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晗枫要来的事他不知道,就该他一进门就赶出去,到时候再向县爷赔不是得了。
清哥儿最会伪装心思,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上次那个眼神他至今记着,这次两人关系这么亲密,怕不是要更生气了。
卫子清不管别人如何想法,本人却是很淡定。
“杜公子?”
杜晗礼也反应过来,忙插嘴拦了一下。
“不得无礼,怎么能直称师娘名讳。”
杜晗枫见众人一副担心他闹事的样子,撇了撇嘴。
“他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叫师娘多别扭,你说呢?”
卫子清不清楚这是唱的哪出戏,也就应着看他要说什么。
“称唿都一样,叫什么都行。”
杜晗枫听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态突然扭捏起来。
“那……那,子清,我想喝桃花茶。”
卫子清被这声子清叫的浑身一激灵,他才不信杜晗枫转了性要与他交好,只能猜想他是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又觉得他脑子应该没这么灵光,竟然罕见的不敢接话了。
杜晗枫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这会儿倒是落落大方了,眼里还带着期待。
“就是上次你沏的,我没有喝,我想再尝尝。”
卫子清很想提醒他,因为那杯茶,你被气的冲出门外的事还记得吗?到底怎样的脑回路才会再次提起,还厚着脸皮要茶喝。
伸手不打笑脸人,卫子清心里莫名,但还是好言好语说了。
“都喝完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
杜晗枫以为他是故意不给,有些难过。
“没有。”
实则卫子清还真是故意的,桃花茶阴凉,不适宜日日服用,偶尔喝能清肠胃,养气色,所以他那还有一大罐,只是不想给他泡而已。
而他也不算说谎,他确实不讨厌杜晗枫,只把他当陌生人看而已,没什么心思招惹。
而他不知道,这样的态度隐隐会让一个少年黑化,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中二少年被忽视后会做什么。
“你,讨厌我就直说,非得装作大方,真让人厌恶!”
??
杜晗枫再一次以熟悉的角度冲出宋家门,留下一群人一头雾水,而杜晗礼这次生生忍住追出去的想法,留下来得收拾烂摊子。
“老师,师娘,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晗枫怎么了,但是这一定不是他本意,我……”
“今日你就先回去吧。”宋泊明沉声说道。
杜晗礼急的满头大汗,见老师脸色不好,更是慌乱。
其他学生顾忌杜家地位和杜晗礼平日为人,也想再劝,但师傅眼神扫过,其他人不敢再说。
杜晗礼知道老师说的话一般不会收回,只好求救的去看向师娘,本以为师娘大度还能不再计较,谁知师娘看都不看他,起身去了厨房里。
他老师瞧见师娘走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追了过去,一改沉稳模样,像慌乱的愣头小子一样。
看见这一幕就知道老师心里多看中师娘了,他心里也凉了半截,若是因此老师厌恶了他,真是……头一次,他对这个弟弟产生了无力的感觉,这麻烦,惹得真不小。
杜晗礼知道今天是得不到老师的谅解了,和同窗们苦笑着告了别。
杜晗礼刚走,门外又停了一辆马车。
院子里的学生们正面面相觑,就听见一大嗓门。
“刚刚是晗礼的马车吗?怎么走了?这不是还没吃饭么?”
