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鬼不知从哪儿拽出来一根两指粗的铁链子,直接就把白陆的左手给铐上了,接着他拽了拽铁链,确定牢固之后,才笑道:“别想着逃走,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找你。”
白陆心叫不好,谁能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大床还有这机关呢,他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来,试图游说道:“大当家,您这是干什么,我生是天狼教的人,死是天狼教的鬼,怎么可能想逃走呢,您这真是多此一举,帮我解开吧...”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玄鬼伸手掠过白陆的头发,把他脸侧的发丝顺到耳后,才继续道:“你早就对皇帝动心了,对吗,叛徒?
白陆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一僵,表情顿时滞住了,等反应过来想要再次辩解时,玄鬼却已经转身吹熄了烛灯,离开了房间,还反锁了门。
白陆听着门外上锁的声音,心脏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本想趁玄鬼不在的时候逃走,可是这一道锁链一道门锁的,自己怎么逃出去。
他在床上折腾了半天,对着这铁链子又拽又摔又磨又皎,都无济于事,最后发现自己逃走的唯一方法就是拿这根铁链子上吊,然后魂归故里,化为一只死鬼与楚崖梦中相聚。
白陆最后折腾累了,干脆放弃了抵抗,躺在一堆软和的被子枕头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忽然被黑暗中某种轻微的声音给吵醒了。
最开始他半睡半醒的,没意识到那声音是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吵人,过了几秒钟他的神志稍微清明了一些,才隐约辨认出那似乎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白陆,白陆...”
嗓音很熟悉,似乎在那里听过,难道这都是一场梦吗,自己还睡在营地里?
“白陆...我们来救你了!”
“?”白陆猛的清醒过来,霍得弹坐起身,胸口大大的起伏着,睁大眼睛惊魂未定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门口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瘦小纤细,另一个高大得如同一堵墙。
白陆谨慎的试探道:“耿清?”
外面的人影应答了,“是我,你等等,我马上进来救你。”
白陆刚想说外面有锁你进不来,就听咔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拉断了,紧接着耿清从外面慢慢的推开门,鬼鬼祟祟的伸了个脑袋进来,“里面就你一个人?没埋伏吧?”
“......没有。”白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颗脑袋,“你怎么打开锁的?”
耿清得意一笑,“我带了开锁神器来。”
“开锁?”白陆还以为他带了什么神乎其技的万能钥匙,结果下一秒就见耿二花从白陆身后露出了雄伟的身姿,憨厚的嘿嘿笑着,粗壮的手指里还抓着半截锁链。
白陆:“哦。”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开锁神器啊。
耿清带着耿二花走到床边,白陆伸出左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解决一下这个。”
二花小同志非常给力,二话不说,伸出两只手去,握住锁链向两边使劲一拽,咔啦一声,两指粗的铁链子生生给拽脱了环。
白陆都快羡慕死了,你看看这肌肉这力气,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啊!
耿清把手伸到自己衣兜里摸了一阵,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绿豆糕来,塞到耿二花的大手里,顺便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二花真棒。”
然后才又转向白陆,压低声音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白陆利索的下了床,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就你们两个人来的,太危险了吧?”
“我是来打头阵的,先把你救出去,后面官兵们才会攻进来。”
白陆迈出门槛,一看到外面错综复杂的道路,就有些发愁,“这地方跟迷宫一样,方向也难以辨别,咱们怎么逃出去?”
耿清十分自信,“这你就多虑了,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把最短的逃跑路线摸清楚了。”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都牢牢的记在这里。”
白陆惊了,他还以为耿清跟自己一样,就是个普普通通小侍卫呢,楚崖之前说他在排兵布阵方面有奇才,所以才对地形这么敏感吗?
白陆自己已经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摸不着北了,进了大门之后就拐了无数的弯,有的院子布置的一模一样,跟鬼打墙似的,以至于他现在连方向都辨别不出。
耿清倒是轻车熟路似的,毫不犹豫的带着白陆往一个侧门走去。他挑选的路线非常好,一路上几乎没碰到守卫,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白陆看到了宅院的外墙。
耿清站在墙边,向身后一伸手,展示道:“看,逃生密道!”
