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古代架空]——BY:云照君

作者:云照君  录入:07-01

  三殿下……心中,其实也是不甘的吧?
  便是前世相见时,听他口吻,似乎已经释然了。
  但那时候,他毕竟也已是个被岁月打磨了许多年的中年人,可如今,这个十八岁、正在最好年华的三殿下,真的能毫无遗憾、毫无执念么?
  贺顾看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殿下……若是不想做闲人……也不是不行吧?”
  他这话明显叫裴昭珩有些意外,见他抬眸看自己,贺顾认真道:“……我近来悟到一个道理,人活一世,也不过短短几十载,有什么想要的、在乎的,与其放在别人手里,让別人掌握着,摇尾乞怜,最后搞不好还落一场空,倒不如拼一把,即便最后发现不成,也算无悔了。”
  虽则此处只有他和三殿下二人,贺顾这话,却仍说的极为隐晦,只字未提争储、夺嫡之言,可贺顾相信,以三殿下的聪明,只要有心,也不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只是见裴昭珩不言,他才又补充道:“……就像我和长公主殿下,我如今做了驸马,于朝堂之上,此生都注定是没甚作为了,可我却也想叫长公主殿下,一生过得顺遂安稳,衣食无忧,如今陛下娘娘在,自然是爱重姐姐她的,可是若到了十年、二十年后呢?倘若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基,公主府又是否还能维持今日这般光景?”
  贺顾说着顿了顿,转头看裴昭珩,却见他面色淡淡,只注视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贺顾道:“……我知道,方才我这话,是有些冒犯,旁人听了搞不好还要说我大逆不道,只是我也并非有意要咒陛下娘娘,我……”
  裴昭珩道:“无妨,子环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无甚错处,此地只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贺顾见他真的不介怀,这才继续叹道:“我便也只能打理府中家产铺子,经商以求留下几分家业,指望着能保得瑜儿姐姐将来衣食无忧,只是……”
  只是……
  财毕竟只是财,若是没权倚靠着,总有保不住的那天。
  可这话,眼下跟三殿下说……却又有些为时过早。
  贺顾正在苦恼,还能怎么旁敲侧击,暗示一下,却听裴昭珩忽然道:“子环娶了皇姐,废了今后仕途,便不悔么?我听闻你今年年初,才和贺老侯爷自承河平乱归京,你擒了贼首,得了父皇夸赞,难道……你以后便不想再纵马疆场了吗?”
  贺顾一怔,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殿下若要问我还想不想纵马疆场,我自然是想的,可若要问我悔不悔……”
  他抬头,看着裴昭珩,定定道:“为了殿下,贺顾不悔。”
  裴昭珩:“……”
  贺顾这笃定且毫不犹豫的八个字,几乎一字一句,都敲在了他心上——
  字字都惊心动魄。
  他心中分明知晓,子环为了的那个“殿下”,是哪个殿下,却仍忍不住为此心驰神荡。
  贺顾说完,已经靠回了池壁边,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叹了口气,道:“……纵马疆场这种事儿,若是为着保家卫国,那还好,若是给别人当刀使,那还是免了吧。”
  “我脑子不大灵光,可不想做别人的刀,真要领兵,保不准就被人忽悠了去,还是吃瑜儿姐姐这碗软饭,来的轻松。”
  “不过殿下与我不一样,只要身子能好起来,想做什么又不能成?”
  贺顾想及此处,认真道:“回头我介绍一个大夫给殿下,定然把殿下你这肾虚的毛病给治好了,到时候殿下活蹦乱跳,不就再也不用回金陵去了么?”
  裴昭珩:“……我只是畏寒,并非肾虚。”
  贺顾“害”了一声,扶着池壁,正要再说,却忽然没来由的脚底一滑,当即便往前头栽了过去。
  裴昭珩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道:“小心……没事吧?”
  贺顾也给唬了一跳,大约是这池子里太暖和,泡着泡着就让人脑壳发昏,他这才一时走神,差点滑了个跟头,还好三殿下接住了他,否则便是在水里怕也得摔傻了。
  只是……
  ……此刻仰倒在三殿下怀里,总感觉这姿势有点不大对劲……
  而且有个什么东西,抵着他……大腿了。
  贺顾也是男子,且他又不傻,自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是什么,抬眸有些震惊的看向了三殿下,咽了口唾沫,半晌,才艰声道:“殿下……你……”
  裴昭珩明显也察觉到不对了,他一把将贺顾扶了回去,有些狼狈的侧过目光。
  “可能是……太热了。”
  贺顾:“……”
  看来说三殿下肾虚……还真是冤枉他了……这看起来不挺好么。
  ……就是有点尴尬。
  不过仔细想想……人非圣贤,孰能不硬……殿下看着是正派人,应该只是憋久了,并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殿下不是说他有心上人么?
