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别去。”萧琢忙一把拉住了紫菀,皱着眉说道:“德清年岁大了,别刺激他。我真的没事。”
  “侯爷!”紫菀见萧琢低着头不说话,蹲下身叹了口气,抬头看他,“侯爷不说奴婢也不问了,侯爷明白奴婢与德公公……都一直在侯爷身边的。”
  萧琢忍着眼泪别过头去,使劲攥了攥紫菀的手,点点头:“嗯。”
  晚上萧琢将那瓶药从衣服里掏了出来,他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刮出来倒进纸里,揉成一团让紫菀拿出去扔了。
  萧琢平躺在床上的时候,能感觉到隐隐地发疼。只是他心中不知怎的拧起了一股倔劲,就是不想翻身,似乎强硬而残忍地想用疼痛让自己记得更清楚,刻进骨头里,刻进魂儿里去。
  这一晚萧琢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觉得自己孤身一人陷在冰天雪地里,他手脚并用地在冰原上爬着,却总也爬不到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架着放在火炉上烤,脚底都烫出泡来,散着难闻的焦味。
  “侯爷,侯爷……”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却又听不清楚,他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动也不想动了,忽然又听见一个声音喊道:“狸奴,狸奴……”
  那个熟悉的,听了一整晚的声音让他猛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贺暄见他醒了,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去同大夫说话:“药可以给他喝了么?”大夫点点头,贺暄便捧着盛药的瓷碗,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递过去温声道:“来,把药喝了。”
  紫菀过来给萧琢垫了个软枕,扶他坐了起来,萧琢这才觉得自己浑身发热,手脚无力,整个身子都汗津津的,难受得紧。他偏了偏头,轻声说:“不劳殿下,我自己来。”说着将碗接了过来,那碗沉得很,他一时没拿稳,险些将汤药洒了出来。贺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站起身同大夫嘱咐了几句,“你们都退下吧。”
  萧琢垂着头,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着药汤,贺暄等紫菀关上门,走过去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孤给你的药没用?”
  萧琢没理他,贺暄皱着眉头将他手里的碗拿了过来,有些烦躁地说:“这么久脾气还没耍够?”
  “我耍脾气?”萧琢被他气笑了,他放在被子里的手狠狠地攥紧了床单,他一时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道:“便是只狗,被强上了也是有脾气的吧?”
  “放肆!”贺暄恼羞成怒地僵直着身子,猛地将那碗药掷在地上,黑褐色的汤水淌了一地,将绣的精致的地毯染成了一团糟。萧琢紧抿着唇,他胸口憋着气,此时心被那团郁气包裹着跳得扑腾飞快,脸也涨得通红。贺暄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火气,转过萧琢的脸,让萧琢面朝着自己,问他:“你就是这样想的?”
  萧琢不说话,贺暄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怒极反笑地点点头,“好,好。”
  萧琢听见他摔门而去的声音,他一时怔怔地望着这一地狼藉,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方才也是一时火气上头说的气话,其实……其实什么呢?萧琢轻叹了口气,如今也想不明白了。萧琢只觉得头更疼了,一阵一阵的热,他胡乱地扯了被子罩住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发热便是六七天的时日,这些日子贺暄再也没来看过他,萧琢自己蜷缩在被子里,白天夜里地胡思乱想。
  他又开始做梦了,一个接一个的梦,他梦见旧时南国的月色,雕梁画栋里的笛声,夏日可口的碎冰梅子汤,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些边边角角,硬是倔强的东拼西凑出一个属于他的镜花水月。
  “侯爷。”紫菀叹了口气,她眼看着萧琢成日里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出门也很少说话,只是没日没夜的发呆,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像是一具离了魂魄的死物。
  萧琢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靠在窗棂边,朝她轻轻笑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在朦胧的晨光里,“怎么了?”