白陆低头看了看,墙角有一个半米多高的大洞,旁边的土还很湿润,应该是刚挖的。
“密道?这就是个狗洞吧?”
“兄弟,这种时候了,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耿清推了推白陆的肩膀,催促道:“快钻过去吧,等会儿被发现了就糟糕了。”
白陆:“......你好流畅的就用了‘钻’这个字啊,果然你也觉得这是个狗洞吧?”
不过现在狗命...不是,人命关天,保命要紧,甭管什么洞,只要能逃出生天就是好洞。
白陆俯下身要钻过去,忽然又担忧的回头看了看耿二花,“弟弟这块头挤得过去吗?”
耿清拍了拍耿二花的胳膊,轻快的道:“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因为这洞就是二花趴地上一头撞出来的。”
白陆:“??牛逼啊!”
三人陆续爬出狗洞,白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向远处张望了一下,只见黯淡的月色之下,一棵大树底下隐隐可见一辆马车的轮廓。
耿清把他送到了车旁,叮瞩道:“你赶紧上车吧,车夫会送你回陛下那边。”
白陆抬脚踩上车凳,又犹疑的回头问:“你们俩呢?”
“再过两刻钟就要开始剿匪了,我得去把贼窝里的守卫情况报告给领军。”
“剿匪?”白陆下意识看向远处,这时才发现南边的树林里人影憧憧,竟然是埋伏了许多的兵将,看来这次楚崖是打算一劳永逸的把天狼教端了啊。
只不过有一点白陆不太明白,楚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下落,难道是因为他之前提过的卧底?
白陆正想着,车夫忽然甩了下马鞭,那两匹马训练有素,竟然也不叫,迈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白陆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透过狭小的车窗看外面,南边树林里黑黢黢的,看不出藏着多少人。
他有心想留下来帮忙,但是又觉得按照楚崖那个老谋深算的脑子,应该是准备周全了,自己留下来也是添乱。
最重要的是,他想快点儿见到楚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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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什么叫两头得罪
天色临近破晓时分,马车停在了熟悉的军营大门口,高大的赤木包金大门紧闭着,车夫放下马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鸟哨,放在嘴里吹了一个简短奇怪的曲调,门内很快便有了应答,接着大门便缓慢的向两侧打幵了。
马车平稳的驶了进去,白陆从窗户往外看,远远的就瞅见楚崖和凌峰站在台阶旁边等他,不等马车停稳,白陆就掀幵门帘跳下了车,快步向楚崖走去。
楚崖温柔的向他伸出手,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一下,没成想等白陆走近了,楚崖才看清他脸上气势汹汹的表情,下一秒白陆啪的一下打开楚崖关怀的手,拽住他的领子往里走,沉着脸道:“跟我进屋,我有事问你。”
楚崖似乎有点儿疑惑,“怎么了,阿白,你没受伤吧?难道是因为我没亲自去救你,你生气了?”
“闭嘴跟我进来!”
白陆头也不回的往里走,楚崖低头看着他气鼓鼓的后脑勺,心里瞬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志忍起来。
等进了屋,白陆抬脚踹上门,然后抓着楚崖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仰起头直接用力的亲了上去。
楚崖:“??”
虽然不知道这吻的用意何在,但送上门的福利怎么可能不要,楚崖顺势搂住白陆的腰,微微低下头回应他热情的亲吻。
舌尖探入口腔,放肆的攻城掠地,唇齿相依的暖昧气氛让楚崖的情致顿时上来了,一边亲着他,一边伸手过去抚摸着白陆的后背,然后就要解他的腰带。
白陆忽然睁开眼,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冷冷地道:“起开。”
说完就随手推开他,继续往里面走去,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的花梨木椅子上。
楚崖很委屈,“你一回来就对我投怀送抱的,难道不是因为想跟我做吗?”
“做个屁!刚才亲你一下算是谢谢你救我出来。”白陆拍了拍桌子,示意楚崖过来,“我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楚崖心里隐隐有了些糟糕的猜测,但是还不想束手就擒,只得假装无辜的反问道:“问罪?我何罪之有?”
