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分。”初七额头抵在李轩胸口,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人才是真的过分。
子嗣的事不了了之,李轩怕初七多心,更是忍住不去见皇子,直至皇子百岁,李轩还没给他取名。
百岁宴要宴请群臣,这是当朝皇长子,理应大肆操办,可李轩却下令,一切从简,礼部官员战战兢兢,不敢不从,又不敢领命,最终一个机灵的官员去中枢院请示了初七。
初七放下手里的折子微微叹了口气,让礼部大肆操办后,便去御书房找李轩兴师问罪了。
“取名。”初七将笔墨送到李轩眼前。
“让柳天翊算一卦,取个名字算了。”李轩将笔墨推开,不耐烦地说道。
“皇长子的名字自然要皇上亲自取,快写,今夜百岁宴,皇子连名都没取,你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其实李轩早就想好了名字,只不过没提,他怕自己对孩子太上心,初七吃味多想。
见李轩无动于衷,初七俯在案上,软着嗓子小声说:“阿轩,你给孩子取名字,我取乳名好不好啊。”
那娇软的声音让李轩心尖一哆嗦,初七这个提议更是让他心花怒放,随即挥墨,在宣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戟”字。
这么快?都不要思索吗?初七看着那个自己不认识打大字,心道这人不会是欺负自己没文化,写了个生僻字糊弄我吧,
“行吧,我找梁太傅看看,若是寓意好,便用了。”初七抽过宣纸,卷了卷就要往外走。
李轩一把将人拉住,不让他去做这丢人现眼的事,忍着笑解释道:“这个字念戟,是一种兵器,姜国战乱多年,真希望在朕手里结束战乱,但守江山同样不易,朕希望他能铭记战乱之苦,切莫被和平年代消磨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血性。”
“李戟?”初七念了一遍,蹙着眉头说道,“寓意是不错,你不觉得十分拗口?”
“你懂什么,这小子以后当了皇上没谁敢叫他名字。”李轩急头白脸地说,这小家伙,大字不识几个,竟敢质疑他取得名字了。
李轩说的甚是有理啊,初七一拍大腿准了这个名字,兴致勃勃地对李轩说他昨日去看了小皇子,长得白白胖胖,煞是可爱,跟出生是完全不是一个模样,说的李轩心里直痒痒。
小东西,你说这么多,一会若是不拉着朕去看孩子,朕今夜非弄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许是看到李轩眼里的渴求,初七拉着李轩的手说道:“我们去看看他吧。”
“不去。”李轩坐在椅子里拉着初七的手摇晃着说。
那模样分明就是想去。
“走了。”李轩被初七硬拉起来,强迫地从御书房走了出去,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后了。
脚步轻快心情大好的初七全然不知,自己刚刚逃脱了怎样一场恶战。
孩子果然变了模样,不再皱皱巴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探究地在李轩脸上打量,分明是一副不认得的模样,毕竟李轩已经近两个月没来看过他了。
“你以后常来看他,血浓于水,他想你呢。”初七说道。
李轩的一颗心早就融化了,连忙点头称是。
“你看他多喜欢你啊。”初七摸着被李轩抱着浑身难受,撇着嘴就要哭的小脸,大言不惭道。
李轩左看右看,也没从孩子脸上看出半点喜欢。
“他他出生那日是初六,乳名叫初六好不好,比你那大名顺口多了。”初七仰着下巴说道。
初六,得,这人是在报复自己给他取名不走心吗?
“他叫初六,你叫初七,你们倒像一对兄弟,小初六叫朕爹爹,那小初七叫朕什么啊?”李轩一脸不正经地凑到初七耳边咬耳朵。
初七捂住小初六的耳朵,在李轩耳边压低声音说:“晚上叫,”
这下李轩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盛大的百岁宴,李轩那俩眼珠子就没从初七身上摘下过,喝了几杯酒,那眼神更是直白,好似要当众将初七生吞活剥了,酒过三巡,李轩拉着初七早早地离了场,一进养心殿便屏退左右,将初七按在了榻上。
“你想勾死朕吗?”