  “今日日头正好,侯爷要出去走走吗?”紫菀打开窗,晋国的凛冬只剩下一个尾巴,窗外的残雪被阳光一晒,纷纷化成了润泽的雨露,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春天献礼。
  萧琢摇摇头,他兴致寥寥地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被人敲了敲,传来德清的声音。
  “侯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萧琢一愣,紫菀忙上前为他换了衣裳,迅速地给他束了发,宫里的事不能怠慢,萧琢收拾齐整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第36章 明月
  前厅里等着的是个年轻的公公,那人上下打量了萧琢一眼,说道,“陛下口谕,宣南昏侯入宫,侯爷随咱家走吧。”
  萧琢接了旨,见紫菀攥紧了帕子,微蹙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公公不耐烦地一甩拂尘,萧琢只得回头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便跟着公公出门去了。
  宫道狭长,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杉木,在地面上投下寥落的枝丫。萧琢想起上回入宫的时候还是秋天,那时他刚刚被俘,万念俱灰,跪倒在晋国皇宫冰凉的地砖上的时候,几乎从未想过以后。
  偌大的皇宫里人声寂寂,只能听见偶有鸟雀啼鸣,隐没在重重殿宇之后。萧琢轻轻吐了口气,前面领着他的小太监走的很快,他垂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心里不由自主地隐隐生出些担忧和恐惧。萧琢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贺暄,如果他在这里……
  “侯爷,陛下就在里面,侯爷进去吧。”萧琢的思绪戛然而止,以至他在此刻没有意识到,也许这半年他对贺暄的依赖与或许目前还不能称之为爱的情愫早已在他心里生出漫长的根系。
  “见过陛下。”
  贺蘅坐在上首,席间只坐了两人,萧琢认出来左边的是如今的丞相虞殊,右边的却是不认得了。
  贺蘅见他进来,冲他招了招手,笑道,“怎么瞧着瘦了许多?可是晋国的饮食不合胃口?”
  萧琢心下一紧,忙回道,“回陛下,是臣近日有些烧热,晋国饮食精细,臣欢喜得紧。”
  “那就再好不过。”贺蘅手指轻轻敲打着御座的金龙把手,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必如此紧张,来人。”
  话音刚落,外边应声进来了一位婢女,她手里端着茶盏,垂首恭立着。
  “听闻南梁茶艺一绝,正巧今日萧琢在此。”贺蘅朝他右手边的那人看过去,“处道可有口福了。”
  “来,给越国公上茶。”那婢女往前走了一步,将茶盏递到萧琢面前。
  萧琢一怔,他微微抬起眼,正与上首注视着他的贺蘅四目相对。若换作半年前,他定是不堪此辱,纵使命丧于此,亦是要断然摔杯而去,南梁国君,怎可屈膝事人?可……自尽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人死万事空,他化为一抔黄土便罢了,那紫菀呢?德清呢?还有如今受苦的千千万万的南梁百姓呢?他答应过他们的,答应过甫润的。
  君无戏言啊萧琢。
  萧琢深吸了口气,像是十分恭顺地勾了勾唇角,笑着应道,“臣遵旨。”
  “你看,刚刚还嚷嚷着要杀他,如今怎么着?”贺蘅状似玩笑般地指着越国公,“茶可好喝?”
  萧琢瞳孔微缩,没想到方才的试探里当真暗藏着见血的杀机,他垂下头,将微微颤抖的手笼进袖中,背后的冷汗已经濡湿了衣背。
  而后贺蘅倒是没有再为难他,回府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晚风寒凉,吹起萧琢宽大的袍袖,远远望去,仿若御风而行。前面便是侯府了,萧琢让送他回府的小太监回宫复命,自己踏着月色慢悠悠地往前走。
  他像是在这样澄明如水的月夜里想通了许多,辞别故国半年之久,在今日他终于正视了自己这般难堪的身份。他早该明白过去的九五之尊早已是梦中云烟,他何必还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妄想,还有……
  头顶偶掠过一只晚归的寒鸦,伴随着几声粗哑的鸣叫。萧琢抬头望了望,轻笑了起来。
  至少还有如此明月相伴。
  ***
  “前日陛下召了侯爷入宫。”李福海挑了挑灯芯,“让侯爷给越国公奉茶,这事都传开了。”
  贺暄写字的手一顿,那页纸上泅染开一小片黢黑的浓墨,像是压城欲摧的乌云。他微微蹙眉,将那纸撕下扔进纸篓里,重又摊开一张,却迟迟未下笔。
  “殿下?”李福海瞧了他一眼,“高山王世子午时给侯爷递了请帖,世子同四殿下一向交好,也不知……”
  “孤知道了。”贺暄搁下笔,“孤不是说不要提他了么?”
  “殿下。”窗外忽然漏进一缕冷风,李福海上前给贺暄披上外衣,道,“如今老奴说了,殿下可是要责罚老奴?”