  既然如此……
  便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吧?


第48章
  只是想虽然这么想,可活了两辈子,这等尴尬事贺顾也是头一回遇上,一时竟然想不到该说什么话接茬。
  不巧的是三殿下的尴尬,看样子也不比他少,二人之间瞬间冷了场,汤池里热气蒸腾氤氲,他俩却都没敢看对方,一时无言。
  半晌,贺顾才轻咳了一声,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轻声说了句:“呃……泡的有些头晕,我先出去了,殿下再待会?”
  三殿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贺顾这才逃也似的出了浴,更衣时便忍不住想,还是他大意了,虽说殿下另有心慕之人,只是却也毕竟是断袖、喜欢男子的,既然如此,以后共浴这等事,还是少和殿下做为宜,一来是避嫌,二来也可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比如今日这等尴尬场面。
  贺顾换好衣裳,也没等三皇子出来就出了隔间,见那两个婢女还守在外面,道:“我先去歇了,一会殿下换好衣裳出来,你们好生侍候。”
  两个婢女点头道:“是。”
  贺顾转身要走,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有些怕这两个丫头没眼力见,小声道:“……你们只需服侍殿下起居,引他去宿处即可,多的事不必做,小心别触了霉头。”
  这才转身离去。
  贺顾这一夜都睡的不大安稳,很是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本来先是梦到了他和瑜儿姐姐大婚那日,喜房里姐姐头戴凤冠,穿着大红嫁衣,垂着眸含羞带怯坐在他面前,这倒是个好梦,可后头就开始不对劲了——
  梦里的新嫁娘瑜儿姐姐,当着贺顾的面摘了凤冠,一层一层褪去嫁衣,露出里面的身子……
  贺顾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后头就越看越不对劲。
  长公主香肩半露——就是露出来的这肩,着实宽了些……臂膀也着实太结实了些……
  这些也还都罢了……
  可胸膛怎么也一马平川……?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女人的身子啊。
  贺小侯爷心中悚然一惊,抬头往上看,却正好撞进一双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里,三皇子看着他,道:“子环,你觉得我奇怪吗?”
  贺顾:“……”
  梦里的贺小侯爷,瞬间吓得萎了。
  ……然后他就这么被吓醒了。
  他从床上被惊得猛地弹坐起来,胸膛急促起伏,过了半天,眼前视线逐渐清晰,才回过神来——
  原来只是个梦。
  这才心下稍安,额头上却已经是出了一层薄汗,也只得强行宽慰自己,重新睡了下去,
  贺顾、裴昭珩二人,便这么在这京郊庄子里住了两三日,第四日一早,才收拾行装,上了车辇回京城去了。
  贺顾自做了那个梦,再加上那日汤池里的尴尬情形,心中便已对三皇子有了三分芥蒂,倒也不是怨怪他什么,而是单纯只出于避嫌之心,觉得自己一个媳妇不在身边的独居男子,应当和断袖小舅子,保持几分距离罢了。
  只是他态度冷落了下来,倒也不知三殿下是否察觉到,总归他是一句话也没多说的。
  不过保持距离归保持距离,正事贺顾也没忘,二人回了京,贺顾便请了颜之雅来了一趟公主府,替三殿下把了脉,只是贺顾本以为颜之雅多少能看出点问题来的,谁知颜姑娘把完了,却只是面露三分疑惑,看了看三殿下……
  又看了看三殿下。
  依脉象看,颜之雅实在没诊出来什么。
  这位端坐公主府茶厅,容止温雅的三殿下,身子不但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还强健得很,可小侯爷和三殿下,却又都明明白白的跟她说,三殿下他体虚畏寒多年……
  小侯爷也就罢了,三皇子可是皇帝老儿的亲儿子,他都说了有,她要是硬说没有,那不是跟他对着干么?
