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日子在殷切的盼望中总是过得飞快,在紫菀不停的念叨里祭月节终于到了。其实前两日太子府里的丫鬟们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和紫菀住的院子隔了一道门的负责浆洗的丫头早早地就将旧衣都洗了,从裁缝铺订的新衣到了又要浆洗熏香,可要忙上一阵。萧琢自是对这些一概不知的,他是到了祭月节当天才算是感受到了晋国节日的气氛。
  一大早菱香就张罗着在府里上下都挂上了玉兔样式的灯笼,各个窗户上都贴着裁剪成仙人赏月、月下捣药之类的与月亮有关题材的剪纸,一眼望去这太子府活像是个人间的广寒宫。
  萧琢当时正在房里洗漱,他拿着牙枝刷牙,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菱香挂灯笼,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那贺暄就是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了。萧琢煞有介事地将贺暄同嫦娥比较了一番,贺暄生得好看,性子又冷,倒是和这广寒宫挺配的,只是很难想象他夜半无眠,抱着冷了的衾枕垂泪的样子,若是贺暄的话,想必是会直接把广寒宫里的东西都砸了,把打扰了他好梦的吴刚也拉出去杖毙了。
  想到这里萧琢忍不住笑起来,昨天贺暄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折腾了半夜,他这一笑扯得他有些疼,他微微抽了口气,在心里将贺暄骂了一遍,将漱口杯放了下来,准备去吃点东西。
  他穿过庭院的回廊的时候,恰巧看见紫菀和另一个丫鬟在捯饬一个台子,他有些好奇地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那小丫鬟看了他一眼,行了礼之后脆生生地说:“这是祭月用的拜月台,听闻南边都是只女子拜月,我们晋国倒是不同,祭月不分男女,都是要拜的,晚上侯爷也可以来试试,体验一下我们晋国的风俗。”
  萧琢被她说的来了些兴趣,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台子,约莫是个一人高的木台,他们正往台子上绑着五颜六色的飘带,有风来时那些飘带随风而舞,若是到了夜晚,月光盈盈之下望去,倒真有些九天仙子衣袂飘飘的出尘气质。
  萧琢午睡还没睡醒就被紫菀从床上薅了起来,他顶着有些乱蓬蓬的头发,目光幽怨地望着紫菀,“怎么了?”
  紫菀冲他笑了笑,对他的抵抗十分不放在眼里,“入夜便要祭月了,现在奴婢带侯爷去沐浴更衣,待会儿还要焚香呢。”
  于是萧琢就在迷迷糊糊之中被紫菀拉着在浴池里泡了半天,然后一群小丫鬟给送来了祭月用的礼袍,那袍子是天青色,看上去极为宽大,萧琢穿着在外头逛了一圈,只觉冷风飕飕地从袖子里往里钻,萧琢也只得勉强安慰自己也许这也是体验了仙人御风而行的感觉吧。
  因为这衣服透风,萧琢坚决守在房里不肯出门挨冻,一直到祭月台都布置完了,紫菀进来催促道:“侯爷,外头都布置好了,先去焚香吧。”
  萧琢无奈地低头看了看松松垮垮的衣服,认命地往外走,“去吧。”
  正是日暮时分,天际最后一抹残红还未褪去,照着这祭月台也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木台上现在已经摆上了香案和瓜果贡品,贺暄不在,府上第一个牵香的便成了萧琢,菱香数着数将三根线香放在萧琢手上,替他点上火。
  萧琢顺着他们的指示鞠躬拜了三拜,虽然不知道这晋国的月神会不会满足他这个异乡人的愿望,但他还是闭上眼睛,几近虔诚地在心里祈祷。
  “月神在上,受小民一拜。”
  “一愿南梁永无战火,百姓富足。二愿紫菀德清平安喜乐。”
  “三愿……三愿贺暄,百岁无忧。”
  他默念完,将手中的三柱香插在香炉里,那袅袅娜娜的烟气盘旋而上,消失在晚风里,也不知能不能上达天听。


第64章 祭月
  祭拜完月神,祭月节最神圣的部分就算是结束了,剩下的赏灯看烟火,则明显带了浓浓的人间烟火气,同高高在上的月神无关,更像是生活在地上的人们自娱自乐的环节。
  萧琢见祭礼一结束,就忙不迭地小跑着回房间去换衣裳,这晋国的秋风,当真是萧瑟无情,将他周身最后一点热乎气也都不客气地掠夺走,他出来时尚且是个满面红光的少年郎,逃回房间时就已是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的老翁似的,就差雪落满头装一回白首。
  萧琢哆哆嗦嗦地将绒衣换上,在腰间系紧了腰带,这才感觉缓过劲儿来,他搓了搓手,想着待会儿出门去赏花灯。
