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害怕莫燃说的这具身体里换了个芯子,这种只有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事。但之前的人死了就死了,他在意的只有莫燃,只要莫燃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等莫燃全部说完后,他默默问了句:“那你的灵魂,还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莫燃懵了下,摇摇头:“应该不会吧,这么久了,我已经和这个世界产生羁绊,估计回不去了。”
姜靖久表情不满:“娘子一点都不笃定,定是在哄我的吧。”
莫燃立马改口道:“没有没有,我错了,。我确定我回不去了,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变成一个糟老头子。”
姜靖久虽然没多在意自己的容貌,但也不想莫燃称自己为糟老头子,他怕莫燃到时候嫌弃自己:“我以后就算老了也是个帅老头子。”
莫燃忍不住笑了:“你自恋个什么劲啊,你老的时候我也会老,我陪你一起变成糟老头子,脸上和身体上都是老年斑、牙齿掉光说话漏风、手直抖拿不住筷子那种。”
“就算娘子老了也很好看。”
“我还没老呢,你怎么看出来?”
“娘子现在这么美,以后也会一直美的,谁家小姐也比不过你。”姜靖久彩虹屁张口就来,肆意摸他的脸。
“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事实哦。”
莫燃脸上却没见多高兴的样子,忽然严肃道:“现在的长相不是我原本的长相,我原本不长这样的,你一直在说我美,但这并不是我的皮囊,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外表还是我的内在?”
他的心里堵着一口气,阿久总是在夸赞他的外表,但这是原主的,不是他的,所以每次阿久这样夸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并不开心。更何况他一个男人,要什么美呢。
或许是他的语气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姜靖久愣了一下,还真仔细盯着他的外貌看了下,这反应就跟说喜欢外表一样,莫燃心里顿时窝着一团火,酸溜溜地想男人果然还是更倾向于看外表,要问他他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所以姜靖久这样是正常的。
但他心里就是不得劲,哼!色狼!肤浅!
姜靖久开玩笑道:“完了,娘子打扮的这么像女子,其实我分不太清怎么办?不如娘子掀开裙子给我确认一下,我好回答?”
说罢他就要伸手去掀莫燃长长的裙摆,莫燃顿时警惕地拿手捂住不让他得逞,嘴里愤愤道:“你这个流氓,不准动手,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馋别人美色,我看透了,哼!”
姜靖久憋着笑:“你不也是男的吗?”
莫燃反应了一下:“除我以外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包括你!”他特别强调‘你’。
“那怎么办,我就是想验证一下啊,我记得娘子当初很主动的要把裙子掀起来给我看来着,娘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死死捂着裙摆的莫燃,心里遗憾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君子,果然是个傻子,现在想看娘子都不给看了。
莫燃红着脸就是不给,他和姜靖久闹腾了会儿,就忘记了自己方才在气些什么了,只觉得阿久现在特别不要脸,总是欺负他。
两个人闹了会儿,姜靖久才回答前面的问题:“娘子,不管你长得好看不好看,在我眼里你都最好看呀,而且在琅河村的时候我第一次遇到的就是你,后面都是和你相处,所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无关你的容貌。真要说的话,就是你的内在吸引我,我觉得你很可爱。”
姜靖久怕他误会,还特意添了一句:“是你的内在很可爱。”
莫燃轻捶了他一下,他已经没在纠结这个了,因为原主已经死了,或者也有可能像他一样穿到未来他的身体里,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他,他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莫然就是他,他就是莫然,至于会不会想家和家人,莫燃有时候会想,但左右回不去,他也释然了。
他亲了亲姜靖久:“谢谢你相信我,但是,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你很重的,我要被你压扁了。”
他语气嫌弃,姜靖久也顺从地下来,活动了两下身体,“那娘子,我们去沐浴吧。要不要去泡温泉?”
