怕言官弹劾,他们再指指点点,我难道还怕了不成?况且理亏的也不是我贺顾。”
  贺小侯爷气呼呼的说完,然而话一出口没多久,他又立刻后悔了。
  此刻他面前坐着的,毕竟是瑜儿姐姐,他家里那些糟心事,自己烦心难道还不够么?
  作甚还要告诉她,让她也跟着自己平白受一顿恶心呢?
  便又急急低声道:“我家里的事,姐姐就别过问了,我亲娘早就去了,我爹他……他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犯不着给他好脸色,咱们以后,只逢年过节往侯府送点礼,点个卯,也便罢了,姐姐不必特意去拜他,回头还叫他得意。”
  裴昭珩微微蹙眉。
  看来贺顾不仅是被他那个继母欺负,似乎和亲爹贺老侯爷,也龃龉颇深。
  贺顾既然不要他管,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但若要裴昭珩真的不管,任由他母亲嫁资被恶妇侵占,也绝不可能。
  此事还得下去派人查查,再从长计议。
  正想及此处,却听贺顾忽然道:“姐姐,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裴昭珩愣了愣,道:“什么事?”
  贺顾放下碗筷,看着桌子那边的长公主。
  长公主便是用饭时,面纱也不曾彻底取下,只是微微拉下去,堆在颈间。
  贺顾本来今日见她还带着面纱,心中还有些奇怪,此刻见她如此,便心想,看来姐姐是实在生性內向,带惯了这面纱,并不是不愿意嫁给他,才在婚后还故意做闺阁女儿打扮。
  也不再因此介怀。
  只认真的跟她提起正事儿,道:“不知,姐姐的亲弟弟,金陵的那位三皇子,得的是什么病?”
  这下,无论是裴昭珩,还是侍立在侧的兰疏,简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皆是起疑,难道他们不慎之间,竟露馅了,驸马这是察觉到什么了么?
  贺顾却继续认真道:“我听闻三殿下自小畏寒,有喘咳之症,朝中御医,皆是束手无策,这才送去金陵养病,是不是这样?”
  长公主道:“的确如此,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顾道:“喘咳之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家中舅舅亦有咳症,多年来深受其苦,所以我前些日子,寻来一位名医,想替舅舅诊治,便想着,若是她能医的好舅舅,三殿下如果也是咳症,说不得,她也能治好三殿下的病呢?不知姐姐近些日子,可否同三殿下通过书信,知道三殿下身体近况么?”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三弟的病,已是顽疾,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你找的大夫,还是好生替你舅舅相看吧,不必再为了他舟车劳顿前去金陵了。”
  贺顾怔了怔,心道,三殿下毕竟也是瑜儿姐姐的亲弟弟,怎么看她反应,听到有个好大夫,却也没有一丁点为了弟弟高兴的意思,还要将其推之门外呢?
  难道是不相信,颜姑娘能治好三殿下的病么?
  他解释道:“这位大夫,妙手回春,很有本事的,若是她出马,什么顽疾痼疾,都不在话下的,姐姐相信我,到时候三殿下的病好了,不就可以回到汴京来,和姐姐、还有皇后娘娘团聚了么……”
  长公主却忽然面色一沉,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啪”一声脆响,面沉如霜道:“我说了不必,就是不必,三弟的病,不是普通咳症,没那么简单能治好,驸马不必再异想天开,打这个主意了。”
  她语罢,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兰疏也只得跟上。
  只留下一个呆愣愣,摸不着头脑,看着她离去背影半张着嘴,一脸茫然的贺小侯爷。
  兰疏跟着裴昭珩离开了膳厅,主仆二人,连带着跟在后面的一众婢仆,足足走了半炷香功夫,裴昭珩才在公主府后花园里的荷花池前,停下了步子。
  兰疏见状,回头对后面的丫鬟们道:“你们先退下。”
  一干婢仆应声退远,兰疏转头看了看,只见三殿下正望着池塘里一株半开的七瓣莲,眼神有些空洞。
  兰疏心中叹了口气,道:“殿下还在生气吗?驸马爷,他毕竟不知事情真相,又是无心之言,殿下何必当真呢?”
