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用剑一挡,挡的过其一,却挡不过其二,那把紧跟其后的飞刀将其右臂划开,血溅到了“杀”字上,慢慢晕染。
他才刚捂上伤口,一个高挑女子身带寒气,眼带杀意,从窗户一跃而入。
随后,府邸喧哗,安奕承随意披上一件外衫,匆匆而来。
黑衣人扔出手中的烟雾弹,翻身从另一个窗口逃出。
安奕承才到,望着其消失的背影,转身就去了夕颜阁。
司慕青带着人紧跟其后。
他推开门的时候,辰末允有些迷糊地在床上起身,睡眼朦胧,半露香肩,微微皱眉,似乎有些起床气。
看样子,他刚才一定是十分睡得香甜。
待辰末允看清门口的人,他下意识地裹紧被子,小心翼翼向床内挪去,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诱人。
柔柔弱弱,楚楚可怜。
一双眼睛,害怕多于警惕,刺伤了安奕承的心。
那晚的打击对他如此大吗?
“阿允别怕。”他向他走过去。
辰末允抓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全身颤抖,竟怕地将头偏过去,紧闭双眼。
安奕承心头一颤,停了下来。“阿允?”
似乎带了些愧疚。
“殿下……有事吗?”声音颤得厉害。
“阿允,你今晚有出去过吗?”他细声细语,眼中满是无奈。
早知现在,那日就不应该借着酒劲做出那样的事。
“未。”
安奕承想将那人拥入怀里,跟他道歉,但却不忍在向前走一步。
“司慕青。”
“是。”
他将司慕青唤了进来,知道辰末允怕他,特别是在晚上,便出去到门外等候。
司慕青上去,将手伸到床上,是热乎的,她又握上辰末允的右臂,那人脸色毫无异样。
但是,手臂处渗出了些红色。
辰末允握上司慕青搭在其右臂的手,央求地摇摇头。
司慕青点头,擦去手上的血迹。
“殿下,未有异样。”
门外的声音渐渐淡去后,四周寂静,辰末允下床将房门上好锁,解开衣服,除去纱布,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他的房间没有什么药品,只能将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紧,下次裂开,或者渗血时就不会那么的明显了。
一只手处理起伤口,十分的费劲,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包好,打了个极丑的小蝴蝶结。
还有两日,秋日狩猎就要开展,在这之前他必须要知道各方势力的动向,但是安奕承太过于谨慎,他无从下手。
第二日,安奕承出去得很早,应该是去狩猎场规划狩猎的区域与路线,以往,他会带上辰末允。
不允许辰末允离开他五步之内。
今日却没有带,怕是有比规划路线更要重要的事,是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的事情。
辰末允才出夕颜阁,四个小斯便凑上来,笑嘻嘻地向他行礼。
为首的人笑到:“辰公子好,小的三万,这是一万、二万、四万。”
辰末允听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觉得这名字取得真随意。
三万见他反应淡淡的,想着应该是极难伺候的主,又接着道,“殿下让我们跟着您,还有……”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小药丸。
辰末允认得,是可以让他浑身无力,无法所以使用武功的药。
“殿下叮嘱,必须看辰公子将其吃下去,不然不可出夕颜阁。”三万一板一眼地说着,学着安奕承的神情,竟然有几分相似。
昨晚虽然没让他抓住证据,但也没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
辰末允将药吞下去,不到一会儿,就有些提不上力气,只能靠在门旁,缓一会儿。
“公子要去哪?殿下说可以坐他的轿子。”三万扶住他的身子。
这药的劲竟然比那么苏子瑜给的还要大,他走路都费劲的人还能去哪里呢。
辰末允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三万,麻烦你扶我回房间吧。”
才走到一半路,他又觉得不甘心,后日就是秋日狩猎,他只有今天和明天的时间了。
“三万,你知道城西酥铺的蜜饯吗?”说几个字都要喘一下,真是难受极了。
“公子想吃,我叫的一万和二万去买。”
辰末允摇摇头,示意他停下,“我想去。”
“一万,二万,准备马车,四万来和我扶辰公子。”
秋风萧瑟,落叶横飞。
三万的搀扶着辰末允进了马车里。
辰末允靠在窗边,三万则跪在一旁,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竟然随身拿出笔在本子上画下他的动作神态。
将其孤独落寞的神态描得入木三分,画着画着,他竟然也伤心了起来。
早就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禁锢了一位绝世的美人,他们私下下注,堵他们喜新厌旧的殿下对其的兴趣定然不超过一年。
谁知都几年过去了,这美人还被殿下捆在身边。
被派来伺候辰末允的时候,他们还是挺怕的,毕竟之前被殿下看上的美人,没有人不仗着恩宠为难他们的。