  而且观小侯爷神色,分明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三殿下的身体,不似作伪,应该不是存心忽悠她。
  颜之雅竟一时也有点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了。
  贺顾见她久久不说话,急道:“怎么样,姑娘倒是说句话呀。”
  颜之雅“呃”了一声,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抬眸却正好望见了那位没病装病的三殿下,一双深邃如幽潭的桃花眼里。
  那双眼睛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乍一看像是在笑,再一看却又意味深长。
  颜之雅心中便不由得猛地打了个突,话到嘴边,忽然拐了个弯,道:“呃……殿下脉象平和,虽然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喘咳、畏寒之症,诱发原因甚多,也不能仅凭一个脉象就断言症结所在……”
  裴昭珩听她这么说,看着她时,微不可察的轻轻勾了勾唇角,这才挪开目光去,没有说话。
  贺顾却被颜之雅绕的头昏脑胀,急道:“那……那怎么办,若是确定不了症结所在,可该怎么治啊,难不成殿下的病便治不成了吗?”
  颜之雅站起身来,把随身带着的小药箱合上背起来,道:“我回去琢磨琢磨,若是有头绪、有办法了,再告知小侯爷。”
  贺顾无奈,也只得应了。
  颜之雅是个聪明人,刚才只是见了那位三殿下一个眼神,便意会了他几分意思。
  所以给贺顾答的话里,才故意留了些余地,只含混不清的暂且糊弄过去了。
  倒也不是她转头,就把贺顾这个旧主卖了,实在是她孤身一人在京,也不敢得罪王子皇孙、天潢贵胄啊……
  出了公主府门,她带着跟着她的丫头,也有意无意的把脚步放缓了三分,果不其然,还没行出西大街,便有一个小厮跟她行了个礼,交给她了一封薄薄书信。
  颜之雅回了城南院子去,打开那封书信一看,只见里面叠了几张银票,和一张浅黄信笺,银票数额不小,信笺上的内容,却叫她看了后,愣在了原地……
  却说贺顾原本还信心满满,以为颜之雅妙手回春,定然能看好三殿下的病,谁知今日却发现,颜姑娘竟对三殿下的病,似乎不太有把握,甚至连毛病出在哪儿都没说就跑了,他心中便不免要着起急来。
  没了颜之雅这颗定心丸,这半个月,贺顾便开始加派人手,开始到各地为三殿下寻访起名医来。
  谁知三殿下知道后,却拦住了他,叫他不必再如此费心,又说自己早晚会好起来,贺顾听了,要仔细问他,三殿下却提起了另一件事。
  三殿下道:“我有件事想告诉子环,只是牵连甚广,干系繁杂,我一时也不敢断定,可能还需传几个人来,问过才能断言。”
  三殿下这一打岔,他说的语气郑重,面色肃然,贺顾也被唬了一跳,一时忘了方才看病的事,问道:“殿下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又要传什么人?”
  这些日子他也没留心三殿下在公主府中,整日里在做什么,只知他时不时就要出府去,难道便和今日他要说这事儿有关不成?
  却听三殿下道:“此人身居内宅,我也不好贸然传唤,还得子环叫她来。”
  贺顾疑惑道:“是谁?”
  三殿下道:“……多年前,贴身侍奉子环生母的那位婢女,如今可还在吗?”
  贺顾一愣,道:“殿下是说……曲嬷嬷?”
  三殿下找曲嬷嬷做什么?
  贺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三殿下点头,心中却也隐隐升起了一点不大好的预感——
  三殿下平日里,不是会拿正事开玩笑的人,他既然开口要见一个内宅妇人,多半是真的有正事,而且是非找来曲嬷嬷不可的正事。
  贺顾也不再多问,只是遣人去了言家,把曲嬷嬷从贺容身边请出来了。
  曲嬷嬷被带着进了公主府茶厅,见了贺顾,显然也很迷惑,茫然的看了看贺顾、又茫然的看了看他身边的三皇子,迟疑道:“爷找奴婢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贺顾道:“我身边这位,是本朝三皇子殿下,今日找嬷嬷来,也是殿下有话要问嬷嬷。”
  曲嬷嬷显然也吓了一跳,道:“三……三皇子殿下……这……这……”
  裴昭珩道:“不必拘谨,嬷嬷且坐吧,只如实回答便是,我今日只是想问清一件旧事,不是要寻嬷嬷的错处。”
  他语罢,便有丫鬟扶着曲嬷嬷坐在了茶厅下首,曲嬷嬷见他神色确然温煦,不像是要找她麻烦,这才心中稍安,道:“不知殿下寻来老奴,是要问什么?”
  裴昭珩道:“我听子环说,当年言家小姐……也就是子环生母尚在时,一直是嬷嬷侍奉左右,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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