哪有人一来别人家就说吃饭的,除了岳金银,怕是没人这么没心眼了。
一学生名曰许恒的,见气氛有些压抑,没人搭理岳金银,只好自己应了。
“晗礼有些事先走了。”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该打,师傅呢?怎么瞧不见?还有师娘呢?我带着好东西,特意来给师娘赔罪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众人又想起来那日岳金银说师娘是丫鬟的事,忍不住齐齐叹了口气,走了个杜晗枫,又来了个岳金银,怕是要把师娘气着。
师娘不高兴了,瞧着师傅那毫不遮掩的在乎样子,他们也估计落不到好。
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也没了刚来时的兴致。
许是岳金银嗓门太大,惊动了师傅二人,就看见师娘匆匆从厨房里出来,进了里屋。
师傅从后边追出来,发现被锁在了外面,在门口站了许久。
有眼尖的瞧见了师娘眼角泛红,像是刚哭过了。
他们年岁虽然小,但是都是有钱人家孩子,风月之事也都懂得一二,哪不知道郎君若是哭诉些什么,是男人都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是老夫少妻,师傅必定是被吃的死死的。
这会儿心里还指不定怎样生杜家兄弟的气,一时人人自危,是怕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伤了师生间情分。
师傅转过身,脸色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看,还有一丝温意怎么回事?但是瞧见他们看他,才整了脸色严肃起来,和他们想象的差不多。
岳金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个眼色的又喊起来。
“师娘干嘛去了,哎师傅,你看我给师娘带的梅子酒,京城司徒老先生亲手酿的,价值百金!我得给师娘赔罪去,您说是不?”不等宋泊明张嘴又抢着话头喊了起来。“师娘?师娘?快看我带的酒。”
岳金银嗓门大,话又唠叨,哌噪的要命,偏偏宋泊明不知道为何,也不拦着他,卫子清实在是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只好开了门出来,站在门口,也不走近,一副随时要进屋的模样。
“那就谢谢你了,我有些不舒服,你们玩就好。”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托词,其余学生都忙附和着,唯独岳金银依旧看不清局面。
“师娘哪不舒服?我家常用的大夫离这不远,我去请来,很快。”
卫子清见人真要去,哭笑不得,忙用话拦住。
“只是有些困了,不用看大夫。”
“那哪行?还是看看保险,我跟您说,不能忌病讳医,该看还是要看……”
他实在太哌噪了,整的卫子清内心什么想法顾不得,只想着让他赶紧闭嘴,他想安静会儿怎么就那么难?
偏偏宋泊明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看好戏似的做壁上观,惹得卫子清恼怒起来。
“宋泊明!”
其他人就见师傅跟活了一样,手速极快的拿旁边茶杯塞到岳金银嘴里,只把苦口婆心劝卫子清看大夫的岳金银呛了个正着,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少说话。”
卫子清见岳金银立马安静下来了,更加笃定刚刚宋泊明是故意的,虽然知道他不是想气他,只想让他转移注意力,但还是忍不住斜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去。
宋泊明被这似娇似嗔的一眼看的内心一酥,强忍住进屋的欲望,余光扫向其他人,岳金银正老实的喝茶顺气,其他聪明人都眼观鼻,鼻观嘴,没人乱看,这才心情稍好。
屋里卫子清带着半分气恼,半分羞怒,倒不是因为别的,回想着刚刚厨房的事情,忍不住扑到了被子里,把头埋了进去才抑制住脸继续发热。
作者闲话: 连城抽了,差点发不上来,哭了,太刺激惹。
第八十一章 各路威胁
他倒不是如他们所想真的有多生气——好吧,这是假话,他就不骗自己了。
卫子清头一次当着外人面脸色不太好,沉着脸不说话,自顾自的去摆弄柴火。
宋泊明撂了一院子人追着他进了厨房,他有点惊讶的,随即又被宋泊明拉倒了厨房里院子看不见的角落里。
厨房院子一墙之隔,又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关上门,两人皆默契的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唿吸清晰可闻。
“你何必在意他的话。”
宋泊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没有。”
卫子清脸色冷冷的,脸上就差写上了很在意了。
如果是学生生气了,他可以拿出书本上的道理讲一通,如果是他以前的兄弟们郁闷了,他可以陪着喝一通酒,第二日又是一条好汉。
可面对他的郎君,是的,他的,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慰。
半天了才憋出一句话。
“下次不会让他再来的。”
“你随意。”
卫子清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其实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许多,按说早就习惯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听见说他“装”时,会突然涌上一股怒气,恨不得拿茶水砸过去。
难不成他一直笑脸迎人还是错的不成?非要他去与人争吵,把人赶出去才算不装?
抬眼看见不知所措的宋泊明,气也是不打一处来,他招惹的人,凭什么三番两次欺负到他头上?