也就只有眼前这位美人与他说话时还加上了“麻烦”二字。
但是他为何看起来那么的难过,让人不禁想抚去他的伤痕,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你喜欢画画?”辰末允看着他笔下生花,极为熟练。
三万点点头。
“公子,您看起来好像很难过。”这难过的气息都将他同化了过去。
三万突然也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辰末允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又迎上一缕阳光,闭上眼睛,“你是府中除阿青外,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其实,殿下也很关心公子的。”
三万画中的那人,闭着眼,任由微弱的暖阳照在他柔和的脸上,虽美却伤。
“是吗?”他反问,声音极轻,更像是自言自语。
所谓关心就是将他锁在身边,每天吃让人失去力气的软筋散吗?
没有自由,也没有一个能说说话的人,如同废人一般。
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酥铺门庭若市,人与人擦肩接踵。
在人群中,辰末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叫住他,那人就先叫出了口。
“末允哥哥,你怎么在这?真是想死我了!”如此多话,不是笑言还有谁。
笑言怀中抱着几包蜜饯,笑吟吟地走到车窗前。
“给言侍卫请安。”四人态度十分恭敬,比对辰末允还要恭敬几分。
“笑言也喜欢这家果子铺吗?”
“不是,公主喜欢,末允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那么有气无力。”笑言摸向他的额头,又喃喃,“也没发烧啊。”
辰末允摇摇头,乏力的他不想说一句话。
他慢慢地走到车头,下车的时候竟然摔了下去,磕破了膝盖,还擦伤了手肘。
三万四人还有笑言都惊了下,连忙扶起辰末允。
他倒下去得太快,太突然了。
“笑言,送我去对面的医馆,我觉得我走不了路了。”辰末允吃痛,整个人瘫在笑言身上。
实际上并未伤得那么重。
三万完全被吓到了,这可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们竟然让他受伤了,这小命估计保不住了。
对不起了,奕承哥哥,我要抱你心上人了!笑言心中默念,将其抱到怀中,几个人慌慌张张地送其到医馆。
大夫见他们来势汹汹,赶紧打开里屋的房间让其进去。
辰末允被放在软塌上,三万带着其他几个万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看得辰末允忍俊不禁。
笑言则一脸愁容,“末允哥哥,虽然笑笑很担心你,但是公主估计等我很久了,你看……”
“你先回去,这里有三万。”
笑言用看废物的眼神扫了地上四个万一眼,要不是公主等着,他才不放心这个四个废物照看奕承哥哥的心肝。
笑言走后,辰末允才宽慰起四个万来,“你们放心,我会向殿下求情的。”
“谢公子。”众人纷纷磕头,感恩戴德。
“你们如此吵闹,大夫都无法专心替我看伤了,劳烦你们出去一下。”他温温柔柔的,很亲和。
三万怕得昏了头脑,竟然真的带着三人一起出去了。
大夫将门关上,正要掀开辰末允的衣服查看他膝盖的伤势,却被辰末允制止住,他将身上的唯一值钱的玉佩递给大夫。
这种类型的玉佩安奕承送了他很多,丢一两个,应该察觉不到。
“这个玉佩可以换你五个这样的铺子。”
“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大夫摸摸玉佩,喜不胜收。
他压低声音,在大夫耳边耳语。
大夫将其受伤的地方包扎好,拿出解软筋散的解药。
一切准备就绪。
大夫出来的时候,四个人着急的上前询问其伤势。
“四位莫急,你们家公子只是擦伤了,不是那么严重,但他身体虚弱,在内屋睡着了。”大夫重复辰末允交他的话。
四人之中,三万警惕性最高,交代三人在外等候后,就进了内屋。
辰末允身上盖着毯子,睡得正香甜,三万见状,悬了一颗心就放了下来,毕竟这位美人出了名的会逃跑。
他干脆坐在床尾的地上守着,屋中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刚才的香气,可能是刚刚给公子上的药的味道吧。
三万没多想,坐着坐着,突然就睡着了。
辰末允起身,翻出窗户,打开医馆后门的锁,溜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 撞破
他翻进酥铺的后院,叫住一个伙计。
“冬日暖风,夏日冷风。”此言一出,伙计警惕地看向四周,将其带去了一个隐蔽的暗门。
这个店铺是瑶国安排在霖国的情报收集点,这他是知道的,毕竟这个点也有他一半的出力,他生前就是靠着这些情报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战。
至于暗号也早换了很多种,这句是他即将离别瑶国的时候,姜泽攸交代的。
但是他不同于其他的线人,他不需要传消息,只要等着上级的命令行事而已。
不一会,胖胖的老板进了暗格,看了他一眼,犹豫不决地行了个跪礼。“属下看贵人陌生,是?”