李轩咬着初七的耳朵,呼吸急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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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长,腻人的称呼初七或自愿或被强迫地翻来覆去地说,直到遥远的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初七才哑着嗓子缩在李轩怀里祈求他的父皇饶他一条生路。
直至后来,李轩每次逗小初六叫父皇时,初七的脸总会红到耳根。
又是一年新年,初七和李轩在慈宁宫吃到了第一顿年夜饭,窗外的雪很冷,午夜时分的饺子很烫,李轩将一个精挑细选的饺子喂给初七,初七含在嘴里烫的直嘶气,缓过劲来轻轻一咬,被一硬物硌到了牙齿。
初七吐出一看,是一枚崭新的铜钱。
“初七好福气,来年一定平安顺遂。”凌嬷嬷笑着说着吉祥话。
初七捏着铜钱看向李轩,两人相视一笑。
我的福气,都是你给我的。
☆、毒物
刚过完年李轩便忙的天天不见人影,初七被李轩安排去处理地方官员送来的请安折子与接见使臣,天天也是早出晚归,一时间也是没顾得上李轩,直到一天夜里,初七起夜发现枕边空荡荡时,方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睡前和醒来时没见到李轩了。
初七披上外衣,推开房门,发现门外候着的的是安宁,安宁见初七半夜醒来,眼神里有一丝差异,但及时用她一贯温和的笑容掩盖,微微屈膝向初七行礼。
“怎么是你在守夜?”初七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初七这一问,安宁眼底的差异差点没收住,被初七准确地捕捉到了。
为何是安宁守夜?安宁是在李轩身边贴身伺候的,地位不同于寻常宫女,按理说守夜这种事不会轮到她的。
“原本守夜的是芸儿,但今日奴婢看她精神不振,便让她回去休息了,不过短短半宿,奴婢便替她守了。”安宁瞬间又恢复从容的神态回答道。
李轩身边的人,个个撒谎不带脸红的,初七不信也没想着要同芸儿对峙,若他们想瞒,此时定会有脚程快的影卫已经去找芸儿串口供了。
“皇上在何处?怎地这么晚还未回来?”初七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说道。
“皇上有政务处理,处理完自然会回来,夜里凉,公子回房等着吧。”安宁说这话是,微微移动步子,站在门口,将门口挡了个严实,好似生怕初七硬闯一般。
“什么要紧政务须得半夜处理,在御书房还是中枢院,我去看看。”
“公子,方才赵公公传信,皇上就快回来了,您还是回屋里等吧,夜里凉,若是染了风寒,奴婢担待不起。”安宁伸出手,拦在初七身前。
“皇上何时会因为这种事迁怒旁人?况且,我穿着披风,不会着凉,想必皇上看见我去寻他也是会开心的。”初七笑着将安宁手臂拦下,抬脚便要往外走。
不过两年,当初的小傻子便这般不好对付了,安宁蹙着眉,挡在初七面前,“皇上自然迫不及待想见公子,不过这时辰想必皇上已经从中枢院往回走了,您若是路上与皇上错过,岂不可惜。”
养心殿到中枢院一共两条路,李轩脚懒,一直抄近路,怎会错过,这安宁说来说去,就是不让自己出去,安宁不会无缘无故地阻拦自己见李轩,能吩咐安宁的也只有李轩一人。
难不成是李轩不想见自己?
初七往后退了一步,冷着脸看着安宁:“说!李轩去哪了?”
初七头一次厉声说话,安宁显然被他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不会寝殿,不让我去找他,是不是在那个妃嫔宫里?淑贵妃还是娴妃,那办不成是宁贵人?”