“你出去。”
卫子清想挣开被拽着的胳膊,又跟这几日一样,被抓的紧紧的动不了。
他怒视着高大却沉默的男人,谁都想踩他一脚么。
“松手。”
语气间的不耐烦已经是溢于言表了,他的火气早被点燃到了最高,怎么劝服自己也平静不下来。
“我松手你就跑了。”
宋泊明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怕别人听见,听起来的闷闷的。
“我能跑哪去。”
天地之大,根本无他容身之处。
许是听出了卫子清话语里的寂寥,宋泊明语气有些着急。
“我去找杜县爷,让杜晗枫于你赔礼。”
说着就松开了手,要转身出门,卫子清没想到他真要去,慌乱间反抓住了他。
“你找县爷做什么!”
“杜晗枫是郎君,县爷教子无法,我自然只能去找他。”
卫子清闭闭眼,不得不从实际出发,宋泊明不过是一介武夫,还要在杜县爷手底下讨生活,而他也不是那个人脉通广的卫子清,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他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微言轻,不是不敢,是不能,宋泊明这番找上门,丢工作是轻,得罪了县爷,怕是在这个县城都不好呆下去。
“民不与官斗,算了吧。”
终究他还是那个理智为先的他,又一次在心里劝服了自己,那句算了吧真是咬碎了牙。
许久,宋泊明也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吧。
怎么心里这么难受呢?明明是自个拦着人家不让人家去的,说算了的也是自个,为什么他同意了,自个又矫情起来?
卫子清低着头,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思绪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乱,感觉时间过得漫长。
突然不想和他独处在一个环境里,他想安静一会儿。
收拾下心情,重新换日常的表情,又是一副世间安好的样子。嘴角微翘,抬起头,才发现宋泊明一直在看着他。
卫子清有一瞬间的恍神,他好像又看见了宋泊明了然的目光,带着同情,却不刺人,温和又有热度,似乎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宋泊明瞧着清哥儿,心里好像被拧了一下,清哥儿自以为自个伪装的很坚强,演技很好。殊不知在他眼里,清哥儿此时就像一个被欺负了的猫儿,浑身已经被淋得湿透了,毛也贴在了身上,狼狈又可怜,偏偏步履要走的优雅,假装无事发生。
顾不上是青天白日,顾不上院子里都是他的学生,没忍住去抱了他。
“这不是你该思虑的事,我是家里的男人,你受了欺负,我不可能不管的。”
他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语沉稳又坚定,好似真的可以如他说的般,什么都不去管,由着他出头就好。
值得吗?
自个是他的谁呢?他嘴里满满的宠爱与维护,出自什么呢?难道是爱?责任?
“我们不是真的夫妻啊……”
卫子清双眼失神,终究先一步挑破了这些天两人之间的薄膜,谁都避开不提的问题,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
“你再说一遍?”
宋泊明眼神转为危险,刚刚满眼的心疼丢的一点不剩。
他单手把清哥儿脸抬起来,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我们不是夫妻?原来你脑子里是这样想的?”
卫子清莫名的心虚起来,其实他自个也没捋明白,自个脑子里一碰见他俩的事就成了一锅煳涂,想起一出是一出,几乎顺其自然,走一步说一步。
“我,我们不是半年……”
腰间的手劲又大了,卫子清怂了,感觉他要是把话说完腰就得断了,生生把后半句话吞肚子里了。
“你接着说,我听听你怎么想的。”
卫子清哪敢说,苦着脸扯了一个笑:“没事,没事……”
话音未落,他便被捏了下巴,吃了几下嘴唇。
这不算是吻,像是舔咬,更是宣誓主权!
光天化日……竟然敢做这种事!卫子清又一次被他刷新了认知,此时处在惊吓中不能自拔,生怕谁突然过来,撞个正着。
“你和我做了这事,不是夫妻?嗯?”
卫子清被话语惊醒,伸手去推拒,急的脸都红了。
“你疯了!这是白天!”
“嗯,那便晚上的。”
“你!”怎么这么痞?无赖至极!
宋泊明没去执着的要答案,卫子清刻意避开了这个话头,他看出来了,也不着急,时间很多。
卫子清挣扎的厉害,又不敢动作太大惹了外边人听见,急的眼角都泛红了,不得已宋泊明才放开他,但还是拽了他细细的手腕,不自觉摩挲着,还想再说些什么。
大致是尝过了清哥儿的滋味,有些难以忘怀,一旦碰触一下,就舍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