  是啊,贺小侯爷又哪里会知道,就算治好了那位金陵三皇子的“病”……
  这辈子,陈皇后、长公主、三皇子母子三人,也绝不可能再团聚了。
  裴昭珩沉默了良久,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兰姨,我真可笑,竟然拿他撒气。”
  “你说的对,子环…………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一片好意罢了,而我……我却恼羞成怒,跟他计较,我真是……”
  兰疏忙道:“殿下心中郁结,这又怎能怪您呢?没事的,小侯爷生性仁厚豁达,殿下回去吧,只要殿下同他道个歉,想必他定然,是不会生您的气的。”
  兰疏这话,的确没说错。
  贺顾心大,根本不知道长公主刚才是怎么了,还只以为是夏日里天燥,人也难免气大,她午膳又吃的太饱,这才回去睡午觉罢了,压根儿没想到长公主是在生他的气。
  所以等长公主一行人回到膳厅,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一问下人,得知驸马已经出府后……
  裴昭珩:“……”
  子环这是生了他的气,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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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小侯爷当然不是离家出走了。
  说到底,贺顾觉得,刚才瑜儿姐姐之所以不让他找的大夫,给三皇子诊治,想来多半还是因为不相信,这大夫的确能治好三殿下的病罢了。
  这个没什么不好解决,等颜之雅治好了他舅舅的咳症,瑜儿姐姐亲眼看到了,难道还能再拦着,不让颜之雅去给弟弟治病么?
  毕竟是亲生姐弟,血浓于水,不可能的。
  贺顾刚一出公主府,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征野,他先是愣了愣,继而飞快弹了征野一个脑瓜嘣,笑骂道:“你小子看看,这都晌午了,你这一天,人跑哪儿去了?欺负爷脾气好,你就擅离职守是不是?”
  征野揉揉被他弹的脑门,道:“哎呦,我哪儿敢,这不是爷新婚大喜之日,我怕我要是来的早了,到时候我一个男子,杵在爷和长公主殿下旁边,那多讨人嫌。”
  贺顾一边继续往府外走,一边道:“你怎么忽然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说,昨晚上上哪儿去了?”
  征野连忙跟上他,听贺顾这么问,脸上忽然泛起两片不正常的潮红,道:“我……我我是有正事的……昨天颜姑娘来找我,说想在京城里盘一间店面,开个医馆,就请我去帮她相看一下,这才……”
  贺顾心道,可以啊征野,本来还担心颜姑娘来了这家伙脸皮薄,不敢跟人家说话,没想到还不等他费脑筋琢磨,该怎么给他俩牵线搭桥,征野就这么上道了。
  看来离娶到媳妇,亦不远矣!
  贺顾也不戳破,只笑道:“这样啊,那倒正好,我今日便是要去找颜姑娘,你就再跟我去一趟吧。”
  征野一愣:“啊?”
  “啊什么啊,难道你不想见人家第二次了?”
  征野顿时脸上一红,道:“没有,爷……爷你别这样瞎说,颜姑娘还是未嫁的姑娘,怎可如此调侃……”
  贺顾道:“哦,那就不调侃了,看来你确实也不想见她了,那你回府等着我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她。”
  征野:“……”
  征野:“爷,还是我陪您去吧,您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
  贺顾“噗”的笑出声,也不逗他了,主仆二人牵了两匹马,又叫公主府的马房准备了一辆马车跟着,便往城南颜之雅住的那个小院子去了。
  今日是公主驸马大婚第二日,汴京城中,张的红、挂的彩,还未全部拆掉,仍然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一路看的贺顾也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等到了那个院子,见了颜之雅,她果然也爽利,见贺顾来接自己,去给那个说好的病人看病,没有一点二话,直接就上了马车。
  一行人这便赶往言府。
  言府上下,都没想到,贺顾竟然会在和长公主大婚第二日,登门来访,而且还带着一个……
  未出阁的小姐?
  “你是说……这位姑娘,能看你舅舅的病?”