他们吃饭虽早,但这天气快进入冬天了,天色也黑得快,他们说完话出门看到外面都黑完了,天空只有零星几点星星,挺冷清的。
他们美美地泡了个温泉,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床后面色如常,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对薛柔枝的询问也只说昨天他们是闹了别扭才会那样子的。
昨晚他们商量过后觉得莫燃是未来人这件事只阿久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告诉薛柔枝及以外的人,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日子渐过渐冷,莫燃的脖子恢复如初,肌肤白得不能更白,像个移动的发光体,反正别人都在传他是个男的,他也不必装了,索性换回了帅气的男装,古代人的男装没有女装那么精致繁琐,但穿法一样复杂,而且天气冷穿的越多越复杂,有时候还能折腾出一身汗,好在莫燃已经习惯了。
十二月的某一天,在大家的精心培育下,大棚里的土豆收获了,一株土豆植物根系下能长十六七个,每一个都有几乎巴掌大,其实在现代精心栽培的话一株土豆苗能结四五十个土豆不止,但古代不比现代,在农业技术落后、没有各种肥料的古代这算得上是大丰收了。
等他们把所有长成的土豆收完,装起来能有二十几车的粮食,运到旭州城够老百姓吃很久了。
栽培技术的莫燃教授的,但名还是落在太子身上,姜靖久现在不太乐意见皇上,就由太子禀告给皇上土豆丰收的事,还有到来年春派人到各处教授种植土豆和红薯技术的安排,有了这两种,许多穷人学会后自己种也能吃饱了。
而且红薯和土豆还能制红薯干和土豆干,多种点储着冬天就不怕挨饿了。
他们现在还处于种植阶段,莫燃也就没教用土豆做更多的吃法,比如土豆做薯片薯条之类的,日后也不太可能教,或许可以自己开个厂子做好在酒楼或者其他地方卖,丰富一下古代的零食种类。
钱嘛,谁也不嫌多,有就赚。
傍上将军后家财万贯但不认为对方的钱财是自己的莫燃如是想。
第七十章
关于红薯和土豆培育成功的事虽是太子禀告的皇上,但太子和皇上都知道真正教授技术的人是谁,所以最先在京城张贴告示说明红薯和土豆这两种新作物的时候就有表示是在姜将军的夫人莫燃的指导下种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红薯和土豆明明本就存在,却被归为新作物,自然是因为以前它们只是野外生长的,很少有人发现或种植成功,所以皇上索性给当作是新出现的品种。
其他城池张贴告示要慢一些,京城里宣告红薯和土豆的告示才出来,就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看,一般只有重要事件才值得皇家张贴告示广而告之,所以看到官兵贴纸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顺便上去看两眼并讨论两句。
结果这一看就有很多人惊讶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将军夫人几个大字,最近莫燃在京城人嘴里提到的频率有点高,最开始是姜将军回京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据传那名女子是将军夫人。
第二次是姜将军在城门口迎接太子的时候莫燃被掳,还和三皇子牵扯上关系,第三次就是传莫燃其实是个男的,现在连贴张告示都能看到莫燃的名字,还是皇家写的,众人免不得又开始好奇莫燃到底是何人也。
现在莫燃虽然换回了男装,但也只是在将军府里活动,能看到他真面目的人只有府里的人和一些上门拜访的人,比如舒九天和太子几人。
此前去秋隐居的时候倒是有几人见过莫燃的脸,但那里都被封酒楼了,里面的人也不能自由出来,所以到目前为止全城老百姓还真没见过莫燃的长相。
“这叫做红薯和土豆的植物是将军夫人莫燃种出来的?莫燃到底长什么样啊?”
围观的人里有人如此问道,其他人一致摇头。
“莫燃总像个待嫁的闺中小姐一样待在府里,我还从未见过她出府呢,难不成她其实长得并没有那么漂亮才不想出来的?”
“你傻了,没听说将军夫人实际上是个男的啊?男人在意什么皮相,不过他从不出门倒是真的,咱们大伙都没见过。”
“我看啊是将军太疼爱他的夫人了,不愿意他抛头露面的,虽然夫人是男子,但两个男人的爱情也是羡煞旁人啊,我羡慕。”
一个八尺大汉捂着脸说,其他人都嫌弃地咦了一声,被他的娇羞模样恶寒到了。
这些人也就谈论了几句关于莫燃的事,话题很快转移到了新出的名词红薯和土豆上,皆不知这两种是什么吃食。
“这红薯和土豆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吃过吗?是什么样的吃食?”