  不过这种时候大街上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他总也是要找个伴儿一起去才不会显得扎眼。萧琢四处搜寻了一番紫菀,在后院门口看见她穿着一身新衣,眉眼带笑地和身边的人说着话。那人身量很高,听紫菀说话时就得弯着腰,他却没有流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好脾气地听她说话。
  萧琢那声紫菀便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紫菀和身边的人穿过后院垂着藤萝的拱门,心里涌起了一种复杂的心绪。那种感觉……萧琢沉默地往回走,就像是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要出嫁了,既舍不得她走,又欣慰有个人能照顾她。萧琢忍不住回想紫菀身边的男人的脸,心里闷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他就这样走回了房里,眼看着如墨的夜色在大地上晕染开,越来越浓重的黑铺将开来,将人完全笼罩在这样无边而又冷清的夜里。府里大多数丫鬟侍卫们都出去赏灯游玩了,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萧琢一人,房檐下挂着的吊灯斜斜地照着,将萧琢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众人的热闹里,孤独就会被放得很大,似乎很轻易地就能将其他一切都淹没,只剩下这一种情绪无边无际地蔓延。
  萧琢默默地凝视着熹微的烛火,正打算转头回房里,突然左肩被人一拍,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
  “殿下?”
  贺暄一袭素衣,披风上围了一圈狐狸毛领,看起来暖融融的。他的半边脸隐没在夜里,只有右边的脸打上了一层昏黄的光影,显得他的眉目格外温柔。
  “呆着做什么?去看花灯。”贺暄偏头笑了笑,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笼在他长长的带绒的袖子里。
  萧琢被他带着走到了院门口,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今日不是有公务吗?”
  “嗯,可以明天再做。”
  贺暄回答地十分理所当然,他抬手指了指院墙外边,说道:“你看,花灯已经挂起来了。”
  是啊,花灯已经挂起来了。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全挂满了缤纷绚烂的彩灯,远远望去就像是盈盈的硕大的花瓣在熠熠生光。偶有晚风吹过,有些小灯便从树干上滑下来,仿佛是吹落了一地的花雨。
  月色灯火满城,香车宝盖盈路。一辆接一辆的青骢马拉着装饰精致的马车从大路上悠然而过,里头坐着的闺秀小姐们身上的香粉洒了一路,被车轱辘碾作尘,依然香如故。
  街上游人摩肩接踵,萧琢看了一圈,确实如贺暄所说,俱是成双入对的才子佳人,一人拿着一个花灯,远远一看便是神仙眷侣。
  贺暄缀在他右侧略后了一步,他本是漫不经心地随意扫过街上的火树银花,见萧琢的眼睛黏在前头一对鸳侣手里提着的花灯上好半天,他随即心领神会,微微扯了扯萧琢的袖子。
  “怎么了?”萧琢回过头来,漫天的星辰与满地的花灯在他眼底交相辉映,织成一片灿烂的盛景,贺暄愣了一瞬,这才指了指一旁的店铺,说道:“那儿有卖花灯的,要去看看吗?”
  “好啊。”萧琢已对花灯觊觎多时,见到那店里满室的花灯,自是兴奋的跃跃欲试,“走,我们去看看。”
  那店不大,里头只有一头发花白的老翁坐着扎着灯,见有客人来,也没抬头,只咳嗽了一声,问道:“要几个?”
  “两个。”贺暄开口道。
  老翁点点头,麻利地将两个款式简单的花灯递了过来,“一吊钱。”萧琢其实更喜欢里头挂着的另一个做工繁复一些的花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到贺暄耳边轻声说,“我们换里头那个吧。”
  里头那个花灯挂的高,那老翁够不着,得去里头取钩子,便让贺暄二人在门口等等,自己往里屋去了。萧琢这才看见那台子后头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小丫头头上用两根红绳扎着冲天辫,随着她的脑袋东倒西歪的,萧琢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小丫头听见笑声,晃晃悠悠地抬起头,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在贺暄和萧琢两人的脸上徘徊了一会儿,说道:“大哥哥是来买花灯的吗?”