  贺暄系上搭扣,眼中晕开一点笑意,挑眉斜睨他道,“你如今胆子倒是大了。”
  “殿下折煞老奴了。”李福海躬身,也笑了起来。
  ***
  “侯爷,厨房炖的鸡汤。”紫菀推开门,将手里的汤碗在桌边放下。萧琢正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本杂记,时不时在两行中间写点什么。
  紫菀给他披了件衣服,余光扫过泛黄的纸页,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侯爷,你……跟太子殿下……”
  “没……没有。”萧琢胡乱地翻了一页,满口否认。
  紫菀抿了抿唇,“你书上写了好几个殿下的名……”
  萧琢欲盖弥彰地啪一下把书合上,十分僵硬地岔开话题,“鸡汤呢,拿来我喝点。”紫菀蹙眉看着他好一会儿,并没有动,只低低地叹了口气,“侯爷,奴婢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太子殿下位高权重,侯爷……别伤了自己。”
  紫菀顾忌着他的颜面,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白。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如今势比人弱,服个软,卖个巧远好过他现在这般。只是,只是……
  萧琢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不会的。”
  “今儿下午有人递了请帖来府上,奴婢搁在桌上了,侯爷看了么?”
  萧琢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书中把请帖翻了出来,“高山王世子摆宴?请我去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萧琢顿了顿,把请帖收好,加了山参的鸡汤有些许苦意,他抿了一小口,微微皱眉道,“只是听说这人很是记仇,高山王如今又得皇上看重,也算有些实权,既然特意给府上送了请帖,若是不去也不好。”
  “侯爷,奴婢多嘴一句,如今不比在南梁……”紫菀说了一半没有再说,这几日萧琢精神好了许多,看着已经与平日无异了,她便也稍稍放下心来,“侯爷早些安寝,莫要太劳累了。”
  萧琢将鸡汤推远了,闷声道,“嗯,你把鸡汤端走吧,太苦了。”
  高山王世子贺琏设宴在京华园,离萧琢府上不远。他下马车的时候,里头人尚未齐,只零星的几位散坐在庭院中,庭中树木都挂着绛红的彩绸,远远望去仿若红杏满墙,颇为热闹。
  贺琏作为主人倒是已经在了,此时正在院中的池塘边,手里攥着一捧鱼食,同身边一华服女子聊天。
  “哎,这不是南昏侯吗?”贺琏身边的女子着一鹅黄色的对襟小袄,粉白色的宫裙上绣着团簇的桃花,衬得她眉目清丽,身姿绰约。
  萧琢暗暗叹气,只得停下脚步,挤出一个笑来,“正是,不知姑娘……”
  “唤我灵栀就好。听说侯爷极善音律,灵栀前几日得了一南梁的琵琶谱,有几个音总是弹不出,今儿可算是有救了。”灵栀撒娇似的扯了扯贺琏的袖子,笑道,“表哥,你快帮我同他说说。”
  贺琏拗她不过,面上似乎不怎么情愿地瞥了萧琢一眼,居高临下地说道,“如今尚未开席,南昏侯在这里,想必也没有认识的人吧?难得我表妹看得上你,那边就是乐室,你二人去吧。”
  话里完全没有容萧琢拒绝的余地,萧琢咬牙顿了一瞬,僵硬地行了个礼,“既然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呀,我侍女把琵琶都带来了,我们就去旁边的座儿上就行,客人来的没这么快。”灵栀朝贺琏吐了吐舌头,转身往一旁的雅座上走去。
  “你瞧,是不是这样弹?”灵栀抱着琵琶,柔弱无骨的身子若有似无地往萧琢身上靠了靠,眼角含笑,“侯爷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看看灵栀是不是弹错了?”
  萧琢脸色白了白,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浓郁的脂粉气,僵硬地往前挪了一小步,“这样能看见,姑娘弹的时候,手势可以稍稍……”
  “萧琢!”一声炸雷似的怒吼突然在萧琢耳畔轰鸣,他心下一跳,只见贺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伸手一把将灵栀搂进怀中,恨恨地看着他,“好你个萧琢!我好心让灵栀来向你讨教琴艺,你却色胆包天,欲行不轨之事!”
  萧琢愣愣地僵在原地,对发生的事一头雾水,干巴巴地否认道,“我没……”
  “呜呜呜……夫君,方才,方才要不是你来的及时,奴家便已被这歹人轻薄了去!”刚才还语笑宴宴的灵栀突然变了脸色,小鸟依人地靠在贺琏怀里,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啪!”
  习武之人手劲大,贺琏这一掌仿佛裹挟着万顷罡风,萧琢只觉脑中嗡嗡的一阵蜂鸣,脸上像是有一千只烧焦的蚂蚁在爬,又痒又疼,嘴角已渗出了泛着苦味的血丝,他发懵地抬起手擦了擦,那血珠凝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像是一颗暗色的玛瑙。
  “殿下!”
  贺暄一把推开前来拦他的侍卫,上前直直地一脚揣在贺琏胸口,旁边的众人像是看见什么阎罗转世一般,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两步,大气都不敢出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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