“告示上都说了这是新种出来的,全部运送到旭州城去了,我们怎么可能吃过,想试试味道的只能来年春天种成之后才能试了。你们看这里还写了,来年春天皇家会派人免费教大家如何种植和照料红薯和土豆,还能免费领取一些红薯土豆种。”
“那挺好的,我家有亲戚是农民,到时候让我家亲戚去学了种下看看,这产量高,种些也没什么。京城里的吃食都是千篇一律,我都吃腻了,到时候试下新的口味。”
“……”
皇上会让人发告示就是希望大家多多参与,所以守在告示牌旁边听大家讨论的官兵很满意地回宫复命去了。
可能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对此事无感,但靠种植为生的农民却把告示记在了心里,只等着来年春天皇家再贴一次告示说明教授地点在哪里,同时在心里对莫燃感恩戴德。
皇上在金銮殿上对姜靖久说希望他带莫燃进宫让他见见倒不是戏言,然而等了许多日,等到真正入冬了都不见人来,又觉得姜靖久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恼怒,认为自己真的太过纵容姜靖久了,难免真的开始生出几分不喜来,臣子不从,没有几个天子会开心。
三皇子被禁足,陈贵妃却没有,在后宫里逍遥自在的,见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便为他排忧解难,知道缘由后眼珠子转了转,又开始上眼药水。
“皇上,华儿说过那莫燃明明是个男子却扮做女子,说不定其中会有什么缘由呢,皇上不如找人调查一下。”
皇上眉头未舒展开,道:“朕相信姜爱卿的为人,他的夫人能有何缘由,不过是爱穿女子衣裳罢了。”
陈贵妃也觉得自己的话语牵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说不定那姜靖久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个断袖,才会让莫燃装女子,不过不巧被自己的儿子撞破了而已。
皇上心情不好,没在她寝宫多待就走了,陈贵妃也不敢多加挽留,自己坐着想了会儿,还是觉得不甘心,打算自己派人真正查一查莫燃的身份。
之前她没把莫燃放在眼里,就没查他的身份,但现在她闲来无事,找人查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一查,还真让她看出些问题来。
起因是陈贵妃的人趁姜靖久不在潜入将军府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莫燃喊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作舅舅,怕惊动将军府的侍卫,那人没敢久待,记住男人和莫燃的样貌就离开了,然后找人把两人的长相画下来交到陈贵妃的手里。
而分派去确认莫燃身份的人也回来了,说人是从云阳城清水镇的琅河村出来的,没什么大背景,和外人传的一样,不值得注意。
让陈贵妃在意的是他们的长相,她捏着侍卫给的画像看个不停,总觉得两个人的面相都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看多了又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没想明白就把画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两天后陈贵妃的贴身老嬷嬷收拾时不小心碰到两幅画像,落到地上咕噜咕噜展开来,两个人的面容映入眼帘,不由让她一怔,目光定在莫燃那一幅上,惊讶地失声道:
“这不是司、司夫人的画像吗?只是为何是着男装……?”
陈贵妃离得有些远,只听清了什么夫人的画像,疑惑问道:“你刚才说是谁的画像?”
老嬷嬷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二十年没有提起了,怕陈贵妃怪罪,立时跪下抖道:“没、没谁,是老奴认错了。”
然而陈贵妃已经起疑,扬起纤细的眉头道:“给本宫好好说清楚。”
那老嬷嬷吞吞|吐吐道:“贵妃饶命,老奴刚才不小心说了司夫人,老奴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像司夫人,不是有意说的。”
她指着穿着男装的莫燃的画像说,低着头瑟瑟发抖。
这些年陈贵妃对待下人十分严苛,一个不顺心就把人杖毙,这老嬷嬷虽说是贴身的,但其实并没有干多久,所以对陈贵妃没有亲昵只有害怕,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没了老命。
司夫人?心底念叨着,陈贵妃几乎是同时想起那人的身份和长相,目光再定睛到莫燃的画像上,确实,若给莫燃换身女子的衣服,说他是前丞相司孟青的夫人也不会有人质疑。而且男装的莫燃和司孟青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像。
司孟青和他夫人以及丞相府的人会死,确实是她陷害的。
她心底惊疑不定,为何二十年后会有一个人和那两人那么像,只是巧合吗?还是其实是他们遗留的子嗣?
可能吗?明明那女婴二十年前就一起被处死了,但………
“你觉得,他为何会和司夫人长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