安宁显然一愣,她想过许多种初七质问她的方法,但万万没想到初七会怀疑李轩出去偷腥。
偷腥?这个念头一出来,立即被安宁打消,堂堂皇上临幸妃嫔天经地义,她怎么会往偷腥那里想,都怪这俩人相处起来太像寻常夫夫了。
正在安宁思绪乱飞时,身后响起了李轩的声音。
“小初七,你可冤枉死朕了,家有悍妻,朕可不敢偷腥啊。”
得,您自己也说偷腥,这皇上当得,也是够份儿了。
李轩背着一只手走上前,摸了摸初七的头顶说道,“想朕了?朕这几日属实有些忙,等忙完定然好好陪你。”
“别摸我头!”初七躲不开,伸出手,握着李轩的手推开他,他这一年就没怎么长个,听宫里老人说,一直被摸头顶就会长不高。
两手握在一起时,初七敏锐地发觉不对,李轩在夜间应当冰凉的手虽然还是凉,但却不同于以往那般冰了。
李轩回握住他,牵着人往屋里走,安宁带上房门,退了下去。
“睡吧,这几日朕可累坏了。”李轩单手解下初七的披风,放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此时垂在袖子里。
初七伸手去拉他垂下的那只手,李轩一抬掌,掌风将烛火熄灭,垂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回握着初七。
手是冷的,不冰,掌心甚至有一点温暖,握着自己的手十分有力,初七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熄了灯作甚,我都看不见了。”初七有些责怪地说。
“我抱你去床上。”李轩打横将初七抱起,按倒榻上吻了上去。
多日未见的两人就像是干柴遇上烈火,一点便熊熊燃烧起来,房内传出的声音让外头守夜的宫女羞红了脸。
李轩也许是真的累了,结束之后抱着初七咬了一会儿耳朵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很稳缓慢的呼吸从李轩鼻尖传出,初七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从睡意中清醒过来。
李轩根本不是忙政务,中枢院的大臣几乎都在休沐,他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中枢院,若是有政务要忙,他们又怎会见不到面。
而李轩眼底乌青,脸色憔悴,分明是累极的样子,初七翻身下床,取了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吹起一点星火,凑到李轩遮掩的那只手上检查。
李轩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果不其然,初七看到那只手呼吸一滞。
他掀开李轩的袖子,顺着胳膊向上看出,一直到李轩的胸口。
睡梦中的李轩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初七连忙将火折子熄灭,翻身躺了回去,李轩无意识地翻身,将初七揽进怀里。
李轩曲起的腿搭在初七小腿上,李轩原本冰冷的脚腕此时已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初七咬着自己的手臂,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李轩左手向上,整条手臂,乃至胸口,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眼,有些地方泛着青色,明显是被扎了许多次。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在被扎针,而他回暖的手脚,就是因为扎针的效果,那么多针扎在身上,多疼啊,李轩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让自己陪着他。
凌晨初七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芸儿叫他起来洗漱时,李轩早已走了,被子里也早已冰凉。
除了太医院,初七想不出李轩会去哪里扎针。
在中枢院处理完邻国贺岁的折子,初七便避开众人,抄小路往太医院方向走去,他现在轻功练得好,想避开旁人太轻易了。
太医院在皇宫西侧,初七溜进宫巷,穿过几条小巷后将发现还有个人,抱着包袱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走。
这青天白日,竟敢在宫里行窃,初七尾随了上去,轻功进入第六重的初七,脚步比猫还轻,不一会就跟到了那人身后。
看背影像个少年人,初七仗着自己会几下拳脚,便从后面直接拍上了那少年的肩。
“小贼,竟敢在宫里行窃。”初七说道。
那人身子一僵,整个人楞在原地,头机械般缓缓转过,一见初七,像见鬼似地嚎了一嗓子,整个人瘫倒在地,手里还死死地抱着那个包袱。
“京墨!”初七惊喜地说道。
那少年竟是京墨,比以前高了壮了许多,所以初七看背影才没认出来,不过,初七看着瘫在地上的京墨,咬着舌尖,将笑忍了回去。
他这一年去了何处,怎晒的这般黑,显得一口牙白的不像话,原本清秀的少年郎,这么一看倒是透着一股憨气。
可京墨看着他却不像开心的样子,结结巴巴的想叫初七的名字,半天没叫出来,抓这包袱连滚带爬地跑了。
初七的微笑僵在脸上,京墨他,应该还是讨厌自己的吧。
既然他回来的,那徐子洛应该也回来了,李轩的身体徐子洛应该最清楚,初七有些等不及,直接施展轻功,跃上宫墙,一路朝太医院疾驰而去。
时辰尚早,太医院里的太医药童刚刚起床分拣药材,不像是皇上在太医院的样子,初七不想惊动旁人,直接进入后院,去了徐子洛的药室。
徐子洛的药室凌乱的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材,显示是人已经回来了,不过恰好没在,又或者,初七看向那道密室,徐子洛估计又在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
初七走到书架放,搬动暗格,书架分开,架子后的墙面向里凹陷,露出一条通道,初七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密室里散乱的药材更多,长长的桌子眼看都要放不下了,一排雪白的银针反射着墙上夜明珠的光线十分晃眼。
初七向那排银针走去。
“徐子洛你可算回来了,朕方才跟你说的话听见没有,今日加针,朕要早些回去,还有,之前初七用来祛疤的药你给朕配一瓶,朕觉得初七要怀疑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