  萧琢趴在柜台上,笑着逗她:“是啊。”
  “爷爷让囡囡跟今天来买花灯的大哥哥大姐姐说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他们就会多买一点。”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说:“囡囡祝两位大哥哥白头偕老,大哥哥多买点花灯吧。”
  “我跟他不……”萧琢话音未落,便看见贺暄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钱,财大气粗地放在柜台上,俯身对小女孩说:“好啊,托囡囡的福。”
  萧琢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贺暄微微弯起的眼尾,他的眼角有一处很细小的疤,要凑得极近才能看出来,萧琢不知怎得想到了有一天睡觉前,他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那道疤,问贺暄是怎么有的。贺暄的回答现在想来已经记不清了,他就这样和贺暄隔着一步的距离望着他胡思乱想,像是刻意不让自己去琢磨贺暄刚刚那句话的深意。
  “走吧。”那小姑娘的爷爷提着两个花灯回来了,贺暄一手一个接了过来,递了一个给萧琢。“确实比之前的好看。”
  “是么?”贺暄低着头仔细瞧着那盏花灯,莹莹的灯火将他的黑瞳映得很浅,带着一点淡淡的金色。
  “怎么了?”贺暄抬眸,他眼底的笑意还未褪去,灯火辉映着明媚的金色将他原先眼里的阴翳一扫而空,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上安京最普通的一对恋人。
  萧琢觉得自己要陷进这口深潭里去了,贺暄的温柔在手无寸铁的他面前几乎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他早已是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没什么。”萧琢转过头,他接过花灯,有些生硬地说道:“烟火马上要开始了。”
  “嗯,我早在盛京台订了座,现在过去正好。”
  盛京台是上安京里除了皇城以外最高的楼宇,是每年观赏祭月节的烟火最好的地方,因此也是一座难求,普通人家提前半年开始预定也不一定有位置,这回倒是占了皇室的便宜。
  萧琢二人到的时候,盛京台一二楼早已是人满为患,萧琢路过的时候瞟了一眼,里头俱是穿着绫罗绸缎的锦衣公子,姑娘们有的以团扇掩面,头上戴着晃眼的珠翠头面,扑的香粉盈香满室,原本摆在角落里的花都显得黯然失色。
  贺暄订的是最顶层的包房,与下面几层的拥挤嘈杂相比,此间明显幽静雅致得多。外边观景的露台与里屋之间镶着珠玉缀成的晶帘,月光斜斜地照进来的时候,洒下一地的银屑。
  随着一声炮响,面前的天幕上窜起硕大的烟花,形如芙蓉,一时间一树的芙蓉花都在这上安京的天际盛放,映着这原本黑黢黢的夜色艳若秾李。
  烟花升空之声与众人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水晶帘微微晃动,发出金石的清脆声响。
  “萧琢。”
  贺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座上安京,他眸色沉寂,在楼下俱是欢呼雀跃之声的盛大节日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这回桐州一事,多谢。”
  萧琢遥望着天边转瞬即逝的芙蓉花,淡淡地说道:“我答应过你的。”
  “之前是我看错了,我……向你道歉。”贺暄转过身,他背靠满城的火树银花和星桥铁锁,神情带着十成的认真。
  萧琢垂下眼,天上的芙蓉花开了又谢,一茬又一茬却延绵不绝,他在这人声鼎沸里郑重地点点头,“我接受了。”
  “祭月节快乐。”贺暄趴在栏杆上,晚风将他的长发吹起,溶化在同样墨一般的夜里。
  萧琢收回目光,也说了一句,“你也是。”
  晚上回去的时候,萧琢将他们的花灯摆在书柜的最上头,满意地看着这两个花灯依偎在一起,带着一种难言的温馨。


第65章 赈灾
  “阿琢,过两日湛川他们在松风亭办品蟹宴,你要来么?”清霜提着水壶,他给兰花浇水的样子也像是在给一篇写的独到的散文写评注,嘴角因为认真微微抿着,连带着侧脸也有些紧绷起来。
  萧琢正在翻着清霜整理出来的南梁的情报,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皱着眉头说道:“今年南梁的旱情这么严重么?”
  清霜浇水的动作未停,只淡淡地回道:“嗯,今年南地大旱,去岁苦于征战,田地多撂荒,旱情是以更为严重。”
  “有及时赈灾么?”
  “尚未,如今征讨南梁的大军久久未归,局势或许还有变数。”清霜解释道,“那些将军们怕是忙于争功邀赏,自是不愿花时间去赈灾。”
  萧琢面上不变,右手却将那书帛的一角攥出了深深的印痕,他沉默半晌,道:“苍生何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清霜将水壶放在一旁的桌上,端详着眼前的这盆君子兰,“阿琢,这道理你当比我明白。”
  “不行,我回去同殿下说。”萧琢说着便要起身,清霜拉住他的右臂,斜睨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去同太子说也无济于事,从上安京去南梁,这层层盘剥下去,到了百姓手里还剩多少?”
  “聊胜于无。”
  “不如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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