  言老夫人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颜之雅。
  还好今天来时,在贺顾好言相劝之下,颜之雅好歹还是带了个面纱。
  贺顾心中多少还是顾忌,若是颜之雅显得太过于特立独行,言家二老会不相信、也不接受她给言颂看病。
  贺顾颔首道:“是,颜姑娘虽然的确年轻,却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我知道外祖母、外祖父看她年纪轻,又是女子,可能不相信孙儿的话,但舅舅的病,毕竟也拖了这许多年,京中这么多名医,个个都是行医多年的老资历,不也束手无策么,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颜姑娘试试呢?”
  “总归,她若是能治好舅舅的病,那当然再好不过,治不好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我再出去寻访别的大夫,便是了。”
  颜之雅戴着面纱,坐在言府正厅下首,虽然言老夫人未曾明说,但刚才话里意思,显然是不太相信她的,颜之雅被人当面质疑,也不生气,仍然优哉游哉的打量着,言府正厅中悬挂的书画。
  等贺顾说完了,她才笑了笑,转过头来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来之前,小侯爷给了我三百两定金,若是我诊看后,的确对贵府老爷的病,一点办法没有,我也不会欺瞒,小侯爷的诊金,颜之雅如数奉还,一文不取。”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便是言家二老一辈子识人无数,也不由得有些被唬住了,二人面面相觑,半晌,言老将军忽然道:“既然是顾儿打了包票,我又怎会不信,那便请这位姑娘,为颂儿诊治吧。”
  他看着颜之雅,又道:“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若姑娘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除却顾儿那份诊金,我将军府也不会亏待姑娘,定然重金相酬。”
  言老夫人见丈夫打定了主意,也不多言,便叫来两个婆子,给颜之雅领路,去了言颂的院子。
  他们走了,厅里一个穿着十分素静的妇人,这才上前,看着贺顾道:“顾儿,为难你这些年来一直记挂着你舅舅,无论这位姑娘能不能治好他的病,舅母都先在这里谢过你了。”
  这妇人,自然便是贺顾的舅母,言定野的亲娘陆氏。
  贺顾道:“舅母多礼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么客气做什么,如今容儿借宿府中,还要拜托舅母照拂呢。”
  陆氏自然是连连应是,贺顾却忽然察觉出一点不对来,皱了皱眉,环顾四周道:“表弟呢?”
  堂上言老将军冷哼一声,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哪里在府里坐得住?自然不知道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陆氏闻言,忍不住小声替儿子辩解道:“定野近日已经知道悔改了,他今日也不是出去顽的,他是……”
  言老将军道:“你还替他辩解,就是你这个做娘的,对他太过溺爱,否则他……”
  贺顾却没继续往下听言老将军的话,因为他听见了陆氏那声音极低的后半句。
  “……他是和东宫的贵人一同出去宴饮了。”
  贺顾瞳孔微微放大,他看着陆氏,疾声道:“舅母,你说他和谁,一起出去了?”


第33章
  贺顾这一声,问的既切且厉,便是堂上的言老将军夫妇二人,都不由得被他吓了一跳。
  陆氏更不必说,她天性温良懦弱,便是在公公面前,为儿子辨白,都不敢大了声气,此刻听贺顾这般追问,整个正厅的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嘴唇喏喏,半晌才小声道:“定野……定野这些日子,说是识得了与太子殿下交好的几位公子,十分投缘,这才……这才日日出门去,和他们宴饮的。”
  语罢抬头一看,见堂上公爹言老将军,堂下她的驸马侄儿,神情都不大好,当即心虚三分,又补了一句,道:“也……也不是去那些花街柳巷,只是去了城南的汇珍楼。”
  言老将军眉头一跳,道:“真有这事?怎么也没听定野提过?”
  陆氏答道:“定野说了……他眼下,还未曾和太子殿下相熟,所以,才想等日后……日后再……”
  言老将军沉默了片刻,忽然皱眉道:“也只有你这做娘的糊涂,才会相信他的鬼话,什么和太子殿下结交?太子殿下何等贤德,他呢?文不成、武不就,殿下便是要结交,又岂会轮得到他,殿下图他什么?图他整日逛窑子、听小曲?我看,十有八九是他出去鬼混,才胡乱找来的托词,糊弄你罢了!下次再有这等事,绝不可这般瞒着我与你娘,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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