“掌柜莫非是忘记了,贵人的身份对谁都不能暴露。”这条规矩还是他定的,“太子府戒备森严,我没有机会传消息。”
莫非,君上安了两位探子在霖国太子身边?掌柜有些疑惑,但暗号共有五条,每个贵人知道的都是不一样的,一个贵人对一个暗号,就不怕泄露的风险。
如今确实是只有这一条暗号的贵人还未与他们对接上。
“贵人可有消息要传?最近秋日狩猎在即,城内管辖比平时要严,我们无法传消息回去。”
“我知道,你将最近所得的消息告诉我,我有用处。”他有些着急,怕三万的药劲过了。
掌柜将卷宗从墙边的小暗格拿出来,辰末允一目十行地全部阅览,没有时间去细究消息的正确与否。
“掌柜的,霖国太子安奕承正向这边过来了。”伙计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气喘吁吁。
“先将卷宗藏起来。”掌柜夺过辰末允手上的卷宗,不如伙计的慌张。
“但他去的方向是我们对面医馆。”伙计又补充道。
辰末允真恨话说到一半的人。
想着,他已经出了暗格,翻墙出去,可惜刚刚膝盖摔伤了,不然他还能快些。
“殿下,您怎么来了?”在医馆大堂的三人慌慌张张地跪下。
安奕承无视他们,有些不耐烦地问:“辰末允呢。”
“那里面。”他们指向内屋。
安奕承着急得走过去,正要推开门,门就被辰末允从里边打开了。
他急得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辰末允,见他没有大碍,才问到:“三万呢?”
“里面,他睡着了。”
安奕承向前一步,辰末允就站着,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殿下,里面药的味道太浓厚了,我去叫醒他就好。”
辰末允平时可不会那么多话,更不会如此会为他着想。
安奕承将其推开,看着熟睡在地的三万,气愤地踹了他一脚。
三万觉得一阵痛,清醒了过来,但还是有些迷糊,头疼得要命,他使劲地捶捶头。
被安奕承一声“滚出去”吓得彻底清醒过来,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屋中还弥漫着那股药香,其实是迷药,虽然已经很淡很淡了,但安奕承是习武之人,这点味道他还是能判断得出来的。
他猛地将门外的人拉进屋里,狠狠地甩到床榻上,正巧扯的是那只昨晚被司慕青伤到的胳膊。
辰末允觉得伤口撕裂,痛的青筋暴起,幸亏他缠的绷带层数多,不然血就要渗出来了。
“你去了哪里?”他质问,眼底没有一点温度。
这才是辰末允,这种人怎么会败在那种小事上!
“我未曾离开一步。”他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很害怕。
安奕承已经分不清他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那为何会有迷药。”他逐渐烦躁,“辰末允,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在府中夜夜睡不着觉,来这里崴了脚,遇到大夫,就想知道怎么才可以睡个好觉,然后大夫说少量迷药可以助眠,我就试了下。”
他越说越小声,声音抖得厉害,似乎已经承受不了安奕承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