“别装了,我已经听陈虎说了,他在后宫的暗线全部被拔除,是你干的对吗?”
白陆想了想,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那场瘟疫?难不成死的全是......”
楚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陈虎那个多嘴多舌的玩意,后悔没早点儿处置了这个祸害。
他谨慎的解释道:“阿白,那些都是坏人,我是怕你不忍心,才没告诉你。”
白陆看了他一眼,尖锐的质问道:“坏人?死的那些人里,有没有是被人诱骗才沾了五石散的?有没有被人逼迫威胁,才不得已帮忙买卖的?”
楚崖犹豫了一下,“没…”
“说实话!”
“好吧,有那么几个,但是不多,我保证!”
白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于情于理,自己不应该为了几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跟楚崖吵架,只不过白陆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楚崖好像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携手共进的伴侣的看待,他总是这样,把自己当成个无用的小孩似的蒙在鼓里,把他硬塞进一个安全却封闭的温室里。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这辈子身份低微,又有一副纤细无力的皮囊,他就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独立的男人吗?
白陆不想跟他吵架,但今天也不愿意再搭理他,起身往门口走,准备今晚丢下楚崖自己一个人睡。他现在很生气,梦里会杀人的那种生气。
但楚崖宁可冒生命危险也不想独守空房,立刻就追上去想要拦他,赶巧打外面过来俩人,穿着打扮像个将士模样,白陆顿住脚,狐疑的看了看这俩人,“你们是不是今晚剿匪的领军?”
两人连忙答道:“小人惶恐,回公子,小人只是军中的探子,是快马加鞭回来禀报战况的。”
白陆在心里算了下时间,估计自己前脚刚走,他们就攻进去了,于是又追问:“打得怎么样了,抓到头目了吗?”
两个探子犹豫的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不敢把军中密报随便说出来,只能请示似的看了看里面的楚崖。
楚崖点点头,“无妨,说吧。”
“是,陛下,那群贼匪没预料到咱们的突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在库房里搜到了大量的五石散原料和金银赃物,后院的酒缸内藏有陈年尸骨,还在密室里发现了几个漂亮的女人,据她们所说是被贼匪强行掳来的,但不知可不可信,陛下的意思是?”
贼窝里的女人光凭一张嘴就说自己是被抓来的,没法让人信服,她们也有可能本身就是天狼教的人,楚崖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刚想下令斩草除根,忽然余光瞥见白陆在一旁盯着他,心里突的一下,立刻就改口道:
“仔细调查一下她们的身世,确定没有纰漏了就把人送回家里,无家可归的给找个落脚的地方,要是有什么可疑之处再报上来。”
探子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白陆有点儿着急的开口:“那俩当家呢?抓到了吗?”
“回公子的话,二当家陈虎和他的几个心腹被我们的人抓到了,但是大当家不知所踪,我们还在追查。”
放跑了贼首可是严重失职,应当就地谢罪的,但一向严苛的楚崖好像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淡淡的吩咐道:“让领军继续带人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两名探子领命而去,白陆愤愤的撇了撇嘴,“居然把那个大变态放跑了,─!”
楚崖格外的看了他一眼,“变态?”
“对!”白陆一提到这个,立刻就义愤填膺起来,“太变态了那人!把我用铁链子锁在床上,还摸我!就跟你一样变态,不,比你更变态!”
楚崖被一句一个变态砸在脸上,神色有些莫名的阴沉,语调也无端的危险起来,“哦,原来玄鬼是个这样的人啊。”
“对!神经兮兮的还带个面具,肯定长得很丑,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这人绝对有病!”
事实上白陆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意在楚崖面前贬低玄鬼,就好像在说这人那么糟糕,自己绝对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似的。他毕竟和玄鬼独处了半夜,还有了“肌肤之亲”,白陆本能的担心楚崖会介怀,所以才在他面前大骂了玄鬼一顿,如同自表忠心。
可谁知楚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甚至是有点可怕了。
白陆微微瑟缩着搓了搓胳膊,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阴凉,他小声嘀咕道:“我要洗澡,被变态摸过的地方我要搓五十遍消毒...”
楚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